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毫無征兆就抽泣起來的少女。
和對面一臉莫名懵逼的立花。
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為好, 手中還拿着還沒有重新戴上去的口罩。
立花面容本就清麗冷冽，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很冷，如同千裏之外的花葉, 隔着氤氲的霧氣看不真切。
只有那雙眼眸像是會說話一樣，好看如同玉石。但是你稍微看久一點就會無法掙脫出來, 魔怔一般。
“……對不起吓到你了吧，我這就戴上。”
沉默了許久, 本就不怎麽大的房間是少女的隐約的抽泣聲, 因為換上泳衣的緣故, 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嬌小又惹人憐愛。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着，眼眶也是紅紅的, 看上去好不可憐。
這麽說着的立花有點兒無奈的嘆了口氣，手中輕薄的口罩被她攥的帶着溫熱。
“嗚嗚嗚, 你在說什麽啊嗝明明長得這麽好看為什麽要遮上……你這樣, 我會很挫敗的嗚嗚嗚。”
說着說着, 甚至還一抽一抽的打着嗝。
聲音悶悶沙沙的, 如同細碎的砂從指縫中流過一樣撓的人手心直癢癢, 想要上去抱抱她, 摸摸她的頭。
立花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 對于少女的話每一個字句她都聽清楚了，但是全部組合在了一起卻讓她疑惑。
她是在……誇自己好看。
穿着藍色泳衣的少女肌膚細膩如玉, 長腿裸.露在空氣之中, 黑色的發柔順如同綢緞, 纖細的手腕牛奶似的。
她柔軟的唇抿着，一只手輕輕的碰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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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極為淺淡的勾了勾唇角，弧度清淺而美。
看得還在抽噎的林姝心跳加速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垂眸避開少女過于明亮澄澈的眼眸，山澗泉水般的潺潺。
“我以前以為林姝你是一個并不好相處的人，現在想來是我想的太狹隘了 。”
立花語氣很柔和，直直的看着林姝的眼睛，那眼神比起平日裏要緩上許多，不過轉瞬即逝，就如同極為淺淡的漣漪慢慢散開一樣。
想要再仔細去看的時候，已經全部都消散殆盡了。
林姝被少女突然這樣說出的話給弄得有點兒怔神。
“……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很不好相處嗎？”
這還是第一次林姝聽到別人對自己這樣的評價，從小到大周圍所有的人都喜歡她，無論老少。
因為她對于人的情緒感知很敏銳，知道該說什麽話做什麽事情會讓對方覺得舒服，順着他們的意思來。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不喜歡乖巧不會忤逆他們的人。
不好相處……
林姝之前還在擦拭着眼淚的手慢慢的放下來，眼眸裏除了一點兒霧氣之外清明極了。
立花蹙了蹙眉，在很認真的思考該怎麽回複她這個問題。
在前世的時候林姝的性格和現在其實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只不過她一直都能夠感覺得到少女對班上大部分的人雖然看起來很好說話，也不怎麽拒絕別人的請求。
似乎很好說話，但是卻親疏分明。
她清楚的記得林姝在一次班級聚會的時候，班上有一個男孩子一直很喜歡她，那一次在朋友們的鼓勵之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和少女搭話。
少年很緊張，結結巴巴了好久邀請林姝合唱一首歌。
一直安靜溫婉的坐在角落裏和幾個玩的不錯的女生聊天的林姝擡起頭看向他，唇角的笑意依舊，微微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這個并不是什麽多麽過分的要求，少女拒絕的太快也太果斷了，讓少年的臉色很不好看。
身後的幾個他的兄弟還在看着，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又再次邀請，語氣裏甚至帶着一點兒請求。
原本還在笑着的林姝被少年給弄得有點煩了，她唇角的笑意抿平了，眼神很冷。
看得人脊背發涼。
[我剛剛的拒絕是不是太委婉了如果你還不知道的話我現在可以再明明白白的說一次……]
[我拒絕。]
不僅是立花，就連旁邊的幾個女孩子也驚訝的不自覺的張開了嘴。
沒有笑意的少女，，和記憶裏的那個腼腆溫和的形象相差太多了。
林姝似乎一點兒也沒有覺察到自己的人設崩壞，她又再一次勾起唇角，好似之前的那個冷着臉拒絕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立花沉默了一下，手中拿着果汁緩緩的喝了一口。
唇齒之間的酸甜讓她的頭腦更加的清晰。
林姝同學果然……和沉城同學一樣，面熱心冷。
不過和少年相比，少女的個性更加的強硬直接。
