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05
六月末七月初太陽高高挂,衣着由裏到外,從左到右都是只挺着啤酒肚的維尼熊。跟主管讨價還價後以額外150元的報酬成交,事後又覺得自己十分吃虧。在這炎炎夏日下暴曬3個小時,而且還是一日之中太陽最毒辣的時刻,主管也未免太會打的如意算盤了吧?
——害怕中暑,才是冥愛所擔心的關鍵點。最不幸的結果便是醫藥費毫不留情地将那筆辛苦錢給赤字赤掉了。
上前領傳單的大都是7、8歲的小孩子,一張張天真浪漫的笑臉像片向日葵花海映着冥愛。還有一個年紀特別小的女孩,粉藍色紗裙的裙擺在她随意轉圈下欲翩翩起舞,是孩童時候特有的愛美表現方式。她時不時擺弄頭發上別的那個蝴蝶發夾,似乎在提醒周遭的人起點注意。
她“咯咯咯”地傻笑撲過來的,雙手環住冥愛的腿,超級無敵的撒嬌讓人招架不住:“熊熊胖嘟嘟的好可愛呦~~”奶裏奶氣的,那股稚氣未脫的語氣讓冥愛腿**的。她的手不自覺地伸向小女孩紅撲撲的蘋果臉,兀地發現自己的爪子比她的臉還要大很多——這回輪到冥愛獨自發笑了。當然,沒有人會知道。
冥愛目送小女孩屁颠屁颠跑回父母身邊,想道如果自己可以永遠不長大,維持孩童固有的天真無邪,無憂無慮。那該有多好?
她擡一擡頭,撞見極其耀眼的陽光,隐約往後搖晃了兩步。她伸出了爪子(……)瞬間的陰暗也不見得感覺會好得哪裏去。
還有5分鐘,堅持。她在自我鼓勵道,盡管汗水已經将頭發完全*,像一條沉甸甸的毛巾,稍微一扭就可以捏出汗來。而鹹鹹的味道早已烘得隐若發臭。
真夠嗆的。
10、9、8、7……冥愛邊默念倒計時邊一步步往後挪。
4、3、2……1!轉身向後,不料結結實實地撞上了路人甲。現在可是受不了,摔倒在地第一動作就是摘下頭套,确實來不及罵人!
“是你?”冥愛呼哧着擦擦額前的汗,臭烘烘的汗味被空氣稀釋了不少,“傷好一點沒有?”
文東熙二話不說把手臂晾到冥愛跟前,褐紅的一塊映入眼簾。她很快就掃過了視線,支撐着站起來,驕陽刺眼的光使她眯起了雙眼。文東熙的臉在她眼前一晃,兩晃,最後跌出了視覺範圍。地面像在她身上安裝磁鐵,吸引她再度屁股貼地。
“怎麽了?”
“沒事”那是騙人的,在語氣顯得有氣無力的情況下謊言不攻自破。冥愛無意扯了扯脖子部分的厚衣服,紅色的痱子觸目驚心。她注意到這一點後逞強站起,踉跄着朝超市的方向跑去。
文東熙雙手插袋,臉上寫着不解。他轉過身面向辛洵轍,問:“她就那麽不喜歡別人嗎?”
“準确來說,是不願意和太多的人扯上聯系。”辛洵轍雙手抱胸走來,“你別看她好象比同齡人要成熟懂事,在某些方面她依舊是個孩子的心智。”看到文東熙別具特色的挑眉毛,辛洵轍知道他又聽不懂了,無奈解釋:“也就是說,有些時候她會表現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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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矛盾……”
辛洵轍白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外國人!他接着說:“上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了,那個郭德傑不是什麽等閑之輩……”
“等等,‘等閑之輩’是什麽意思?”
他咬咬下唇,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蛋,和文東熙交流壓根就不需要突顯有修養的措辭。
“也就是說,那家夥不是好惹的。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給冥愛找份工作,最好随時照顧到她的那種。”
“明明你自己就可以辦到。”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她不喜歡欠我人情。”他如實交代:“而你比較擅長死纏爛打,冥愛磨久了會受不了的。你有明白的背景,她也不會起什麽疑心。”
文東熙總覺得辛洵轍說話和以往一樣地不怎麽對得上邏輯,但拜托的事又不怎麽礙事,值得考慮。
“東熙啊,不是我沒有提醒你。”他嘆了一口氣,“請你不要喜歡上冥愛,你們兩個實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會對你動心,而你……你還有裕美。”
文東熙正欲開口,就被對方搶先堵住了:“不要向我重複千篇一律的解釋,你家是富裕,要的是門當戶對。你若要愛情,只能專心向李裕美注入,而不是把所謂感情浪費在別的女孩子身上。到頭來連累人家。”
他擡眼看看一言不發的文東熙,覺得差不多就此打住:“因為是朋友,才會直白地告訴你。好好想吧,我走了。”拍拍他的肩膀,算是道別了。
東熙,當時的你不知道吧?
