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為打不過啊
金車出山。
光芒如曜日,灼灼而絢爛。它前行的速度極快,在流雲間穿梭,仿若一只翺翔的鳳鳥,行過處只餘下了拖曳的炫彩流光。
金車瞧着不大,但是之中別有天地,自成一方小世界。參天的樹木垂下了一片濃陰,無數小鳳凰團子從樹上跌落,毛球一般在樹下打坐的越懷真和宣清和的身上滾動。這是越懷真構想出來的世界,當不得真,然而宣清和伸手觸及毛茸茸時,柔軟溫暖的手感卻不似有假。
叽叽喳喳的聲音鬧得越懷真心神不定,她伸出手一拂,那一團團毛球便化作了光點。宣清和伸手一抓,指縫間只殘餘着一抹淡色。
“你喜歡這些小毛團子?”越懷真睨了宣清和一眼,慢悠悠地開口道。在小世界中具現出來的并非是鳳凰的真正形态,同她失去意識和能量時自我保護的團子一樣。見宣清和笑着點了點頭,她的眉頭又是一蹙,顯然是想起了自己變成小團子時有幾分尴尬的體驗。
陽光自樹隙落下,灑在了那張皎白的面龐上。越懷真凝視着宣清和,有些許失神。從鳳來山到極海寒淵,稱作飛車再快也要大半個月的時間,雖說修士眼中并沒有歲月,然而越懷真顯然是無法耐着性子打坐清修的人。她的視線從宣清和的面龐上往下挪動,最後落在了她手邊那柄破破爛爛但透露着一股龐大威赫的劍上。“拔劍。”她輕輕地開口,見宣清和目露茫然,又輕輕地重複了一次,聲音溫柔而又堅定。
宣清和的手指曲着搭在了劍柄上,她低垂着眼,長而卷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沉靜和深思。小鳳凰手癢了想要比劍,該用幾成力才能讓小鳳凰明白自己有自保之力,而又不失去留在鳳來山的資格呢?
“你不用擔心,只是試劍而已,我有分寸。”越懷真見宣清和沉聲不語,還以為她心生畏懼。這段時間她不會無故狂躁起來了,那股森獄對她的影響仿佛在逐漸減弱。
宣清和張了張嘴,正打算開口應下,忽地感知到了金車一陣震蕩,俨然是被人從外攻擊了。仙界之中有天庭建立規序,可實際上并不安穩,多得是為了各種冒險一行的散仙,殺人劫物不過是尋常事。
此刻的金車懸浮在了半空中,在前方懸停着一艘巨大的飛舟,兩相對比之下,金車便顯得猶為渺小。
飛舟的上方立着一個灰袍的男人,手中持着一柄法劍,正是他對金車發動了攻襲。
“防禦至寶,不知那個大族的子弟出行。”男人的身邊又走近了一個叼着煙鬥的老者。
“并非是天庭在冊的大族出行法駕,可能不在天庭的庇護之內吧。”男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他打量着前方的金車,眸中猶為熾熱。也不等老者說話,伸手掐訣,化作劍光朝着車上轟擊。他并不擔心會将金車打壞,此刻的舉動就是逼出了車中的人。
然而車中的人沒有現身,一道銳利的劍光破開了那重重的劍芒,直沖飛舟。恐怖的威壓碾着飛舟的防護罩,只聽見咔擦一聲響,那道透明的光幕在顯現之後便補上了裂紋,一塊塊殘片在半空中懸浮,被那道銳利劍芒一攪,如同隕星一般砸向了飛舟。至于那出手攻襲的男人,則是直接被劍芒穿透,釘在了桅杆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老者的神情微微一變,煙鬥在手中一轉,長長的煙管朝着上方一敲,震蕩的靈氣将那殘餘的劍意揮散,他伸手抓起了受傷的青年,銳利的視線猛地望向了金車,神情不大好看。他們這行人慣于做劫道的事情,對天庭各方勢力一清二楚,總之只要不是不長眼沖撞那些人,幹什麽都沒人管。故而知道青年觊觎金車後,他便沒有阻攔。
像這種在天庭之外的零散勢力有着老祖宗留下的寶物,但自身的實力大多不如何的,要真的是有本事,早就被天庭招安了,除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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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的腦海中驀地浮現了一個名字,瞳孔驟然緊縮。
那位不太可能出現在這邊吧?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先是望了眼那痛苦扭曲的青年,再轉向了金車,扯着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拱手道:“小輩無知,多有得罪。敢問道友如何稱呼?”
