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1
世界需要改變——哦,難道不是嗎?地球上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在成立後短短的69年內就完成五年計劃等諸如此類的目标。新憲法确立把斯大林模式搬上臺不久,赫魯曉夫就想盡一切辦法将其扼殺,可惜啊,令人意外的弄巧成拙。面對瀕臨倒塌的蘇聯模式,捷克斯洛伐克人民毅然投向了改革,迎來屬于他們的“布拉格之春”。
黃昏時分的布拉格廣場,如血殘陽給萬物染上了暖人的橘色。此時音樂響起,隐藏在手風琴中的活躍因子刺激關節,琴音猶如清晨的薄霧氤氲,絲絲縷縷化作線偶師手中的導線,引領我們跳起潇灑的踢踏舞。舞鞋與地面的清脆敲擊,每一聲都幹淨利落且美妙,賦予了無限生命力,滿溢的歡悅。
鏡頭晃晃,直指城市中心。噢,忘了介紹這是在中國一座沿海城市——津渡。8點鐘早過了下班高峰期,白日穿着單調的白領搖身一變潮流達人,在五彩斑斓的小小世界盡情釋放。
DJ咚咚吵不停的街道上,布拉格之春酒吧也同樣地熱鬧——他們在為準新郎慶祝最後的單身夜。
“呼~~脫掉脫掉!”大家起哄道,聲音震耳欲聾。
誰讓那位準新郎喝高了吹噓自己的誘人身材呢?好啦好啦,看來今晚他要麽是自己乖乖脫掉衣服向衆人展示傳說中深藏不露的六塊腹肌,要麽就是做好防守,等衆人一湧而上把他扒個精光。
只見他臉上挂了一個很無奈的笑容,外套也滑落在地——無疑地,他選擇了前者。
比起準新郎見怪不怪的誘人身材,本人認為在這場“最後單身瘋狂夜”外,坐在櫃臺邊靜靜喝着啤酒的那兩位更為養眼。
“嘿,來了津渡那麽久,怎麽現在才記得請我喝酒呢?”左手邊那位白色外套的親昵把手搭在同行人肩膀上,柔順稍長的褐發随之擺動。
“我這不是忙嘛,剛接手的公司。”黑色西服那位咕哝了一句,不經意地側過臉,陰柔的曲線美在閉眼睜眼的剎那得到充分體現。一聲尖叫清晰入耳。
辛洵轍笑笑,搭在文東熙肩上的手順勢揉了兩下。瞟眼左後方,有位滿臉漲得通紅的女孩低頭用力吸着早已見底的檸檬蘇打,十分“認真”呢。
“魅力依舊啊魅力依舊,”辛洵轍望向從剛開始就只讓他看側臉的人,他稍微湊近了點,有意詢問:“喂,你還沒有女朋友吧?”
“嘿,你這小子!”文東熙苦笑着給兄弟來了一拳:“無端端幹嘛說這些。”
“瞧,被我說中了吧?”辛洵轍一副“我還不了解你嗎”的神情,掏出手機,自顧自地發起了信息:“呦寶貝我想死你啦~~”文東熙瞬感雞皮疙瘩全起。
不一會兒就有回複,辛洵轍得意洋洋拿手機往文東熙靠了過去,盡一切可能将屏幕展現在對方視野最醒目的地方。
文東熙腦門速挂三根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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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複乃:“親愛的,我也想你了。親一個,啵啵~~你的心肝寶貝:佳琳”
見對方沒什麽反應,辛洵轍拉近距離,再加上屏幕晃動效果。在聽到由極端不耐煩壓縮而成的一聲:“夠了”以後,便收住。
文東熙半垂眼睑,使勁揉着太陽穴:“第幾個了?”
“什麽?”裝是你強項!
