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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韋鴻停将衣服裏邊夾着的路引仔細收起來,好好地梳洗過,再換上這套新中衣,也不穿外衫了,只穿着它,在屋裏走了幾個來回,又停下來,仔細去聽。

兩座院子本來隔着甬道,封牆前改了,甬道擴到了這邊的院子。

韋鴻停怕臊到她,沒選擇挨着她那間的屋子來住。昨兒夜裏,他聽着動靜,挑了鹿鳴院西廂閑置的那間貼着住。

這樣既能聽到她的聲響,又避了嫌。

她好像在屋裏走動了幾步,又安靜了。

歇下了嗎?

韋鴻停坐不住,随意套上外衫,翻身上了屋頂,果然見她那窗子,還透着淡淡的光。

莒繡滿面春風,躺下睡不着,又翻身起來趕制他的衣裳。

才做了幾針,就聽到鳥鳴。

起初她不知是何意,若是有話要說,他大可到門那說給他聽。那這是……她收好東西,吹了燈。果然聽到了他走開的腳步聲。

莒繡笑着歇下,閉上眼。

如今一切勢頭都好。

情意定了。

二奶奶那,陰謀過了明路,反倒多了份助力。

路引拿了回來,她再不用擔憂被人要挾,他也不用再費心思去弄。

多好!

多謝老天!

唯一待辦的,是他們的婚事。只要他差事一了,他們就一塊想法子,争取祖母的同意。

她想着這些,安心入睡了。

早起洗漱過,因昨日美繡拿首飾過來時,冬兒也在,因此她沒再多話,只問莒繡:“姑娘,今兒梳什麽發,戴什麽簪?”

今日無約,莒繡便道:“小髻吧。”

冬兒伸手去取簪,她搖頭道:“不必了。”

冬兒不解,愣住了。

莒繡随手拿起一枚拿碎料子做的花簪,插了上去,起身道:“這樣就好了。”

前兩日都是穿的新裙子,今日穿的是二奶奶送的舊衣裳,穿過好幾水,很不起眼了。

冬兒追上兩步,提醒道:“姑娘,如今天熱了,穿這個不合時宜。”

莒繡扭頭,笑道:“回來再換。”

美繡聽到這些,忙拔了頭上那兩枚簪子,追過來問姐姐:“我是不是也要換掉這身?”

姐姐做事,向來有她的道理。

她雖問着,沒等姐姐來答,就要上手去解扣。

莒繡忙道:“不必。料子是過了明路的,你穿無妨。”

她是因為這兩日連着露臉,太打眼了,不想招是非。

美繡停了手,整整衣裳,又把簪子插了回去,心想:反正我就要走了,管它呢!

到了榮逸堂,美繡仔細留意了,姐姐穿着樸素,果然盯着她的人少了許多。

老太太雖沒好臉色,但到底沒敢再吐惡言。

尚梅韻不在,四姑娘也不在,名冊上的姑娘,和昨兒一樣,都沒來。

還是她們這群沒着落的尴尬表姑娘,和一個日漸寡言的六姑娘。

大夫人好似在和老太太置氣,這會也鐵青個臉,抓着本冊子在那翻點。

二夫人是所有人裏邊,最關注姐妹倆的,時不時瞄上一眼。

莒繡看向她發間,她這才哼一聲,撇嘴收回目光。

老太太不責難,也不放人走。

所有人都沉默着,靜靜地看着大姑太太給老太太通了頭,挽了發,戴了抹額,再換上一件很體面的新外衫。

老太太站着,大夫人不情不願地跟着起了身。

二夫人朝她得意一瞥。

大夫人臉色更難看了。

老太太沒再坐下,而是擡腳往外走,衆人只得跟上。

滑竿在院裏等着,姑太太和菡萏服侍着她坐上去了。

夫人們随侍在側,連三夫人都匆匆趕來,跟了上去。

留下一衆姑娘不知所措。

到了院門口,菡萏落下幾步,轉身嘆道:“回屋去吧。範姑娘,六姑娘,你們兩個跟上來。”

二奶奶撂挑子,老太太忙着置氣,大夫人只顧着數銀子、翻簿子。方才她等了許久,也不見大夫人做安排,只好回頭補上。

這事,先前也出現過。

莒繡便明了,這是又要帶着這兩位上高門去“做客”了。

她一想起做客就覺惡心,事到如今,她們中有一個惦記八姑娘的嗎?大夫人這個親娘,午夜夢回,良心會不會痛上一刻?

