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忍
周侃侃已經睡着了,側躺着,臉轉朝外。房間裏光線很暗,她的臉落在陰影裏,帶着柔和的線條。她的皮膚很白,沒有一絲瑕疵,靜靜閉着眼睛的模樣,像一只乖巧溫馴的小貓。
陸惜朝本來打算悄悄回去的,但面前的人好像對他施了什麽蠱,讓他雙腳不由自主地走向她。他最終還是躺在了床榻外側,面朝向她,睜着眼巴巴望着她。
周侃侃的下巴埋在棉被裏,鼻尖剛好抵在被子上。陸惜朝擔心她呼吸受阻,便伸手把她将被子壓低一些。手從鼻尖擦過,又無意拂過她的雙唇,柔軟的觸感從指腹傳到心尖。
陸惜朝忽然就感覺有一簇新長的矛草嫩芽在他的心尖輕輕掃過,帶着無法排解的酥癢。
意識暫短的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緩緩湊了過去,低頭吻了她。那一刻渾身仿佛如過電一般,血液從腳底直沖大腦。
原先的一簇茅草嫩芽突然長成了一捧,酥癢感不但沒有得到排解,反而更甚。他的目光直直盯着面前嫣紅柔軟的唇瓣,一只手緊拽着身下的床單,想要努力壓制自己的欲望。
他眸光向上擡去,看到她低垂的長長的睫毛。她這樣安靜的睡着,什麽都不知道,這幹淨而美好的模樣,又讓他不忍破壞。
周侃侃一覺睡到中午,被餓醒了。醒來後發現陸惜朝躺在她身側,沒有蓋被子,眼睛下面一片烏青,嘴唇幹裂,看似比早上那會兒還要疲憊。
她看他這麽累,便沒有喊醒他。悄悄将身上的被子挪了過去,準備獨自起身。因為她睡在裏側,床榻本就小,她要起身自然要從他身上翻過去。
就在這時,陸惜朝醒了,怔怔地望着橫跨在他身上的周侃侃。
“阿,阿朝,你醒啦。”周侃侃吓了一跳,說話都結巴起來。
陸惜朝了解到她的意圖,立即坐起身。本意是想給她讓位置的,誰知随着他這一起,周侃侃直接坐到了他的腰上。
四目相對,面面相觑。陸惜朝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欲望被結結實實的壓了下去,他一瞬漲紅了臉。但因為隔着棉被,周侃侃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她兩手按着陸惜朝的肩膀一把将他摁倒。
陸惜朝的腦袋一下砸在綿軟的枕頭裏,他望着上方的周侃侃,大腦一片空白,但下一刻周侃侃就翻身下床了。
他聽到周侃侃認真對他叮囑道:“阿朝,你沒休息好。你再睡會兒,我出去拿點吃的來。”
聽到關門聲,他這才将棉被拉至鼻子下。那被子還帶着她身體的溫度,暖烘烘的包裹着她。他想起剛剛的事,臉越來越紅,幹脆直接将被子拉到頭頂,翻來覆去的,确是怎麽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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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侃侃去了好久都沒回來,陸惜朝心說怎麽拿個吃的去那麽久。擔心她的安危,便就起來尋她了。
出去問了人了才知道,原來大理寺卿回來了,周侃侃被叫過去彙報昨晚的屍檢結果。她想着陸惜朝估計還在睡覺,便沒回去知會他。
“小唐說你沒吃飯,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再去義莊吧。”大理寺的人對陸惜朝道。
“多謝大人好意,我想先過去看看情況,就不叨擾了。”陸惜朝謝過大理寺的人後,徑自去了義莊。
義莊內,周侃侃正和安彧站在一排屍體前面說話。大部分是周侃侃在說,偶爾安彧插個話提些問題。兩個人挨的很近,安彧背着手俯下身,似是在檢查屍體,但是耳朵離周侃侃的唇只有一只手的距離。從側面看,他們就好像是在親昵的說悄悄話。
周侃侃做完了屍檢報告,就垂手站在一旁。忽然看到站在門外角落裏的陸惜朝,悄悄對他招手,讓他進屋來。
“大人,阿朝來了。”周侃侃對安彧道。
周侃侃并未注意到此時陸惜朝的臉色非常不好。
安彧循聲擡頭看去,見外面立着一身形高挑的清隽少年。他再次低頭對周侃侃說了些什麽,過後周侃侃就出來将陸惜朝拉進了屋子。
“阿朝,如雨的屍體運過來了。我檢查了她所有傷口,發現致命點就是脖頸處的勒痕,你昨晚有看到她和誰起沖突嗎?”周侃侃将他拉到了一具屍體前面,給他看了一下脖頸處的一圈痕跡。
陸惜朝看着屍體神色猶豫,“我昨天,沒去燕春樓。”
陸惜朝早些年還比較小的時候,沒有能力賺錢養活自己,胭脂看他可憐就叫去樓裏做些端茶倒水的簡單活計。後來他漸漸長大的,不太想在那裏幹了。而那時他已初有少年模樣,容貌清秀,甚至出落的比姑娘還水靈。胭脂也考慮到他确實不适合繼續呆在樓裏,便也放他走了,只偶爾會叫他過來幫個忙。
昨天他确實沒去燕春樓,這點他沒說假話。不過,他在其他地方撒了謊。
“既然阿朝沒去燕春樓,那大人不妨直接去樓裏問胭脂姑娘吧。”周侃侃對安彧提議道。
安彧目光沉沉地望了一眼陸惜朝,後對周侃侃吩咐道:“你随我一起去。”
“啊?我去幹什麽,我一個仵作去給你撐場面嗎?”周侃侃覺得安彧是在變相強迫自己加班。
她一個仵作,去兇案現場能幹什麽?她又不會斷案不會盤兇,她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讓你去就去,啰嗦什麽,你還想不想幹了。”安彧斜晲了她一眼。
“哦。”周侃侃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
這是領導的命令,不去就會丢飯碗。
周侃侃發現自己不管在哪裏都是打工奴。
“阿朝你先回去休息吧。”周侃侃對陸惜朝小聲道。
周侃侃不知道他昨天不在樓裏,那既然他昨天都不在兇案現場,那這件事情就跟他沒有關系了。他早就應該回去休息的,都怪她問也沒問,就直接帶回大理寺了。看着他略顯疲态的面容,周侃侃忽然覺得自己挺對不起他的。
“我跟你一起去。”陸惜朝定定道。
“啊?”周侃侃不明所以。
“安大人,大理寺有沒有多餘的馬匹,可否借我一用?我原也是燕春樓的人,樓裏出了這樣的事,我也想過去看看。”陸惜朝轉頭看向安彧。
按理說,這是求人辦事,應該委婉客套一些。但是陸惜朝看向安彧的神情,就好像這是安彧應該做的事情。
他與安彧對視着,兩人之間似有暗流湧動。周侃侃走到他們中間,先看一眼陸惜朝,再看一眼安彧。此刻的安彧異常平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是身居高位的怡然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