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節
第 16 章節
軟話好說,他還能聽進去些,可你要是對他來硬的,他比你更硬,像只豎起尖刺的刺猬,非把你紮得鮮血淋漓不可。
他接着緩緩說道,“上個星期五晚上,少爺一晚上沒回家,星期六快中午的時候才回來,帶着大大小小的擦傷,我有點擔心,問少爺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可少爺不說,也不讓我去叫家庭醫生,在房裏一直待到晚上快八點就又出去了。”
李佲康在聽前面的時候沒什麽,那小子從小野慣了,不回家是經常的事。
可越聽到後面,眉就皺得更深。
聽着這個時間,臭小子該不會是被人算計之後,去尋仇了吧?
其實平靜下來之後想想,臭小子混不吝的模樣大多是對他,在別的事上幾乎不會無緣無故惹是生非。
這次該不會是尤家小孩先動的手吧?李佲康眼中掠過暗光。
如果是的話,尤家別說一分賠償得不到,還該好好想想如何善了這件……
管家“報告”完少爺最近的行蹤之後就站在一旁,隐形人似的,安靜地等老爺理完思緒。
見老爺像是完全平靜下來,管家默默退開,正準備功成身退。
“老方……”李佲康突然叫住了他。
管家停住後退的腳步,走上前去,“诶,您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幫李兆焯找個家教吧。”罕見地從老爺的聲音中聽出幾分無奈。
管家擡頭,看見老爺手裏捏了張皺巴巴的卷子。
狂放的字跡,極低的分數,卷子上是少爺的名字。
Advertisement
桌子上還随意扔着好幾個類似的紙團。
“找數學家教嗎?”
李佲康手上的就是數學卷子。
隐約聽秘書說過開學考這些卷子是要家長簽名的,李佲康把廢紙團模樣的試卷一張張展開。
無一例外,分數全都慘不忍睹。
李佲康:……
管家:……
兩人齊齊沉默了會兒,最後還是李佲康說,“全請吧。”
管家的動作很快,沒過幾天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選,最後敲定的是個在面試時條理清晰的學生。
是的,一個,在讀學生。
這人和少爺在同一個學校,據說這個孩子自從上高中後全校第一就沒換過人,可見他有多厲害,而且他聽了會兒他講課,細致清晰,非常不錯。
關鍵他非常全能,一個人就能包下所有科目,不用那麽多家教在家裏換來換去,還和少爺同齡,應該更好打交道,不至于讓少爺的抵觸情緒過于強烈。
雖然在讀學生也肯定有局限,時間上不是那麽的自由,只有周末才有空。
不過少爺周末都不一定能有心情補課,更別說天天滿課的周一到周五了,所以這個局限在管家眼中也不算什麽。
和家教約好周六教學,管家周五晚上才和少爺講這件事。
他不是不尊重少爺,而是怕提前和少爺講了,這整個周末怕是都見不着少爺的人影。
管家進來時李兆焯正坐在床上架着兩條大長腿搗鼓電腦。
将鍵盤敲得啪啪作響的李兆焯分出心神斜了他一眼,“明天上課今天才跟我講,生怕我跑了?”
管家眼角的紋路和藹地折起,“少爺這是哪的話,您還不了解我嘛,剛剛一和家教約好時間,我就來和您講了。”
就是因為太了解了。
別看方管家相貌平平,笑容憨厚,可人精得像只老狐貍。
不過他也沒什麽壞心就對了。
可李兆焯還是不喜歡被人拿捏的感覺,他沒說話了,房間中只剩下鍵盤啪嗒的聲音。
管家臉上露出了些愁苦,“少爺咱合同都簽了,能不能就試試?要是明天試得不滿意咱再換一個?”
