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欲念
沈星叢忽然察覺一股視線。
當他擡頭, 恰好與那女魔修目光撞上。不知為何,對方明明抱着沈寒淩,眼睛卻在望這邊。
說不上什麽神情, 一臉複雜。
不是、為啥要看他啊?
沈星叢一愣,這才發覺自己站的有些突出,不由往後退一步。
是覺得他太礙事了?要不還是去找蕭霖吧。
他正要行動,忽見縛靈繩憑空而起, 徑自朝女魔修襲去。
女魔修避也未避,像是失了神智一般, 任由縛靈繩纏上身體。
這是什麽情況?
沈星叢見這場“豔遇”戛然而止,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而這時, 沈寒淩終于發現了他。
“你來了。”
淡淡這麽一句。
沈星叢只得現身。
他朝那邊走去, 視線卻一直落在女魔修身上。因方才動作, 對方衣衫不整,香肩半露。
可惜這副模樣是白做給人看了。
因沈寒淩并不憐香惜玉,拽起縛靈繩另一頭就要帶人走。
“诶等等。”沈星叢問,“你要帶她去哪兒?”
沈寒淩:“天道宗。”
沈星叢一呆:“這就回去?”
沈寒淩:“這就回去。”
不行, 這醫修還沒碰見呢!
沒了這段劇情, 他不确信沈寒淩是否還會帶人治病。因此委婉道:“路途遙遠, 若是再遇見她‘發病’就糟了。不如先想些法子以防萬一?”
沈寒淩沉思片刻,再次轉向女魔修,擡手就要朝人後頸去。
沈星叢連忙阻攔:“幹啥呢。”
沈寒淩:“打暈就不會犯病了。”
沈星叢懵。
說得好有道理, 他竟無言以對。
此時此刻,素素被捆着坐于草叢間。只覺得那地面草葉無比尖銳, 刺着皮膚生疼。
她現下十分後悔方才行為。
若是早知這人是斷袖, 她又何必費那工夫?簡直就是對牛彈琴, 瞎子點燈。
聽這二人交談, 一方是酸裏酸氣,貌似吃味;另一方則是想竭力自證清白,甚至不惜打暈她。
原本是想引開注意,如今讓這二人之間生了誤會,說不定反倒被記上仇。
真是多此一舉。
醫修還未出現,沈星叢仍不打算放棄:“你通知門人了嗎。”
沈寒淩搖頭。
沈星叢:“那不如我們先歇下一晚,明日再彙合?”
沈寒淩:“為何。”
“因,因我見她身體不适。”沈星叢手指過去,硬着頭皮道,“再是魔修也不能平白折磨吧,還是先檢查一下。”
沈寒淩順着看去,回想方才此人情況的确異常。可他依然不理解:“為何要顧忌魔修?”
沈星叢聞言一頓。
的确,靈淵洲修士與魔修勢不兩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若說修士對普通惡人還心懷憐憫;那麽對于魔修,便只剩警惕與防備。
別說是身體有異,就是死在面前了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但沈寒淩或許不同。因對方對魔修應并無喜惡,只是遵從師道才說出這話。
底邊忽然傳來輕笑。
他低頭一看,是那女魔修。
“你這話奴家也聽得奇怪。現下不殺,便是為了捉回去好生折磨。又何必介意奴家身子。”
沈星叢亦覺得不解。
這會兒女魔修難道不該順水推舟,好找機會逃走麽。
他不知的是,女魔修已斷定他倆人是斷袖,全然沒了魅惑想法。
找不出合适理由,沈寒淩并未答應留下。沈星叢也只得暫且放棄,看看這回程一路是否還有機會碰上。
期限是在抵達靈淵洲之前。
若到那時候仍未碰見醫修,恐怕他就不得不想些別的法子了。
比如途中反水,帶着女魔修逃走。
“這醉香閣內還有另一名魔修,”沈星叢道,“蕭霖追去了。你稍等一會兒,我先去幫忙。”
沈寒淩眉頭微不可見蹙了一下:“是此人同夥?”
