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凱瑟琳大帝6
1756年,聖彼得堡,葉卡捷琳娜宮。
已經47歲的伊莉莎白惆悵地看着鏡中蒼老的面容,想到夏宮內自己那個一如既往年輕的侄子,嘆息一聲,拿出頸上的項鏈,輕吻了一下。
一旁的凱瑟琳努力垂着頭,以免自己露出驚訝的情緒。但是,她的确十分詫異。從她來到俄羅斯,就從未見過面前這個女人露出一絲柔軟的情緒,即使是在面對她寵愛的情人拉祖莫夫斯基時,這位女皇也沒有一絲身為女人的溫柔。但現在,這位女強人竟然惆悵地吻着一個項鏈?她沒看錯吧。
“凱瑟琳。”女強人似是剛注意到一邊的年輕女人,“你過來。”
凱瑟琳乖乖的走過去。
伊莉莎白捏起她的下颌,不滿地打量着,“你長得也不美,為什麽他會看上你?”
凱瑟琳愣住了。
曾經,也有一個男人說過類似的一句話……
那一年,她的遠房表哥荷爾施泰因王子卡爾.彼得.烏爾裏希被面前這位女皇選為繼承人,無數的德國公主開始期盼成為俄國皇儲的妻子。她的父母親也抱有這樣的想法,卻因為她普通的外表而心懷疑慮。就在這時,父親所效忠的普魯士國王突然命令她前往柏林觐見。于是,那年冬天,普魯士國王在夏洛騰堡宮接見了她和她的母親,男人同樣高傲地捏起她的下颌,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真沒想到他那樣的人竟然會看上你!”
“那個人是誰?”
“什麽?”伊莉莎白不滿地看着凱瑟琳。
“陛下,您說的那個人是誰?”
伊莉莎白瞥她一眼,“今天我就帶你去見他。”
兩人穿着黑色的鬥篷乘馬車來到夏宮,已經有一個男人在宮門外等候了。
伊莉莎白扶着凱瑟琳的手走下馬車,“卡維亞,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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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男人行禮,“殿下已經在瑪爾麗宮等候您了。”又朝向凱瑟琳,“這位就是凱瑟琳公爵夫人了吧,殿下也已經想見您很久了。”
殿下?凱瑟琳有些疑惑,哪裏還有一位殿下?安娜女皇指定的繼承人伊凡不是已經被囚禁在莫斯科了嗎?
伊莉莎白對着一臉迷茫的凱瑟琳冷哼一聲,問卡維亞,“彼得最近身體怎麽樣?”
“殿下身體不錯,近來喜歡在花園午睡。”
“我們走吧,別讓彼得等急了。”
一行人來到瑪爾麗宮門前,一致地停下了腳步。室內正站着一位年輕男子,一臉沉醉地演奏着小提琴。
一曲終了,男人放下小提琴,溫和地看向她們,對着伊莉莎白道,“姑姑,好久不見。”
姑姑?這個擁有驚人美貌的男人到底是……
“這就是凱瑟琳了吧。”男人看着他笑,“好像這是第一次見面呢。卡維亞,去把那串項鏈拿來,我要送給公爵夫人當做見面禮。”
凱瑟琳正要開口拒絕,就聽到女皇不滿地抱怨,“彼得你對凱瑟琳可真是厚愛。”
“哪裏。”葉晖笑,“姑姑每年生日我都會送您禮物啊,難道您都忘了?”
“別提生日了。”伊莉莎白嘆氣,“我真不想從你嘴中聽過有關我生日的話……”那會讓我由衷地怨恨上帝,為什麽只把我的青春帶走,你卻永遠保持在最好的年華,以至于我連想象都不能繼續。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對了,姑姑這次來是關于那件事吧。”葉晖打破沉悶的氣氛,又轉頭對凱瑟琳道,“你或許還沒有好好看過這裏,就讓卡維亞帶你去參觀一下吧。”
凱瑟琳乖乖跟着卡維亞走出去,還好奇的回頭看了葉晖一眼,得到葉晖一個安撫的眼神。
“坐吧,姑姑。”葉晖首先坐了下來。
“你知道考尼茨這段時間給我寫了多少信嗎?我想,正常人都應該會心動。只要我們與奧地利聯手,東屬普魯士就是我們的。”伊莉莎白語氣平靜,“而且,你該知道弗裏德裏希這幾年可是把他周圍的國家全都狠狠地得罪了。”
“我知道。”葉晖神色也很平靜,“我不僅知道考尼茨正在拉攏你,我還知道他最近一直在路易身邊游說,只要路易點頭,他就會把日德蘭奉上;而且——”葉晖擡眼,目光掠過窗戶望向遠方,“考尼茨已經用馬德堡收買了薩克森,用不來梅收買了瑞典,奧地利意在組建一個四面環視的反普同盟。”
“那你說這個東屬普魯士我們是要呢,還是……”
“我們不要東普魯士,但是,我們要瑞典。”葉晖敲了敲手指,“就把俄瑞邊境線狠狠地往北移一下好了,否則的話,我在聖彼得堡待的總不是很放心。”
“……對了,”葉晖不顧伊莉莎白難看的臉色繼續道,“現在就先接受英王的請求,把重兵駐在西部,盡可能保證漢諾威的安全。畢竟,英王給的這筆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伊莉莎白狠狠瞪着他,語氣憤怒,“我真想知道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好。先是凱瑟琳,又是他,為什麽你總是看不到我。”
葉晖苦笑。
伊莉莎白搖着扇子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最後還是沒忍住,大叫道,“彼得,你下一步是不是還要去法國親自找路易談?啊?”
