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讀外加三節課他才覺着沒那麽困了,不過眼睛還是有些酸澀。
李兆焯懶懶坐直身子,眼還沒完全睜開就被窗外刺眼的陽光晃到了。
他不耐地啧了聲,眯起眼,頭下意識轉偏。
李兆焯是最後的窗邊位置,與教室前門幾乎是對角,他一偏頭視線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離前門隔不了多遠,擦黑板的人身上。
清瘦修長的背影,爽利的黑短發。
他手中的黑板擦似乎有魔法,從上到下,從右到左,一下一下,黑板擦所到之處粉塵退散。
黑板露出了它原本的磨砂深綠,這種幹淨利落的動作簡直是強迫症的福音。
別人舒不舒坦李兆焯是不得而知,反正他看着是爽了,就連好半晌都沒平複下的起床氣都消了些。
破天荒地,從分班後開學就沒看過幾眼黑板的李大爺就這麽單手支颚,看着講臺上那人手中黑板擦從上至下滑動,粉筆印記一道道消失,賞心悅目。
擦黑板擦得再細致也就小幾分鐘的事。
擦完那人就抽了張講臺上為老師們備用的濕巾,邊走回位置,邊低頭細致地一根根擦拭手指上蒙的白灰。
見他下來,李兆焯漫不經心地去看他的臉。
由于他垂着頭,只能看見副沉重的黑框,鼻和唇,沒什麽特別的,這學校裏随處可見的書呆子模樣,不過很白就是了。
李兆焯覺着乏味,興致缺缺地準備收回視線。
這時有個女生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在走道上邊走邊低頭寫些什麽,走道也就那麽點大,迎面就撞上了擦手的書呆子。
女生被撞得後退,眼瞧着就要往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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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子反應倒迅速,一只手抓住女生單薄的肩,輕而易舉地穩住了女生搖晃的身體。
手在細細擦拭下回歸它了原本的面目,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此刻因為用力,手背青筋突出,顯出男性的力量美感。
盡管他們之間還有那麽段距離,不知是尴尬還是害羞,被扶住的女生臉刷一下紅透了,低着頭小聲道謝。
書呆子表現平淡,什麽都沒說,放開手就回座位上去了。
同樣是靠窗的位置,就在李兆焯那列,隔了幾個座位,不前不後,屬于教室中段。
書呆子坐下後,就被前兩排一個寬大的“肉牆”遮得嚴嚴實實,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李兆焯耷下眼皮,腦海裏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大概是,那小子擦手的濕巾可真白,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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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兆焯盯着宋林居的手:那濕巾可真白,不是……真長,不是,我的意思是,濕巾真好看。
作者:兒子媽沫知道,不就是想誇小居居手又白又長,好看極了嘛,嘻。
昊子,你尿褲子上了?
眼睛後知後覺地感到幹澀,眨眼時搭下來的不是眼皮,倒像是鋒利的刀片,刮得他眼球生疼。
而且醒得越久,就越能實實在在地感受到這鬼天氣,潮濕悶熱,無形中有什麽壓在他身上,連帶着胸口都隐隐發悶。
草。
李兆焯撸了把汗濕的寸頭,眉頭微擰,低罵了聲。
“醒了?”帶着笑意的溫柔語調從前方傳過來。
李兆焯淡淡應了聲,趴在桌上,眼皮都懶得撩起。
他知道周衍轉過頭來了,但不用看就知道他臉上什麽表情。
畢竟周衍從小到大幾乎都是同一個表情。
溫柔到虛假。
學生被分為三大組,三四三這樣排位,他身邊兩個位置是空的,現在周衍也是。
“他們呢?”李兆焯随口問了句。
他本來就是一個人坐一排。
一個人坐不知道多好。
清淨。
周衍也不在意李兆焯堪稱傲慢的表現,正如李兆焯不在意周衍時刻溫和的表情。
倒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只是相互習慣了而已。
從小一起長大的他們早就習慣了對方為人處世的面具。
周衍側頭看了看窗外,光線略微刺眼,空氣被毫不留情的太陽灼燒得扭曲,氣流浮動,像是層層巨浪朝他們撲來,可沒有沁涼的浪花,只有灼人的熱氣。
被熱浪撲了一身,背上的汗越發粘膩,臉上也被蒸得發熱發癢,可他的語氣還是一樣溫和,不浮不燥,絲毫沒有被熱氣所侵染。
“昊子和謝四他們一下課就奔廁所洗臉去了,這天氣确實太熱了些。”
謝旭堯家中排名第四,親近些的喚他謝四。
聽不出對天氣的抱怨,仿佛只是感慨而已。
李兆焯順着他的目光瞥了眼亮澄澄的窗外。
得,眼睛更澀了。
周衍見他眯眼偏頭的動作輕笑了聲,“聽說你家那位最近在藏一個私生子?”