“公子,這可是天大的冤枉。”素素道,“奴家孑然一身從無親近旁人,哪裏來的同夥。”
沈寒淩沒理她:“在哪兒。”
沈星叢:“好像是頂層。”
聞言,沈寒淩一頓。
他先前去過頂層,确定上方只有兩人。一個是這女魔修,另一個便是閣主。
魔修隐藏氣息後,看上去便與常人無異。缺點是不能使用法術。一旦破戒,就會立馬暴露身份。
若那閣主是魔修,被女魔修潛入威脅、遭遇生命危險都能隐而不發。如今又是如何暴露的?
素素嬉笑道:“我先前藏入閣內,就是因這裏氣息複雜容易隐藏。沒想到竟藏了那麽多同類。”
沈寒淩亦想去探個究竟,将縛靈繩一甩,繩端立即纏上一粗壯樹木。
“我也去。”
“啊?”沈星叢看看女魔修。
他原本還打算借此機會再讓二人獨處呢。不由問:“那把她一人放着?”
沈寒淩:“有縛靈繩。”
他甚至懶得多解釋一句。因這縛靈繩效果,被捆住的人無法施展靈力,只有施術人能解。
“好、好吧。”
沈星叢只得應下。
臨走前又看了女魔修一眼。
明明在他來前還在糾纏,為何這會兒放棄了?分明與男主搞好關系的話,還是有可能逃走啊。
察覺到視線,素素一笑:“公子放心。白費工夫的事我是不會再做的。”
沈星叢猶疑:“也不一定白費工夫啊。”
素素:“公子對那人如此不放心?”
“不不,”沈星叢道,“我是對你很放心。”
素素:“……”
沈星叢:“……”
素素沈星叢:這人說什麽呢。
兩人完全是雞同鴨講。
且先不談。
沈星叢這邊與素素聊了幾句,轉頭卻發現沈寒淩已丢下他先走了。
他趕忙去跟,好容易在半途追上。抱怨道:“怎麽不等等我!”
沈寒淩并未應話,禦劍行于空中,眼底映着其下景色。
而這飛至高空,沈星叢才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這偌大的醉香閣,竟是被整個籠于結界之中。
方才來時他只顧尋人,完全沒注意到這掩藏于建築物下的痕跡。
“果真是魔修。”沈寒淩喃喃一句。
沈星叢說不出話來。
因他認得此結界真身。
他雖不愛讀書,但為方便隐藏實力,對幻術多有鑽研。
此結界便是能營造幻境的陣法。
身于其中,欲念将會無限放大。就這麽沉醉于幻境。或是死去,或是出來以後再也分不清現實。
是謂最兇最惡,除卻魔修也不可能再有人用。
這隐藏閣內的魔修究竟何方神聖,為何要備上這東西?
不知為何,他心下一跳,倏地望向遠處閣頂。
建築物隐于陰影,懸于天際的圓月像是陡然放大,瞬間淹沒而來。
沈星叢眼瞳仿佛被映亮,心裏只剩下一個聲音。
……蕭霖?
“嘭!”
黑影沉重撞向牆壁。引得屋內震動,木屑齊齊往下落。
方才被踹過的部位如同剜了一般,鈍痛不已。髒器大約是破了。而他如今自愈能力已經遠遠不及從前。
男子吃力想要起身,手背卻被一腳踏上。
那人絲毫未收力,鞋面死死往下壓着。
他動彈不得,只覺指骨就要這麽碎裂。
“啊啊啊啊!”他吃痛出聲。
然而下一秒,又是被眼前人橫腿掃過,身子撞去一旁。
這一回,男子是想爬也爬不起來了。
“要逃到什麽時候?”