“女朋友。”他提示道。
“恩……不多不少,也就第6個吧!”文東熙剛想停下松一口氣,“今年第6個。”
現在是六月初。
文東熙揉得更厲害了。
“我說你這種人吶。”辛洵轍語重心長地勸說,“不熱情,不體貼,又不主動。難道你就等着女朋友自己找上門來啊?先生,21世紀可沒這項服務。”
文東熙舉起右手像宣誓似的為自己辯解道:“第一,我很忙。沒時間去熱情,去體貼,去主動。”別過臉注視對方,“也沒時間去‘心肝寶貝’什麽的。”
“難道你就打算一輩子和工作談戀愛啊?大哥,你今年貴庚了?”他指着臉紅得像刷上一層油漆的準新郎,“24歲人家都可以當爸爸了。”
文東熙不急不慢喝了口啤酒,說:“辛洵轍,從我知道你14歲秘密的那天起,你也可以當爸爸了。”
“……”
一比一平局,勝負決戰第三局。
“作為好兄弟,我可是早早給你物色好了未來嫂子。”辛洵轍神秘地湊近文東熙,食指指向再度起哄的人群。“那個燙了頭發穿格子襯衣的女孩,是這家店的老板娘,今年才22歲。怎麽,不錯吧?機不可失,走,咱們搭讪去。”
“我不需要。”文東熙掙脫掉辛洵轍的魔爪(……),“你去玩吧,我在這裏就可以了。”
“走啦。”
文東熙索性把頭扭過去,“不要。”
“沒出息。”辛洵轍撇撇嘴,下一秒就是“嘿川寧好久不見,跳支舞怎樣?”的720度大轉變。
文東熙滿意地望向他們,看他們閃動的背影。自然地,時間一秒一秒在指尖流逝間,記憶也随之流淌開來。初戀女友的臉在腦海中愈加地清晰,分手後刻下的傷疤再度被強硬撬開。
回憶的痛,不是任何時候都可以觸碰的,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承受得了。
聽說男孩們都會記得初戀,不管怎樣,都記得。他還記得高中時期的自己雖然不像現在穿着名牌西裝,但也足夠将自身的帥氣在單調的校服上得以展現。身邊不乏仰慕者那是當然,而初戀女友就是這些纏人的蜜蜂之一,既不漂亮,也不算特別地聰明。巧克力什麽的招數都使遍了,直到一天她雙手顫巍巍地遞上被退了N遍的情書,文東熙才開口問:“為什麽?”
“诶?”對方慌了慌,準備把手縮回。
文東熙一把抓緊了她纖細的手臂,眉頭微蹙:“為什麽給我寫情書?”
最直接,同時也是最單純的理由:“因為……我……喜歡你呀。”
因為,我,喜歡你呀。
是不是以前我傷害你太多,所以後來分手的傷疤要由你來留呢?明明是很相愛的我們,卻要在一瞬間行同陌路人。
在她離開的時候,從後面緊緊、緊緊地抱住她,那叫挽留。
“我說吧,哥哥根本就從未愛過我。”她開口了,盡管是狠狠的一刀,也不重要,只要她肯留下。
兩行淚流了下來,他是最害怕看見她哭的。不巧,前方就有一玻璃櫥窗。倒影可是清晰得很,他咬咬牙,不願就此放開。
“哥哥知道嗎?”語氣中隐藏些許嘲笑的成分,輕飄飄地,就像沒有說出過一樣,“我們在一起2年多了,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動抱我。”
像是回旋于琉璃湖畔上的清風,只需輕輕一拂,就可制造出漣漪。傷痛也沉澱在這些蕩漾的紋路裏,悄悄潛進他體內……
她贏了,最後他還是放開了她。身體的剎那一顫連自己也受到了驚吓,他目送着雙肩抽搐的她漸行遠去,就在剛才倒映兩行淚的地方,重新彙集了晶瑩的淚痕。
這樣的結局不完美,他說。難過的血液頓時覆蓋上來,它們試圖脹破血管——不通暢的流速負載着“舍不得”的标簽。離開的時候他一直在咬自己的食指,似乎這種輕微的痛覺可以幫他找回現實存在感。
愛情本是一張雙面塔羅牌,這一秒你翻開了幸福,下一秒你就上演了悲劇。要不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多要死要活的情歌?
玩不起的人別玩。
“一個人喝酒啊,帥哥你難道就不會感到寂寞嗎?”文東熙循聲而望,一妖嬈美女正用種火辣辣的眼神注視着自己:“不介意的話,今晚我們就玩玩吧。”然後很自然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趁機靠了過去。
文東熙則顯得有些拘謹,稍稍往外挪的同時思考如何擺脫。而夏川寧的聲音此時就像救命草般在耳畔響起:“人家帥哥第一次光顧布拉格之春,拜托小姐你就放過人家吧!”
獲救的文東熙剛想回過頭就被辛洵轍一棒當頭擊中,辛洵轍取笑道:“原來文大公子也可以害羞成這樣,哎,你是裝的吧?不過拍下來發給電視臺的話,說不定會是明早頭條吶!”
