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來如此

第16章 chapter16

漫天遍地的血，魔氣凝成的烏雲遮蔽住金色的陽光，天界的三十三重天上，神魔大軍對峙而立。他看見自己拿着一柄赤金色長劍，劍身染血，身邊腳下具是屍體。

“魔尊無道，你逆天而行，犯我天界。” 一道白色的身影逆光而立，漆黑的雙瞳逐漸變深，直至變成幽深的紫。“天道必誅。”

那聲音清冷而無情，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那瞳中的紫色更加耀眼，烏雲劇烈的翻湧起來，銀紫色的雷光驟然劈下。

“天道之力！”他聽到旁邊下屬的驚叫，握緊手中的劍，面對比天劫更加兇猛百倍的天雷，直迎而上。

三道雷光後，那銀紫色的天雷擊碎它手中的劍，他凝聚全身魔力，雙眸赤紅，卻依舊只勉強擋住十一道天雷，那第十二道雷光轟擊在他的身體上，直擊魂魄，一陣劇烈的疼痛，他的意識驀地飄散。

“尊上！”四周傳來下屬的叫喊，喊殺之聲圍繞着他的靈魂，但他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自己的神魂散落在天際，而就在此時，一道淩冽的聲音滲入他的神魂之中

--“魔尊無道，天道既留你一絲神魂，那便輪回轉世去罷。”

紫瞳神君……祁雲……

“尊上……”媚姬看着白軒面上神色變幻，輕聲喚道。

白軒睜開眼，眸中湧上鮮豔的紅色，然後紅色褪去，恢複漆黑，唯留瞳孔中心一點妖冶的紅。“媚姬，魔界情況如何？”

白軒語氣低沉，比之前多了絲孤傲與肅殺。媚姬心中一喜，直到白軒恢複了記憶，忙道：“魔妃那一脈有些動作，不過礙于左右護法在不敢太過張揚，現在魔界大事由兩位護法和魔後共同主持。”

“青檀站在哪邊？”青檀是魔妃，他的父親是魔族一方領主，素來野心磅礴。

媚姬遲疑了片刻，道：“魔妃支持他的父親，現在和魔後鬥得不可開交。” 魔尊無道總共一後一妃，魔妃青檀和魔後華璎從争/寵/到争權，簡直如同天敵。

白軒冷笑一聲，道：“無妨，讓他們争去吧，除了你還有誰來了人界？”

“還有風随雲。”媚姬答道，“他在京城。”

“京城……”腦海中身為七皇子白軒時的記憶紛紛閃過，他的眼神驟然變冷。“回京！”

魔尊無道雖然恢複了記憶，但他不會否認自己身為白軒時的過往，所以人界的這個皇位，他勢在必得！

魔族的血液裏流淌着戰争與殺戮，而魔尊無道，對于權勢和統一六界的欲/望幾乎成了一種執念，即使轉世為人，也不曾改變。

逆天而行者，天道必誅！

白軒猛然想起這句話，身子劇烈一顫，那懵懂卻清晰的愛戀糾纏着他，與他意圖殺伐與颠覆的欲/望碰撞、交織、融合。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人。不，是一個神。他攥緊手心，指甲陷入皮肉，他不懂什麽是愛，但那種想要得到、擁有的欲/望強烈的充斥着他，種種思緒紛雜而過，最終，他笑了起來。媚姬莫名疑惑的看着他，他笑的愈發開懷，帶着從來不曾有過的潇灑與釋然。

--他想要的，神魔之別又怎樣！悖逆天道又如何！他是魔尊無道，沒有天道能束縛他！

“尊上？”媚姬不懂魔尊大人是怎麽了，莫非是恢複了記憶太過興奮？

白軒搖了搖頭，媚姬識趣的不再追問。

在慕容風的劍刺入胸口的時候白軒真的以為自己會就這麽死去，然而胸口被一股溫暖的熱流包裹住，他再次醒過來後，胸口的傷只剩小小的一條紅線。

理清紛亂的記憶，白軒笑着撫了撫胸口的傷痕，是祁雲給的靈符救了他一命。

“尊上，妖族太子來了。”媚姬進門對白軒說道。

“龍羽然？他來幹嘛？”龍羽然有青龍一脈的皇族血統，雖說是妖族太子，但在妖皇重傷垂危後，已是妖族的實際掌權者。

媚姬早已将戍天之戰後各界的形勢告訴了白軒，白軒對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他眸中閃過一抹了然，道：“請他進來。”

