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1)
于是就這樣大眼瞪着小眼的。
宋雁西見此,只得勸說着陸禀言,“大哥,我與佟先生也算舊識,沒關系的。”
可就算是陸禀言肯聽,那蘇燦卻是死活都不願意走。
可憐佟鶴亭,這裏到底不是明月飯店的主場,即便蘇燦只是個私生子,可自己也不能拿他如何?
最後只能喝了手裏的咖啡,無奈地聳了聳肩,起身告辭。
但走到宋雁西身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湊近她耳邊低聲提醒道:“宋小姐,那人對三俠堂勢在必得,你惹不起,還是不要摻和。”
如果不是看在宋雁西送了那張法陣符的份上,他今天也不會專程來找宋雁西的。
只是可惜這裏有兩個礙事的,不然自己也能與細說。
不過佟鶴亭就十分好奇了,恭順王爺要三俠堂做什麽?就算是洪門和青幫想拿下來,頗為吃力了些,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選擇這些二流幫會。
可是,這二流幫會裏,比如斧頭幫、鷹幫,這些都是老上海的本土幫會,其所占據的幾條街道都遠比三俠堂還要好,其影響力也遠超這個北平人所建的三俠堂。
然就在他進入電梯的一瞬間,宋雁西竟然追來了,“我平生最讨厭說話只說一半的人,那人是誰?”
“你那倆門神呢?”佟鶴亭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朝電梯外探去。
不過電梯門已經關了,陸禀言和蘇燦都被攔在了外面。
“說吧。”宋雁西打量着佟鶴亭,“說得好了,有好處。”
這要是換作別人敢這樣居高臨下跟自己說話,只怕會引來佟鶴亭的冷熱嘲諷。
但因為這人是宋雁西,他是親自在她以一張符紙就開啓的強大法陣過體驗過,那種泰山壓頂的感覺,平生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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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聽到宋雁西這話,忍不住動了心思,“什麽好處?”那符自己給燒了些,不知道她還有沒有。
“看你怎麽說。”這佟鶴亭不是商人麽?那就給他點東西,等價交換呗,這樣也不算欠了他的人情。
佟鶴亭看着電梯快到了,有些心疼白浪費了這許多時間,連忙說道:“你知道恭順王爺麽?其實不知道也不要緊,反正你只要曉得,他盯上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就對了,現在他要三俠堂,陸家不如趁着老爺子壽辰這日,把自己摘出去。”
他覺得自己給了一個極好的建議,沒想到宋雁西并沒有因為他這些消息顯得多高興,反而只淡淡道:“你除了提供一個恭順王爺之外,其他的沒什麽價值,陸家本來就是要趁着這個機會退出三俠堂,只是現在對方似乎都不願意讓我祖父活到壽辰那天。”
佟鶴亭聽到這話,有些愣住了,“不可能啊,我之前收到的消息不是這樣的。不過不管如何,我總該直接将這幕後之人告訴了你,你不用費盡心思去查了吧?”
可是小塔已經去查了,沒有她查不到的。
所以這個信息對于宋雁西來說,其實也不算多有用。
佟鶴亭見她一點不為所動,有些着急起來,“宋小姐,咱們要講道理,不管如何,我也是冒着風險來找你的,告訴你的這些消息,按照規矩我是不能說出來的,現在為了你破了這規矩,你不會……”
“但是你的報酬僅能拿到這個。”宋雁西哪裏還不知曉他心裏怎麽想的,無非不過是想再從自己這裏讨要一張法陣符罷了。
東西她是有,可物以稀為貴這個到底她是懂的,怎麽可能随便給人?所以只給了他一張護身符,“保命用的,已是物超所值,別覺得自己吃虧了,下次再找我,記得給我有用的消息。”
她說完,電梯已經打開,踩着高跟鞋扭着細腰便揚長而去。
佟鶴亭攥着手裏那護身符,雖和預想的不一樣,但總比沒有的好。一面也忍不住納悶,宋雁西怎麽都不好奇恭順王爺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然這時候的宋雁西,已經被從樓梯飛快跑下來的陸禀言和蘇燦圍住了。
蘇燦是單純地想保命,陸禀言則是擔心宋雁西,“沒事吧?”
