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無常

第12章

花弄影在師父那裏挨了訓又碰了壁，連早飯都沒蹭到一頓，心情老大不爽的回到鬼界無常殿，無常殿裏林臺明趙學敏他們幾個無常正在七嘴八舌的交流着這段時日的公差見聞，無不圍繞着績效說事，都說擔心受怕勾魂失手害得大家都沒了年度績效，那就成了無常殿的罪人。

只有林臺明和趙學敏兩個帶來的消息不一樣，他們說他們駐守的西方盛産一種美玉，名曰“鴛鴦玉”，這玉光澤耀眼，絢麗典雅，那邊的情侶們都以“鴛鴦玉”為定情信物。

且聞名遐迩的“夜光杯”也是鴛鴦玉制成。

他們公幹之餘，原本要買一些回來帶給大家，誰知走遍街市，均無店鋪在售，所有賣玉的店鋪也都寫上“鴛鴦玉售罄”的字樣。

這玉雖然意頭喜慶，好看得緊，卻不如藍田玉名貴，只要出得起價錢，藍田玉尚且能買到，這鴛鴦玉卻是有錢無處買，可不是奇怪？

李秀笑道：“你們兩個沒買就沒買，大家又不會怪你們，還要扯個買不到的謊，把我們的好奇心吊起來，滑頭得緊。”

林臺明豎起三根手指頭發誓說若有虛言天打雷劈，大家便都哄笑起來。

聽到他們在聊玉的事情，招搖山上也盛産美玉，花弄影從師父那裏弄了7塊玉佩準備給他們一人一塊，要不是他們提起玉的事，她都忘了。

或許是潛意識裏要給龍璃月先挑，挑完再給他們，所以才會想不起來要把玉佩給他們吧？

花弄影被這個想法吓了一跳，呸呸呸，怎麽可能這樣，絕對不是這樣的！

她從腰間取下來一個玄色荷包，抛到大家坐的桌子中央，說：“林臺明他們說的鴛鴦玉沒有，招搖山上的美玉也是極為有名的，我師父已經做成玉佩了，你們自己挑，每人一塊，快一點，剩下的那塊給龍璃月。”

張無榛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咱們部長是行動派，不像林臺明就會動動嘴皮子。”

林臺明不跟她計較，挑了一塊環形玉佩，拿在手裏瞧了瞧，只見色澤紅潤通透，紋理成半月牙形，他不可置信的說：“竟是赤玉，這可比鴛鴦玉名貴多了，乃是稀世珍寶，一小珠的就極為難得，你出手就是7個玉佩，可真夠大方。”

這東西雖說市面上很稀少，她師父那裏可不少，正所謂靠山吃山。

她無所謂的揮揮手，丢下無常殿八卦的衆人，将他們挑剩下的那塊赤玉玉佩繼續放進玄色荷包裏，和其他無常們打了個招呼，回無璃殿去補覺。

白天的無璃殿風景堪比仙庭，旭日東升，紫雲缭繞，鬼差們搬來了新開的海棠，花香襲人，清風拂面。

龍璃月一襲白袍坐在初升的朝陽下，黑玉雕成的圓桌上擺着一壺清茶，幾疊點心，看上去正在用早餐，只是點心都還是完好的樣子。

花弄影想起師父的忠告，為防萬一，覺得自己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除了公差外，還是不要跟他有所接觸，若是被師父言中，那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她故意走另一條小路，準備遠遠的繞過他進殿去自己的房間睡覺。

沒想到才拐到小路上，龍璃月就朝自己招招手，“花随侍，過來。”

他展顏一笑，吩咐鬼差又拿出一盅湯來，擺上桌面。

他不會是喊自己一起吃早餐吧？她早上在師父那裏碰了釘子，連早飯都沒吃上，現在确實是餓了，而且，桌上的點心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

她疑惑的走過去，正待坐下來，又聽到龍璃月說：“服侍本殿下用早膳。”

？？？

花弄影：“……”

就知道沒那麽好的事。

她正為自己溜得不夠快被他發現了後悔，又見龍璃月從袖中掏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遞給她，說：“服侍用膳的報酬。”

這個夜明珠師父用得着，比上次那個葡萄大小的實用多了，花弄影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擺正心态做随侍：“二殿下想先用什麽？”

“你先幫本殿嘗嘗這盅湯。”

咦？這是要幫他試毒？果然夜明珠不好賺，花弄影用勺子嘗了一口，入口鮮美，回味甘甜，嗚嗚，好好喝，不知道是在哪裏買的，她也要去買。

龍璃月用清茶潤潤口，問她：“怎麽樣？”

她看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這裏，湯裏必然是沒有毒的，便一本正經的說：“沒有毒，殿下請放心喝吧。”

龍璃月差點把剛喝的那小口茶噴出來，他努力的咽了咽，用手帕擦擦嘴，十分無語的說：“花随侍在開什麽玩笑，本殿是問你味道怎麽樣？”

“哦，不錯。”花弄影有點窘迫。

龍璃月點點頭，又喚鬼差端上來一盅，這下擺在自己面前，揭開湯蓋喝了一口，說：“都市王沒有騙本殿，果然鮮美。”

他又看看坐在那裏忙着給點心重新擺盤的花弄影，說：“你喝過的本殿是不喝的，你自己喝掉吧。”

