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見
聞太師下課後并沒有離宮，而是特意乘轎去了太後所在的寧壽宮。
聞太師早年教過原主，對原主印象很好，後來他因為官場争鬥明升暗降去了京外做官，等到原主登基，太後又将他重新召回京中做了太師。太後對他有恩，他每次上完課都會拜見太後，做課後反饋。
勤政殿的動靜瞞不過太後，太後聽說皇帝開始重拾學業，以為是那本詩詞菜單起效了，立刻叫出主意的女官來領賞。賞完下人，根本坐不住，早早等在殿門口。
看到聞太師的轎子過來，主動迎了上去，“太師，晔兒今日表現如何？”
聞太師對楚清萱贊不絕口，稱贊完，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太後，“太後且看。”
太後看到上面抄錄的詩詞，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晔兒終于有點懂事的樣子了。”
她又問了聞太師幾個問題，确定自家孩子不是渾水摸魚而是認認真真聽課，給聞太師賞賜了不少東西，回到殿中，她還難掩激動，問身邊的大宮女琴風，“晔兒今日表現不錯，要不要給她加道菜？”
太後随侍左右的四個宮女取自琴棋書畫、風花雪月，從她入宮起就一直跟着她。
琴風深知皇帝如今的昏聩離不開太後的過分庇護，委婉勸道：“今日的節儉樸實提醒了陛下，陛下才開始用心讀書，要是破了一餐三道菜的規矩，怕是容易适得其反。”
太後覺得有理，打消了送菜的念頭，從私庫裏拿出上好的筆墨紙硯，遣人送去勤政殿。
楚清萱收到筆墨紙硯，感受到了太後沉甸甸的愛，這是督促她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可惜，太後注定要失望了。她只想做一個躺平的昏君，不想勤奮好學。
她回憶了一下原主記憶裏的太後，太後出身兵部尚書府，作為武官的女兒，她的文墨很一般，宮裏舉行個什麽詩會文會的，她從來都不參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楚清萱嘆了一聲，在書架裏翻出一卷《白氏長慶集》，讓小太監送去寧壽宮。
小太監回來的時候，手上沒有拿任何東西，倒是将太後剛賜下的筆墨紙硯收了起來。
這就對了嘛，何必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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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楚清萱點了那份“戲蝶嬌莺”，原來就是鴿子湯裏放了一把畫着蝴蝶的勺子。能把這道菜和這個名字聯系在一起，取名的可真是個人才！
用過午膳，楚清萱決定愉悅一下身心，轉道去了宮廷教坊。
在原主登基以前，宮廷教坊是最閑最清水的部門，一年到頭也就舉行宮宴的時候能富裕一點。等到原主登基，她酷愛歌舞，宛如唐玄宗降世，一天不看歌舞悶得慌，多次擴張宮廷教坊的規模，如今宮廷教坊養着的樂師加舞姬就超過三百人。
而昨夜，躺在她左右的美女和帥哥就是目前最受原主寵信的舞姬和樂師。
都穿成昏君了，怎麽能不體驗一下原汁原味的古典舞呢？這可是昏君的必備體驗項目！
楚清萱懷着雀躍的心情乘坐轎攆去往宮廷教坊，雲鬓花搖衣袂翩翩的舞姬們已經候在門口，像是一朵朵嬌豔的花，賞心悅目！
楚清萱下了轎攆，舞姬們立刻圍過來，她們像樹上的百靈鳥莺莺嬌啼，又像園中的百花姹紫嫣紅薰香袅袅。
楚清萱被她們簇擁着，有種飄飄然的感覺，她含笑随她們入內，踩着木質臺階正要踏入觀看歌舞的驚鴻殿，突然覺得身後有道冷冷的目光，她整個人一激靈，直接從美女如雲的迷噔噔裏清醒。
楚清萱回頭去看。
宮廷教坊的門口種了兩棵桃花，随着微風落英缤紛，敞開的朱色大門外，鎏金寶珠的門簪連着紅木門框圈出一面磚紅宮牆。
宮牆的正前方，站着一位身姿挺拔、如翠竹青松的紫衣大臣。
紫衣大臣劍眉星目，豐神俊逸。大門的朱紅、宮牆的磚紅、官服的深紫，所有豔麗的顏色都壓不住他的五官風采。他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就比一切風景都引人矚目。
楚清萱與他的視線撞在一起，被他眸光裏的寒氣驚得從男色中回神。
這位紫衣大臣的氣勢十分駭人，冰冷無情充滿戾氣，要不是之前紛紛飄落的桃花削弱了他的冰冷，楚清萱或許注意不到他出色的容貌。
紫衣大臣看了她一眼，拂袖轉身，官帽上的烏紗飛翅輕輕顫動，卻讓人更加心底發寒。
這是誰？這麽出色的顏值在小說裏一定是個重要角色吧？
疑問剛冒出來，一名頭頂簪着姚黃絹花的舞姬抱住了楚清萱的胳膊，“陛下，您真是威武，與攝政王大人對視也絲毫不怵，真真是膽色過人。”
這誇獎有夠水的。
楚清萱攬住姚黃美人的肩，與身邊圍繞的美女姐姐們一起踏入驚鴻殿。樂師們開始撥琴弄弦，她踩着樂聲坐上殿中最高的位置，斜靠在高座，看舞姬們翩翩起舞，長袖揮舞行雲流水，明明眼前的歌舞也很動人，她卻覺得剛才的那一瞥才是真正的驚鴻一面。