宋雁西搖頭,“先上車。”
待上了車,陸禀言自己開車,她坐到前面來,顯然是有話要和陸禀言說。
陸禀言心領神會,回頭朝蘇燦招手。
蘇燦疑惑地将腦袋伸過來,以為陸禀言有什麽悄悄話要交代,沒想到脖子伸過來,那陸禀言一掌直接将他劈暈,然後像是個沒事人一般,轉過身來開着車,“那明月飯店路子廣,佟鶴亭跟你說了什麽?”
“你知道恭順王爺麽?”反正宋雁西沒聽過,記憶裏也沒有這位王爺的存在。
而且照着她的意思,現在都新時代了,哪裏還有什麽王爺不王爺的,不是很多都改名改姓了麽?
沒想到陸禀言聽到這話,一腳踩住剎車,突然來了一個急剎,只聽‘砰’的一聲,那原本被陸禀言敲暈在後座上的蘇燦滾到地上。
只是現在這兄妹倆都沒顧得上他。
“你從哪裏聽說的?”陸禀言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神情頗為謹慎,似乎這個名諱不該随意說出來一樣。
宋雁西當然是如實回答:“佟鶴亭說的,這人對三俠堂勢在必得。”也是奇怪了,三俠堂雖然在上海灘能數得上名字,但卻不是最好的那個。
這人即便是想弄個龍頭老大來當一當,過把瘾,但也不該選擇三俠堂啊。
陸禀言聽得宋雁西這話,眼裏升起了幾絲擔憂,“所以既不是高家也不是袁家在害祖父?”這恭順王爺才是幕後之主。
早前瞞着祖父,不告訴他有人在家裏設風水局害他,是怕他老人家知道了,心裏難過,畢竟那設風水局的人是高叔請來的。
當初幾位伯父都戰死了,高叔和袁叔在祖父眼裏,其實和兒子是沒有什麽區別的。
可現在知道高家和袁家不過是牽扯進來,并不是幕後之主,但卻出了個恭順王爺,這照樣不敢與祖父說啊。
“怎麽?這恭順王爺有什麽惹不起的嗎?”現在前朝都滅了,還畏懼他做什麽?所以宋雁西對于陸禀言這憂心忡忡是很不解的。
然而宋雁西這樣問,反而讓陸禀言疑惑,“雁西你不知道他?”這人也應該也是玄門中人吧?畢竟他對于這些也是十分擅長的。
當初聽說就是他把家裏早夭的格格給救活了。
所以傳說他懂得起死回生之術,現在這上海灘不少政界大佬都恨不得跟他攀上關系。
可按理說,他這樣的人居高位,不缺錢財也不缺勢力,為什麽一定要三俠堂呢?
宋雁西搖着頭,“不知道。”
陸禀言這才跟她解釋,又說起恭順王爺救活了女兒的事情。
沒想到宋雁西聽罷,一臉的不屑,“生死兩重天,死了就死了,是斷然不可能再活過來的。”再活過來,就是違背天道。
這壓根就是邪門歪道好吧?
但陸禀言覺得大抵是妹妹年少氣盛,而且從章家出來後,又才真正接觸這個圈子,對很多事情和人都還不是很了解,加上她自己也有些真本事,沒将恭順王爺放在眼裏,也是實屬常理。
他自己也曾年輕張狂過,所以倒也沒有去說宋雁西的不是,只是沉吟了片刻,發動汽車,“咱們先去報社。”
“去報社?”宋雁西不解,當務之急不是該回去找舅舅商量麽?三俠堂是陸、高、袁三家嘔心瀝血才有今天的,就算陸家要退出,那也只能是高家和袁家接手,憑什麽恭順王爺看中了,就要給他?
再有,他這個‘要’的方式也不對啊!