李兆焯意味不明地鼻腔出氣,輕哼了聲,不知是對周衍的回應,還是對私生子的輕蔑。
“要我幫忙嗎?”
周衍眉眼柔和,灼人的日光落在他臉上都感覺溫柔了不少,語調是千篇一律的不溫不火,像是在問要不要他幫忙撿起掉在地上的筆。
可李兆焯知道他是認真的。
只要他說要,周衍就能讓那私生子永遠回不來。
發小的維護讓李兆焯眼神柔和了些。
“暫時不用,那老頭子現在把私生子捂得嚴嚴實實。”
李兆焯嘲諷地扯扯嘴角,“可寶貝着呢。”
他是不待見那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可倒也不急于一時。
早早和老頭子撕破臉皮于他而言并沒有什麽好處。
他就等着。
過不了多久,老頭子肯定會領私生子出來見見世面,到那時他再好好“教教”他。
聽說私生子年紀和他一般大。
一般大啊。
意味着那女人是和母親是同年懷孕,李兆焯半搭的眼中滑過絲陰霾。
老頭子可真能幹呵,一年抱倆,
“焯哥你醒了!”
老遠就聽見了孫文昊那咋呼的大嗓門,他和謝旭堯勾肩搭背從門口走進來。
準确來說是孫文昊踮着腳去勾比他高了大半個頭謝旭堯的肩,謝旭堯好脾氣斜着身子讓他搭肩。
見李兆焯醒了,孫文昊肩也不勾了,三步作兩步搶先霸占了謝旭堯的位置——三列的中間位,周衍的右手邊。
本來剛開學安排座位那會兒,他是想和焯哥做同桌的,結果焯哥直接霸占了最後一排,說是不需要同桌。
他想着就算不能和焯哥做同桌,那做前後桌也還算不錯,結果焯哥一手一個,把周衍摁在了他前面的位置上,謝旭堯摁在了周衍旁邊。
就,剩下一個位置了。
對此孫文昊怨念頗深。
周衍就算了,和焯哥從小拜把子的交情。
可謝旭堯那狗跟焯哥的時間明明和他差不多,他為啥能離焯哥更近?
難道是因為他更狗?
每次一到謝旭堯座位上,都會讓他想起這茬。
想起這茬吧,他就生氣。
等孫文昊走到斜對面,李兆焯才漫不經心斜了他一眼,“叫魂呢。”
孫文昊嬉皮笑臉,從自己桌上探了瓶水,豪邁地頓頓頓,有水順着他的下巴往下掉,随手一抹嘴,就開始叭叭叭炫耀他們的“戰績”。
“嘿嘿嘿,焯哥你是沒看見上節課留胡子的臉有多臭,敲桌子調板的,看見咱照樣各玩各的,留胡子死死盯着咱哥幾個,眼珠子都要從眼鏡片後邊兒竄出來了,草,那模樣可太特麽逗了哈哈。”
老劉全名劉胡志,“留胡子”是學生給他取的“愛稱”。
其實除他之外的三人定力是真的足。
留胡子心裏頭不舒坦,故意搞那麽大動靜呢,又是敲桌子又是調板的,他們三個愣是一點心思沒被留胡子拉走。
焯哥蒙頭補覺,周衍拿了本不知道是啥的英文書在那看,謝狗和女人聊得熱火朝天。
至于他,他當然也不可能聽講。
他當時正玩游戲呢,留胡子書一摔,他被吓得手一抖,媽了個巴子的,游戲當場結束,好幾個隊友罵他綠色菜雞。
他氣得啊,立即重新開了一輪。
就明目張膽在留胡子的“慈愛”注視下,動作誇張,連謝狗都罵他有病,玩得好好的突然羊癫瘋。
不過悄摸着見留胡子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心裏就舒坦多了。
“幼不幼稚,這有什麽好笑的,你是小學生嗎昊子?”
随着戲谑的話落下的是只大手,在他頭上就是一頓不客氣的猛搓,力道大得把他的頭都摁下去不少,是要把他頭搓掉的架勢。
孫文昊立馬就炸了,大力把頭上的手拍落,梗着脖子,就差指着他鼻子罵了,“草你馬呢謝狗,爪子擦幹淨了沒就敢往小爺頭上放?!”
聽見他對自己的稱呼,謝旭堯嘴角雖然還是勾的,狹眼卻微眯,“小屁孩嘴裏不幹不淨的,再說一遍,謝什麽?”
孫文昊登戶口時,被他粗心的爸登早了一年,也就比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