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心裏的位置
一根手指戳在腦門上,泠伊人吃痛躲到一邊,聽到那帶着愠怒的聲音:“你這腦袋瓜都在想什麽?”
“你又想哪去了?我不過是随口一句。”泠伊人将臉別過一邊假裝生氣。
方绮綠真的以為她是生氣了,急忙擡起頭一臉通紅低聲道歉:“對不起...”
聽到一聲撲哧,方绮綠氣得在她的手臂上擰了一把,“你怎麽那麽壞!”
“你不是早知道我很壞?”
一聲調戲落入耳,方绮綠本就臉皮薄,禁不住幾句玩笑話,紅暈便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耳後,從泠伊人的懷裏掙紮開來,跑回自己的床鋪用被子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泠伊人笑出聲來,“晚安,老師。”
一聲老師,讓方绮綠的心裏蕩起了層層漣漪,從第一次,這個傾城女子第一次叫自己,朝華般令人窒息的容顏,清冷無情的聲音落入她的心間,就如同雨後蜻蜓的輕輕點水,難耐的瘙癢讓她屏息滞留,甘之若饴。
鼻子一酸,好多往事一幕幕如放電影在眼前出現,有精彩得足以讓人鼓掌的,也有催人淚下的,這般那般,她都打算放在心盒裏,小心翼翼蓋好,細心保存。
正想得入迷,只覺一陣冷風吹進被窩,身旁擠進了一個冰冷的物體,她佯裝一副不滿的語氣:“床這麽小,你硬硬擠進來是什麽意思?”
黑暗中,躲在被窩裏縮成一團的人癟着嘴,語氣中帶着些許委屈:“我怕黑...”
方绮綠伸手想掐她的臉,奈何在被窩裏摸索了一番都沒找到,原來她把臉埋在手臂裏,頓時哭笑不得:“你怎麽會怕黑,以前不是還大半夜躲在院子裏吸煙來着?”
見她翻舊賬,泠伊人立即牽引着話題走向另一邊:“其實我很怕冷...”
将她的身子擺正,方绮綠伸腳過去在她的腳心裏探了探,驚聲道:“呀!怎麽那麽冰?!”
糯糯的聲音傳出來,又好似并不在意:“我冬天一向畏寒,晚上常睡不着也是因為身子太冰了...”
雙腳自然地伸過去将她的雙腳纏住,摩擦了好一會,略微帶着哀愁的唇部線條張開:“才不是,你是因為...”
Advertisement
身旁一直蜷縮着身子的人聽此,心裏暗嘆了一口氣,擡眸看向她,黑暗中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即使這樣,在她看來也有着抽象美,柔細無骨的手指緩緩地攀上了她的肩頭,感覺到她身子微微一顫,沿着柔和的線條向下将她溫暖的手緊緊的、牢牢的握住,“你必然從猶豫那裏聽說,我患有抑郁症很久了,這樣說來,我就是一個病人...”
“那你的病好了嗎?”感受着被冰冷懷抱的感覺,她的心輕顫着,擡眸問她。
泠伊人勾起嘴角,露出了少見的嬌俏笑顏,在黑暗中就如同迎着破曉的曙光悄然開放的美麗花朵,“自然沒有那麽快,但我會盡力治愈自己,這樣,你就能看到一個你希望看到的我。”
好拗口,方绮綠在心裏嘟囔道,但是這樣聽似毫無溫度的話,随着她将那人的手慢慢捂熱,兩只手之間的的熱流便可以互相流竄,她感到很是安慰:“我相信你,我陪你一起。”
被握緊的力道包圍着,她第一次笑得安心:“真好,終有一天我們還是可以這樣的。”
“哪樣?”破壞氣氛的搗亂聲又鑽入耳裏。
她一氣:“沒哪樣!”
咯咯的笑聲從被窩裏傳出來,這人也不怕被悶壞了嗎,一手将她的腦袋從被窩裏撈出來,她又氣又惱,在眼前笑得肩膀聳動的人額上重重點了一點,“再笑我就生氣了!”
泠伊人立即沉下了臉,斂了笑容,“那我不笑了,晚安。”
“晚安!!”這個人就是喜怒無常,方绮綠自己也生悶氣,索性閉上眼不去理會她。
有溫暖的氣息掃在臉上,随即一個濕熱的吻落在她細膩的臉頰上,清淡卻帶着溫度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這才是真正的晚安...”
她全身上下都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浸染了,久久不能平靜下來,直到聽到身旁那人平穩的呼吸傳過來,她兀自笑了笑,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囔了一下:“晚安...”
韓茉理将臉埋在趙沛沛白膩的頸窩裏,時不時蹭幾下,門鈴聲已經持續響了很久,可以感覺到門外之人的極不耐煩,趙沛沛伸手推了韓茉理一把,只見她哼哼唧唧不知在說什麽,感覺到被子一動,以為她終于要起來了,誰知她擡起頭一下子又埋在趙沛沛兩團柔軟之間。
趙沛沛本來就在半夢半醒之間,外面的門鈴聲着實擾人清夢,她也明白是誰在外面,但昨晚被身上之人折磨了太久,身子一直發軟,索性由着她在自己的胸口亂蹭。
門鈴一停,手機鈴聲便狂躁地喊了起來,趙沛沛忍不住一下子将身上的人一把推開,坐了起來,沒了柔軟“枕頭'靠着的韓茉理不滿地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就像沒奶喝的小嬰兒。
趙沛沛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清醒起來:“你今早不是有事嗎?”
