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葉冰圍着小木屋走了兩圈，想到爹娘的叮囑，不許往遠走，不許去斷崖（黑牛屯橋）那。
這個木屋真是小啊，裏面就有個缺腿的破桌子，還有兩塊快爛的木板，她猜測應該是當做床板的。
不過她家可是四口人，難道以後要她和哥哥睡爹娘身上麽。
屋子小好收拾，葉冰娘是個麻利的，該扔扔，拿着掃帚把屋頂都掃一遍。
怕兒子嗆到，“兒子，你出去看着妹妹。”
“中午我帶着孩子去他大舅那，你去和隊長說說這個木屋的事。”葉冰娘三下五除二幹完，看到老公正擦牆呢。
雖然這個木屋大家誰住都可以，可是他們住的時間長，咋滴得給個說法。
只是現在錢不夠，要不然連着地方買下來當做房基地，省得別人說閑話。
只是她們兩口子這點錢還得買糧食，還得收拾房子，最起碼得盤個炕啊，要不然冬天可不好過。
她還準備等她和孩子爹空閑點就做土坯，可以圍着木屋放，這樣明年蓋房子能用不說，就是今年冬天也能讓屋子暖和一些。
“哎，我晚上過去，拿點東西過去，家裏還有七、八個雞蛋…”葉冰爹心活，知道有時候這事就是幹部一句話的事。
夫妻兩邊幹活邊聊怎麽和隊長說這事。
外邊的小兄妹倆走的離木屋有些遠了，主要是葉冰好奇想看看有沒有獵物啥的，她哥的彈弓現在在她手裏呢。
“妹，有鳥！”葉小哥哥仰着小腦袋開始找。
葉冰掏出一粒石頭放在皮帶上，瞄準一拉一放，動作行雲流水。
一只小鳥應聲而落，腦袋碎了。
葉小哥哥歡呼一聲，趕緊把麻雀撿起來，“妹妹，咱多打幾個，給爹娘吃。”
葉小哥哥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葉冰可有可無的應了聲，這麻雀除了毛能有多少肉，不夠塞牙縫的，她要肥兔子或是野雞。
她不貪心，至于山羊或是野豬啥的，她現在沒有趁手的武器，先放他們一條生路。
這山不高，樹木又不豐，估計野味也不多，還是大舅那的山林豐美。
其實以前三大隊這片山也是有很多野味的，可是前幾年人們挨餓，真是靠山吃山，樹皮恨不得都扒了一遍，動物也快被吃絕了。
是這一兩年人們緩過來了，動物才陸陸續續的又冒了頭，但還不多。
黑牛屯因為地理條件原因，沒人敢去他們那打獵，加上黑牛屯的獵人們對于動物都是抓大放小，不傷懷孕的母獸，所以動物當然多。
葉冰又打了兩只鳥就拉着小哥哥回去了。
爹娘收拾完房子看不到他們該擔心了。
葉小哥哥心裏不願意，他數着鳥，這個是妹妹的，這個是娘的，最後一個是爹的，那他的呢？…
可是妹妹力氣好大，葉小哥哥更不開心了。
這又怎麽了，看到小哥哥蔫頭巴腦的，剛才還笑的小白牙直冒呢，葉冰很是不解。
不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麽，怎麽這麽個小孩子心思也恁多。
在回去的路上，葉冰五官敏銳手上動作迅速又打到一只麻雀。
葉小哥哥終于又展顏而笑了。
葉冰摸摸自己白嫩嫩的小下巴，就差一只鳥麽？
她這個小哥哥還真是好哄。
“爹娘，麻雀！”葉小哥哥一手兩個麻雀高高舉起向爹娘展示。
“诶呀，兒子可真厲害！”這可是肉啊，雖然少點，葉爹都想好怎麽吃了。
“是妹妹打的。”葉小哥哥是個不貪功的。
她們分家了，葉冰也不準備藏拙了，當然還是要保留一些能力的，但該展示的還要展示的，她以後要吃肉！
葉爹娘都瞅着葉冰，他家閨女才三歲多吧，雖然她閨女漂亮點幹淨點聰明點，可怎麽突然就打這麽準了。