聲音極輕,貌似方才暴行并非他所為。
“若是乖乖任我殺了,還不至于吃這麽多苦。”
男子并未回話,心裏卻是憤恨。
若他尚有曾經修為,何至于被這兔崽子壓在頭上。
逃來凡界以後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好容易得來自己一番勢力,算作安定。結果卻因那擅自闖入的女魔修壞了事。
引得修士追來,還想要他的命。
自己一直小心謹慎,從未洩露半點兒魔修氣息。這人究竟是如何發現的?
男子實在難以理解。
但或許是無法得到答案了。
因他不想死。所以,便只能殺了這人!
蕭霖察覺撲面而來的殺氣,神色沒有分毫變化。
眼下人匍匐在他身前。他便舉起長劍,要一劍刺入。
這是蕭霖第一次殺人。
但他并未有任何不适應。行為自然,似乎天生就該如此。
他一劍落下。
噗呲一聲響,劍尖深入肉/體。立即有鮮血滲出染紅衣襟。
蕭霖眨了下眼。
他方才分明是沖着心髒去的,結果卻偏了一些。是這人躲開了?
他正要移位,卻被捉住腳踝。
那人手上也沾了血,五指緊緊扣住他的長靴。弄髒了他的鞋面。
“下地獄去吧。”
那人沉聲。
窗外忽有亮光湧入。
蕭霖轉頭,只覺那光線刺目,不由虛眯起了眼。
然後下一秒,他亦被亮光吞沒。
幻術。
練氣築基期弟子的幻術是極容易看破的,僅能當作戲法。只有不斷修煉增進修為,才能有所精進。
但有一點例外。
當借助外物,哪怕是練氣期弟子亦能造出精妙幻象。
這外物例如結界,再例如幻心石。當這二者相加,就算是大能幾乎也難以識破。
沈星叢現在,正處于這幻象之中。
方才還是黑夜,圓月懸挂。現在卻轉眼到了白日。
周邊是一派熟悉的景色。靜心峰內,綠樹随風輕揚,和平而寧靜。
餘飛師兄待在藥房煉制丹藥,慕容師兄則坐于山崖頂入定。
“星叢,你怎又在這兒偷懶!?”
雲琇師姐擰着眉匆匆朝這邊走來。
“我都叮囑過這麽多次了。修煉雖然枯燥,但為以後着想必不可少。你現在憑着天賦任性。基礎不打好,日後定有你苦果子吃!”
雲琇揪着他唠叨一大堆。
這幻象的确逼真。
沈星叢心想。
不過,那些“大能”看破不了,想來是還不夠厲害。
身于幻境之中,往往意識不到自身所在。記憶斷片,會以為眼前一切才是真實。
可沈星叢清晰記得此前發生一切。
他為救蘭謹先生離門,後又與沈寒淩相遇。一路追蹤,後誤入醉香閣,因此才落入幻境。
怎可能會突然瞬移回了逍遙門?
雖然他的确思念靜心峰的大家以及蘭謹先生。但正事未完成,可不是沉溺這種虛像的時候。
雲琇費了半天口舌,卻見眼前人一句未應,柳眉微蹙:“你究竟聽我說話沒有?”
沈星叢微微一笑,手拂過去。
下一秒,人影便如雲煙散了。
因他舉動,這靜心峰景象亦顯出幾分模糊。接着又變化成下一副畫面。
四周盡是崖壁,天空呈深黑色。中央挂了圓月,仿佛浸透鮮血。
是百荒魔域。
沈星叢迷惑怎麽會顯現出這地方,接着就聽見身後傳來水聲。
他轉身看去,見十二三的蕭霖正踏入水池之中,衣擺浮起。
這回沒有螭,唯獨水潭中央長了那素色白蓮。散發黯淡微光。
明知那人是幻象,沈星叢卻仍忍不住出聲:“蕭霖?”
