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監控
俞子晉驚奇地發現,一向按時上下班的程時居然翹班了，而且是整整一天。
好神奇啊好神奇。
問了程時的秘書，和那個小助理，都說不知道，程時就早上打了個電話進來，知會了一聲,說今天不會過來,有事明天再說，至于他去了哪,當然不會告訴秘書。
俞子晉更加好奇,試着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很快就通了,程時第一句話就是：“公司有事？沒事就別煩我，正忙着。”
“石頭，你這麽不待見兄弟我啊，”俞子晉很傷心地說，“是不是打擊報複？所以決心把公司的事情扔給我，自己快活去？”
他的語氣聽起來挺悲傷，結果只換來程時一句：“別想裝可憐來套我話，今天真有事，公司你擔着，我不跟你說了，挂了。”
“喂喂，我今天又給蜜糖介紹了一個……”
“嘟嘟嘟，嘟嘟嘟……”
當俞子晉企圖又用相親那招挑釁程時的時候，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表明，程時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俞子晉并不惱，握着手裏的聽筒，坐在辦公椅上，他悠然地轉了兩個圈，臉上笑意擴大。
前幾天還為着宋蜜糖的事情醋海翻波，今天卻聽都不聽。估計今天，有八成可能，他是去見宋蜜糖了，不，是十成。
下午兩點，蜜糖裏準時挂上“關門歇業”的牌子，宋蜜糖甚至給小夏放了半天假，店裏只留她自己一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轉眼已經兩點半，程時卻還沒有來，宋蜜糖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不給他打電話了。
再等半個小時，他還不來，她就去午睡。宋蜜糖對自己說。
事實上，她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麽程時讓她這樣做，她就乖乖照做，甚至感到有他擔着，自己很安心。
這是不對的。她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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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什麽東西拖拽的聲音。宋蜜糖連忙跑出去看，這一看，卻差點笑出聲來。
外頭來的是程時，大概是昨天那身休閑版的“标配”遭她嫌棄的緣故，今天他換了西裝襯衫，頭發也打了他不喜歡用的發蠟，總體來說顯得很精神——如果忽略他背着﹑扛着﹑拎着﹑拖着的幾個大包的話。
他背上一個黑色的大包，肩膀上挂着一個銀色的金屬大盒子，兩只手一邊提一個大包，看起來似乎很重，以至于他不得不在彎着腰，把大包在地上拖來拖去。
看起來好像拼命搬糧食準備過冬的……恩……松鼠？
而且那一身整潔挺拔的西裝，搭在“過冬松鼠”的身上，只會顯得更滑稽。
于是當程時費力地把東西搬到蜜糖裏門前，擡起頭時，看見的就是宋蜜糖非常不厚道的笑容。
而且他覺得宋蜜糖是在嘲笑自己沒力氣！
這些東西全是金屬質地，真的很重，清嘉巷的巷口那麽小，車子根本進不來，他只好把東西一包包卸下，然後一個人硬扛進來。
眼見程時面色不善，宋蜜糖抿着嘴笑：“要是東西太重，可以多分幾次搬呀！”
……
……
……
程時絕對不承認，是他沒想到還可以這樣。
所以他解釋：“我怕時間不夠，多搬幾趟浪費時間，幹脆一次弄來，也不是很重。”
“這樣啊……”宋蜜糖了然地笑，也不點破：“那快點進去吧，我來幫忙。”
“咚！”
一聲砸地悶響，宋蜜糖詫異地看着手中的包，她剛剛提起就被迫放下了：“怎麽這麽重？裏頭裝的什麽？”
程時得意地笑，他絕不會告訴她，她手裏的包恰好是最重的那一個，而且他還故作輕松地拎起那個包，神神秘秘的：“先進去，進去再告訴你。”
超微型攝像機﹑SD卡錄像機﹑夜視鏡﹑聲發射檢測儀……雜七雜八，五花八門，還有一堆電線和零件什麽的，宋蜜糖看得目瞪口呆：“程時，你要幹嘛，拍間諜大片嗎？”
程時正站在一個折疊型樓梯上，一邊看朋友寫給他的說明書，一邊裝攝像頭，聞言，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什麽東西，扔給宋蜜糖：“這是昨天廚房裏頭紅色痕跡的檢測結果，是一種化學物質。”
宋蜜糖上學的時候，數理化就都不太好，這種專業的檢測報告，她更是看不懂：“程時，你這是找誰做的啊，還有這些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到底要幹嘛？這是犯法的吧？”