彈弓這玩意會玩的多，但是想指哪打哪就太難了，更可況這鳥可不是死物，它們是會動的。
葉爹還觀察到這四只鳥都是腦袋碎而死，這個……
他們兩口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有點大。
現在也顧不上吃鳥肉了。
葉爹将鳥塞給兒子，葉冰娘摟過閨女，兩人圍着閨女開問，“大閨女啊，你咋打到鳥的？”
葉冰早就等着他們問了，是以不慌不忙，“很好打啊，我力氣大眼睛好使。”
她還是小孩子，能說成這樣就可以了。
果然…之後愛閨女的葉冰娘自動腦補，“閨女力氣大這個是随我了，以前她小咱們也沒注意。至于手準眼明肯定是随她大舅了，等回去和你大舅二舅一說，他們更要稀罕你了。”
“娘，等去大舅家能不能讓大舅給我做個弓箭啊，我不白要，打到獵物給舅舅們吃。”葉冰表示她也是很懂人情世故的。
葉爹聽了心酸酸，“別都給你舅舅們，記得給爹留一份。”
葉小哥哥也湊熱鬧，“還有我，我也要吃肉！”
葉冰娘瞪了眼這對沒出息的父子，摟着閨女一陣親香，“中午就去舅舅家，讓他給你做啊。”
葉冰看到她爹幽怨的目光，小身子不自覺抖了抖，“我們把麻雀吃了吧。”還是不要讨論不存在的肉了。
“爹給你們露一手，兒子撿幾塊幹柴。”葉爹說完回屋抱着陶罐子出來了。
葉爹将陶罐子的水倒出來點，拿了塊木棍攪和兩下，“沒帶鹽，但也好吃。”邊說邊将麻雀用泥巴裹起來。
葉冰娘捧了點幹樹葉子過來引火，一家人分工合作，葉冰蹲在那等着吃就好了。
不過等着的時間不短，一家人開始說話，“我去他大舅二舅那拿點粗糧對付一陣，你回村裏問問誰家願意賣糧食。”
葉爹知道他們家錢少，并不願意花錢買糧食，“我晚上不去隊長家麽，順便問問能不能預支點糧食。”
這在村裏也不是沒先例，有的人家沒有計劃，把糧食提前吃光了，隊上不能看着他們餓死，就會讓他們打條子借給他們點，但是前提條件是隊上有糧食。
前幾年是肯定沒有，現在雖然隊長老哭窮，庫房還是有糧食的。
葉冰娘眼睛一亮，“對啊，我咋把這事忘了呢。”
“爹娘，等我能打獵了，爹拿去換糧食。”這也是她家，她也要出力。
葉小哥哥眼巴巴瞅着爹娘，“我也去打鳥。”不過好像沒有妹妹準，有些苦惱。
“都是好孩子！”葉爹娘一起摟着兩個孩子。
雖然被淨身出戶了，但葉爹不後悔，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麽困難都不怕。
叫花鳥好了，葉爹不讓兒子閨女碰，“燙手，爹給你們剝開。”
拍開泥塊，麻雀的肉香味出來了。
鳥毛都被沾在泥上了，所以不耽誤吃肉。
“妹妹分！”鳥是妹妹打的，葉小哥哥讓妹妹分肉。
都是一樣的小！
葉冰還是挑了兩個相對大的給爹娘，然後給哥哥，最後一個留給自己。
葉冰咬了一小口，噴香啊，忍不住又咬了口，一只鳥很快啃光光，吧嗒吧嗒嘴，沒吃夠。
葉冰娘撕了塊肉塞進閨女嘴裏，又撕了塊給兒子，自己根本沒吃。
葉爹看着還剩的半只鳥也學媳婦的樣子，撕給兒女。
葉冰閉着嘴搖頭，表示自己不要了。
葉小哥哥雖然還有些饞，但也學妹妹搖頭不肯吃了。
看到葉小哥哥如此孺子可教，葉冰很開心，拉着哥哥的手保證，“等我回頭抓野雞給哥哥吃。”
“好啊，好啊！”對妹妹蜜汁信任的小哥哥。
看到他們兄妹這麽友愛，葉爹娘也是高興的。
村子裏還真不是兄弟姐妹都這樣的。
就拿葉爹來說，他和他姐（林大舅媽）關系最好，從小他姐帶着他哄着他讓着他，至于其他的兄妹關系就一般了，特別是龍鳳胎，因為年紀差太多，算不得親近。
