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借用’親情
因為肉鳥燒死了秦衡,風可兒自覺是有愧于秦均的。是以,這些天,她都刻意避着後者。與錢師兄交換任務,主要是為了讀玉簡,但多少也有點躲着秦均的意思。
“不用,大哥,我們修真之人哪有那麽脆弱?”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刻意舉起手臂,做了個大力神的動作。
秦均見狀,忍俊不禁,随手往她後腦勺上揮巴掌:“怪模怪樣,難看死了,跟誰學的?”
風可兒大叫着躲開,悄然将話題叉開:“大哥,你是怎麽知道我有麻煩的?”
一提起這事,秦均就來氣,沉下臉追上去,哼道:“死小子,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自作主張,跟人換任務,跑到這裏曬玉簡來了!還有,我讓人捎口信,要你來見我,你竟敢當做耳邊風……”
吧啦吧啦,一通數落下來,兩人走到了新四號院。而風可兒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秦均從錢師兄那裏得知,自家弟弟私換任務,跑去曬玉簡了,心中大驚。雖然大家明面上都不說,其實心裏明白着呢——曬玉簡的任務危險着呢。那些玉蟲很兇殘,數息之間,能把人咬得連骨頭碴子都不剩!
但是,風可兒偏偏又避着他。沒有辦法,他只得利用手頭的人脈,托在小跨院附近巡邏的師兄弟們幫忙,留意一下院裏的情形。尤其是玉蟲将出殼的今天下午,他特意和一位師弟換了任務,跑來附近巡邏。
果然,出意外了。下午,随着陳老夫子一聲吼,新弟子們鬼哭狼嚎的從小跨院裏逃了出來。
秦均聞聲趕過來。眼見着小跨院的護法陣啓動了,卻沒有見到秦衡的身影,他心中大急,抓着最後一個逃出來的女弟子,厲聲問道:“秦衡呢?有沒有看到秦衡?”
女弟子便是陳老夫子最後從西屋裏扔出來的那位。她身上多處挂傷,吓得神質不清,全憑本能才逃了出來。見人攔着自己逃命,她尖叫着,發了狂的與秦均厮打。
一同巡邏的師兄見狀,一記手刀,直接将人敲暈,擰眉提示:“秦師弟,只怕裏頭情形不妙。”
他說的沒錯。歷年來,外門已經發生過數起玉蟲吃人的事件。
秦均修為低下,破不了護法陣,只得趕緊求援。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剛剛出關的祖姨婆秦寒煙。衆長輩裏,秦寒煙是出了名的護短,又行事乖張,敢作敢為;而他們兄弟倆的親娘秦如花,這會兒正在家裏揣包子呢。她接連生了三個男娃,沒少惹來旁人的閑話。這回終于又懷上了,不單秦如花,就連他們兄弟三個都表示鴨梨山大,一心指望這回能添個頂門楣的女娃。所以,秦均豈敢騷擾孕婦?
他趕緊給秦寒煙發去求救的傳訊符。
當看到執事院的文師叔禦劍而來,他更加慶幸自己也請了援兵:這丫表面看上去純良無害,實則是外門有名的笑面虎,心巨黑,手段陰狠。無數事實表明,凡是他出現的地方,準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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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秦寒煙很給力,一聽說有人要謀害秦家子弟,也接踵而至。有她老人家庇護,風可兒躲過一劫。
秦均仍然心有餘悸,責備道:“這次算你走運,情急之下,竟然進了階。祖姨婆一高興,便出手幫你把事擺平了。下次,你未必還有這樣的好運氣。所以,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少惹麻煩才是。”
“知道了,大哥。一路上,這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十次!”風可兒伸出兩個巴掌,笑嘻嘻的連聲應着。自老院長去世後,她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來自親人的關懷了。盡管是冒名頂替而得來的溫暖,但她依然很受用。
呃,就當姐是借用,嘿嘿,借用一點點好了。
秦均擔心她的傷勢,不敢再耽擱,将人直接送進院子裏去安置。
沈師伯手腳夠利落。這時,門口的倆門神撤了,院子裏被收拾幹淨整齊,外加空無一人。
肉鳥還在裏頭閉關呢。風可兒心中一緊,笑靥如花的把秦均擋在屋外的門廊下:“大哥,呵呵,這段時間我光顧着發狠修煉來着,那個,好久沒有收拾屋子,呃,裏頭亂糟糟的……”
“儠遢!”秦均瞪了她一眼,摸摸鼻子,轉身就往院門走去。
“大哥,慢走哈。”風可兒松了一口氣,樂得合不攏嘴,沖他的背影揮小手。
不想,這家夥走了幾步,象是想到什麽,又掉頭折了回來。
風可兒見狀,心裏“咯咚”作響,惴惴不安的迎上前:“大哥,怎麽了?”