“找了幾個發小幫忙，他們從事的行業跟這個相關，”那些發小都是當年一個機關大院的，程時答得含糊，“在自己家裏頭裝這東西沒事，而且抓到那個搞鬼的家夥，馬上就拆。”
宋蜜糖瞪大眼睛：“你，你要用這些抓鬼？”沒錯，如果那個人每晚都在附近窺伺，用攝像頭的确能夠捕捉到，不過……看他的架勢，也太……太小題大做了吧……
不管宋蜜糖怎麽想，反正程時無視她數次抗議，還反過來以“抓不到人你就會失眠”來威脅她，最後我行我素，一件件裝好設備。收尾階段，程時撣撣灰，看着卧室裏頭三臺監控的筆記本，滿意地點點頭，覺得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這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母上大人的電話，不能不接：“媽，有事？”
“沒事，小時，你現在做什麽呢？工作不忙吧，”時媽媽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精神得很，“我就是告訴你一聲，媽媽今天出院了，住一個月，住得我骨頭都要發黴了！”
程時放下心來：“出院了就好，不過骨頭還沒有完全長好，還是要注意，不能……”
“程時！吃飯！”
時媽媽正在含笑聽着兒子難得的唠叨，忽然聽見手機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雖然隔得有點遠，音量小，不過以時媽媽的耳力，一下子就聽出那是誰：“小時！你和蜜糖在一起？是不是！”
程時僵在了那裏。
“程時，你聽見沒有？”宋蜜糖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特別清楚。
這老樓的隔音效果怎麽這麽不好！程時郁卒，只好答了聲：“就來。”
時媽媽的聲音從遙遠的省城傳來，興奮的語氣一點不減：“小時，你又跟蜜糖在一起了？太好了，我就說，我兒子不會這麽沒眼光，那麽好的媳婦都放棄……”
“沒呢，我一個人，你聽錯了。媽，我還有事，先挂了，明天再跟你說。”沒等時媽媽說完，程時已經打斷她，含糊地說了兩句，然後果斷挂斷電話。
如今的情況，是他剃頭擔子一頭熱，他怎麽敢跟自家老媽說……萬一她插手，讓蜜糖知道了，那後果……
程時不敢想象，只覺得郁悶無比，出師不利。
算了，先吃飯。程時郁悶地走下去，剛剛下樓，宋蜜糖就迎過來，遞給他手機：“給，時阿姨的電話，好奇怪，怎麽打我的手機……”宋蜜糖嘀咕了一句，又進了廚房。
程時頭大地接過電話：“媽，你這是要幹嘛？你怎麽知道蜜糖的手機號？”她明明新換了號！
“我當然是來查人啊，蜜糖的號碼，我還能不知道？”時媽媽的聲音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跟蜜糖在一起，你小子還不承認，臭小子，想瞞着媽媽還是怎麽着？哼哼，我可把話說在前頭，這回一定要複婚！”
程時只好繼續含糊着回答：“哦哦，知道了，你安心在家養傷，這事我自己來，不用你管。先挂了。”
“诶，等下……”
“嘟嘟嘟，嘟嘟嘟……”
時媽媽窩在自家沙發上，聽着手機裏傳來的忙音，惱怒地嘟囔一句：“你媽的電話也敢挂，皮癢了不是！”
這一頭，程時正在想着如何跟宋蜜糖圓過去。
“你媽怎麽知道你在我這裏？”
“哦，我跟她正在打電話，剛好說到我要來你這裏拿點東西，我沒把你這裏鬧鬼的事告訴她。正聊着，手機突然沒電了，所以她打了你的電話，”程時心裏緊張死了，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宋蜜糖，僵硬着把手機還給她，“謝你的手機。”
宋蜜糖接過：“沒事，那些設備都裝好了？”
“當然，等着看好戲吧。”
“真的行嗎？”當她端上最後一道小炒牛肉時，依然還在懷疑程時的做法靠不靠譜。
程時倒是很沉穩，沒有因為她的反複質疑而氣惱：“先試試，試試才知道。”他答得沒錯，不過語氣卻有點敷衍，很明顯，程時的目光全聚焦在桌上的四菜一湯上，打從第一道菜上桌，他就沒有停過筷。
因為裝器材的事情，蜜糖裏晚上也沒營業，預約的客人通通推到了明天下午，這使得程時成為了今晚唯一的顧客，而且是免費享受店主的手藝。程時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模模糊糊地想，這個味道，太懷念了！自己是有多久沒吃到她做的菜了，半個月？不，一個月？還是更久？
宋蜜糖被程時的吃相吓到了，雖然不至于滿臉飯粒或者吃得咂咂直響，可是這速度……真可以用風卷雲殘來形容了。
難道是自己的手藝有進步？以前沒見他這麽喜歡自己做的菜啊。
那也不會讓他吃得這麽誇張吧。
“好吃嗎？”宋蜜糖試探着問了一句。
程時連連點頭，不吝誇贊：“很好，特別好。”