“你說得對。”葉晖點頭,“我必須保證路易和我們站在一個陣營中。”
“我看你是保證法國和普魯士站在一起才對吧。”
看着氣急敗壞的伊莉莎白,葉晖嘆口氣,上前抱住她,把頭靠在這個已經不年輕的女人身上,“姑姑,相信我。我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伊莉莎白感受着男人冰冷的體溫,無奈道,“這樣彼得.費奧多洛維奇即位你也應該放心了,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弗裏德裏希了。”
1756年7月,法國巴黎。
依舊是瑪爾斯廳,欣賞音樂的卻只有路易和葉晖兩個人。這次音樂結束,路易沒有顯得意猶未盡,而是不怎麽高興地看着葉晖。
“沒想到你終于走出聖彼得堡是為了他。”路易冷笑,“這些年我幾度邀請你來巴黎,你卻都敷衍着拒絕我。怎麽?”單手摟上葉晖的肩,路易附在男人耳邊道,“你這次終于舍得來見我了?”
葉晖輕描淡寫撥開路易的手,笑道,“你不知道我身體一直很差嗎?這次也是修養多年才能出來走走。”
“哼。”路易站起來,“你臉色确實不好,不過,你這些年真是一點沒變。”他仔細看着葉晖,臉上就連一絲皺紋也沒有,完全保留在了18歲的樣子。“真是……一點沒變啊……”路易語氣變得有些複雜,還夾雜着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可我都已經老了……”
“哎,其實你在我心中還和原來一樣的。”葉晖笑着摟上好友的肩膀,“我姐姐最近還好吧。”
“很不錯。”路易語氣平淡,“整天陪着孩子們。不過,你那個女皇表姐曾經給你姐姐寫過信。”
“特蕾莎可從沒有給我寫過信,恐怕她寫信過來是為了讓姐姐勸說你與她結盟。”葉晖說着笑了起來,“這位奧地利的女皇我可高攀不起。”
“好了。”路易也笑了起來,“我會仔細考慮你說的事情的。原本就有很多人不同意和奧地利結盟,這下,如果能夠保證奪取日德蘭,那群老家夥就更會同意了。”
“那就好。”
夜晚,葉晖因為太過勞累沒有參加在鏡廳舉行的化裝舞會。法王路易有些寂寥地站在角落裏,看着舞池中蓬巴杜夫人閃爍的綠眼睛,心情越發地郁悶起來。于是,等到他的這位情婦幾乎是有些粗魯地來到他面前質問他為什麽要拒絕奧地利時,國王一邊溫柔撫摸面前這女人的綠眼睛,感受着手掌下眼睫的微微顫動,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哈布斯堡家族達成了什麽協議。女人,是不是封給你一個侯爵就讓你放肆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果然,贗品就只是贗品而已!”
看着國王放開她走遠,蓬巴杜夫人怔愣地站在那裏。
路易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贗品……
1756年8月,歐洲大陸正式分化為兩個對立陣營:一方為普魯士、俄羅斯、英國、法國四國的威斯敏斯特同盟;另一方為奧地利、瑞典、薩克森組成的維也納同盟。
1756年8月29日,普魯士弗裏德裏希率先侵入薩克森,直至9月10日占領德累斯頓,薩克森投降。
七年戰争正式拉開沉重的序幕。
而波茨坦無憂宮中,策劃這一切的男人幾度拿起筆想要給那個幫助自己良多的男人寫些什麽,最終卻只能嘆口氣。
他不知道該對那個人說些什麽,說不定,那人根本就不想收到他的信。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一天斷網,直到今早才恢複,十分不好意思。
PS:電影主角終于出來打了個醬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