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為攝政王營銷洗白
楚清萱追了三條街，才堵住何明熙。
何明熙經歷過抄家劇變，瘦弱憔悴許多，她被堵在死胡同裏無路可走，抽出匕首的時候，臉上全是絕望。
何明熙兇狠地拿匕首對着楚清萱所在的方向，怒吼道：“不準過來！否則我殺了你！”
楚清萱沒有和她結仇的意思，見她處在崩潰邊緣，主動往後退了兩步，“何明熙，你放心，我沒有殺你的意思，我追過來，只是想和你說些事情。”
何明熙紅着眼睛，眼淚流個不停，“你和攝政王那個奸臣狼狽為奸，是你們害了我們何家老小，我絕對不會受你蠱惑！”
楚清萱見她越說聲音越大，甚至有點癫狂的意思，明白不能平靜和她講道理了。
她得采取一些強制措施。
楚清萱這麽想着，腳下一動，已經快速挪到何明熙面前，她點了何明熙的穴位令她不得動彈，又捂住何明熙的嘴，讓她保持安靜。
何明熙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眼睛裏充滿恐慌和害怕，眼淚流得更兇了，看起來非常我見猶憐。
楚清萱輕輕拍她的肩膀，“別害怕，我無意傷你，點你的穴位是希望你能冷靜一點，能夠把我接下來的話聽進去。”
何明熙看她眼神平和，語氣誠懇，恐慌害怕慢慢消散，只是心中還燃燒着熊熊怒火，她屈辱地點點頭，表示會冷靜下來。
楚清萱看她配合，松開她的嘴巴往後退了兩步，和她保持安全距離。
“何明熙，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剛好遇到追殺從高樓墜落，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你可以收一收你眼睛裏的兇狠和憤怒。”
何明熙聞言，神情一頓，很快湧起更深沉的憤怒，“你在胡說什麽？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怎麽可能被你救過！”
楚清萱很确定，當初給何明熙喂失憶散的時候，她特意把回溯時間拉到了墜下高樓後，“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是你一定記得我當時留在地上的玉佩。”
何明熙聽她說到玉佩，憤怒褪去，湧上濃濃懷疑，“那玉佩明明是玉哥哥留下的，怎麽可能是你留下的呢？”
楚清萱有些驚訝，那時候她發現自己搶了男主楚逸的劇情，特意使用失憶散回溯劇情，讓何明熙忘記錯認她為兒時救命恩人的事情，但是這不代表她沒有救過人。
楚清萱真的沒想到，男主楚逸竟然這麽心術不正，攬下不屬于自己的高樓救人功勞。
楚清萱對楚逸的行為十分不齒，“你口中的那個玉哥哥，真是人品堪憂，連這樣小小的功勞也要貪。”
何明熙：“不準你诋毀玉哥哥！”
楚清萱撇嘴，“我可沒有诋毀他，那天我在京城裏先後救過你們兩個人，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問他他有沒有被一個武功高強的人救過。”
聽楚清萱說得這麽篤定，何明熙已經有些懷疑了，但是她不願意承認自己被愛人隐瞞，反駁道：“那玉佩是我小時候送給玉哥哥的，怎麽會出現在你手上，一定是你胡說。”
楚清萱：“巧了，那塊玉佩就是我救過楚逸之後，他給我的信物。何明熙，你覺得玉佩很珍貴，可是楚逸似乎并不上心呢，随手就拿給我當信物了。”
何明熙因為她的話生出幾分動搖，那次墜樓被人所救的細節她記不清楚了，只是因為地上落了熟悉的玉佩，她在确定玉佩的主人是安王世子之後，就去尋了安王世子楚逸。
一見面，她就認出鼎鼎大名的安王世子就是小時候救過她的玉哥哥，她那時候太開心了，并沒有注意他有沒有什麽異常。
何明熙緊抿着唇，告訴自己要堅定，眼前人說這些事情只是想要離間她和玉哥哥的關系。
何明熙堅定信念後，鎮定了許多，說起離間，她看向楚清萱，語氣比之前親和許多，“姑娘，我知道你是攝政王的人，但是攝政王蛇蠍心腸狠厲無情，你為他做事，一定不會有好下場。不如這樣，你來為我做事，幫我殺了攝政王，救出我們何家的人，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楚清萱啧了一聲，沒想到何明熙這麽快換臉，還機智地想雇傭她。可惜，她和攝政王站在一條船上，絕對不會被離間的。
