第8章 chapter07
茶幾散落的論文和歌詞交織在一起,因為出門過于匆忙尚未來得及整理,以至于現在看着一堆的紙張也分不出彼此了。盡管疲憊還是打起兩分的精神來整理,才發現還沒把那曲的歌詞背下來。食指轉眼間就扣在椅把上,大腦裏努力思索不久前才練習完的調子:
“聽!海哭的聲音,嘆息着誰又傷了誰的心,卻還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很堅持。可是淚水就連淚水,也不相信。”
冥愛傻笑起來。
如果大海真的會哭,那麽它豈不曾快樂過?右手竟摸到了水珠。她寧願不相信那是眼淚,應該說,不希望那是眼淚。
在她眼裏,堅強是不允許有淚水的存在。因此,久而久之,她讨厭上了這種情感的宣洩方式。
寂寞,傷痛,孤單,貧窮,辛苦,這些能夠習慣。習慣習慣就好。
她掏出手機,文東熙的電話早已删除,可短信還留着。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應該要連同消失的,卻又好象舍不得。
“紅玫瑰是Venus的标志。”
讀起來有點羅曼蒂克的感覺。
她站起身來,第一次仔細打量自己的住處——那是父親過上小*活前的房屋,自然不會好到哪兒去。位于津渡舊居民住宅區,樓很矮,早該拆了。但因為離市中心實在太遠,太遠了,不礙事,所以就跟遺忘差不了多少色彩的放置着。
鄰居是典型的“雞犬之聲相聞,老死相不往來”,早上黑着一張臉出去,黑着一張臉回來,即便相見也不相打招呼,是個很難處的伯伯。自然地,冥愛就完全沒有:“和左鄰右舍搞好關系”的念頭,和周圍的居民幾乎沒有交集。
也有不少空置的房屋,弄不清楚屋主是誰,門就開着,流浪漢晚上就會來借宿。不過也不是天天都會來。還沒來得及記住他們的容貌就消失了。認識的人不少,可熟悉的卻不多。
簡陋的家具擺設在僅有8平方米的客廳顯得綽綽有餘——不過是茶幾和長椅而已,稍微比較貴重的電視機和電腦在卧室,除此以外,還有一張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床。衣櫃就在那個角落裏,看上去感覺就想鑲進去一樣的。
牆壁沒刷,*裸的灰。地板更是連一塊磚都沒有。灰色空間像牢籠,困住了什麽。那股彌漫在屋子裏的異味即使住了多久也未能習慣而忘卻。
冥愛找來畫箱,覺得總不能再對着這面死氣沉沉的牆過日子了。
文東熙像只孤魂野鬼在街上游蕩:“新産品啊新産品,真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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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審閱的提案都感覺毫無新異,嗯,應該說是沒有一張能夠滿意的,最後拍桌子走人那叫标新立異!
“天吶,我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吧?”辛洵轍聽說後興致勃勃地模仿文東熙“應有”的“表現”:“不僅會被老秘書在爸爸面前參一本,而且更重要的是,下個月就要準備産品發布會,主打産品都沒準備好,幹毛啊?天絕我……噢不,天絕你也。”
文東熙皺起眉頭:“你說那一大串是什麽意思啊?我都聽不懂。”
“總而言之,你慘了。”電話那頭說:“不過我還真不明白耶,你們公司那麽多出色的珠寶設計師,難不成就沒有一個讓你滿意。”
“他們的設計都過于華麗了。我這次要的是簡單卻又能夠充分表達對愛人深厚的情感。”文東熙邊走邊說,眼角不經意地瞟向百貨公司的大屏幕,腳步也不知不覺而停下:“什麽?Timeless?(韓)”
不管怎樣用心,還是畫不出想象中晴空下波瀾不驚的大海,灰沉沉的一片。手中的畫筆就不知不覺跟随色調而繪出“波濤洶湧”了。
梵高把自己的宇宙畫在了《星空》內,貝多芬把對心愛女子的濃烈愛意融入了《獻給愛麗絲》,而陸游更是把自己的愛情悲劇藏在《釵頭鳳》裏頭。
在此以後的冥愛的畫裏,開始有了一個人的身影。
也許是牆壁原本灰色的緣故的問題吧?冥愛胸口聚集了一團氣,怎樣也無法舒暢地吐出來。黑壓壓的雲層,快要卷起飓風了吧?
——“我是好人。”
——“紅玫瑰是Venus的标志。”
她猛一怔,腦海中莫名浮現起文東熙的話語。
色彩迥然不同處,一朵驕豔的紅玫瑰在海天之際怒放,莊嚴的深紅透露出女神高貴氣質,銳利的刺象征神聖不可侵犯。零落的花瓣,Venus降臨了。
僅憑借感覺忽略掉了思考,在花瓣上添加一小點白作為畫龍點睛。
那是大海的顏色,還是暴風雨後寧靜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