“是你故意安排來整我的?”文東熙有點生氣。
“說實話,還真不是。”他灌了口啤酒,“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荷爾蒙泛濫,天曉得你會吸引那麽多妖蛾子。”
“洵轍,什麽時候換的口味?你不要女朋友啦?”夏川寧大大方方勾過對方的脖子,嘻嘻哈哈地打鬧着。
健康的栗色皮膚,性感的雙唇,眼角處微微上翹。鑲嵌在眶內的眼瞳是巧克力的顏色,在黑暗中若隐若現,勾魂奪魄。她就是一直在黑夜中獨行的貓,高傲地*着自己的傷口。
“你好,夏川寧。”她大方地向文東熙伸出右手。文東熙迎着握了握:“你好,文東熙。”
夏川寧朝辛洵轍笑了:“洵轍你可真不夠義氣吶,有這麽帥的朋友現在才給我介紹。”
“川寧我可告訴你,這家夥對于愛情是堅貞不渝的,你別教壞他玩一夜情哦。”
“噢是嗎?”她忽然注視文東熙的雙眼,使他雙頰通紅通紅的,一直燒到了耳根。爾後她又笑了:“放心,我也不玩的。哎,洵轍。”渾然不理會正在和辛洵轍搭讪的美女很不爽地瞪着自己:“他今晚就由我帶了啊。”
辛洵轍不耐煩地擺擺手,“随你便吧!”他迅速朝文東熙擠了一下眼色,便高高興興摟着美女進了舞池。
“我們也走吧。”夏川寧主動拉起文東熙的雙手,忽“撲哧”地一聲笑了。
“怎麽了?”文東熙好奇道。
“沒什麽。”夏川寧嘗試忍笑回答:“別人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所以我們都會好好保養。但沒想到你們男人也會擁有這麽一雙美手,我自愧不如啊。”
她把“女人”“男人”這些字音故意咬重,使文東熙不好意思像個孩子一樣撓起了腦袋瓜:“是嗎?”
“嗯,你的手很大,很軟而且又很溫暖。”夏川寧把它們拉近來仔細觀察着。
你的手很大,很軟而且又很溫暖。初戀女友也曾這樣說過,他還清晰記得下一句:
——“我很喜歡。”
“我很喜歡。”黑暗中她的眼瞳反射出點點星光,如此迷人,如同琥珀在雨後留下了水珠,閃閃的,讓他一時遺忘了世界。
“我們跳舞吧。”
文東熙支支吾吾地應道,心裏暗自慶幸現在酒吧內是黑漆漆的一片,要不然夏川寧肯定會在看到自己紅彤彤像蘋果一樣的臉蛋後笑個不停。
“你卷毛這個造型。”漸漸地,淺淺的醉意開始浮上來。
“你想說,爆炸頭?”夏川寧試問道。
他擺擺手,說:“不是。”
“那像什麽呀?”
“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生氣。”
“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嗯……你保證?”他挺有趣地挑起了眉毛。
“我保證,”夏川寧認真起來,“你再不說的話後果很嚴重。”
文東熙笑了,湊到她耳邊說出她最想知道的:“像只小狗。”
“什麽?狗?DOG?”她驚訝地比畫着。
“Yes,D-O-G,DOG.”
“嘿你這家夥……”夏川寧舉起手剛想打下,就被準新郎打斷了。
他站在中央舞臺上,一旁的樂隊正奏着些煽情的曲調,袒露的腹肌吸引熱烈起哄。他略顯尴尬地背過身去扣上紐扣,爾後牽起旁邊笑得一塌糊塗的女生的手,頗有男主人風範地說:“感謝大家為我慶祝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單身夜,我很高興。但不得不說,現在已是深夜12點了。我,從這一秒開始就是你的了,嘉欣。”
酒吧內又是一浪亂糟糟的起哄,更多的是女生羨慕得要昏過去的尖叫。
“好幸福吶!”夏川寧感嘆道。文東熙站在一旁安靜地看着她,沒有說話。
“好啦好啦。”主持人舉手示意全場安靜下來,象征性清了嗓子以後,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他只好刻意放慢語速,一字一句地拼湊:“大家請挽緊搭檔的手,下面所進行的是這晚party的*部分。”
“對不起啦。”
“什麽?”文東熙對于夏川寧的突然道歉可謂是一頭霧水。
“今晚挑着你了。”
“吓?”他的大腦還未轉過彎來,周圍的燈光忽而消失不見。什麽也看不見,然而可以感覺到右手邊的夏川寧的手正順着脖子摸索上來,在腮邊停留1秒後便捧着往下帶。
剛剛好,不偏不歪,兩人的雙唇貼在一起。文東熙閉上眼睛,把手環繞住對方的腰。腦海放映的是高二暑假,和初戀女友在學校路燈下的那個讓人心動的吻。
匪夷所思,胸膛內的心髒在劇烈跳動,仿佛要掙破而出。
想起主持人在熄燈前的那句話了:“partyk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