聽見聲音,少年頓步。接着轉過頭來。
沈星叢對這年紀的蕭霖有些許懷念。只覺長相可愛,靠近幾步:“你在這裏做什麽。”
少年視線投去一旁:“它在喚我。”
沈星叢:“那東西很危險,你快上來。”
“我知道,”少年再看過來,眉眼微彎,“我不會碰它的。”
“如此,師兄便不會成為魔修,亦不用擔心我是魔種。”
“從此以後,我們便能一生相依,平愛喜樂。”
沈星叢怔住。
這是他內心渴望之事?
不成為魔修,與身為平常人的蕭霖一輩子待在一起?
……那樣,好像确實不錯。
可他心裏畢竟知道這只是幻境。再是向往,也無法回到從前了。
所以他也只是哀嘆一聲,朝那池中少年道:“我要去找蕭霖了。”
少年偏頭,似乎不解他在說什麽。
沈星叢未再回應,轉身朝外走去。
他一路走,周邊景象便一路碎裂。不時有幻影靠近,有時是雲琇師姐,有時是蘭謹先生。朝他伸手似想挽留。
他皆目不斜視,直到徹底破了幻境。
沈星叢停步。
眼前景致已恢複正常。他又一次回到醉月閣內。
現在閣內十分安靜,所有人都依然沉浸在幻想之中。
指尖似有靈氣流動。
他低眼看去,察覺體內靈氣流轉不正。靈力争先恐後往外洩去。
這是……靈力洩露?
沈星叢收回視線,環顧四周。
看來這結界之中還藏了結界。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吸取靈力,以作結界運轉。無窮無盡,直到幻境中最後一人竭力而亡。
此番惡毒,竟是要讓全部人做陪葬。
沈星叢皺眉,加快腳步。
這結界比想象中還危險,他必須盡快找到陣眼破壞才行。
而這結界之中,幻境是互相交織的。
他很快誤入他人幻境,一擡眼,便瞧見沈寒淩在與一黑影激鬥。雙方實力相當你來我往。刀光劍影,異光閃爍。看得人眼花缭亂。
要想喚醒沈寒淩,還得先阻止這場戰鬥才行。
他踏劍而去,先是捏訣擊落了黑影。又于沈寒淩身前落下。
沈寒淩打得正酣暢,完全沒意識到眼前換了人,還要去打。結果哐當一聲,劍身震顫。
他五指竟握不住,劍柄生生摔出去。劍尖直直插入水泥地面,升入好幾寸。
沈寒淩目光追随過去,手臂仍在發麻。
“……是我輸了。”
“此番決鬥甚暢。離去之前,可否詢問道友姓名……”
沈寒淩話說半途頓住,因是看清了眼前人的臉。雙目圓瞪:“竟是你?”
沈星叢奇怪:“當然是我,不然還能是誰?”
陷入這幻境,估計也只有他們三名修士能動得了了。
“……我竟意想不到,”沈寒淩喃喃,“同為元嬰,你的身法卻如此過人。”
沈星叢:?
這是在說他方才擊落人的身影很潇灑嗎。
正打算謙虛幾句,忽被身前人握住雙手:“我原以為同輩人中不會有比我更厲害的。方才一番打鬥,才知是我坐井觀天。”
沈星叢第一次聽沈寒淩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但聽不太懂,不由發懵。
“此後是否還有機會讨教?”沈寒淩向來冷冽的眸子泛着波瀾。
“望一同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沈星叢呆住了。
他不知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怎會讓男主對他态度天翻地覆的轉變?
難不成……
沈星叢心中生出猜測。
這亦是幻象?