是換一個,而不是結束補課。
李兆焯冷笑了聲,“轉身關門,別打擾我幹正事。”
見一點餘地都沒有,管家只好離開房間。
合上門後,管家這下是真的有些愁了。
少爺說不想請家教,可這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管家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
只希望明天那個孩子能合少爺的眼緣,別一進房間就被趕出來。
李家大宅坐落在山上,離市區有些遠,管家一大早就叫司機去接家教過來。
差不多坐車坐了快一個鐘頭,宋林居才跟着李家司機到了李家。
一眼看過去,李家很大,在茂密枝丫的簇擁下,像座世外大莊園。
大門離住宅之間還有段距離,司機将他載到樓下才停車。
一下車那個和藹的中年人就迎了上來,是當時面試他的那位。
“你好。”宋林居先禮貌地打了招呼。
管家眼角的紋路更明顯了,“你好,小宋,我這樣叫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管家向裏做了個伸手的動作,“先進去說話吧。”
屋內的設計擺設都很雅致,現代化的同時又帶着些古香古色的韻味。
管家領着宋林居上樓,他的皮鞋在階梯上擊打出規律的響聲,“少爺正在房中等你呢。”
“好。”
管家一把宋林居帶到少爺房門口,就忙不疊地離開了。
對不起了小宋。
宋林居看着緊閉的門先是扣了三聲。
等待一會兒,沒人應。
接着又扣了三聲,這次等的時間稍稍長了些,還是沒人應。
猶豫了會兒,宋林居的手搭上了門把手,試探性地旋轉,門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李兆焯:只要我的字寫得夠狂,就沒人知道我分數低。
你就這麽讨厭我?
突如其來的冷氣讓宋林居寒毛豎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房中很暗,沒開燈,厚重的窗簾也死死掩着,只有微微作響運轉着的空調亮着盞綠燈,螢火蟲似的。
隐約能看見書桌上堆了很多東西,床上沒人,被子團成一團,被踢到床腳,有部分都垂到了地上。
走進房間的宋林居差點就被絆倒,往下一看,是随地亂扔的衣服。
房中一片狼藉,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有,就是沒有管家口中正在等他的少爺。
宋林居走到窗前,嘩一聲掀開窗簾。
九點鐘日頭已經很高了,一見障礙被拉開,太陽光就迫不及待地湧進房內,細小的灰塵沐浴在陽光下飄浮着。
“誰?”
浴室門被打開,李兆焯見自己房中突然多了個陌生人,語氣不善。
那人聽見他的聲音,轉過身來,李兆焯頂着略刺眼的陽光看過去,眼睛微眯。
看清是誰後李兆焯訝異地挑了挑眉,“宋林居?你怎麽在這?”
此時宋林居也是一愣。
方管家口中的少爺就是他?
這人似乎剛洗完澡,手上攥了匹毛巾胡亂擦着寸頭,全身濕漉漉的,在開了空調的房間裏只穿了條灰色大褲衩,露出線條利落分明的上半身。
似乎是從溫暖浴室中突然到這種環境感覺有些冷,他身上的肌肉不自覺地緊繃着。
宋林居視線只在他身上短短停留一瞬,蜻蜓點水般,便挪開了眼睛。
冷淡的語氣和平常無益,“方管家叫我來的。”
“方管家啊……”
李兆焯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管家說的家教,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玩味道,“你就是方管家給我請的家教?”
不知道是不是照進房間的太陽曬的,宋林居白皙的耳尖有些泛紅。
“如果你不想我來教你,我現在就可以去和方管家說。”
又是這樣,躲着他,避着他,似乎只要和他有一點點的接觸他都覺得難以忍受。
他這句話說得是好聽,怕不是他根本不想教他吧?
帶着水汽的李兆焯不知何時靠近了宋林居,聽他這麽一說,又朝宋林居逼近了一步。
他們靠的太近了,近到他都能聞到壓過來人身上清爽沐浴露的味道。
宋林居皺着眉後退,可只退了半步就感到有什麽抵住了腿彎。
他忘了,他現在就在飄窗前,無路可退。
大個子李兆焯就這麽堵在宋林居面前,結實的蜜色胸膛在陽光下閃着光。
宋林居眼睛本來是微微低垂,看向地面,這下李兆焯一站過來,閃着水光的寬厚胸膛讓他的眼睛幾乎無處着落。
宋林居只好往上看。
李兆焯本就一直盯着他,只見宋林居眼睫微顫,擡起了眸,開花似的,露出了那被遮擋的黑白分明的眼。
他像是蓄勢待發的獸,捕捉到宋林居的視線後,哼笑道,“現在終于肯看我了?”
“怎麽,就這麽讨厭我?”咄咄逼人,健壯的身軀又壓過來一點。
李兆焯是桀骜不馴,散漫的,該有一雙像狼一樣暴戾冷漠的眸。
可他瞳孔的顏色是溫暖的琥珀色,像是甜蜜麥芽糖的顏色,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透亮。
他眼睛極亮,像是塊凸面鏡,聚集了周圍所有的太陽光,在眼中燃了團火。
他透亮的眼中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