吃完肉肉，葉冰娘用剩下的水給閨女、兒子洗洗手。
“你回去先煮個雞蛋墊墊，等我回來給你帶吃的，水桶和陶罐都帶回去。”家裏一共就這麽點東西，丢哪樣她都心疼。
葉冰娘這麽說也拿準了正屋這三天做飯不會帶他們的份。
她們娘三可以回娘家，總不能讓孩他爹餓着。
“知道了，我餓不着。”葉爹是不打算吃的，晚上還要走人情呢，其實雞蛋他也舍不得送，這可是給孩子們的。
他們家雞蛋能這麽多，還不是因為黑牛屯沒人管，所以家家都養雞麽，他家兩孩子都是靠大舅子二舅子給的雞蛋才過的這麽滋潤的，這回又要借糧食，他這人情是還不完了。
葉爹将水桶陶罐藏好，要先送娘三過橋。
葉冰表示自己能過，被爹娘聯合鎮壓，又叮囑她好幾遍，不許她單獨過橋。
到了舅舅家，正趕上大舅媽做飯呢。
大山小山拿着木棍在院子裏打鬧，葉小哥哥直接加入戰局。
“就知道你們會過來，你大哥二哥走之前，讓我中午把肉炖了，我炖了一鍋雞肉炖土豆，中午可勁吃。”林大舅媽摟過葉冰一頓親。
可能家裏只有兩個淘小子，一對比更喜歡丫頭了。
“我就知道嫂子向着我。”葉冰娘幫着嫂子燒火，“閨女，你去當院玩吧。”
葉冰搖搖頭，她才不要和那兩個臭小子玩呢，小的時候沒少占她便宜，現在她武功入門，如果他們在“欺負”（其實人家是喜歡）她，哼哼！…
“小姑娘文文靜靜多好，那群臭小子一會一身土，埋汰死人，我們冰丫頭不和他們玩。”林大舅媽就差心肝肉了。
葉冰娘咧咧嘴角，她家閨女可是個能拎起水桶的主，還要進山打獵呢，以後估計和文靜是搭不上邊了。
孩子還小，林大舅媽也沒多在意就直接問了，“分家出來你們去哪住啊？”
她和孩子爹還有小叔子商量給妹子先拿半袋子地瓜和小半袋苞谷面。
這些且對付一陣子呢，等他們打到獵物再多換點糧食。
林大舅二舅心疼妹子，林大舅媽心疼弟弟，所以糧食這麽珍貴，他們全家都沒異議。
再說秋收了隊上就分糧食了，到時候就不用他們管了。
糧食他們能給，可住的地方呢，林大舅媽覺得她爹娘真是太狠心了。
“就在橋那邊的木屋，收拾收拾挺好，以後回來也方便。”葉冰娘将木柴折斷塞進竈坑。
“木屋啊…”這木屋還沒有土坯房保暖呢，“要不回來住？”
葉冰娘大笑，“那也得孩他爹敢過橋啊。”
林大舅媽想起迎親那次他弟的慫樣也樂了，擦擦眼角，“別說他，就是我現在也不敢呢。”
林大舅媽從碗架子下層掏出個口袋，舀了半碗白面和苞米面兩摻，準備貼玉米餅子。
“嫂子，你可真戈使（舍得）。”她多久沒看到這麽細發的面了。
“這叫做富強粉，是你哥拿野雞在機械廠換的。”也是正趕上了。
“最近聽說又嚴起來了，可得讓我哥他們小心點。”葉冰娘也是聽村裏老娘們說的，說的還挺唬人。
自家打了獵物絕大部分是要賣的，以前可以去集市賣，現在總有人查，只能去副食品收購點去賣，不但價格低，還要村裏介紹信，很是麻煩，所以為了多賣點錢或是多換糧食，林大舅他們就會自己找客戶，不過這個風險可不小。
“我也怕啊，可咱們屯子那幾畝山地打出那點糧食夠幹啥的啊。”別看她們偶爾能吃到肉，但也有難處，“叔爺爺都和他們說了，真要看到逮人的，東西直接不要了，人跑了就成，還說他們都是練過的，肯定能跑過抓捕的。”
葉冰想到去她家幫忙的輕壯穩健的下盤功夫暗暗點頭，這腿腳慢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我們葉冰會好好報答林大舅林大舅媽他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