楚清萱：“看得出來你很關心你的家人，那就告訴你一件好事情吧，攝政王只是将何家人收監，并沒有做出刑訊折磨的事情。”
何明熙才不相信，“不可能！攝政王斬草除根心狠手辣，他抄了多少家就滅了多少個家族，我們何家怎麽可能例外。”
當然會例外，你可是女主啊！
楚清萱在心中小小吐槽一句，繼續勸道：“你爹是經商奇才，而攝政王又愛惜人才，要是你能促成他們的合作，我會努力說服攝政王放過你們何家。”
何明熙遲疑了。
那日抄家她就藏在人群中，看到家中的金銀珠寶被擡走，她心如止水，但是看到何家的人被鎖上鐐铐推上鐵籠，她是真的很想沖出去，要不是玉哥哥攔着她，她早就和家人們在一起了。
一想到家人要受牢獄之災，何明熙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她不知道眼前女子的身份，但是她真的很想信她的話。
何明熙：“我怎麽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攝政王真的惜才，又怎麽會害我們何家？”
楚清萱微笑，“害你們何家的罪魁禍首，真的是攝政王嗎？”
何明熙咬牙切齒，“當然是攝政王！他作惡多端不得好死！”
楚清萱挑眉，“你這語氣像是和攝政王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刨你家祖墳了？”
何明熙：“當然沒有，但是他做過更多過分的事情。我的好幾個姐妹，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攝政王卻羅列莫須有罪名抄家斂財，害得她們無家可歸家破人亡。只要攝政王死了，大楚天下一定能得一片清明！”
楚清萱被她中二的語氣尴尬到了，默了默問道：“你有證據嗎？”
何明熙：“要什麽證據，我的好姐妹不會騙我的。”
楚清萱：……
這女主是不是過于傻白甜了？好像被人當了槍使。
楚清萱突然覺得攝政王遭受的那些追殺有點無辜。她在京城和皇宮，聽過很多人對攝政王的議論，他們都說他是殺神，說他狼子野心，但是，他們似乎都忘了攝政王也曾駐守邊疆，護衛一方安寧。
他們說攝政王殺死先帝手段殘忍，但是先帝是切切實實的昏君暴君啊！
先帝連邊軍的糧草和軍饷都敢扣而不發挪為己用，搜刮民脂民膏肯定更加毫不留情。
上行下效，百姓的日子一定苦不堪言。
在原主的記憶裏，先帝死前的那幾年，宮裏的日子最是難熬，先帝的耳目無處不在，說錯了一句話，議論了一點皇親國戚的話頭，立刻就會被趕去掖庭吃苦受罪，嚴重一些的甚至身死獄中。
皇宮內人人自危，皇宮尚且如此，民間的聲音肯定被壓制得更嚴重。
哪像現在，平頭百姓都可以光明正大坐在街邊茶鋪，議論攝政王、議論衙門、議論刑部辦案。
攝政王沒有宣揚過自己的功績，從來都只辦實事，但是楚清萱有眼睛，能看得到他治下的成果。
楚清萱突然很想為攝政王鳴不平，那個冷臉打工臣，光做事不說話，平白擔了多少污名啊！
她得幫他好好營銷營銷。
楚清萱有了主意，她要把陣勢弄得越大越好，最好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攝政王是個為民服務的好官。
楚清萱看向何明熙，“你說攝政王殘害忠良，我倒是好奇他殘害的那些人家有多麽忠良，不如我們花錢和百姓買點消息，聽聽民間是怎麽說他們的，說他們忠，還是說他們奸。”
何明熙聽出眼前人口中的嘲諷之意，不服氣地仰着下巴，“聽就聽，我相信我的好姐妹不會騙我！但是，你怎麽确定他們給的消息一定是真的？”
楚清萱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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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最熱鬧的城東茶鋪，各種小道消息漫天飛，什麽李家的廚娘和孫家的夥夫好上了，什麽張家老太掉了一顆牙，多麽細碎的小事都有人說得津津樂道。
