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男子漢就是拼的一口氣【綱視角】
其實他倒不是從未思考過。
十四歲的少年總是有一些特立獨行又或是異想天開的念頭在腦子裏轉悠。
如果說澤田綱吉從三四歲左右半自願的和另一個靈魂共用一個身體,那麽如今已經十四歲的他卻在考慮這麽一件事。
為什麽那個人會在自己身體裏?
這個想法僅僅是一瞬,下一秒就被那個人引發的各種事情給攪亂,再也無心去想其他。那個人其實性格不怎麽好,容易生氣也容易消氣,消氣之後就開始反思自己,這是他在這麽多年和那個人共用一個身體慢慢總結到的。
其實從這裏就能看出他的某些潛質。
不過現在倒派不上什麽用場。
他記得當那個人洗澡的空檔他突兀的就問了那個人關于這個世界,乃至自己的事情。
他不是沒有想過。
小時候聽着那個人說着未來的一些事還只是懵懵懂懂的應着,稍微大一點他就開始去思考。思考為什麽那個人會知道,開始思考這個世界和他自己。
倒不是說他在考慮什麽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只是不能理解而已,如果說這個世界是被人所創造的話,那麽有什麽是真實的,而有什麽是能夠被承認。十四歲這個年齡正處于青春發展的時期,不僅是身體,連同思維都會被外界潛移默化的影響,而對澤田綱吉來說,影響最大的無疑就是那個人。
不記得名字不記得來歷,甚至連具體的身體也沒有的人。
他聽着那個人的回答腦袋裏的東西卻莫名的變成了要給她取一個怎樣的名字。
十四歲的少年,所有想法來得快去的也快,有時候連自己都解釋不了為什麽要這麽做。
第二天他就和那個人說了他想了一整夜的名字,中途被那個人随意的攪和了幾句後,那個人還是答應下來。
從今天開始,那個人就用着他給的名字,叫做‘零’。
這個名字對他們倆來說簡單又好記,倒也不是說沒有什麽含義,只是說對于十四歲的他而言,能想到這個名字也多虧了那個人那麽多年的耳濡目染。
零代表着先行雨,雨中的領軍者,也即是所謂的開頭,而同時也代表少數與空白,正好對應那個人一片白的背景。
當然,十四的少年往往不會想這麽多,他想到這個名字時只是突然想起曾經有一年那個人聽着他讀書,和他說,零這個字在漢字中發音與憐相似。
憐,可憐,愛憐,同情,甚至是哀憐。
他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只知道他說出的名字的時候不光是想到了這個,還想到如果有一天處于主導位置的他失去了主導權,其中的下場又是怎樣。
這一瞬間他有些分不清他想要表達可憐的人究竟是誰。
[你在想什麽?]那個人的聲音突兀打斷了他的回憶,同時伴随而來的是被什麽東西集中額頭的劇烈疼痛。
他猛然反應過來,他現在正站在體育館內,參加一場他本來不會去參加的排球比賽。
[……沒,沒什麽。]他心不在焉的想,同時又補上一句。[我想自己來。]或許是害怕又或許是別的什麽,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驚膽戰的,絲毫沒有一點把握這個人會答應。
[………好,我知道了。]
在聽到那個人的回答的時候,他仿佛感到了有一道視線從內而外地看着他,似乎已經将他看穿。
他猛地打了個寒顫。
周圍的人跑過來問他有沒有什麽事情,他只是搖頭,然後投入了比賽之中。
之前一直是由那個人代替他來打這場比賽,雖然說不是什麽猶如天助,倒也算是偶爾能夠壓對方一個反擊,雙方各自都吃不上什麽好,但現在不同。
他其實知道換過來之後會有什麽後果。
他本身就不擅長體育,更何況排球這種運動他一次都沒有接觸過,自然是沒有任何好處能得。
從那個人在場偶爾能扯平,到他上場的不斷失分,僅僅只用了一分鐘。
反差太大以至于不得不暫停了比賽,和他同一隊的人全圍着他問着究竟是怎麽了,也有說他若是不在意就快點退出的,這些言論全被一個人壓下來。
那個人是山本武。
作為學校內有名的陽光少年,他熟悉也不熟悉。他知道這個人會成為他的臂力,然而現在與這個全校都稱贊的體育全才,棒球天才的山本武全然不熟。
山本武沖着他不在意的笑笑,而他也僵硬的回應微笑。
不是不想逃。
只是看着那些人手上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他就說不出口。
不是不想讓那個人代替他。
只是他卻堵着一口氣,帶着莫名的恐懼想要靠一次自己。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決心也不一定,下場比賽開始的時候,他感覺到膝蓋上被什麽刺了一下,然後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擡起頭迷茫的看了看周圍,然後就看到那個小嬰兒沖着他一笑,仿佛等他這樣已經很久。
某種更加深沉的害怕一瞬間湧了上來,但是他現在沒時間再去管那麽多,只能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
在這一如往常的普通日常之下,有什麽與平常産生着違和。
以至于他為了搶最後一發球的時候,一躍而上,卻因為Reborn之前的舉動讓他這一跳超過預計太多,原本應該用手去擋球的舉動變成了……
胯部。
球接觸那一塊地方的時候他聽到了全場的吸氣聲,然而他自己卻做不出半點回應,落到地面的時候他痛得滿地打滾,卻沒有其他人知道這疼痛只是一陣一陣的,一次比一次輕。
他知道是那個人做了什麽。
而在這疼痛中他也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
從他說要自己上場之後,那個人就再也沒對他說過一句話,哪怕是現在。
他感到不安,這種不安就和小時候他一個人在公園等待媽媽時遇到一群比他大的小孩,帶着一只幼犬誠心找他麻煩一樣。
不安而無助。
那個人沒有說話,于是他就這麽一個人堅持到了放學,看到了一個人孤零零呆在棒球部訓練場裏的山本武。
