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見蘇霜染暗自神傷,湘宛淳緩洋話裏帶有幾分得意:“怎麽,本宮可有說錯?”不為惹得蘇霜染心惱而歡悅,只因終于看清楚了眼前人的真面目。
“若貴妃如此以為,那便是了。”倘若先前還能與人駁辯幾句,蘇霜染如今無了與人争論的心思,是擔心把湘宛淳惹得惱極,人若真是改變最初心意那就半點挽回餘地也不給她留了。
蘇霜染以為,湘宛淳如今刁難要的不過是拂她顏面,讓她為當初所作所為心生悔意。蘇霜染卻不以為然,後宮争鬥自來手辣心狠,而她所做一切也不過是求全自保罷了。若真有悔恨的事,那也只會關乎湘宛淳,無幹他人。或許正是蘇霜染這樣不知悔改,湘宛淳才會如此惱氣。然而到底是真是假,此時湘宛淳的心思誰又能猜得透?
“聽莊妃的口氣,肯定又以為本宮在冤枉你了。”湘宛淳淡靜話講。
事情便真的有心無意做過,被湘宛淳這樣諷笑嘲刺蘇霜染仍覺心口悶得難受,垂眉講道:“臣妾不敢。”
“以莊妃的一己私心,何事不敢?還是說……莊妃是該做不敢當?”湘宛淳反問,話随而一頓,人是憶起過往的事,幽緩開聲,“是了,孩子的事,莊妃就從來不肯認。”淡淺話音裏透着沉重的靜肅,令人緩不過氣。
湘宛淳心裏不知滋味,蘇霜染何嘗不是?記憶回湧,心中更沉,蘇霜染沉默許久,方才失神回道:“既然貴妃一口咬定事情是臣妾所為,那麽臣妾說再多也不能打消貴妃對臣妾不滿的心思。若貴妃覺得臣妾應了能讓人高興些,這事兒便是臣妾做的。”
“莊妃話可是越說越好聽了,只是本宮不落你的套,”話說得不留情面,湘宛淳并無接那事講下去,終歸是怕壞了心情,“本宮先前便是因着太信你,現今才會如此灰心。”
哀莫大于心死,其實是心生絕望罷了。心頭浮起說不來的燥煩,蘇霜染無可辯言只得默然不答。
“說來也諷刺,倒是如今才知曉莊妃的為人,”湘宛淳自顧自話,“若能早些發現,也就不值得本宮在你身上花那樣多的心思了。”
蘇霜染面色不見得好,被湘宛淳這樣厭惡,便是心已灰冷,她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蘇霜染反應意料之內,湘宛淳半笑不笑:“莊妃城府極深,向來最懂斂收情緒,何時變得這樣沉不住氣了。”
湘宛淳有心尋她氣,蘇霜染自然是知道的,緩了緩起伏心緒,蘇霜染全不作應一轉話音:“臣妾等貴妃吩咐。”
“莊妃等本宮吩咐?”重複蘇霜染的話,湘宛淳似是聽了什麽好玩的事兒,随即冷清反問,“本宮哪裏使喚得了莊妃?”
“只要貴妃差遣。”對湘宛淳的冷言冷語充耳不聞,蘇霜染靜聲說。
“差遣莊妃可不敢,不過安排一事本宮方才不是說了麽?”湘宛淳倒也不客氣命令,“出去,讓寧妃進來。”
話說得何止是過分,蘇霜染當即也冷下聲來:“只要貴妃肯幫臣妾在皇上面前替三皇子好言幾句,臣妾這便立即退下。”
“莊妃是跟本宮提條件?”湘宛淳興致不見多少,話音只沉不高,“莊妃以為自個兒有資格麽?”
“臣妾的确沒有資格,”清冷聲音又低兩分,蘇霜染說,“臣妾只不過在請求貴妃。”
“莊妃這話說與誰聽?冷詞硬語可不是求人的姿态,”湘宛淳回道,“也是,莊妃向來高傲自負,哪裏求過什麽人,自然也不就知該如何請求了。”
“不過,莊妃此番舉動還真讓本宮多少有些吃味呢,”湘宛淳又說,“能得莊妃真心對待的,宮裏僅有三皇子一人罷。如此,本宮可真得妒忌起三皇子來了,畢竟能得莊妃十分一的關懷,對本宮講那也是極好的。”湘宛淳的怨又何止一點點,這話說時連蘇霜染自己也恍惚以為對人從不上心。
“貴妃集三千寵愛于身,又何需臣妾那一份并不足道的關心?”蘇霜染回道。
“莊妃說的是,身處後宮不敢多求——畢竟是非之地人心難測,只怪本宮年幼無知,”湘宛淳極認同,“不過幸得莊妃提醒,本宮才不至于一錯再錯。”聽這話時,蘇霜染攥緊裙擺,是不知作何話接,人索性不言。
“莊妃怎麽不話了?”湘宛淳說道,“本宮以為莊妃該有許多話要講才是。”
“臣妾在聽貴妃話言。”蘇霜染回答。
“可本宮怎的覺着莊妃在為方才的事置氣,”湘宛淳側目,直道,“不過,絕情的人可不是本宮哪。”
蘇霜染默然,湘宛淳怪她絕情,怪她把她往火坑裏推。明明最為在意的人,偏偏還要去誣賴陷害,絕情冷血也不過如此,她還有何話可說?
“本宮以前總不明莊妃為何食齋,現在終于想明原因,”想哪兒講哪兒,湘宛淳漫不經心說着,“莊妃害了太多人,總得求佛食齋來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才是。”
聞言,蘇霜染氣色更差,身形一晃有些不穩。虧得湘宛淳及時伸手才不至于站不定腳,湘宛淳說:“莊妃體虛才是,怎竟一手的汗?莫不是心虛了?”
是氣得不輕,蘇霜染擺手便要掙開湘宛淳,聲音冷沉:“臣妾無話可辯。”
“是說中了莊妃的心事,”與其說是糾正,不如說湘宛淳有心作難,“也罷也罷,莊妃心中有數,本宮無需多言。”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