“魔尊大人，好久不見！”龍羽然一身玄衣，容貌是有些妖冶的驚豔絕世，他的雙眸是罕見的碧色，似海似天，空曠深邃。

“确實好久不見。”白軒墨色的眸中溢出一絲笑意，他和妖皇不太熟悉，反而和這個太子交情不錯，算得上莫逆之交。

“你輪回幾世，我可是孤獨了百年啊。”龍羽然略帶調侃的感嘆道。

“是麽……聽說你們妖族最近幾十年動作可是很頻繁啊，怎麽，又有什麽計劃？”白軒看着龍羽然，雙眼微眯，“看來你們恢複的不錯啊！”

當年戍天之戰，妖皇重傷，妖族元氣大傷，龍羽然接管妖族勢力，短短百年竟然又開始活躍起來，真不愧是讓六界忌憚的‘妖孽’。

龍羽然手中紙扇輕搖，扇面絹白，上面繡着碧藍的海水與青空。

妖族因為以龍族一脈為尊，遂幻妖鏡就開在人界七海中凝光海的上空。

龍羽然指尖淡藍色的光芒閃過，已是悄無聲息的在屋內下了結界。他拿出一枚橢圓形的玉石，對白軒道：“你可知這是什麽？”

那玉石是透亮的白色，觸感冰涼帶着股彈性，白軒拿在手中，感受着內力有強大而熟悉的氣息，眼神一暗：“是窺天之鏡的碎片！”在江南時他給祁雲的時候沒有恢複記憶，所以不知道這玉石竟然就是神器窺天之鏡的碎片，看來這就是祁雲下界的理由了。

龍羽然一驚，詫異道：“窺天之鏡碎片？怪不得我一開始撿到的時候被擊的神魂劇痛，要不是反應及時，神魂不散也得重傷，這神器果然厲害。”

白軒将其收入懷中，道：“紫瞳神君也在人界，應該就是沖着這個來的，你不是他的對手，這燙手山芋就交給我了。“

龍羽然雖然有些不舍，但看白軒态度平淡卻隐含威脅，于是點了點頭，道：“那紫瞳神君在人界，我們要不要趁機……”說着，眼中狠厲之色不言而喻。

白軒眉梢一挑，看向龍羽然的眼光有些不善，道：“他是我的人了，你別動他。”

“什麽？”龍羽然扇扇子的動作一頓，絕美的面龐染上一絲驚愕與不解，“是你的人是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白軒擺明了态度，別的不欲多說。

龍羽然唇角微顫，感覺平靜的表情有點破裂，佩服道：“厲害！不愧是魔尊，果然與衆不同！膽子夠大！”自古以來神魔兩立，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的小神小仙，而是三大神君裏的紫瞳神君，白軒的感情之路注定艱難了……

白軒不置可否，拉回話題：“你還沒說妖族最近的動作什麽意思。”

龍羽然頓時認真起來，渾身的氣息也變的冷凝，不似剛才的輕松，“我的目标是整個人界。”

白軒看着他，他的眼神充滿野心和戾氣，看來不是玩笑，“戍天之戰才過百年，你要挑起戰争？”天帝雖然不幹涉人界事務，但人界卻是在天界管轄的。只不過自從修真門派逐漸滅絕，仙界并入天界後，天帝才不再關注人界。

龍羽然嘆了口氣，似嘲諷又似苦笑道：“不是我想挑起戰争，而是君華不肯放過我們。”

天帝君華……白軒雖然知道他在百年前就曾針對妖魔兩族暗中挑撥，但卻沒想到在兩族都元氣大傷退回各界後，竟然還不肯罷休。

白軒沉思着，若是在以前他肯定毫不猶豫和龍羽然聯手，但是……想起那個人對天界的維護，他猶豫了。

龍羽然知道他的擔憂，沒有逼迫，只是淡淡的道：“狡兔死，走狗烹，天界只剩三位神君，天帝怎會容忍那兩人影響他的地位。待解決了我們兩族後，呵呵……”在得知天帝遣殷照和祁雲下界後，龍羽然就知道天帝的心思了。因為他們，都是一類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