終于能走了,美繡松了口氣,挽着姐姐快步往外走,等把人遠遠抛下了,這才道:“還好就要走了!這家子,沒一個尋常些的,都古裏古怪,瘋瘋癫癫。”

莒繡想着心事,沒顧得上答。方才她邁出院門時,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守門的婆子。

那回托四姑娘的福,湯媽媽吐了一點兒有關草兒姑奶奶的事:這婆子是姑奶奶幹娘。

莒繡想攀下交情,探聽往事,一是為着姑奶奶之死,二是想着,能否對他差事有益。

只是榮逸堂總是擠滿了人,她尋不到機會。

桑姑娘如今住在榮逸堂裏,可是回了城,除端午晚宴遠遠地見了一眼,再沒機會碰頭說話。

對了,桑姑娘說過:桑梓是打小跟着她的。

主子們往來不便,但丫頭們來來去去,碰上了,說一兩句,尋常都不會有人在意的。

莒繡一拿定主意,便小聲對美繡道:“一會我想讓冬兒去找找桑姑娘身邊的桑梓,你幫我尋個借口。”

“好的,”美繡點頭道,“等用了早膳,春兒留下幫我洗頭。冬兒有門路,讓她去買些果子捎進來。”

“嗯,這樣好。”

冬兒出去沒多會就回轉,面色如常道:“姑娘,已經托了人,晚些就帶進來。”

莒繡笑道:“辛苦了,你幫我熨一熨這幾件。”

冬兒眨眨眼,莒繡瞧一眼外邊,大聲問:“美繡,你洗好了嗎?”

美繡在裏屋屏風後邊,大聲應道:“快了,春兒,不抹頭油,拿布巾子來。”

春兒取來布巾子,幫着她擦頭發。

莒繡起身,和冬兒一塊進了裏屋。

冬兒在她耳邊交代:“姑娘,我同桑梓姐姐說好了,她說會悄悄告訴她家姑娘。姑娘,她沒有一絲為難,答應得很痛快。”

莒繡點頭道:“那就好。”

桑梓這反應,代表桑姑娘那句,不是客套。雖不知她究竟為何願意與她們交好,但能用上,暫且先用着。日後有幫得上的,只要不是違背良心的事,莒繡也很願意助她。

主仆倆抱着料子和針線簍回到外間,美繡擦過頭發了,也跟着來。

因為門敞着,對面雲堇書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們一擡頭就看得見。

美繡瞪她,她扭過身子。美繡埋頭做針線,她又看過來。

莒繡是真好奇上了:她這是怎麽了?

洪婆子從廊上匆匆過來,束着手道:“冬兒,外邊小丫頭找你。”

冬兒放下焦(熨)鬥,跟着她出去,沒一會就回了來,将一個大油紙包放在桌上。她拿了焦鬥出去,去倒座房重填了熱水,回來接着熨。

莒繡留意到,冬兒放下東西出去,春兒往桌上瞧了兩次。以莒繡對她的了解,這孩子雖然過去日子艱難,但不是個饞嘴的。

美繡埋頭縫領子,壓根沒注意。

莒繡暗嘆一聲,等冬兒熨過這一件,她放下活計,大聲道:“都歇一會吧。”

說罷,她将油紙包展到完全攤開,如此,裏邊所有東西一目了然。果然,春兒不再往這瞧了。

這府裏,再沒誰與她們有利益糾葛。春兒這樣,真的只是因為和她們生分了嗎?