“做什麽事情都可推脫為無知,擺脫懲處,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越懷真冷笑了一聲,再度祭出了長劍。原本無聊想要同宣清和對練,可現在倒是不必如此了。
老者并沒有見過鳳來山主,只是自各處聽聞了她的名聲。
然而傳聞中的事情真真假假,不是親身所歷,如何能夠心服口服?在聽見車中傳出冷笑時,他的面色便沉了下來,等到一只素淨的手掀開了車簾,露出了一角藍白,他的心跟着跳了跳,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許多。
越懷真擡眸望向了前方,空氣中混雜着莫名的血腥氣,讓她十分厭惡,恨不得将整座飛舟都摧毀了。此刻的甲板上只有老人和一個被劍芒定住的青年,然而藏在了暗處隐而未發的至少有五人。越懷真蹙了蹙眉,她淡聲道:“飛舟留下,你們人可以走了。”
枯瘦的手指抓緊了煙鬥,老者呵呵一笑道:“道友說笑了,小侄如今受了傷,也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了代價,老道再取千枚丹玉相償,道友覺得如何?”對方只有一個人,但是修為看不穿,不知道鬥起來如何結果。他們還肩負着押運貨物的責任,不如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飛舟留下,或者你們都留下!”越懷真的決定并不會因為丹玉輕易更改,鳳來山中多得是丹玉,還差那一千麽?咚咚咚的撞擊聲自艙中傳出,仿佛無數哀嚎和懇求交錯在一起,她的眉心緊蹙着,緊抿的唇透出一股冷峭,哪裏還有同宣清和細語時的輕柔輕快。
難道被她瞧出什麽了?老者心中詫異,不明白為何對方非要強留這座飛舟。要知道這樣形制的大舟仙市之中一抓一大把,并沒有任何的特色。“道友這是在為難老朽。”他的面皮堆積了一圈褶皺,仿佛枯樹的老皮。煙鬥一晃一晃的,自那孔中泛出了一股股淡淡的白煙。
“山主。”輕盈熟悉的低語自身後傳來,越懷真回身一瞧便見到了宣清和。她的面容還是緊繃着,太陽穴因着那莫名的聲音而鼓動。
“你怎麽出來了?”她低聲道。金車顯然比外間更為安全。
宣清和沒有說話,只是好奇地往船艙方向望去,眼眸中掠過了一道異光。
就在這個時候,老者煙鬥猛地一敲,他伸手做爪,往宣清和的身上擒拿去。兩個人之中,他判斷這個柔弱的女修是個突破口。可越懷真哪裏會不防備老者?就算在同宣清和說話的時候,警惕之心也不曾消去,她冷冷一笑,劍光映照着冰冷的雙瞳,同那老者的煙鬥撞在了一起,發出了轟然的炸響。殘餘的劍氣沖擊着四周,頃刻間桅杆盡數折斷。
煙鬥中的煙霧朦胧起來,淡淡的白色将整座飛舟包裹,看不見四面的情況。
殺意如同暴雨傾瀉而出,一線劍芒切斷了煙氣,眨眼間便又彌合了起來,将人阻隔在各方。那原本潛藏着的人也悄無聲息地現出身形,逐漸地逼近了立在原處不動彈、仿佛不清楚狀況的宣清和。
桀桀的笑聲刺耳難聽。
“還不束——”張狂的語調戛然而止,一抹劍光映襯着宣清和鋒利的眉眼。腰間的金鈴聲音清幽。垂眸望着地上斷成兩截的人,宣清和唇角勾起了一抹輕快的笑容,她問道:“還不什麽?”
在煙氣中的老者如魚得水,可他的修為尋常,并非是越懷真的對手。那支煙鬥被劍光切斷之後,籠罩着的飛舟的煙氣消散。老者弓着腰痛苦地咳嗽着,吐出來的鮮血中泛着內髒的碎片。他的面容扭曲而又猙獰,對着擰眉的越懷真大喊道:“你以為只有我麽?你的那個同伴——”
煙霧散去,飛舟上的情況清晰可見。蜿蜒的鮮血滲入了木塊之中,地面上無數令人作嘔的殘碎屍身,刺痛着他的瞳孔。是誰殺的?
那個女人始終站在了原處,像是從來沒有挪動過。
血腥味沖天而去,宣清和慢條斯理地自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香爐,驅散了那熏人的氣息。越懷真擰眉瞥了宣清和一眼,一彈指,便有火光落在了屍身上,眨眼間便将其灼為灰燼,随風飄散。
老者面色煞白,已經放不出狠話。他的牙齒格格地響着,望着逐漸逼近的越懷真,才喊了一個“丹”字,就被踩斷了脖子。火舌吞噬着老者的軀體,越懷真轉眸凝視着宣清和,眼中掠過了一抹憂慮。船艙裏有聲音呼喚她,但是她按捺住了,而是幽幽地望着宣清和。
“那些人……怎麽回事?”她只與老者交手,餘下的人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就這樣死了,而且手段極為爆裂殘酷。
宣清和知道逃不開越懷真的詢問,她已經想好了說辭。眨了眨眼,将身前懸浮的那方香爐收了回去,她道:“我會調香。”
“聞香産生了幻覺自相殘殺?”越懷真接過了話,眸中掠過了一抹了然。宣清和在下界蹉跎,既然會煉制丹藥,那調香自然也不在話下。她忽地想起在越懷真屋中聞到的香氣,不由自主地開口道,“你屋中便是自己調的?”