山本武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樣憂郁的看着他,他只好随口地說着什麽諸如只要努力就可以,或者提起幹勁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足夠的話。
這些話大部分都是那個人和他說的,加上他自己的一些編造,卻沒有想到會在隔天造成這麽大的轟動。
這裏的轟動不是指什麽好事,而是指山本武在當天聽了他的話決定留校好好練習棒球而扭傷了手臂,到最後失望之下跑到天臺揚言要跳樓。
對他來說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
這些事他似乎聽那個人說過,又似乎沒有,只知道就算那個人說了這件事,一定也是帶着幾分譴責的。
那個人不想死,不喜歡有人尋死。這一點恐怕除了那個人自己,就只有他知道。
在班裏因為山本武要跳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不記得從哪裏回到教室的他也被人推上了天臺,只因為山本武說想要見他。
衆人覺得從以前開始就處于平凡,但最近開始散發光芒的他一定有辦法,而他自己只知道這些不過是假象。
只不過沒人看得穿。
圍成一堆的衆人在他來的時候給他讓出一條道,而他卻只想着轉走逃走,即便是硬着頭皮往前走到山本武面前,再說不了一兩句話之後,他依舊想要逃走。
可笑的是看見他要走掉的山本武不管不顧的抓住他的手,卻不經意間讓他們兩人就這麽一起墜下天臺。
僅僅是眨眼間,他就被那個人奪去了身體主導權。
他站在那個此刻動蕩不安的白色空間裏,望着有着那個人意識的自己抓着山本武的一只手臂掉落在半空。
然後他看到了Reborn黑洞洞的眼睛,蹲在一扇窗戶那裏拿着一把槍指着現在被那個人主導的身體的額頭。
或許是那個會讓他大喊複活的東西?産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忍不住靠近畫面,或者說是忍不住靠近這個空白空間的中心。
正如那個人能夠感知到他的心情一樣,他也能夠感知她的心情。
然後他聽到了,聽到了那個足以掩蓋一切的巨大聲音。
[得護着你才行。]
聲音平平淡淡的,卻在他心裏砸下一個足夠讓他沉溺下去的深坑。
那個‘你’指的絕不是山本武。
他突然感覺到哪裏出錯了,彭格列潛藏的超直感在這個時候開始被他強制性的從沉眠中喚醒。
他注意到Reborn的槍,突兀的感覺到如果那柄槍扣動扳機,最後的下場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樣樂觀。
然而卻有變數。
Reborn還來不及開槍,他還愣在那個空間裏,就看到一只拐子這麽直勾勾的從其中一間窗戶裏伸出來,勾住了他的衣服。
是這個并盛人人懼怕的存在。
他看着自己被那個人用拐子勾住的同時,那個人用他的身體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窗沿,而本身體育細胞就異于常人的山本武更是再抓住窗沿之後拉着他的衣領翻身進了教室。
一切發生的突然,誰也沒有反應過來,除了他聽到自己笑嘻嘻的對雲雀說了一句謝謝委員長不殺之恩之後就是他被歸還了主導權,然後在當天放學的時候聽着山本武說要加入他的家族。
此時的山本武以為是個游戲,也以為阿綱是個反應能力超乎意外的好手。
誰也不知道全賴那個人。
即便是他回到家看到Reborn之後,那個小嬰兒也不過是捋着鬓角定定地看着他。
而他第一次毫不畏懼的瞪了回去,然後猶如發洩一般的發出咄咄的響聲走到了樓上。
走進房間把門反鎖的第一時間,他就怯生生的對那個人發問,[為什麽那個時候要…]要救他?還是說要奪走他的身體主導權?
他卡在這裏不知道怎麽問下去,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回答他。
他已經有兩天,沒有聽到過那個人的聲音。
然而,在他以為這一次也不會有回應的時候,那個人卻很快的做出了回答。
[因為我比你大。]
他一瞬間的呆滞。
突然覺得這幾天以來,他的那些想法是多麽的可憎以及自讨沒趣。
[還有……]他突然聽到那個人悠哉哉的說,[下次再尼瑪的亂想或者裆部擋球惹我的話,我就親手給你撸一管。]
[喂!!!]
十四歲的少年,往往處于青春發展期,無論是思維……還是身體。
等他冷靜,或者說等那個人冷靜下來之後,他才慢慢的緩過神,忍不住的發顫起來。
十四歲的年紀,一般不知道何為死亡,僅僅只是有個概念。
但他恰巧和那個人曾經聊過這個概念。
他記得那個人說,死亡或許是指兩方面,身體上的技能崩壞或者是所謂的意識消失。
身體的崩潰用什麽方法或許能夠彌補,但是如果支撐的意識消失了,那麽是怎麽樣也救不回的。
那個時候或許那個人為了顧念還是幼兒的他,将事情說的模模糊糊,然而現在的他卻有足夠的能力去思考,如果當時從高空墜落,身體被彌補,而身為意識的那個人如果死亡的話會怎麽樣。
身體還活着,而其中一個意識則會消失。
是的,只是其中一個意識。
這是他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之處。
如今幾乎失去。
[好了,睡吧。明天的事情交給我吧。]
快入睡前,聽到的是那個人一直不變的聲音,他嗯了一聲,然後陷入了沉睡,好似今天發生的事情絲毫影響不到他。
就仿佛只要有那個人在,他便能夠不管不顧,任意自我。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對不起我文藝青了一把……
偶爾也想要文藝一次的嘛!【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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