美繡給冬兒的銀子,不過兩三錢,換回來一大包。上回範姑娘生辰,莒繡買的禮盒,四色點心,不過各八小塊,就要價一兩。

同人不同命,同糕亦不同價。

美繡拿起一塊綠豆糕,招呼她們:“你們也吃呀!”

她咬上一口,點頭道:“這個味道不錯,和姐姐做的差不離。”

莒繡笑,也拈起一塊,看了看,餘光瞥到雲堇書又看向了這兒。她收了笑,将手裏這一塊吃了,端起茶碗沖了嘴裏的殘渣。

她将油紙包裁下一角,放在一旁,将幾樣點心,每樣各取一塊,簡單包起來,走到廊上,朝東廂的雲堇書招手。

雲堇書警惕地往屋裏看了一眼,然後起身,快步走了過來。

莒繡笑着遞給她,道:“湊巧有人送了這個來,你也嘗嘗。”

雲堇書看看紙包,再擡眼看她,搖頭道:“我不是嘴饞。莒繡姑娘,我……我能不能跟你們一塊住呀?”

東西廂都是四間房三張床,東廂四個主子,西廂兩個主子。莒繡知道她住過來更合情理,可美繡說得對,哪有那麽多鎖頭來防她?

所以她沒答這話。

雲堇書急得要哭了,苦苦哀求:“莒繡姑娘,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指使秋兒做那事。我只是想……那會我魔怔了,郡主說要帶我去壽王府,我沒得體面首飾,原本只想借你的用一用,再悄悄地送回去。可是秋兒說,秋兒說你不敢讨回去的。我我我糊塗了,聽了她慫恿,特地戴着到你跟前,你果然沒……不對不對,是你大度沒計較。其實我……我夜裏都睡不安穩,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我……又臊又難受。你……”

她越說越沒底氣,垂着頭,哭喪道:“我知道了,換做是我,我也不肯的。你人好,沒打沒罵已是厚道。對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郡主跟效哥兒說……效哥兒是她四哥。她叫他到老太太跟前讨了你回去做個妾,到時候想怎樣就怎樣,替她出口氣。”

莒繡拉了她的手,将紙包塞到她手裏,柔聲問:“你幾時聽到的?”

雲堇書擡頭看了她一眼,癟着嘴道:“昨兒夜裏。效哥兒人倒是不錯,只是房裏已經有七八個寶貝了,我平常都躲着他。昨兒他纏着要見,問起我,說想知道你是怎樣的。”

她看莒繡臉色不好,忙道:“你放心,我沒說你怎樣,只說你不是奴才,是位表小姐,家裏還有人的,只怕不好要。莒繡姑娘,他家裏……不好,你別去。原先我爹……起過些心思,後來……”

可能是牽扯到秦王府的密辛,她搖了搖頭,沒再接着說。

莒繡感激,又不好越過美繡應承她,只悄聲道:“你先回去,我去問問看。你也知道,如今大夫人管家,這話不好說了。”

雲堇書滿目期盼地點了點頭,小聲道:“我夜裏睡的腳踏,她們還不讓我用房裏的恭桶,說是髒了怎麽辦?莒繡姑娘,遠着她們些,這些人……”

她又搖了搖頭。

雖是一面之詞,莒繡卻信了大半。

到目前為止,雲堇書使的壞,在明面上。而馬家幾位,讓莒繡更不舒服。

莒繡想等夜裏再和美繡商量商量,後來卻發現不必了。

晌午過後,鹿鳴院來了幾個陌生仆婦,手腳麻利地幫馬家三姐妹打包了行李,伴着她們,風風火火地走了。

東廂只留一個滿臉是笑的雲堇書,她對着這面大聲喊:“莒繡姑娘,美繡姑娘,有空了,過來坐坐啊!”

這是怎麽了?

莒繡不知,美繡也不知。

好在正房做客歸來的範姑娘是知道的。

鴻雁和張家姐妹一樣好奇,關了門問:“姑娘,姑娘,東廂那幾姐妹全走了!”