“當然是立即登報,宣布陸家退出三俠堂。”陸禀言已經二十八了,而且性格相對于成熟些,不似陸知堂那樣氣盛,吃不得一點的虧。
兄弟情義顏面是重要,但在陸禀言看來,也抵不過家中的親人。
所以現在保護家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從三俠堂摘出來了,不能有半點拖泥帶水。
“大哥在關鍵時候能抛下名利是好事情,但是大哥你既然說這恭順王爺如此了不得,你見了也要退避三舍,那他要三俠堂,直接開口就好了,為何還要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除非他不想讓人知道,這三俠堂最後到他的手裏了。
這話一下提醒了陸禀言,“雁西你說得對。”所以現在去登報,只怕那恭順王爺沒半點歡喜,反而會将怒火引到陸家的身上來。
于是也只能先回家,找父親和祖父商量。
這一次沒有半點隐瞞,直接将所有的事情都與陸尊和陸相城全盤托出,其中包括陸相城的病是因為設下的風水局,以及宋雁西繼承了姑父的那一身本事雲雲。
但卻陷入了困惑中,不大确定高家和袁家是否真與陸家一樣一無所知,所以此刻也沒辦法作出決定,要不要将這兩位長老請來。
而宋雁西回來後,就直接回房了。
陶陶來陪了她一會兒,因見宋雁西要午休,便沒打擾出去了。
不過宋雁西才睡了半個小時不到,小塔就回來了,縱然她身上穿着的衣裳幹幹淨淨的,但卻是滿身的泥土腥味,自不必多說,她肯定變身打洞了。
這讓宋雁西很是擔心,“我不是跟你說了麽?沒事別現身。”一面喊來傭人,給她打水洗澡。
很快,小塔洗完澡出來,擡了一盤蛋糕跑到宋雁西的房間來,一邊吃一邊跟她說道:“我先去高家的,跟着高家那個大個子一起去了一個煙館,見着了一個白胖子,他還留着辮子呢,大個子叫他做王爺。”
“高家哪個大個子?請說名字。”宋雁西按了按太陽穴。那個留着辮子的白胖子,應該就是所謂的恭順王爺了。
“高桀吧?有人叫他桀哥呢!”小塔吞了一口蛋糕,說道。
高桀,高長老的長孫,聽大哥說過,在三俠堂裏他威望挺高的。可是他圖什麽啊?宋雁西覺得小塔能查到這裏,其實已經不錯了,自己想要知道更多,還不如直接問高桀。
于是朝她吩咐道:“你快吃,吃完了把高桀帶來。”想都不用想,她肯定是打洞去的高家。
既然有這條方便的通道,幹嘛不用?
“好。”小塔答應得也爽快,不過沒忘記給宋雁西提要求,“那我回來後,可不可以給我一塊錢。”
“你要錢做什麽?”這吃的喝的玩的,已經随她意了。
“我想上街買冰糕。”她今天看到店裏有賣的,但是要一塊錢,她就三毛錢不夠。
“行吧,不過這大冷天的,吃這個沒關系麽?”宋雁西還是很擔心她的身體狀況的。
“當然沒事。”她又不是人,哪裏有那樣弱不禁風,吃一根冰糕就會感冒。
宋雁西也很大方,“那我給你兩塊錢,你小心些,別叫人發現了。”
于是這傍晚一些,陸家一籌莫展,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高家和袁家,打發出去查消息的人也還沒回來。
回來了的也沒帶回來什麽有用的消息。
就這會,在房間裏睡了差不多一個下午的宋雁西下樓來了,見到三位表哥和小舅都愁眉不展地抽着煙,便幹咳了一聲。
幾人一聽,齊刷刷将煙都給掐滅了,又忙着揮手将四周這煙霧缭繞給揮走,陸知堂更是連忙去開窗。
宋雁西看着好笑,“好了,我沒有那樣嬌氣,只是這東西還是少抽為好。”
“雁西說的是。”陸尊笑着點頭,一面唬着三個兒子,“你們三聽到沒,以後別老抽煙,對身體不好。”
然後回頭朝宋雁西笑問道:“怎麽了?雁西是不是餓了?我這馬上讓廚房開飯。”
宋雁西搖着頭,“沒事,高桀今早去了恭順王爺那邊,不過說了什麽不知道,我就把人帶來了,小舅你們去問吧,凡事總沒有無緣無故,必定是有原因的。”
她這輕描淡寫地說着,好似說着我不餓,晚點再吃一樣。
讓這父子四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陸尊反而接着她的話,“綁來了啊?在哪裏呢?”一面朝外面探去。
只是這個動作才到一半,他恍然反應過來,“他去見了恭順王爺?你還給綁回來了?那人呢!”這才着急起來,急忙朝宋雁西問。
宋雁西指了指大廳後面鋼琴房,“那裏面呢。”她實在沒想到,小塔把洞口挖在了鋼琴下面。
陸尊父子只覺得有些魔幻,且不說宋雁西怎麽曉得高桀去見了恭順王爺,就她一個下午不是都在房間裏休息麽?陶陶還時不時去看她,她什麽時候出去把高桀帶回來的?
