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節
可惜憐兒不争氣,得不到皇上垂愛,不過貴人幸運得多。”
浣紗淡淡道:“我哪裏幸運,也不過是皇上的玩物,偶爾想起來罷了。如今也快忘卻了。”
“貴人難道就想這樣淹沒下去?紫禁城美女如雲,後妃宮女數不勝數,若是到了一朝春盡紅顏老時,那就是真的花落人亡兩不知了。”
浣紗聞言頗有感慨,忙擡眸,盈盈問道:“那怎麽辦?”
憐兒抿了一口茶,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末路窮途之時也是柳暗花明之際。貴人還是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
她緩緩起身告辭,浣紗還未緩過神來,只呆呆想着她說的話兒,許久,這才轉身,對喜鵲道:“喜鵲給我傳了彭三順來。”
喜鵲不知浣紗何意,忙問道:“小姐找彭公公做什麽?”
浣紗道:“如今要讓皇上想起我來,只有她能夠幫我。”
喜鵲颔首,忙轉身匆匆往敬事房那頭跑去了。
話表兩頭,蘭芷在深宮裏頭的日子雖然并不好受,卻好歹也沒人去刻意為難了她,別人你争我奪擠破了腦袋,她倒反而覺得悠閑自在。轉眼至了除夕之夜,雖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可蘭芷卻連思親的念想也來不及。這是她在宮裏過的第一個年頭,也是鹹豐皇帝登基後第一次在宮裏張燈結彩過年。
鈕祜祿氏成韻早已加封皇後,統領**,這小半年的風風雨雨過去,最得聖心的還是雲嫔武佳氏雲初,而這一屆最出彩的還是麗貴人他他拉氏華筝和婉貴人索綽絡氏書意,英貴人浣紗倒也有幾分恩澤讓人不能小觑。其餘的人,零零落落,大多和蘭芷一樣淹沒在紫禁城的浩瀚人海裏。
她本不願意參加所謂的家宴,雖說是“家宴”,卻沒有半分家裏人的情分。子豫替蘭芷挽起發髻,婉婉一笑,只道:“主子心裏雖然不上心,可這日子就是要笑的,可不能板着臉,縱使塗了胭脂,臉色是紅撲撲的,可是看不出主子一絲絲的喜色。”
蘭芷道:“別人過年,我高興什麽,若是我可以和你們一起,那便罷了,可讓我去和後妃皇上,還有那些從未謀面的皇親國戚一起,豈不是拘束我?佳節應當與至親一同,方才不負。”
子豫見蘭芷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也早就習慣了她的真性情,只寬慰道:“主子,您是萬歲爺的妃子,那些人自然算作親人了。今兒個咱們長春宮的人兒都要守歲呢,都等着您家宴回來,我們再一同好好熱鬧熱鬧。”
溫言從外頭打水進來,一笑道:“是啊,咱們就在這裏頭煮個小火鍋取着暖兒等小姐,李玉早就去準備了。雖然內務府給我們的碳分的少,還是省下了一些,正巧兒今兒個用上。咱們一起過年,小姐別難受了。”
聽溫言這樣說來,蘭芷的心微微有些許暖意,只颔首道:“恩,我便早早回了來,我本就不起眼,只去走個場面便是了。想來帝後也并不在意我能否出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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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豫一笑:“主子這樣的性子,可旁人卻不是,有的人為了今晚上的家宴,可是費盡心思打扮呢。這寒冬臘月裏頭,倒像是開春的景象一般。那英貴人的娘家人從江南送來了趕制的衣物,聽說是那玉饒蠶絲織成的裏子,薄而細軟,着在身上都輕便窈窕,那宮裏的人兒吹噓得沸沸揚揚。”
蘭芷皺眉,只不解問道:“什麽蠶絲?有這樣好嗎?這會子這樣冷,我的裘皮子大衣在外頭也舍不得摘下,哪裏來的心思管顧美與不美?”