範雅庭對鏡描眉,随意道:“馬家那位得了貴人看中,和瀚哥兒(八少爺)的事想要賴了。”

鴻雁更好奇了,追問:“哪位貴人?那位小姐,不是還沒到年紀嗎?”

範雅庭笑道:“哪裏就是這個看中了,兩家的長輩彼此看中不就成了?聽人說,馬大人這回替王爺辦差,得了聖上一句誇,往後……呵,官場上的事,也不是我們鬧得明白的。你只要知道,馬家如今瞧不上韋家了。”

她在笑,鴻雁卻愁得要哭了,在韋家這十來年,她哪裏記得自己是範姓人家的。她一想起如今這家裏那些爛攤子,夜裏都睡不着,因此,她急道:“姑娘,那往後咱們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範雅庭又嗤笑了一聲,放下螺子黛,接着點撥她,“有宮裏那位在,還撐得住幾年。你放心,到那時候,我早嫁出去了,你跟着我,自然不怕的。至于我母親,有我哥哥呢。何況她是出嫁女,就算抄家,也罰不到她身上去。”

鴻雁雖得了些安慰,但聽到抄家,還是忍不住腿軟。她扶着桌子坐下來,顫聲再問:“姑娘,不會抄家吧?這家裏……又沒做那事!”

範家被抄的時候,她還沒出生。但她小時候,爹娘無數次在深夜感慨起當時的情形,她爹娘是家生子,論罪的時候,只數到了她祖父母這一輩。但謀反抄家這種事,在她幼時,是比夜叉還可怕的東西。

範雅庭皺了眉,有些不耐道:“就沖老太太那瘋癫模樣,遲早要出事。往後,榮逸堂那邊,不用去送東西了。”

“菡萏姐姐不是對咱們很親近嘛。”

範雅庭撇嘴道:“金山銀山也填不滿,她們都是些靠不住的。你也不用事事都弄明白,記着我的話就是了!”

鴻雁忙道:“是,姑娘,我記下了。”

托鴻雁的福,莒繡兩人也弄明白了馬家姐妹離開的緣故。不是她們存心偷聽,而是範雅庭靠近了窗,又特地很大聲在說,只除了後邊幾句。別說她們倆,就是對門的雲堇書都能聽明白。

美繡既不想管馬家的事,也不想管這家的事。她和冬兒在那嘀咕:“你聽出來了吧,這是在顯擺呢,哼,就她百事通!”

莒繡笑着提醒她:“小點聲。”

美繡一下想起來:我姐夫也姓韋呀!

她急道:“姐姐,這家裏不會真被抄家吧?”

莒繡搖頭道:“那麽大的事,我怎麽會知道。你不要管,也不要到處說。”

美繡委委屈屈應了一聲,等冬兒遞給她熨好的這件,她立刻抛下那些煩惱,歡歡喜喜進屋裏試新裙子去了。

完工的衣裳都熨過了,冬兒出去倒了焦鬥裏的熱水,将它仔細擦淨了,收起來。

她淨了手,重新走回到桌邊,拈起一塊料子,提醒莒繡:“姑娘,這些都是好料子,只是這幾樣,暑天穿了恐怕會有些熱。”

莒繡點頭道:“只怕是的。先做好了,入了秋再穿吧。”

料子留着打眼,不如趁熱做完了,等回去了,再撒個謊,就說是貴人賞的舊衣,祖母見了,也不好強行拿走。

至于母親那,往後再想法子為她添置。

她已打定主意:他将值錢的物件存在了她這,她也想将料子放在他那。到時候,裁好的做嫁妝,沒動的料子留他這當聘禮,如此,兩頭都有幾件像樣的了。

冬兒将已經熨好的衣裳都收進櫃裏,出來後,瞧一眼美繡那屋,彎腰貼着莒繡耳朵,小聲道:“姑娘,春兒是年前跟着三夫人進府的,府裏好幾年沒采買丫頭了,只有往外賣的。”

這事莒繡并沒交代,冬兒卻主動去做了,此刻,她是真心要多做,彌補先前的過錯。

莒繡點頭道:“你費心了,興許就是我多心了。”

三夫人在她們之後才回來,在此前又與她們沒有任何利益牽扯。春兒跟着她們,應當不是她的安排。

冬兒笑笑,站直了身,以平常的語氣道:“四奶奶這兩日就到。”

這個消息倒是真的驚到了莒繡——不是說那位快不行了嗎?居然還能趕這麽遠的路!