宣清和眼皮子一跳,生怕小鳳凰察覺到自己也中過香氣。籠在袖中的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食指,她眨了眨眼,神态純淨而又無辜,她道:“姐姐不喜歡麽?”
越懷真倉皇地別過了臉,落在耳中的“姐姐”二字并未消散,而是始終盤桓着,在心尖擦出一陣陣癢意。“喜歡。”她低低地應了一聲,又道,“去船艙裏,裏面有東西讓我很不舒适。”
飛舟上已經沒有其他的人,越懷真和宣清和二人并肩前行,在打破了一重又一重的陣法時,終于聽清楚了那陰暗的倉庫中傳出的凄哀和不甘的哭嚎。越懷真的神情微變,一線劍光劈開了那木門。
開門的剎那間血腥味、腐臭味交織在了一塊,如同洪流一般卷來。就着劍芒看清了裏面的場景中,瞳孔驟然一縮。
宣清和已經将邊上的燈火點亮。
擠在了倉庫中的半妖與妖族小孩倉皇而又怯懦,像是面臨着偌大的恐懼,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他們之中男男女女,身材瘦小,身上殘餘着鞭痕,他們緊緊地擠作了一團。
越懷真的雙眸瞬間變得血紅。
宣清和眉頭擰起,大概猜到了那群人的做法,在下界也時有這樣的事情。弱者被當作貨物供給強者羞辱、取樂。
“那邊還有一個門。”她扯了扯越懷真的袖子,低聲開口。
越懷真沒有回頭,只是稍稍提劍往前一劈。木門炸裂的瞬間,一股海腥味湧出,伴随着珠子落地發出了啪嗒啪嗒的響聲,還有一道尖利的驚叫:“宣仙子?!道友!”
宣清和:“……”見越懷真一臉困惑不解,宣清和望了眼那倉庫中被縮在了特制玄鐵牢籠中的少年,低聲道,“就是先前自鳳來山跑走的頌泉。”他不是回家了嗎?怎麽被人抓了起來?這就是仙界的鲛人?戰鬥力這麽差?
越懷真輕輕地嗯了一聲,并沒有理會那大喊大叫的頌泉。将視線放在了那群瑟瑟發抖的小妖身上,口中發出了一陣輕柔的鳳鳴。聲音婉轉如清泉細流,又似是一陣迎面吹拂的風。倉庫中有不少羽族的,在聽到了輕柔的鳳鳴後,那股恐懼漸漸的消散了,也跟着低聲吟唱中。
頌泉瞪大了眼睛道:“百鳥朝鳳。”在鳳來山中聽聞的都是這位兇煞的事情,極少見到她會有這麽溫柔的一面。他也不敢大聲喊叫,而是自腳邊的囚牢邊摸到了一顆鲛珠,朝着旁邊的宣清和扔去。
宣清和哪有閑工夫管還算是活蹦亂跳的頌泉?她手一松,天刑便自發飛了出去,接住了頌泉扔出的鲛珠,而她自己則是雙眸一瞬不移地凝視着小鳳凰,輕輕地笑了起來。
頌泉:“……”他就這麽不起眼嗎?!
鳳族乃是天地異種,羽族是自血脈中臣服于鳳族,而餘下的妖族便算不是臣服,那也會自內心深處親和鳳族。鳳鳴聲緩解了小妖族們的恐慌,已經在鳳鳴之中化作原型的鳥兒最先飛了出來,緊接着是一只小熊貓滾了出來,使勁地蹭着越懷真的裙擺。
這般的環境根本不适合小妖們生存,越懷真眸中閃爍,施展了一個挪移之術,便将小妖們送到了金車中的小世界中,連帶着精鐵牢籠中的頌泉也一并挪了地。
小崽子們逐漸放開了,在小世界中撒歡,只有頌泉面容苦澀,扭扭捏捏地望着宣清和同越懷真二人。難不成鳳來山主要追究脫逃之罪了?是鞭打還是發賣?頌泉越想越是恐慌,那張清隽的面容也跟着扭曲了起來。
一朵鳳焰飄出,燒灼着牢籠。越懷真不動聲色地擋住了頌泉望向了宣清和的眸光,冷淡地問道:“抓你們的是什麽人?”
“不知道。”頌泉老老實實地應答,他也真是倒黴,身上沒有多餘的法器,只能夠靠自己。雖然帶着一幅地圖,但是走着走着就迷失了道路。後面遇見個“好心人”說送他回極海寒淵,他就相信了,沒想到那個“好心人”是騙子!他一身靈力被鎖,根本聯系不到阿父!