他啥時候這麽虛榮了。
沈星叢感到好笑,去探幻影。
然而一抹,幻象并未消失。
他一頓。再一抹,幻象有了反應。
沈寒淩看沈星叢摸自己額頭:“?做什麽。”
沈星叢:“……”
好吧,看來不是幻覺。
那麽會變成這樣,只可能是因為此人還沉浸幻境中未清醒。
“你看這個。”
沈星叢大拇指與中指相錯,落于沈寒淩眼前。
沈寒淩依言看去。
眼前人手指極為修長,骨節分明。忽一彈響,耳邊只覺一震。
周邊景色似有變化。
他還未去看,又見眼前人一個響指。四周風景徹底坍塌。
原本是一片雲海,蒼鷹盤旋天際,只陡峭懸崖可暫時落腳。海闊天空,氣勢磅礴。
而下一秒卻成了黑夜,四周盡是尋常建築。燈籠挂于樹梢,泛着暧昧亮光。
……這裏是醉香閣。
沈寒淩眼神恢複幾分清明,終于明白過來。而當回想方才幻境,又不由皺眉。
“……竟是假的。”
他低聲道。
說實話,沈星叢沒太看懂方才那幻象什麽意思。
但人都有私欲,或許對沈寒淩而言那場打鬥十分重要。他拍肩安慰一下,又道:“我們得先去尋陣眼,你跟緊我。”
陣法一直在運轉。他擔心沈寒淩再一失神陷入進去。
沈寒淩清醒以後,同樣察覺體內靈力流失,深知時間緊迫。沒有多問。
二人再次前行。偶爾會闖入他人幻境,卻再沒工夫去喚醒了。
靈氣愈濃厚幻象愈難解之處,便最靠近陣眼。
沈星叢停步,擡眼上望。
如今來到了閣外。看來結界陣眼就在頂樓。
……蕭霖也在那兒。
思及此人,他心裏升起不安。
幻境能映出人心中最深的欲念。那麽,蕭霖的欲念又會是什麽?
此時沈寒淩已喚來飛劍。沈星叢不敢耽擱,随之跟上。
兩人禦劍行去,冷風陣陣,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閣頂近在咫尺了。
忽地,像是掐斷了光,陷入一片黑暗。
只覺風聲都停了。
沈星叢一愣:“寒淩……”
兩個字剛出口,才察覺身旁人不見蹤影。竟是憑空消失了。
腳下飛劍亦不翼而飛。
他方才分明騰于半空,此刻卻如履平地。
四周盡被黑暗吞沒,透不進一絲光亮。
甚至,沈星叢看不見自己的腳。只有意識存在于此。他嘗試捏出咒訣,但毫無作用。
就連靈術也被吞沒了。
再這麽呆站下去,沈星叢不知道意識是否還會屬于自己。
必須得動起來。
他朝前行去。
由于沒有參照物,他不知走了多遠,不知自己是走了直線還是在原地打轉。
唯一知道的,是這裏應是幻境。
幻境強度亦與“欲念”強弱有關。欲念越強,幻境便愈加難以破壞。但無論如何,他都得先找到當事人才行。
黑暗,漆黑,空無一物。
漫長,空曠,又似乎狹窄。
因為不管走到哪裏,都始終是相同景象。
窒息感。
他幾乎也要被這密不透風的黑色浸染,心髒一點兒一點兒往下沉去。
這時,前邊黑色模糊了一些,透出幾分光亮。
沈星叢心下一跳,立即加快速度。伴随靠近,光亮便愈加明顯。
緊接着,耳邊聽見一鎖鏈碰撞的輕響。
映入眼簾一名青年。
那人似乎是這黑暗之中唯一的存在,上身赤/裸,黑發披散。
四肢與脖頸盡被鐵質鐐铐鎖捆。鎖鏈鏈接鐐铐,直直往外出伸去,不知通往何處。
如同一頭被鎖住的困獸。
貌似察覺什麽,擡眼望來。
妖異紋路自胯骨攀爬而上,繞過腹肌,爬過鎖骨,再攀上臉龐。
俊秀臉龐藏于那魔紋之下,一雙暗色金瞳尤為引人矚目。近乎是獸瞳,卻長在人身上。有種怪異的美感。
熟悉而又陌生。
沈星叢停步。
因他認得那人。
那個人,分明與自己長了一模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