屋裏美繡匆忙沖出來聽小道,脫口而問:“真的嗎,她長什麽樣,兇……胸懷廣不廣?”

因為有姐姐提醒,後兩句是壓着聲問出來的。

冬兒看向春兒,春兒愣了一下,回神答道:“四奶奶生得好,比二奶奶還好看些,就是一直病着,氣色不大好。四奶奶脾氣也好,又溫柔又賢惠。”

這是四少爺嘴裏那個害他恨不能躲到天邊去的人?

別說美繡不信,莒繡都不大信。不過仔細想想,春兒跟着三夫人進的府,那自然是在三房待過的人,對自家主子有偏愛也是有的。

美繡又問:“她得的什麽病,沒請大夫嗎?”

春兒很為難,糾結了好一陣才答:“南省的名醫,都請過了,太醫也看過脈,各有各的說法。各家的方子都吃過,總也不見好轉。太太老爺都疼她,花再多銀子都舍得,只是橫豎不起效驗,如今也不抱多大的指望了,唉!”

這病也奇了,這麽折騰,到最後連病症都不知。

美繡果然問:“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春兒,你見過她發病嗎,都有些什麽症狀?”

春兒搖搖頭,老實答道:“我也不知,那邊重規矩,裏邊的姐姐們從來不漏半句口風。只有一回,一個外頭來的的大夫不太懂規矩,出了門子念念叨叨。說是胸什麽頭眩,又氣喘息短。唇淡面白,又滑實有力,還說了許多,末了嘆道怪哉怪哉。”

只怕真是難治之症,可是都說她要不行了,怎麽又能趕遠路了呢?

倘若沒有三房那一出,莒繡原不必在意她回與不回。但大少爺那事,雖已澄清,郡主都恨極了她,再來一個這樣的嫉妒,不論她能力高低,不論她大度或計較,對莒繡來說,都不是好事!

因為有這樣的擔憂,入了夜,莒繡仔細聽着隔壁動靜,伺機打發冬兒回去歇下,等美繡也歇下了,主動敲了敲密門。

早在她推動櫃子的時刻,韋鴻停已經聽到,迅速到了門口。

莒繡掌着燭臺,有些為難道:“我有些事想同你說,你……眼下忙不忙?”

韋鴻停笑道:“你只管說。”

他指了指燭臺,莒繡回過神,匆忙将它拿進去,放在鏡子旁。

她回到門口,倚着門,輕聲将與四少爺的糾葛同他細說了,忐忑地等着他回複。

韋鴻停一直是那樣的神情,眉眼冷靜,嘴角含笑,渾不在意道:“你不要怕,不論那位重病真或假,你都不必理會她。若要見你,你拒了就是,她要以勢壓人,你讓人給二奶奶捎個信,若是有危險,只管砸蛇丸。這邊留了人,還有先前你見過的小丫頭,都會趕來助你。”

莒繡想:尚梅韻那些事,她沒來得及和他說,他是怎麽知道二奶奶有能力也願意護着她的呢?

既然都提到了,她就匆匆把尚梅韻要挾那些人的細節也說了,然後問他:“她這樣子,是要報複韋府嗎,會不會……壞了你們的事?”