而且高桀那樣高的個頭,身邊又總帶着幾個武功高強的保镖,她怎麽接觸到高桀?然後還能無聲無息地将人帶回來呢?
反正他們已經在這廳裏坐了一個多小時,并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可推開鋼琴房的門,果然見到高桀被藤條困得跟粽子一樣,放在鋼琴旁邊。
而鋼琴下面,有個黑漆漆的洞。
“這?”陸尊一個疾步上去要查看,卻被小心的陸禀言攔住,“爸,我去。”
結果,是個洞,只是卻不知道通往哪裏的。
但陸若卿已經腦洞大開了,尤其是看到高桀身上還沾了不少泥土,“桀哥不會是從這裏進來的吧?”
“呸,什麽桀哥,你沒聽雁西說,他去見了恭順王爺麽?”陸知堂吐了一口,走過去一巴掌就往高桀臉上拍去。
吃裏扒外背祖的東西啊!
那高桀因為疼痛感的刺激,一下醒了過來。
原本還等着宋雁西回答的陸尊等人見高桀醒來,又都連忙圍了過去。
高桀是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一睜眼,入目的便是這陸家父子三人,想要爬起身來,這也才發現自己被綁着,手腳不得動彈。
“放開我,四爺這是什麽意思?”雖還沒弄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但高桀倒是冷靜,先發制人地問起來。
陸尊在家裏兄弟裏排行第四,輩份和高桀祖父一樣,所以他喚陸尊四爺。
陸尊當然不可能解開他身上的藤條,“該是我問你,為何去見恭順王爺吧?”這根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
別人說他會起死回生之術,可是陸尊只覺得邪門得很。
縱然是有諸多心理準備的高桀,也如何沒想到,陸尊他們竟然知道自己去見了恭順王爺。
而問題一個緊接着一個來。
只聽陸知堂憤怒地問道:“他要三俠堂做什麽?”早前祖父和爸爸商量,實在不行,将三俠堂交出去也行,可陸知堂是如何也不同意的,這樣對三俠堂的兄弟們不公平。
高桀自認為,自己出入一向幹淨,身後是沒有一點影子的,可是現在為何陸家竟然知道了全部的秘密?
但讓他出賣王爺卻是不可能的,如今想起早上蘇燦的生辰八字化為灰燼後,王爺說陸家有高人的事情。
他那時候是不相信的,可是現在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抓了過來,他們還知曉自己王爺的打算。
這讓高桀不得不提高了防備,嘴裏則說這些敷衍之詞,“我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不是咱們一項辦的事情麽?四爺難道不懂得規矩?”
規矩,辦事就行了,但是要會做個茶壺,不該說的不要說。
“規矩沒有教你害同袍吧?難道你已經忘記了三俠堂的堂規?”他這樣嘴硬,陸尊也不着急,反正想着雁西都能将人無聲無息弄來,那肯定也會有機會問出緣由的。
于是說着這話的時候,招手讓宋雁西過來。
宋雁西穿着二表哥給買的新高跟鞋,有些嫌棄高桀身旁散落的泥土,走了兩步就不動,遠遠地看着。“我站在這裏就好。”
“別站着,老三給你妹妹拿凳子。”陸尊招手喊着陸若卿。
陸若卿反應過來,連給宋雁西擡了一張椅子過來,當然也沒漏掉他爸爸陸尊的。
而高桀這會兒,也才發現這裏除了陸家父子四人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小姐,堪為尤物。近來給王爺挑的幾個女人,他都不滿意。那些女人還是電影明星,但是跟眼前這小姐比起來,的确算不得什麽?
大抵忘記了自己此刻是階下囚,竟然還想着,蘇燦的事情雖然辦砸了,可如果自己将這小姐送去給王爺,興許王爺一高興,這事兒便就此抹平了。
宋雁西看着地上的高桀,拿手捂着鼻子,她是嫌棄泥土腥味兒,可為什麽高桀的身上,還夾帶着屍氣?忍不住朝陸尊問道:“你們三俠堂,還接運送死人的單子麽?”