秦均警覺的四下裏望了望,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秦衡,你跟大哥透句實話,是不是爹暗地裏給了你什麽法寶?”
“大,大哥……”功課沒做足,風可兒傻了眼,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腔。
這個世界的婚姻很有意思,很大程度上與西南某少數民族的走婚類似,沒有嫁娶一說。只要對上眼了,男女雙方無直系血緣關系,就可以湊成對生娃。對不上眼了,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另辟新春,沒有誰負誰一說。但是,生下的娃,不論男女,都随母姓,歸入母族。父親與孩子們平常很少往來,不甚親厚。
這主要是因為男人們的經濟地位和社會地位不高——在部落裏,他們處于從屬地位,沒有主事權(也可以争取主事權,但是,該男子必須終身保持童子身,以表示對家族、對部落忠心無二。沒辦法,這裏的人們都信奉‘男生外相’……汗!);在經濟上,他們沒有擁有和支配財産的權力,所有的一切都是母族賜予的。
不過,修真界的這一情形正在悄然改變。漸漸斬露頭角的男修們不再滿足于低下的地位。而認識到了男修的能力後,不少開明的家主開始授予他們更多的權力。甚至于,有些女修不顧俗世的觀念,離開母族,加入心儀的男修所在的家族。人多力量大,只要這些女修答應,以後生下的娃都随自家姓,家主們都很樂意看到家族添加新鮮血液,展開雙臂歡迎之。
但是,這樣的女修是非主流。
無論男女,大多數人還是将父族當外族,不習慣和父族有太多的交集。
所以,風可兒沒有刻意打聽秦衡父親的情況,對其父可謂一無所知。
秦均見了,總算放心了,拉着她的手叮囑道:“不是就好。我聽人說,爹在他們家族長輩面前沒少誇你天資過人。現在,據說上界的修士,有很多都選擇随父姓,追随其父。我擔心你聽了爹幾句好話,就……總之,你要記住,你始終是姓秦的。呃,而且,爹他們雷家所在的黑水門實力遠不如青雲宗。你又不是女子,投奔過去,不見得造化有這邊大。秦衡,你聽懂了我的意思嗎?”
風可兒聽出來了,秦均只是猜測罷了,沒有真憑實據的。
“大哥,你說什麽呀?我哪有單獨跟爹見面?”她佯裝不滿,不露痕跡的抽回手,噘嘴撒嗲。
“那就好。”秦均滿意的拍拍肩膀,在她耳邊輕笑道,“其實,我是看透了。姓氏只是一個符號,跟誰姓都一樣。誰更有利于我們修行,我們呀,就跟誰姓!雷家不行,所以,我們還是姓秦好了。”
這娃,典型的有奶便是娘。縱然風可兒沒有根深蒂固的姓氏觀念,聞言,也不由咋舌。
送走秦均,風可兒路過菩提子的房間前,心中一動,推門入內。她早就想進去察看一番。可是,小院裏人多眼雜,門口還蹲着倆門神,她只能忍住。
這時,她總算明白錢師兄他們六個踏入她屋裏後為何那般驚豔了:菩提子的房間跟個雪洞似的,除了一個被砍得稀巴爛的蒲團,再無其它東東。
腦海裏浮現出那張稚氣的包子臉,風可兒揉着眉心輕嘆——可憐的娃,全是被她給連累了呀。
同時,青雲宗主峰,聖霞峰主殿之上,響徹着宗主的怒吼:“找不到!才多大的一座山,那麽多人,怎麽可能找不到!廢物,一群廢物!”
“噗!”
“噗!”
外門的兩位管事受不了化虛期修士的盛怒,口吐血沫,當場昏死。
宗主氣極,捏得指關節“咯吱”作響。
坐在上位的大長老嘆了一口氣,揮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弟子将人拖下去,進言道:“宗主,不是說風可兒還有一個弟弟也在宗門內嗎?”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宗主大人更來氣。她擂得屁股下的蒲團山響,痛心疾首的說道:“人早就跑了!這幫廢物。”
大長老蹙眉,探身問道:“是回大青山風氏一族了嗎?”
宗主聞言,一怔,旋即意會過來,呼的站起來:“來人,菩提子竊取宗門法寶未遂,畏罪潛逃,速去大青山,将其捉拿回宗門!”
這些風可兒并不知情。她感慨完畢,将菩提子來不及帶走的青布包拿進自己房間。菩提子肯定是一去不回的,她有心替他保管青布包,将來有機會再還回給他。
肉鳥依然保持入定狀态,沒有挪窩。
風可兒收好青布包,變回本來面目,察看進級後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