韋鴻停不好說他要查的是蕙嫔那些事,只搖頭道:“她有在意的人,投鼠忌器,雖然背後做了些事出出氣,但不至于要焚巢搗穴。”

莒繡忍不住問:“她做了些什麽,會不會招惹麻煩上身?她也怪不容易的。”

韋鴻停笑道:“你不必替她操心,她是個有智謀的。早些年就開始動手了,這府裏許多事,都有她在後邊推一把。比如這府裏賣掉的産業,如今多數在她的手裏。”

“她……哪來那麽多本錢?”莒繡驚詫,剛入府時,她還覺着二奶奶服侍這樣的老太太,受了許多氣,有些可憐。哪裏想得到,人家才是高手呀!

“拿這府裏的錢財,做局再坑他們。韋鴻毅欠下那八千兩,少說也有一半進了她口袋。”

莒繡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了。

韋鴻停又道:“這府裏裏外外的事,她最清楚。只是她性子倔,招攬不來,威脅也不怕。要不然,這差事就好辦許多了。”

莒繡眨眨眼,柔聲問他:“你幾時回來的,回來就住在這嗎?”

“去歲中秋回的京,只是先前沒露面,臘月才住進來,過年沒等到太爺露臉,年後祭祀也以重病為由缺席了。這府裏所有厲害些的護衛,全在榮逸堂左右,因此先前進展不順。”

他說到這,悲嘆了一聲,帶着些愧疚道:“莒繡,那人非但沒死,還好好地待在老宅,繼續做她的大奶奶。這水,遠比我想的要深,要髒。”

若不是拿了什麽把柄要挾,這府裏怎麽會幫着遮掩。

莒繡忙道:“至少我們出過一口氣,我們在這,離得遠,不怕她報複,可是同嬸她們……會不會被我牽連?我……”

她想說自己不該那樣莽撞,留下禍根。

韋鴻停卻不許她認錯,截了她的話,飽含深情道:“你做得極好,我心裏暢快極了,這幾年的憋屈,一下就散了。莒繡,你護着我,做什麽都是對的!”

他上前兩步,牽起她的手,柔聲勸道:“族人們也不是傻的,她再厚的臉皮,總要消停些日子才好露面,如今也‘養着病’。那事是你我所為,她要報複,也該是沖着我來。莒繡不怕,我們一起迎敵。”

莒繡鼓起勇氣,也上前半步,将臉貼向他。

他立刻松開手,騰出空來,等她靠近了,再将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攬住。

“莒繡,我為王爺辦事,雖無官職,但有些……”他剛要坦白,便聽到了一絲動靜,掩了她嘴,将她輕輕推進門裏,朝她無聲搖頭,然後點頭後退,吹了一哨,迎着斜上方的動靜追去。

莒繡腿都是軟的,将門掩上,緊緊地貼着它去細聽。

興許是追出去很遠了,莒繡聽不分明,只有夜風中些許窸窣。

她不敢走開,只靜靜地等着。

好在沒多久,那邊就有了熟悉的動靜,莒繡全神貫注時,能分辨出他的腳步聲,在他靠近時,率先拉開了門。

他預備叩門的手停在半空,停了一瞬,又放下,拉住她的手,道:“有人在探我的底細,像是沒有惡意,一見動靜就跑了。莒繡,我想辦法在這邊留兩個人守着,你有事,便叩門求助。你放心,我去尋兩個會功夫的姑娘家。”

莒繡搖頭道:“你正事要緊,方姑娘不是就要來了嗎。你且放心,真有事,我會記得砸蛇丸的。”

這宅子還是占着別人的,本就要謹慎,再來兩個,只怕要耽誤了他。

韋鴻停嘴上總是讓她放心,實則他是最不放心的。最穩妥的法子是挑幾個會功夫的人,混到她身邊去随侍。只是過去的韋府,有那樣一個厲害人把着,插不進人。如今的韋府,恰因為爛成了篩子,塞人進來反倒招眼了。

他托方大人辦這個事,方大人為難道:“我姑娘過去,也只許帶一個,這事難辦。”

他便只能指着方書音日常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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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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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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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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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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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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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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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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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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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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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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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