“這什麽意思?”陸尊有些沒明白?死人的單子?
宋雁西繼續捂着鼻子說道:“他身上有屍氣,還很重,如果不是吃過幾年的屍體,那就是身邊有髒東西一直伴随,要麽他是趕屍人。”
随着宋雁西的話說出口,高桀眼裏不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來。
難道,她就是王爺說的,陸家請來的高人?
可是她才多大的年紀,只怕二十沒到。
所以一下就給否定了。
而陸尊幾人聽到她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地朝高桀方向吸了吸鼻子,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當真有屍氣?”
“有。”宋雁西很确定,難怪當時小塔回來後,自己覺得她身上臭,如今想起來,泥土腥裏也添了些屍臭。
一面朝陸若卿道:“三哥,你去幫我将小塔喊來可好?”
“這種場面,還是不要讓小孩子看到吧?”陸若卿覺得不好,更何況小塔是個姑娘家。
跟陸家人在一起時候的親近和輕松,讓宋雁西産生了不想瞞着他們的念頭,更何況人是小塔帶回來的,自己也需要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解釋。“沒事的。”
她一定堅持,陸若卿也只能随了她的心思。
很快還在吃蛋糕,嘴巴都沒擦幹淨的小塔就來了。“姐姐怎麽了?”她就好像是沒看到地上的高桀一樣,問也不多問一句。
讓陸若卿等人白擔心了一回,生怕這場面吓着她。
哪裏曉得,卻聽宋雁西問道:“你今天第一次出去的時候,除了這大個頭和那白胖子,還有別人麽?”宋雁西有個大膽的想法,不是說那恭順王爺也是玄門中人,而且還會起死回生之術麽?
重要的是,白啊。
所以讓宋雁西不能不多想,畢竟根據自己後世拿到的文獻,是出過那東西的。
後世與此有關的電視電影題材,雖然都寫着本故事純屬于虛構。
但還有一句話不是說任何題材,都是來源于生活麽?
小塔颔首,“嗯,別的不算,我離他們太遠了,怎麽了姐姐,有什麽問題吧?”難道自己事情沒辦好?要把那兩塊錢要回去?可自己都已經花了一塊錢。
而且冰糕那樣好吃,自己還打算明天再去買一根呢!
于是可憐兮兮地看着宋雁西,“姐姐,你是不是想把錢要回去?”
“沒有,你繼續去吃吧,沒你事了。”宋雁西見她這副可憐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虐待她呢!伸手細心地給她将嘴角的奶油抹掉。
小塔聽着宋雁西不把錢要回去,高興地走了。
但是剛才宋雁西問小塔的話,此刻卻叫陸家父子都滿是疑惑。
陸尊指着地上的高桀,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忍不住朝宋雁西問:“雁西,他是那個大個子?”那白胖子是?
所以這小塔早上出門了,還偷偷跟蹤高桀?
陸禀言三兄弟也齊齊看着宋雁西,等待着她解惑。
“呃,是。白胖子是恭順王爺。”她回着陸尊,然後看朝眼裏同樣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高桀,“恭順王爺,是不是有長牙?”話說她還沒見過真的僵屍呢。
出生太晚了,這東西早就滅絕了,西方那邊的吸血鬼倒是見過,而且顏值都還特別高,已經進化到不喝人血也能活的地步,所以有的體能好,看起來和常人是沒有什麽區別的,所以還混了娛樂圈,粉絲迷妹一大堆。
高桀當然沒有承認,可是他臉色已經說明了這一切。
宋雁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也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原來是僵屍啊。”
“僵屍?”陸尊聽到這話,激動地站起身來,“難怪了,你爸爸當時說恭順王爺不對勁,讓你祖父不要與之來往,躲着些。”
不過僵屍會起死回生之術?這不可能吧?
陸家三兄弟對這些不如陸尊接觸得多一些,平日裏聽的都是雲裏霧裏的,不可考究。
因此現在到底是有些消化不過來,尤其是陸若卿,他從小上外文課,學的西醫,還去過往留學兩年,很多常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能用科學推翻。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相信這些東西的存在。
但相信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切身體會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他還沒從這所謂的風水陣法害命中走出來,現在又聽宋雁西說僵屍。
當即就迫不及待地朝宋雁西問道:“雁西,這僵屍是?”