“有啊!”一口咬在那淡藍被子半掩下遇冷而獨自挺立的嫣紅,滋滋有味地吮吸起來。
被一股蠻力再次推倒的趙沛沛在最後時刻大喊出聲:“你幹什麽?還來!......我不行了...”
在一身皺巴巴的睡衣包裹下,韓茉理一臉滿足地打開自家門,門外的陸筠早已從冰天雪地裏滾了幾圈出來,渾身上下帶着駭人的寒意,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姑...你怎麽來這麽早...”
韓茉理打着哈欠将陸筠迎進屋,陸筠卻在看到從卧室裏探出頭來的趙沛沛後臉色更加陰沉,不屑地在四周掃了一眼,“快點,時間要到了。”
不理會她沒完沒了的扮冷裝酷,韓茉理進了卧室換衣服,十幾分鐘後,一個光鮮亮麗紅光滿面春情流露的韓大小姐高傲地出了門。
方绮綠一醒來,發現泠伊人還在熟睡中,一種手緊緊抓着她的手臂,白膩的皮膚泛着淡淡的光澤,小巧的嘴角并未緊閉上,而是微微翹起,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
就在她深深糾結着要不要偷偷去親一口時,門開了,一聲清咳傳了過來,睡夢中泠伊人揉着眼醒來,“早啊,一川...”
秦一川答了一聲“早上好”便禮貌地關上門在外面等待,方绮綠一臉赧色地坐起來,見泠伊人已經起身下床,耷拉着拖鞋去衛生間洗漱,她也趕緊穿好衣服跟過去。
“一川是我發小,沒什麽的。”動作快速的刷了牙,往盆裏兌了熱水,将毛巾放了下去。
方绮綠只輕輕的“嗯”了一聲,并未表達任何意見,一塊折疊成長形的毛巾已經遞到了面前,散發着熱氣的毛巾敷在臉上,說不出的舒适,她柔柔說着:“你和秦先生的事情,我不該幹預的...”
“但你有資格表達自己的看法,是我心甘情願給予你的權利!”泠伊人在一旁強調。
她笑了,帶着一如既往的溫婉與柔情,“你是自由的,我不希望控制你,你說你們是發小便是發小,我信的。”
身旁的人也笑出聲來,搖頭道:“什麽信不信,我們倆的談話怎麽老是往別的方向跑。”
“這樣多好,怎麽也吵不起來,我不會吵架,吵了鐵定是要吃虧的。”
泠伊人閃亮的眸子笑意更加明顯:“你想和我吵架?”
“我們每次見面都必須吵架嗎?”陸筠穿了一件黑色的修身風衣,在腰間打了個蝴蝶結,黑色的高跟長靴将腿部的優美線條包裹出來,踩在石板路上發出不和諧的咯噠聲。
裝作什麽都沒聽到,她巧妙地避開了陸筠冒着冷意的目光,放慢了腳步,并不願意和她并肩走到人前。
肅穆的葬禮安靜地讓人感到無聊,正獨自站在一旁發呆的韓茉理被一個一身合體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打亂了目光,她下意識看向陸筠,陸筠朝年輕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淡笑。
她突感反胃,打算走到另一邊,那男子皮相不錯,一張俊臉露出合适的笑容:“韓小姐,好久不見。”
“不好意思,我似乎并不認識你。”她強忍住眼裏的厭棄,轉身欲離開,陸筠卻施施而至,來到他們身邊。
接着她的話茬,陸筠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以後便會很熟了,不是嗎?鐘先生?”
年輕男子颔首低眉,露出低淺的微笑,朝韓茉理自我介紹道:“韓小姐,我叫鐘正軒,或許你記不得我了,幾年前在日本京都的會議,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陸筠在一旁适時地補上一句:“鐘氏的太子爺,第二順位繼承人,以後陸氏跟鐘氏會有更緊密的合作關系。”
韓茉理心中已然明了,暗笑一聲,朝陸筠看了一眼,環起手臂在胸前傲然離開。
陸筠覺得臉上挂不住,朝鐘正軒歉意一笑,快步上去拉住她,怒聲道:“你幹什麽?”
“我不想被你害死,當然要快點走。”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無邊的墓碑,冷然說道。
“我會害你?我什麽時候害過你?”陸筠冷豔的容顏被怒火帶得漲紅,聲調由低到高,逐漸吼了出來,“從始至終,我有哪一刻不是為你着想?兩句話不合你什麽時候不是說走就走?以前是一走幾年,現在是一走一個月,在你心裏我是不是什麽位置都沒有?是不是連知道你的行蹤的資格都沒有?你要照顧很多人的心,但是我的心就不重要?我不只是你姑姑,我還是...我還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