我那種不合邏輯的理由不是什麽理由。
只是,我想把她打包以後一塊送給你。
冥冥之中有那種預感,你們始終會在一起的,始終會在一起的。
理由?
還是不要問我了吧!我這個人很少談理由的。
上帝告訴我的吧?對……就是上帝告訴我的。
——辛洵轍
2007?夏
我相信命運。
而我相信的命運,不是父母操刀安排的一生。愛人是有上帝賜予的緣分,夢見?搭地鐵還是過馬路的時候一見鐘情?抑或我不經意買了她喜歡的東西,她請求我讓給她?
愛情本無法預知,可笑的是我竟然不會發覺自己已經喜歡了冥愛。而且是毫無任何理由地發展到深愛。
為什麽要喜歡一個人?
可愛一個人,就需要無所畏懼地,愛下去啊。
——文東熙
2007?夏
那個男孩……呃……男…….人?…….還是人吧!
怎麽會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呢,上次明明撇清關系了啊。他該不會和郭德傑一樣,是那種龌龊的變态人吧?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挺與衆不同的,感覺不是那類別的特別。
有一瞬間和他的對視,我很奇怪地從他眼眸裏望見了泰禮士教堂。幻覺吧?對!幻覺,難怪看得那麽模糊。
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可是,誰知道呢?
——亓官冥愛
2007?夏
冥愛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手搭拉書包而另一只伸入包裏來回摸索。
“還是我來吧!”站在身後的辛洵轍接過冥愛手中的鑰匙,伴随“吱啦”的鈍響,門被笨重打開。
她一進門就搖搖晃晃倒在長椅上,自然蜷縮成團,和守在窩裏乖巧的小狗沒什麽兩樣。辛洵轍靠近,細心将頭發撥到一旁,紅痱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格外刺眼。
“來,把藥膏抹上,過幾天就沒事了。”
“嗯,現在好累……等會兒吧。”冥愛撈起了掉落在地的毛公仔,有氣無力地應道。
“廚房裏有涼開水,渴了的話自己去倒吧。”冥愛的聲音小得像蚊子一樣,看來她是真的累壞了。
辛洵轍聽話地來到廚房,無趣地晃悠兩圈以後象征性給自己灌了兩口便回到冥愛身邊。他饒有興趣地浏覽着茶幾上的歌譜,無意中被部分歌詞吸引住眼球,無法移開的注意力:“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只有那無盡的長路伴着我。”
那是屬于初戀那個時候的歌,即使那個年代也算得上老歌,也無法覆蓋的魅力,好象就是這首歌的這種感覺把那份感情保留了下來。
他回過頭來,發現她睡得正是香甜。累壞了吧,他想,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她像撲了粉後紅撲撲的臉蛋劃了劃,孩子般的睡像。
如果你真的可以像嬰兒一樣無憂無慮,該有多好。不長大也不是什麽問題,永遠躺在搖籃裏總比接觸這個世界要好。
真心祝願你守到那個你很愛很愛的人。
即使我認為他并不值得你把心髒交給他。
因此,當日晚上文東熙就收到了那麽一條命令式的短信:“你無賴一點行不?”
現在有且只有一種方式可以找到亓官冥愛——成為布拉格之春的客人。
文東熙一人無無聊聊喝着威士忌,事實上就是在和悶酒——辛洵轍晚上醫院值班,夏川寧進貨去了。初來乍到,在津渡熟悉的人還沒有幾個,所以就沒必要絞盡腦汁去*一個符合邏輯的“理由”了。
歇息時間,冥愛終于從臺上下來,然而她卻對文東熙視而不見,純粹下來喝水而已。
“嗨。”幹巴巴的招呼,莫名讓他緊張起來。
對方只是斜睨他一眼,沒出聲。
“我是……”
冥愛踮起腳尖,探下身摸索着書包。
“抱歉,你是在找這個嗎?”文東熙變魔術般從身後拿出一個包包,剛想斂起的笑容被冥愛十分不友好的目光擋了回去,慌忙解釋道,“我沒有拿過你的東西,我只是……”
冥愛不動聲色地搶過,仔細地翻了翻,确定對方的話真實以後半垂下眼睑:“玫瑰花是你送的?”語氣中仍帶有責問。
追光燈的顏色側打在她身上,描摹的模糊輪廓像是在夢境才可以見到的效果。這樣的冥愛美極了,文東熙看得有點呆,心髒在大幅度擴張。他點點頭。
“俗氣。”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一種邀請。”他的表情可以闡釋為“徹底慌了。”
女生把臉拉近了一些距離,狠瞪他一眼:“你當我是傻子啊。”頭也不回地走了。
“嘿。”文東熙無言了,思路混亂,都記不起自己說了什麽符不符合邏輯的話。到底還是說不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抓過臺面的酒杯一飲而盡。
今天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