剛剛那個俊美的紫衣大臣，就是發動兵變逼退先帝的時楓淵？也是那個提倡節約限制皇帝用膳額度的攝政王？
長得還挺好看的嘛，符合她的審美，就是太冷了點。有他在身邊，夏天都不用準備冰塊了。
可惜，他是小說裏心思深沉位高權重的反派重臣，樹敵很多太危險，為了小命着想還是安安分分不招惹他比較好。
跳完一曲的舞姬頭子，奏完一曲的樂師頭子，都看出高座上的帝王心不在焉，對視一眼之後，換了曲目。
厚重的鼓聲驟然響起，鼓點愈發急促，充滿殺氣的琵琶聲破空而起，與鼓聲彙聚在一起，宛如雷霆暴雨，瞬間拉回楚清萱的注意力，她看着舞步加快，旋轉跳躍的舞姬們，坐正身子，開始欣賞這殺氣磅礴的舞與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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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時候太後還心中寬慰，以為自家皇帝終于懂事了，特意給攝政王去了信，讓他看在皇帝懂事的份上分點奏折給皇帝練練手，沒想到下午就聽人來報，說是皇帝又去了宮廷教坊，還被攝政王撞見了。
太後氣得頭疼，想起皇帝派人送來的詩集，還有昨日皇帝與樂師舞姬同飲同寝的荒唐之舉，摔碎了一套杯盞。
“楚晔這個扶不起的阿鬥！既然這麽喜歡歌舞，就以歌舞為食好了！”
太後面上一片冰冷，“琴風，吩咐尚食局，今日和明日都不必準備皇帝的膳食了，放在宮廷教坊和承明殿的那些點心水果也一并收了，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準給皇帝一口吃的，誰要是敢違抗命令，直接拉去掖庭。”
寧壽宮裏的太監宮女齊齊跪下，不敢觸太後的黴頭。
琴風領命，退到殿外，低聲分配任務，一波宮女太監去尚食局，一波宮女太監去宮廷教坊，一波宮女太監去承明殿，另一波宮女太監開始向各宮宮人傳達太後的旨意。
楚清萱還不知道自己看一看歌舞，就看走了今日的晚飯和明日的三餐，她沉浸在昏君歌舞體驗中樂不思蜀，在她身邊還圍着幾個伺候的宮女，捏肩、捶腿、喂水果、斟酒，服務相當周到。
享受着昏君的待遇，關于攝政王的驚鴻一面被她丢到了爪哇國，眼裏只有窈窕起舞的舞姬們。
一想到接下來的十三個月每天都能享受這樣的服務，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下去的時候。
這波穿書，血賺！
楚清萱還沉浸在幸福美好的生活中，驚鴻殿突然闖入一群宮女太監，拜見過皇帝之後，二話不說，直接端走放在桌上的點心美酒水果，腳下生風就往外走。
楚清萱坐直身子，“好大的膽子！敢動朕的食物！”
她說着，伸手去搶最後一盤水果，她有系統加持的武力值，拿東西的太監根本沒她力氣大，楚清萱順利搶回了自己的水果。
太監立刻跪地，“陛下饒命，這是太後娘娘的吩咐。”
楚清萱一愣，護住手裏的水果去看芝蘭。
芝蘭已經從小太監口中知道了太後的吩咐，想到早膳的事情，替自家主子委屈，眼睛都紅了，她附到楚清萱耳邊将事情說了。
楚清萱聽完，只有一個想法。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她穿的身份是昏君诶！沒有酒池肉林已經很客氣了，不就是看了看歌舞，至于斷她的飯嗎？
楚清萱撸了撸袖子，她就不信她這個皇帝的身份是擺設，她讓尚食局給她做吃的，他們還敢不做嗎？要是害怕被壓到掖庭，她就守在尚食局護住他們好了。
楚清萱當即離開宮廷教坊，前往尚食局，只是她穿過尚食局來到膳房的時候，她再次驚呆了。
偌大的膳房空無一人，竈臺都是空的，連一顆蔥都沒有留下！
楚清萱無語凝噎，她這個皇帝的身份竟然真的是擺設……
楚清萱回到自己的承明殿，殿裏的點心瓜果也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壺熱茶供她解渴。她看着屋內放置的金銀玉石，有一種有錢沒地花的憋屈感。
楚清萱氣呼呼地揮退殿裏的宮女，開始呼喚兌換商城，商城裏肯定有吃的。
兌換商城界面一出現，楚清萱就被右上角的劇情點餘額驚到了，她揉了揉眼睛，仔細數了數，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的劇情點餘額從原來的15點，變成了現在的3515點！
點開明細，攝政王貢獻了2000點，太後貢獻了1200點，聞太師貢獻了300點。聞太師和太後給劇情點她覺得正常，畢竟今天主要的互動就和他們兩人有關，但是攝政王能貢獻2000點，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她和攝政王，不就是在宮廷教坊的門口對視了一眼嗎？竟然能有這麽高的劇情點！
看來，攝政王是一個絕佳的刷劇情點NPC，下一次遇到他，一定要多看他幾眼，說不定劇情點還能蹭蹭蹭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