……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林姝看向少女，語氣裏帶着連她也沒有覺察到的些許嘲弄，但是卻并不是對着立花的，是對着自己。
黑發的少女搖了搖頭，緩了一會兒唇慢慢掀起。
“不難。比如現在，林姝同學看起來就不怎麽好相處。”
立花說着，明明臉上很是正經嚴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但是林姝卻生生的聽出了些許調侃和嘲弄。
林姝頓了頓，也下意識的發覺了自己臉上的确有些僵，冷冽的氣息連她自己也覺得陌生。
“……有那麽難相處嗎？”
“還好。”
立花沒想到她這麽在意這件事情，她想了一下看向了林姝。
“你真的不介意我不戴口罩嗎？”
剛才少女的制止讓立花稍微在意了一點，她垂眸看着林姝，眼神裏很是認真。
林姝不明白，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詢問這樣的問題。
她半晌，點頭回應。
“現在的你很溫柔，也很體貼。只是偶爾會露出一些神情，讓我以為你在想什麽壞主意。”
少女的臉噌是一下就紅了，別開臉，耳根也是緋紅，粉嫩的花葉一般可愛。
“……沒，沒想什麽壞主意。”
心虛極了。
立花沒有揭穿少女，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的口罩，沉默着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她提前上去将門打開準備出去了，然而剛剛走了一步卻被林姝拽住了手。
“……怎麽了？”
很少被人碰觸，而且是同齡同性碰觸，少女的手很柔軟細膩，綢緞一般。
“剛剛……你說的那個溫柔什麽的，是什麽意思”
聲音很輕，不仔細聽的話就像是要散在風裏一樣，薄薄的一層，霧氣一樣。
立花眼眸閃爍了一下，卻沒有回複她。
被盯着不自在的林姝覺得自己像是要被看穿一個洞一樣，碰觸着立花的手的那只手開始變得有點燙。
她指尖微動，緩緩的松開了手。
“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
聲音淡淡的，語氣裏的失落沒有任何的遮掩。
立花看着少女低着腦袋盯着地板，猶豫了一下将手擡起放在了林姝的腦袋上，柔軟的如同絲綢一般。
她抿着唇，感覺到了手下少女的身子僵住了一瞬。
立花試探着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發絲也亂了點。
“別多想。”
然後将手移開放在了門把上面微微轉動着，打開的縫隙之間外面的光亮招進來，點點的，很是溫暖。
林姝恍惚了一會兒，摸了摸自己的頭，上面還有這溫熱的觸感。
立花回頭看她，門也打開了，外面的光亮将少女的白皙的肌膚照的剔透細膩，如玉石似的。
她清麗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意，只是淺淡的光線，将有些清冷的線條柔和下來。
然而有的人就是這樣靜靜的站着，沉默不語的看着你，就如同被佛光沐浴之下的神明。
而你，只需要緩緩的跟上去，把你所有的一切，全部交付在她身上便足夠了。
“愣着做什麽，出門。”
立花又把門打開了些，這個時候林姝才回過神來走出門，路過少女的時候，可以依稀嗅到她身上清淡的體香，即使在這樣的炎熱的陽光之下，也透着冰雪的清冽。
她在林姝完全出來的時候緩緩的将門帶上，長而卷翹的睫毛之下墨玉似的眼眸映照出了前面少女的身影。
立花以為的少女的溫柔和體貼是因為在自己揭開口罩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嘲諷和厭惡情緒，卻不知道的是……
在這一世，少女本身就不是什麽醜陋的存在。
她習慣性的斂去眼眸裏的情緒，垂眸看着地面。
極為緩慢而慎重的踏上了松軟灼熱的沙灘之上，這樣光明正大的，完全素顏裸。露在天地之間的情況……
久違極了。
立花抿着唇，很不習慣的站在沙灘上。
她鮮少會這樣無措。
因為周圍的人，似乎将視線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灼熱而帶着她不明白的情緒，甚至好像呼吸也重了起來。
“立花……怎麽了？”
“他們，好像都在看我。”
立花眼神晦澀，垂在兩旁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些，聲音沉的如同夜色如水。
她緩緩擡起頭，望進了少女的眼眸。
少有的陰郁的氣息，讓林姝覺得腳底生寒。
這樣的感覺和之前她被混混糾纏的時候一般無二，那個時候在橘黃色的夕陽之下光亮劑淺淡鋪在她的身上。
少女冷冷的垂眸看着那些混混，居高臨下，注視着塵埃一般，無悲無喜，好像什麽也無法融入于她的眼底。
而唯一是不同是那個時候她臉上被口罩遮掩住，讓人只是被她露出的那雙眼眸給吸引，深深陷入其中。
如同星海浩瀚。
但是現在，林姝是完完整整的看清楚了立花的面容。
本就清麗冷冽的模樣，現在蒙上了薄薄的一片冰霜，眼眸陰郁。
“我……會讓你難堪嗎？”
立花嗫嚅了唇，死死的盯着林姝的唇，扼住喉嚨一樣的讓人覺得呼吸難受。
林姝沉默了好久……
少女眼裏的星辰一片在這個時候好像蒙上了一片陰霾，她看向她，等待着自己的一個答複。
“你在說什麽啊……”
明明覺得荒謬，卻說不出任何那樣的調侃輕松的語氣。
此時的一切，無端端的讓人覺得壓抑。
“因為你好看，所以他們才看你的。”
“你到底對自己外貌有什麽多大的誤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