子豫道:“那玉饒蠶絲是上等料子,做手絹也覺得浪費,要做起衣裳,那價值定然不菲。宮裏頭,哪怕是皇後娘娘也沒有這樣一件衣服呢…英貴人家裏人是江南的,好東西自然多。”
蘭芷聽後微微搖頭,道:“入宮這樣久了,浣紗的性子沒有改,反而越發張揚了。穿着這樣隆重,置皇後娘娘和太妃娘娘于何地?鋒芒畢露,畢竟不好。”
子豫聽了也是颔首,再不說話。
深宮绮夢066再露鋒芒
家宴于申時開始,着衆後妃、各王公貴胄于乾清宮阖宮宴飲。蘭芷打扮得亦是中規中矩,只一支從未摘下的玉蘭花簪子點綴,顯得幾分靈氣。她的位分不高,按照歷朝歷代不知道要被安排到如何後面,而本朝無高位後妃,除了皇後和雲嫔淳嫔,便是一大幹貴人以及常在答應,她反而坐在了前頭惹眼的位置。
衆親王攜着家眷也陸陸續續來了。先帝宗祠繁衍茂盛,共九子十女,雖然有好幾位早殇,卻還算是枝繁葉茂。除卻遠嫁的幾位公主,都到場慶賀了。
當今鹹豐皇帝排序位第四,而由着前三子早殇,奕詝乃是名副其實的長子。而五子奕誴過繼給惇恪親王綿恺,為惇勤親王。六子奕訢,被封為恭親王,七子奕譞為醇親王。皇八子奕詥時為端郡王皇九子奕譓實為敬郡王,八子九子年幼,還未成家,就連六子奕訢七子奕譞也未有立嫡福晉。
熙熙攘攘的人群讓蘭芷摸不着頭腦,那些穿着華貴的人們觥籌交錯,笑意涔涔,可是她卻無心思去看去聽,只坐着發呆,靜候帝後。
“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一聲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從遠處傳來,一遍高過一遍,在乾清宮內外回響,這時候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變得恭謹起來,衆人起身側位,低低俯身下拜。待到帝後入內,忙齊聲下拜道:“臣等(臣妾)恭請皇上聖安,皇後娘娘金安。”
奕詝不緊不慢擺手道:“平身。”
“謝皇上。”又是恭敬的起身。
奕詝率先落座,皇後于一側緩緩斂衽,只聽他道:“方才朕與皇後從坤寧宮出來,聽小安子說衆卿早已經往乾清宮來了,一路過來,确實熱鬧。”
皇後笑道:“那是自然,畢竟是難得的家宴,好容易才齊聚一堂。”
奕詝笑着颔首,看着底下衆人,只道:“都落座吧,大家自由一點,今晚不論君臣,六弟七弟,朕要和你們一醉方休。”
弈譞聽了,忙道:“皇兄開口,臣弟自然謹遵聖意。六哥你說呢?哈哈!”
弈訢的心思卻不在,見弈譞用肘子撞了撞自己,這才反應過來,忙笑道:“自然自然。”
蘭芷這才緩緩擡眸,目之所及,滿眼具是驚愕。這個六王爺和七王爺,不是當年的六貝勒七貝勒嗎?雖知道是皇親貴胄,卻不想竟然是當今皇上的嫡親兄弟,而這個奕訢…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燙,手不自覺地撫上發髻的玉蘭簪子。這個世界…竟然這樣小…
奕訢自然沒有發覺人群中的蘭芷,只笑對這皇帝,恭恭敬敬,絲毫不敢逾越。他當然知道自己的皇兄對自己的芥蒂,當年他是唯一可以争奪太子之位的對手,縱然是一母所養(所養,并非同母所生,奕訢的生母為全妃),卻難磨滅隔閡,自有鴻溝。他深深知道他的皇兄,因為他,故而遲遲不肯尊他的額娘為皇太後,母子感情也逐漸疏離。
奕詝見弈訢的心思不在,問道:“六弟怎麽心不在焉的?”
弈訢這才緩過神來,拱手道:“皇兄,臣弟四下環顧,未見額娘,這才恍了心神。”
奕詝聽後只道:“太妃早先說身子不适,朕就準了她安心靜養,這才沒來。既然你惦記,得空去太妃那走走吧,也替朕多進一些孝道。”
奕訢心裏雖然不放心,卻也未曾表露半分,只拱手,道:“皇兄說的是。”
他緩緩收了目光,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蘭芷,他瞬時失色,但于人前,卻未露聲色,斂了眼底的驚愕,只低下了頭去,面色保持着淡淡得體的笑容。
蘭芷苦澀一笑,你為人臣,我為人婦,縱然近在眼前,卻是海角天涯的距離。便也只能自顧了。
而那頭衆人熙熙攘攘,相熟的嬉笑成群。這邊後妃之間卻永不休止地戰鬥着。
雲嫔冷冷看着英貴人,只道:“喲,大冷天的英貴人穿的這樣少,打扮得如此俏麗,倒是讓咱們都刮目相看呢,只可惜皇上的心思在衆位王爺那裏,倒是沒有瞥過咱們一眼,貴人這番苦心,可是要白費了。”
浣紗聽其譏諷,自然心有不甘,只道:“這女為悅己者容,自古便是。瞧着雲嫔娘娘這一身也是悉心打扮的,可不也是辜負?”
“你!”雲嫔微微咬唇,姣好的面容因為點點怒意而扭曲,麗貴人見狀,只淡淡一笑,接過話茬:“這皇後娘娘穿的,也沒有英貴人的華貴,聽說您這玉饒蠶絲可不是尋常能得的,這排場,不說我們,倒是蓋過了皇後了。”
“混話!皇後也容你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