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魂魄被拘走了
時天明用力捏住我的下颔，我巨疼難忍，終于被迫張開嘴，被他灌下了迷魂水。
一股腥臭味瞬間充滿口腔，我頭腦跟着麻痹了起來，眼前出現了一個個幻像。
時天明和王老漢他們都不見了，我置身在一個放生池旁邊。
池上有一座漢白玉石拱橋，右邊是一片種着矮松的塔林，十三層的齊雲塔直插雲霄。
塔後是一大片雄偉壯觀的廟宇，正門由三座拱門組成。
我看不清正中拱門的匾額上書的字，不由自主地挪動着腳步，緩緩地走進其中一間大殿。
不等我走近，殿門就自動開啓了，出現了一個腰身婀娜的女子。
女子的眉眼在陰影中隐隐顯露，竟是上次所見的‘我’。
她依舊一身華服，頭戴金冠，神色間隐隐帶有愠色。
沒有任何言語，她雙手快速結出一個一個法印，一抹抹銀白色的霧氣把我籠罩住。
“啊——”
我腦子一陣鑽疼，緩緩閉上眼，不受控制地跟着結印。
在漆黑的迷霧之中，一道道銀白的光點在急速穿梭。
随着我手指的劃動，密密麻麻的光點形成一副迷宮般的圖畫。
與此同時，突然響起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将我的意識拉回現實。
我猛地睜開眼，看到時天明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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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中滲出的血淚已模糊了整張蒼老的臉，很快就斷氣了。
不知為什麽，我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好像變得不像自己。
我一腳踢翻時天明的屍體，邁步就朝同樣傷得不輕的王老漢走去。
随着我逼近，王老漢臉上露出了慌張的神情，不自覺地往後退，“你、你別過來。”
從王老漢渾濁的眼神中，我隐隐看見我雙眼裏泛起一層紫光。
我盯着他，冷聲問，“是誰害了我姥姥？”
王老漢用力搖頭，見我擡起手來，撲通一聲，跪地磕頭，“貴人饒命啊！”
我沒有停下腳步，他急忙說出令我震驚的話，“前不久你舅舅回來過。”
“真的，你沒騙我？”
我很難以置信，舅舅不是到外地給人看事了，怎麽回村了？
這麽說，他已經知道姥姥出事了，為什麽沒和我說，也沒回店裏？
“我沒必要騙你。”王老漢篤定道。
我怔住了，将很多事情一下子聯系了起來。
因為脫不開身，舅舅才讓我帶他到鬼窯撈屍。
他說只要走個過場就可以，結果時天明卻先一步布局害我。
當時我不願把舅舅往壞處想，而這時的我，對王老漢的話信了大半。
畢竟，單單鬼窯的事可能是巧合，但這次舅舅回來過，時天明同樣也在，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和他脫不了關系。
我甚至在想，姥姥的事會不會和他有關？
在我陷入自己的思緒時，王老漢奪門逃跑。
而我體內似乎有什麽力量被卸去了一樣，根本無力去追。
我踉踉跄跄地撲到姥姥的遺體旁，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姥姥、姥姥，你醒醒啊，不要離開我……”
悲恸欲絕之下，我哭得差點斷氣，和姥姥生活的點點滴滴，如同走馬觀花一般浮現在腦海中。
在我哭得差點昏厥的時候，身後響起了靳曜的聲音，“她的魂魄被人拘走了。”
“你說什麽？”
靳曜的話讓我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想起王老漢唱的關于拘魂的歌謠，分明是在提醒我。
我猛地轉過身，一下子就撞入他冰冷的懷抱。
他的手輕撫着我蒼白的臉，聲音難得溫和，說出的話卻如同一盆冰水澆得我透心涼。
“老太婆的魂魄雖然被拘，她軀體卻斷了生息，算是半死之人了。”
我如遭雷擊般，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過了很久，我才緩過勁來，“你的意思是說，就算找到姥姥的魂魄，她也無法還陽？”
靳曜意味深長地看着我，沒有回答。
我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袖，“你告訴我啊，快告訴我啊！”
“沒找到她的魂魄，告訴你也沒用。”靳曜淡聲道。
“我一定會救活姥姥！”
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馬上振作了起來。
找到姥姥的魂魄，關鍵在于舅舅，眼下得先把遺體安置好。
不舍地摸着姥姥蒼老的臉，我暗下決心，一定要複活姥姥！
沒想到這時候，靳曜又說，“如果不想屍體被人利用，勸你盡快火化了。”
“我——”
我哽住了，他說得沒錯，姥姥不是一般人，觊觎她遺體的人肯定不少，而我又無法把姥姥帶在身邊。
這次時天明只是威脅我，如果有人把姥姥煉成屍妖呢？
我不能讓任何人糟踏姥姥的遺體，又舍不得将她火化了。
靳曜見我猶豫不決，譏諷道：“像你這麽優柔寡斷，能有什麽用？”
我沉默了，抱着姥姥的遺體，枯坐了一宿。
天快亮時，我才忍痛決定火化了姥姥。
與其讓人利用姥姥的遺體，倒不如讓她體面離開。
我不舍地松開姥姥，在靳曜的幫助下，把她帶回家。
離開之前，我把王老家搜了一遍，除了找到被弄暈的黑貓，一無所獲。
……
時天明死在王老漢家裏，不是沒人懷疑我，但王老漢剛好‘失蹤’了，更像是畏罪潛逃。
村長怕影響村子的聲譽，沒報警，帶人悄悄把屍體處理了。
我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操辦起姥姥的後事。
姥姥不算意義上的死亡，但為免讓人起不軌之心，我只能讓人以為她已經死了。
喪禮上很冷清，連姥姥救的幾個孩子家人都沒來。
甚至有些人經過我家時，就繞道而行。
村民們不僅是怕招惹麻煩，還有心虛，這讓我更加看清人性的涼薄。
此時，我跪在靈堂前默默地燒着紙錢，靳曜在一旁說着風涼話，“你們人類沒一個好東西。”
這是把我也罵進去了？
我擡眼，冷冷道：“你不也一樣？知道王老漢是鎮妖司的人，跑得比誰都快。”
靳曜眼裏閃過一絲窘色，沒辯解的意思。
我還想說什麽，外面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艾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