花弄影擺盤的手一頓，咦……剛才自己是被他嫌棄了嗎？

反正也不是嫌棄這一回了，算了，不跟他一個病人計較，本無常比較大度。

花弄影喝着美湯，又本着敬業的精神幫他把桌上的點心試了個遍，直試到打了個飽嗝才放下筷子。

摸着懷裏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撫着撐得圓滾滾的肚皮，花弄影覺得自己每天都可以來服侍他用早膳，直到把他的夜明珠全部賺過來。

只是從這天後，龍璃月都到無常殿和其他無常們一同用早餐，跟他們打得火熱，一點天界皇子的架子都沒有，再也沒有給過她賺這麽大顆夜明珠的機會。

她将衆無常挑剩下的那塊赤玉玉佩給他，大家給他留的是個月牙形的吊墜，他收了之後随意的放進了一個錦盒中。

或許，這也會成為他以後随意賞給下人的一個物件。

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他愛給誰就給誰。

做黑無常花随侍的新鮮勁過去了，日子開始變得平常起來，勾魂的差事并不是特別難辦，而且有了李才俊後，雖說綠影書生的老巢沒找到，但被他攝去的魂都救了下來，偶爾再去東西北三方幫那幾個無常把不小心勾錯的魂施一施回魂術，這段時日小日子過得挺太平。

龍璃月也不難伺候，給的報酬也多，總體來說算得上是個好搭檔好老板。

她沒事就回招搖山，從鬼界給師父捎回去一些新鮮玩意兒，自然也把師父那裏葡萄大小的夜明珠換成了拳頭那般大的，只是再也沒跟師父提過護心丸的事。

日子就這麽平緩如水的滑過去。

直到那天龍璃月跟她說，要教她飛行之術，其實真的不是她不想學，而是除了平常的随侍和公差以外，她真的不想跟他有過多接觸。

不過他說，她作為他的随侍不會飛，很丢他的臉面，作為他的搭檔不會飛，很扯他的後腿。

她從小要強，自然不能這樣被他看不起，只得硬起頭皮跟他學。

他飛起來飄逸俊秀得很，但她初初學飛，一個動作做不好便要重複十來次直到标準才作罷，起飛的姿勢練标準了，卻常常以十分不雅的姿勢從雲頭摔落下來，又總能在着陸之前被他穩穩接住。

他實在沒必要對一個随侍這樣好，但是他又說了，不論是随侍還是搭檔，他都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傷害。

不讓自己身邊的人受傷害，即便身邊這個人只是個小小的無常，小小的随侍，所以會在心疾發作之際，依舊從天而降幫她解僵屍之圍。

她十八年的人生當中，除了師父，從沒有哪一個人能這樣護她周全。

可是她知道，他身邊的人即便不是她，随便是個趙随侍、王随侍什麽的，他都會那樣護着，因為就像他說的，不會讓身邊的人受傷害。

她直覺自己在走向深淵，那裏幽深、黑暗、萬魔噬心，卻又，魅力無窮。

為了讓自己不從雲頭上栽下來，飛行之術她練得十分勤奮，不過花了幾天的時間，便已得要領，可以自駕雲頭了。

龍璃月對她的天賦甚為贊嘆，說她比自己小時候學得還快，不過，他又說，現在她飛行之術也學會了，他們也該行動去找那綠影妖物的老巢了，再不去，他擔心花随侍會把自己的頭發薅禿，作為他的随侍，禿了也會讓他很沒有面子。

他說，天界二皇子的面子是不能丢的。

花弄影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現在只是個白無常。

當面吐槽自然是不敢的，出發前她還是好心提醒他：“殿下，你要不還是把那顆護心丸吃了吧，等下你發作了，我們都會死在妖物手裏，堂堂天界皇子，死在妖物手裏定會被三界笑上三千年的。”

龍璃月不吃她的激将法，用極為不屑的語氣說：“本殿只要有一口氣，就能将那妖物捏成渣渣。”

他戰鬥力爆表，她是見識過的。

不一時兩人來到鬼見愁山，到了李才俊和假無常約定的地點，從李才俊手裏拘過他們攝來的生魂，花弄影繼續薅了跟頭發化了個假的生魂交給他，問：“這些假魂沒被發現吧？”

李才俊：“還沒有，我打聽到這些魂魄提回去之後，還要經過一些程序處理，應該是沒有這麽快用，所以才到現在還沒被發現。”

花弄影：“知道是要怎麽處理嗎？”

李才俊搖搖頭：“這個還沒打聽到，主管看得很嚴，大家都不敢亂說話，不過最近一個跟我相熟的風水師被抽調到另一個地方去了，說是運玉的人手不夠，又調了蠻多人幫忙去運一種玉回來，聽他說那玉産自西方，十分好看，叫做‘鴛鴦玉’。”

花弄影和龍璃月對視一眼，都想到了林臺明說的西方“鴛鴦玉售罄”事件，說不定和這件事有關。

龍璃月掏出一顆夜明珠，在手裏颠了颠抛給李才俊，作為這段時間他做卧底的補貼，李才俊接過來收好，花弄影又叮囑了他幾句，他一一應下後離開。

龍璃月笑了笑：“能把西方生産的鴛鴦玉直接買斷，手筆不是一般的大，看來這事越來越有查頭了，有點意思。”

說着兩個人朝着假無常走的方向飛去，跟上他們，去看看他們的老巢到底在哪裏，那綠影書生又是個什麽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