茶客們說得起勁，也聽得開心，突然聽到喧嚣聲近，衆人循聲看去，就看到兩個平平無奇的中年女人朝茶鋪走來，她們身後有幾個錢莊小二辛辛苦苦擡着幾個竹筐，竹筐上鋪了花布，但是聽那動靜，就知道竹筐裏全是銅錢，走一步就掉兩枚，一路上有不少小孩子尾随其後撿錢。
兩個中年女人坐到茶鋪中，茶鋪老板立刻熱情提着茶水上來，其中一個青衣女人從竹籃裏抓了一把銅錢，放到茶鋪老板手中，茶鋪老板樂開了花，笑着從屋內拿出一個木質托盤放在桌上。
茶客們看這架勢，就知道有錢拿了，個個伸長脖子望着這裏。
只見那青衣女人再次俯身，從一個竹籃裏端出一顆西瓜那麽大的石頭，放在桌上，石頭上有三個字。
有識字的茶客念了出來，“測謊儀。”
茶客們聽到石頭的名字，紛紛議論起來，都在猜測這是什麽寶物，竟然還能測謊。
茶鋪上平平無奇的兩個中年女人，就是換上了商城僞裝馬甲的楚清萱和何明熙。這測謊儀，就是楚清萱從兌換商城購買的“山人妙計”。
楚清萱見這番架勢吸引了足夠的視線，揚聲開口：“各位父老鄉親，兄弟姐妹，秦某近日偶然得了一件寶物，名曰測謊儀，今日便想來此測試一番，秦某欲尋十人來做測試，凡參加測試者，一人五十枚銅錢。”
立刻有好事者搭話，“你這測謊儀怎麽個測謊法？”
楚清萱：“只要将手放在這顆石頭上，說了假話頭發就會豎起來，說了真話頭發就橫着翹起來。”
“那要是遇到光頭呢？”
“他的眉毛會動起來！”
此話一出哄堂大笑。
何明熙将竹筐裏提前數好的五十錢倒進托盤裏，見了真錢，好多人躍躍欲試想拿五十錢，又怕這東西有什麽害人之處，躊躇不敢上前。
最後，還是剛才搭話的那個好事者先上前來，他松開了頭上的男髻，将手放在測謊儀上，嘴上說道：“我是個女的。”
話音才落，他的頭發立刻豎起，根根分明，像是做了什麽殺馬特的炫酷造型。
楚清萱看得有趣，在場的衆人驚呼一片，有了開頭，立刻有人沖上來說假話，說的都是顯而易見的謊言，比如高個說自己矮，小孩說自己老，等到十個測謊者都測試完畢，大家都認同了測謊儀的功效。
只可惜，測謊者只有十個名額，好多錯失五十錢的人都扼腕嘆息。
楚清萱見狀，趁熱打鐵，再次揚聲開口：“既然這測謊儀是真的，秦某就想和大家買些消息了。”
楚清萱從竹籃裏拿出提前寫好的卷軸，上面是何明熙那些好姐妹家的主事人名字，這些都是攝政王抄過的家，很多都成了庶民，還有一些已經成了地下魂魄。老百姓們就算說了他們的壞話，也不會有人根究。
楚清萱展開卷軸，挂在茶鋪旁邊，她将卷軸上的名字都念出來，“前禮部侍郎趙品，前工部尚書錢護……”
念完名字，楚清萱提醒衆人，“秦某要買的消息無論大小，無論好壞，只要提供的消息真實，就可以來我們這裏領錢，重複的消息不算。”
楚清萱花五十錢雇了一個識字的看客，讓人守在卷軸旁邊，有人問名字就回答一聲。
做好一切，楚清萱重新坐到凳子上。
何家被抄家的事情才發生不久，不少茶客都發現了名單上的端倪，這些全都是這三年來被攝政王抄家的人家，一聽這些是被抄家過的人，大家膽子和八卦都肥了，搶着排隊爆料。
有人記得攝政王抄家之後都會把罪名列出來，專門跑去告示欄，将罪名記下當消息來賣，他成功之後，不少人皆效仿，很快就将幾人的罪名消息都賣完了。
有些苦主聽到那些罪狀，含着淚按着測謊儀說出惡行的細節，指正無誤的，測謊儀都給與肯定，将他們的披散的頭發都橫着翹起來。
原本只是在看稀奇事的茶客們，沒想到那些列在告示欄上的罪狀還能如此具體清晰，心情都慢慢沉重起來，有些甚至掩面哭起來。
何明熙聽得目瞪口呆，心中湧起驚濤駭浪。她原本以為那些罪狀都是攝政王胡亂安給忠良人家的，沒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何明熙跟着爹爹經商，她開的那些鋪子都是面向達官貴人的，來往的姐妹也都知書達理，她從未想過她們看似光鮮靓麗，她們的錢卻來得如此肮髒，竟然從老百姓的血和淚裏搜刮出來。
茶鋪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少被貪官昏君拖累的苦主，都來按着測謊儀控訴那些官吏的罪行。