“好吃也可以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啊，不用這麽快地解決掉……”
“我餓了，”美味的菜肴顯然供給了程時的大腦充足能量，他回答得理直氣壯，有理有據，“要不是為了幫你裝那些攝像頭，我會餓到晚上七點才吃上飯嗎？”
喲，還挺有理的。宋蜜糖現在才不會順着他，給人澆盆涼水的事她也會：“你盡管吃吧，要是今天沒捉到那個壞家夥，我可要你把晚上吃的都給我吐出來！”
晚上十點。
距離宋蜜糖的标準睡覺時間還有一小時。
這也就是說，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要等到十一點再熄燈。
程時畢竟是第一次按這種東西，雖然發小指導過，但畢竟不熟練，小心地做完最後一次調試，确定沒有問題，他才回到蜜糖裏的二樓，宋蜜糖的屋子。
這個時候，宋蜜糖剛剛洗完澡，換了一套寬松的家居服，坐在軟綿綿的毯子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吹頭發。
屋外夜已漸深，屋內燈火明亮，電視裏吵吵鬧鬧的主持人聲音，和她手裏握着的吹風機聲交雜，她背對着他，雙腿盤着，一邊看電視一邊笑。這一幕，居然讓程時覺得格外安靜閑适。
程時有些微的恍然。
在那一刻，他幾乎要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跟她離婚，是不是他記錯了，其實她和自己從來沒有分開過？
察覺到開門聲，宋蜜糖回過頭看他，頭發還在吹着，吹風機很響，所以她大着嗓子只問了一句：“都好了？”
程時點頭。
然後宋蜜糖很滿意地回頭，繼續看電視和吹頭發。
程時站在那裏，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發覺自己怎麽也想不起來，在他們結婚的三年裏，她曾經這樣悠閑地坐在那裏哈哈大笑，全然不管他一手的灰塵沒洗。
不過奇怪的是，他居然覺得現在這樣很自在，很舒服。她看起來很享受，所以他也覺得很舒服。
晚上的一個小時是過得很快的。
抱着大大的海綿寶寶，宋蜜糖窩在床頭，看着程時操作桌上的電腦。窗簾緊閉，遮住電腦發出的亮光，黑漆漆的房間十分安靜，一時間只聽得見鼠标的點擊聲。
三臺筆記本裏的顯示畫面全部出來了，都很清晰，目前還沒有看到有人進入畫面。
程時靠着床邊坐下，眼睛還在盯着電腦。宋蜜糖喜歡在卧室鋪地毯，所以地上還挺軟和，程時坐得挺舒服。
不過兩個人，如果長久地不說話，那實在是有些尴尬，更何況兩人曾經是那樣的關系。
宋蜜糖第一個開口，她輕聲說：“這次謝謝你，程時。”
又來了。不知道為什麽，程時特別不喜歡她道歉，尤其是她還連名帶姓叫他“程時”，怎麽聽都難受。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提意見的好時候，所以沉默半晌，他才開口：“一點小事，不用謝。但是我想趁這個機會，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
“你，你當初……為什麽……為什麽要跟我離婚？”
宋蜜糖一愕。
她萬萬沒料到程時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她更不知道程時此時此刻心情有多麽緊張，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緊張得簡直快要跳出來了。
這個問題困擾他好幾天了，打從他覺得自己是喜歡宋蜜糖的開始，就一直想自己當初幹嘛要簽字呢？然後又想，宋蜜糖幹嘛要提出離婚呢，她不提，自己不簽字，不就還能在一起嘛，多好！
今天，借着夜色的勇氣，或許還有剛剛那一幕的觸動，程時終于把心中這個大問號抛了出來，并且忐忑無比地期待着答案。
“因為我累了。”
短短五個字。
等待了那麽久，忐忑了那麽久，最後他只等到五個字。
“什麽？”程時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開口詢問：“這是什麽意思……”
宋蜜糖的聲音卻很冷淡，也根本不打算再向他解釋什麽：“你連我為什麽要離婚都不知道，還好意思來問，我回答你，已經夠意思了。”
“而且離都離了，你還糾結這個，有意思嗎？”
有意思，當然有意思。程時默默地在心裏回答，我要知道原因，才好對症下藥，把你再弄回去。
不過不等他想好能說出口的措辭，一臺電腦的某個監控畫面裏突然閃過一個黑影。
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知道我在努力給男主拉好感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