宋雁西的科普小課堂立即就開課了,“分幾種,有的僵而不死,這種沒什麽威脅性的,但還有一種看着和常人無異,但是卻得靠着飲生人鮮血才能活下去。而且皮膚普遍白,經不得陽光暴曬,不過也有那厲害的,不畏懼陽光。”
聽到她的話,陸若卿想起自己看過的外文典籍,“那不就是和吸血鬼一樣?用十字架能對付麽?”
“那就個裝飾品。”反正後世自己所見的那些吸血鬼,他們自己還戴十字架呢!
此時此刻,陸家父子四人都圍着宋雁西問這僵屍。
躺在地上的高桀直接就這樣被無視掉了。
不過他現在也反應過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宋雁西大概就是那個破了王爺禁制的高人。現在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們都知道了,只怕不會讓自己活着的,可是阿寒姑娘還沒活過來。
如果現在自己就放棄了,那從前所付出的一切,不就都功虧一篑了麽?
所以他不甘心,王爺承諾過,等他搬進三俠堂之時,就是複活阿寒姑娘的時機。
馬上了,三俠堂馬上就是王爺的了。
所以他掙紮着,十分強硬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玄門中有多少能人,難道你們不知道麽?可是他們跟王爺也頗有來往,在座的各位都是聰明人,該不會不懂是為什麽吧?”
因為,他們也沒有辦法拿恭順王爺怎麽樣。
所以只能與之交好。
陸家父子四人聽到這話,一時不免是有些沮喪,只覺得即便抓了高桀來,曉得了所有的事情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沒有辦法解決。
陸尊嘆了口氣,“你祖父知道麽?”
高桀卻是冷笑一聲,“他知不知道,有什麽要緊的?我就高興這三俠堂該到王爺的手裏去。”
宋雁西見此,心說這絕對是個不孝子。
沒想到這時候卻聽陸禀言說道:“那件事情與他又有什麽關系?是阿寒姑娘自己一心求死,跟誰也沒有關系!”
聽到‘阿寒’這個名字,高桀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滿眼都是恨意和不甘,“如果他同意我将阿寒姑娘娶進門,也許她就沒有那麽絕望,不會去尋死。”
宋雁西不知道這阿寒姑娘是什麽人,但覺得這高桀背棄信義追随這恭順王爺,只怕跟這位阿寒姑娘脫不了幹系的。
于是便朝陸知堂小聲問:“二哥,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當年二十出頭的高桀忽然喜歡上了一個叫阿寒的青樓女子,甚至想要将阿寒娶回家,他祖父自然是極力反對,一個賣笑又賣身的女人,怎麽有資格進他們高家的門?
所以極力阻止,甚至派人去找過阿寒姑娘。
後來阿寒姑娘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日裏,飲砒霜自盡了。
高桀為此病了七天七夜,大家都以為他不行了,哪裏曉他又忽然好起來。只是此後性子除了變得冷漠些,辦事也決絕果斷,沒了從前的優柔寡斷,行事更為老辣。
也是因此,那時候他才在三俠堂中逐漸了有一席之地。
宋雁西聽完陸若卿的這些話,也恍然反應過來,朝因為‘阿寒’的名字被重提起來,而此刻正在回憶她的高桀問道:“都說恭順王爺懂得起死回生之術,所以你替他辦這些事情,是想讓他複活阿寒?”
“是又如何?你們誰也不要想阻止我,我一定會讓阿寒活過來的。”高桀雙目通紅,此時此刻,只覺得眼前的衆人,都是自己複活阿寒路上的絆腳石。
然而卻換來宋雁西一聲譏諷:“醒醒吧?人死了怎麽可能活過來?他就算是個老僵王,咬了別人一口,是能讓人不死,但也活不過來,而是處于那不死不活的狀态,那樣生不如死,你确定阿寒姑娘願意?還有,你不是在他身邊辦事麽?你可見過他家那位格格?”
那位被恭順王爺複活的女兒,只怕如今也是僵屍,而且是那種不死不活的,不可能像是恭順王爺一樣能活在衆目睽睽之下。
然高桀才不管,他只想要阿寒重新醒來,給他彈琴,聽他說話。
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他都喜歡她愛她不抛棄她。
就算是她真的需要喝人血,自己也能割腕将自己的鮮血都奉獻給她。
他在地上翻滾掙紮着,一面嘶吼:“你們誰也休想攔着我,我一定要讓阿寒活過來!”