偷偷地觑了一眼越懷真,見她面色不大好看,應該是對自己的回答不滿意。鳳焰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可自脊骨處上升的寒意仍舊讓頌泉打了個哆嗦。為了證實自己有些用處,他忙道:“不過我知道他們要将‘貨’運到丹城!”
“丹城?”越懷真眉頭一擰。這座城是最為靠近極海寒淵的城,也是她們最終的目的地。她們準備在丹城等待着海市開,到時候再進入極海寒淵。
“是啊,丹城,就是那最靠近極海寒淵的。”頌泉點了點頭,又道,“丹城仙主是天庭敕封的,叫什麽孔微生。他原本是一個禦獸宗的宗主,自歸順了天庭之後便散去了宗門,化入了各個仙職之中。但是禦獸的老本行不一定會丢了。走正規路子請到的大妖子嗣并不乖順,而且價格極高,相當于合作關系。但是這群抓來的小妖仙就不一樣了,直接當作奴隸一樣契約,根本不怕對方跑了。”
宣清和眨眼道:“天庭不管麽?”
“只要上供足夠的丹玉,便沒有罪責了。”頌泉笑了笑,睨了宣清和一眼,他又道,“而且按照天庭的規矩,就算上告也是層層往上,你生在何處就尋何處的仙官,不能夠越級,不然沒有人會給你處理的。”
宣清和:“……”天庭是多麽缺丹玉啊?下界飛升本是天意,順大道之行,結果天庭強行鑄升仙臺,搜羅丹玉。現在,丹玉竟能做洗罪之用?“那鲛人族為何歸順天庭?”宣清和又好奇道。
牢籠已經被烈火燒灼盡,頌泉活動着手腕。他朝着宣清和一笑,雙眸彎得月牙似的,他道:“因為打不過啊。”
越懷真冷冷地望着頌泉,薄唇中只吐出了兩個字:“廢物。”人族受天庭蠱惑便罷了,怎麽妖族也如此?是要求那脈主之位麽?要是各族能夠連同一心,怎麽會落入這般境地?說到底還是因為那薄情是天性,自身得夠了好處,還餘下幾人會往下看?!
頌泉揚眉笑了笑,沒太在意越懷真的話語,畢竟在鳳來山主的眼中,大概誰都是廢物。他不太敢問越懷真來這邊的目的,只是朝着宣清和擠眉弄眼,可宣清和眼觀鼻鼻觀心,哪裏肯搭理頌泉?甚至見越懷真心中不快,還替她想了一個纾解口:“山主,聽聞鲛人一族熱血好鬥,就算是幼崽戰鬥力也不弱,頌泉道友乃是鲛人族的王脈,想來也不差的。”
在頌泉的一臉錯愕中,越懷真眸中掠過了一抹熱切,見頌泉兩手空空蕩蕩,她取出了一柄劍扔在了他的跟前,戰意盎然道:“請了。”
頌泉:“……”鲛人一族哪有宣清和說得那般兇惡?就算真有戰鬥力出衆的,那也是兄弟姐妹們,同他頌泉有什麽關系?他求救似的望了一眼宣清和,可這個建議就是宣清和提的,她怎麽會打自己的臉?伸手攬過了一只毛茸茸,她坐在梧桐樹下喝茶,看着頌泉被打得鼻青臉腫,慘叫哀嚎。
鲛人一族,不管是男還是女,都生得貌美。頌泉留下的鲛珠跟鳳主可能有點兒關系呢。眼下後院已經散了,她可不能讓這小鲛人有機會回來。
雖然說能靈力運轉過來會恢複原貌,可至少此刻瞧着順眼多了。
半個月後,金車抵達了丹城。
偌大的城池掩在了一層朦胧的紅霧中,等到走近了才發現是無數的丹魚在天地間徜徉游動,形成了一股紅色的洪流。
“丹城”便是因為這一群丹魚得名的,眼見着魚鱗上反照着碎光,可一伸手卻觸不到丹魚的存在。
“這兒只是個影像,真正的丹魚都在祈福樹那邊呢。”頌泉伸了一個懶腰,臨近極海寒淵,那熟悉的氣息令他心潮澎湃。
宣清和不解地開口:“祈福樹?”
頌泉笑着解釋道:“那是一株自仙世開啓時便存在的神木,丹魚本應該生活在海中,可不知為何在那神木便也能夠生活。聽聞神木極靈驗,城中的小兒女渴求成雙成對的,都會去那兒懸一枚寫着自己名字的木牌。”
“都是下界的人帶來的莫名風氣,不可信。”越懷真冷冷地開口道,見宣清和轉眸凝視着自己,忽又想起她也是下界而來的,又補充道,“下界歸順天庭的龌龊人。”
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