等到後面所有的銅錢都發完了，還有不少苦主含着眼淚哭這世道艱難。
楚清萱沒想到一個測謊儀能引出那麽多苦主，看來，攝政王做的好事比她想象中還要意義深重啊！
他怎麽能做無名英雄呢？這樣為國為民打老虎的好官，一定要得到世人的追捧和贊頌才是！
楚清萱站起身，飽含熱淚，高聲将那些貪官罵了一頓，罵完之後，她喜悅地驚嘆道：“秦某初來此地，聽過大家的苦難遭遇，又見此處繁華富饒，真是感慨萬分！不知是哪位青天大老爺，如此匡扶正義為民除害，将這些貪官污吏都繩之以法！還請各位告知，秦某要出錢為這位青天大老爺立功績贊碑！”
楚清萱這話一出來，街道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們在京城裏聽到的攝政王，全部都和殺人如麻、冷血無情有關，要不是今天梳理罪狀，有證人親自敘述貪官污吏的罪行，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那位被譽為殺神的攝政王竟然還做了那麽多為國為民的事情。
俗話說，京城裏一塊招牌掉下來都能砸到三個官，大家聽多了官官相護的事情，還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見到一個位高權重的大臣為他們做事。
還是默默做了三年好事的權臣。
不少人面露羞愧。
楚清萱知道營銷的機會來了，她将卷軸收起來，滿臉崇拜，目光灼灼，高聲開口：“秦某從前只聽說過攝政王征戰漠北的功績，萬萬沒想到攝政王在朝中也如此盡心盡力為民服務，秦某甚是感慨敬佩。”
楚清萱取出五十兩白銀，高高舉起，“攝政王這樣的好官，值得我們老百姓擁護贊嘆，今日，秦某就自作主張，用這五十兩為攝政王立一塊功績贊碑！”
衆人齊齊叫好，茶鋪老板也激動不已，指着楚清萱站的位置，“秦夫人，不如就把這塊贊碑立在此處吧！”
楚清萱重重點頭，“好！”
人群中走出幾個讀書人，朝楚清萱一拜，“秦夫人大義，我們識得幾個字，不如這贊頌功績的碑文就由我們來寫吧！”
楚清萱朝他們回禮，“多謝。”
有了他們兩人牽頭，人群裏很多人都紛紛報名，送石頭的、刻碑的、捐錢的、雕花的全都冒了出來。
大家都說不能讓做好事的好官寒心，人人都要出一份力。
楚清萱高興地應和，按照大家的能力進行分工。
人多力量多，熱情又高漲，天黑的時候，不大的功績贊碑已經豎立在茶鋪正中的位置，因為捐贈的石碑比較小，有些讀書人還提筆寫了頌文卷軸，擺放在石碑旁邊。
楚清萱不知道這個贊碑會為攝政王帶來什麽，但是能讓大衆改變對攝政王的印象，她還是挺開心的。
一個勤勤懇懇的打工臣，做了實事，為朝廷賺了錢，他不應該被污名化，而是應該給名給錢，讓他更好地為朝廷服務！為大楚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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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攝政王府的護衛打開大門的時候，就看到門口堆積了小山般的禮物，有雞蛋米糧這樣的日常小東西，也有詩詞字畫這樣的文雅之物，還有小孩子歪歪扭扭編的平安扣，從寺廟裏求來沾着露水的平安符。
護衛們很懵，攝政王府的人也很懵，還是消息靈通的四衛們來做解釋。
攝政王府的人好奇那茶鋪，輪值休息的時候紛紛跑去圍觀，學無涯也跟去看了看。
茶鋪的生意本來就好，有了那塊功績贊碑，顧客更多了。還有一些人聽說昨天發生的事情，跟風寫贊詞，刻贊碑，熱鬧得仿佛給剛剛升天的大仙上貢。
攝政王聽學無涯轉述了昨天發生的事情，臉都是黑的，他是一個低調的人，不想為了虛名戴上不必要的枷鎖。他原本想讓四衛把那個好事之人抓住，毀了那些贊碑頌文，聽到學無涯說那人姓秦，又知道那五十兩就是秦姑娘拿走的五十兩。
他改了主意。
那些功績贊碑，雖然是枷鎖，但是是秦萱姑娘為他留下的。
她的好意，他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