“沒救了。”宋雁西看他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了,不過也有些同情高桀,他這樣子就像是那些絕望中被騙子遇到的可憐人罷了。
騙子給了他們希望,但警察不會啊。
警察會實事求是,讓他們認清楚現實,回歸自我。
所以現在要想要說服高桀是很難的,宋雁西并沒有這個打算,還不如擒賊先擒王。
別的玄門中人不敢拿這恭順王爺如何,但是自己不怕。
當然,怕也要去,她怎麽能讓自己的親人這樣任人欺負呢?
于是只朝陸尊說道:“先把他關起來,我晚上去找那恭順王爺。”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吓得陸尊臉色蒼白,“雁西,你不要犯糊塗,大不了咱們連夜收拾行李回北平去,這裏的産業不要了,三俠堂他要就給他。”
宋雁西就想不通了,一個僵屍怕他做什麽啊?“為何要忍讓?這種忍讓不是什麽美德。”
“丫頭,舅舅知道你有些本事,可你才初出茅廬,你爸爸當初對這恭順王爺都十分忌諱,可想而知他的本事到底如何了,還有那些和他來往的玄門中人,如果不是利益緣故,只怕就是……”陸尊擔心地抓着宋雁西,似乎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去找恭順王爺了。
玄門中人都怕他,可見那恭順王爺到底是個怎樣恐怖的人了。
說罷,立即朝幾個兒子吩咐,“老大你快去安排,看看有沒有火車,沒有的話咱們就直接開汽車走,老二你安排人手,老三你收拾行李。”
什麽都比不得性命重要。
幾個兄弟将高桀嘴巴堵住,塞回鋼琴下的洞裏,将地毯蓋上,便各自去了。
“我把高桀都給綁來了,祖父确定他真能因為咱們離開上海就不追究了麽?難道不怕他追到北平去出這口氣?”宋雁西見舅舅還真沒開玩笑,着急起來。
哪裏能這樣走了?自來就只有她宋雁西讓別人給讓道的,讓她讓路的神仙還沒出現呢!
“北平有他忌諱的東西,他不敢去。”陸尊說道。
“什麽東西?”宋雁西打破砂鍋問到底,難道北平有什麽隐藏的玄門高人?
然而陸尊壓根就不知道,只回着:“你爸爸說的,舅舅也不清楚。”反正妹夫總不會騙他吧?
再說父親許多年沒見姐姐了。只是一想到老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這樣長途跋涉地趕路,又擔心起來。
他正擔心着,就聽宋雁西說道:“都不确定,就這樣冒險去北平,外祖父的身體舅舅您确定能受得了這颠簸麽?您就不能相信我一回?我難道還能将你們的性命來開玩笑麽?”
這不是蕭渝瀾那個蠢蛋,總是質疑自己能力,而是無條件寵愛自己的親舅舅,不然一個巴掌就招呼過去了。
正說着,小塔闖了進來,“姐姐,那個笨蛋哪裏冒出來的?他搶我蛋糕吃,還把我的錢騙走了。”
他話音才落,就見蘇燦靠在門邊上,手裏正把玩着從小塔手裏騙去的一塊錢,一臉得意,“小丫頭,毛都沒長齊,居然敢跟小爺賭,你知不知道小爺一歲就開始坐在賭桌上玩骰子了。”
蘇燦一覺睡醒來,發現宋雁西沒在樓上,趕緊下來,然後看到客廳的可愛小胖妞真寶貝地看着面前桌上的那一塊錢,就起了玩心。
宋雁西自己攔不住舅舅,看到蘇燦,忽然想出一個辦法,朝他說道:“陸家得罪了恭順王爺,要啓程去北平了,你爸什麽時候派人來接你?”
“後天,怎麽?你們現在就要走麽?”難怪剛才看到陸禀言他們三個急色匆匆地出去,原來是在做安排。
老頭沒在上海呢,去了西南,最快也要一周才趕回來,他派來保護自己的人,也要後天才到。
“對。”宋雁西點頭。
蘇燦連忙沖過來,“那可不行,你不是答應保護我的嗎?”
“那你和我們一起去得了,反正殺你的恭順王爺。”宋雁西說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