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偷風波
古董生意剛起步，從方巾女人家淘來的寶貝數量對彥钰嬌而言已算不少，小本經營的她需要及時将手裏的貨轉手。
她用油布蓋住車裏的東西，又從楊柳村頭也不回趕往新鄉縣。
彥钰嬌再次來到“康誠玉器店”，發現掌櫃的站在櫃臺邊，遂直截了當地問：“掌櫃的，我又來了。這次我從村裏淘了些寶貝，還賣給您。”
“姑娘，看來你的小生意做得不錯嘛！”掌櫃雖打趣着彥钰嬌，但聲腔裏明顯透出一股懶洋洋的味道，“這次都是些什麽樣的寶貝？應該不只是袁大頭了吧！”
“你見笑，請瞧一瞧。”彥钰嬌從車上拿出一個墨綠色鼻煙壺，遞到掌櫃手上，“您看這壺上的筆墨技法，十分娴熟。”
掌櫃的将鼻煙壺握在手上，前後左右比對着，其後一如既往地懶散道：“照這壺壁上的花紋來看，并非出自名家之手，如果你真要轉給我，三塊定了買賣。”
“才三塊？”掌櫃壓價明顯，彥钰嬌不免犯起嘀咕：
好你個掌櫃的，上次以為你是個厚道人，沒想到這次開始欺負起我來了。
呵，你三塊想定買賣，這樣的鼻煙壺在未來社會怎麽也能賣出十來萬，我可是花了四元淘來的寶貝，您給我出這麽少的價，太黑了吧！
看來文人喜歡抛磚引玉，生意人卻擅長丢小魚餌釣大魚，欺我年輕不懂行！
盡管心裏不滿，但彥钰嬌還是努力壓住了火氣，她腆着臉和老板讨價還價起來：“掌櫃的，您可別欺負我眼生啊！怎麽着，咱們上回也是打過照面，做過一次生意不是，我這女人家的，做這行當也不容易，您就當可憐可憐我，高擡貴手！”
彥钰嬌想着跑一趟縣城倒不難，但縣裏古董鋪子實在少的可憐，過了這村沒這店，便想着努努力再和掌櫃的議議價。
熟料掌櫃那一雙小眼睛躲在金框眼鏡後，散發出一道奸詐的光芒。
“姑娘，我可當你是實在人，給的也是實在價，我這店鋪名字裏就有一個‘誠’字，所以我向來是童叟無欺。”
彥钰嬌雖知道無商不奸的道理，但掌櫃一改上次厚道的作風，價錢壓得特別厲害，才一個鼻煙壺，就要她虧一塊，要承想八十年代的一塊堪比後世的一百塊，這麽虧下去還得了。
“老板，我淘的這鼻煙壺真是個實實在在的寶貝，我八元轉給您。”彥钰嬌給出了自己的價碼。
“最多四塊，不能再多了。”康誠賣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戒指，故弄玄虛地說，“這鼻煙壺我十分有眼緣，也是真心想促成這樁買賣。這價錢你要是還不滿意，就請去別家瞧瞧。”
聽到康誠最後下了通牒，彥钰嬌也不想再費口舌，拿起鼻煙壺就想走。
熟料下一秒康誠抓住她的手臂，大聲喊道：“抓小偷啊！大家都來瞧一瞧，有人敢青天白日的在我店裏偷東西啦！”
嚴打時期，良好的社會風氣豈能容得下小偷，小偷在世風下，就像那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在康誠的大嗓門下，行人很快将玉器店圍得水洩不通。
聽到康誠冤枉自己，顏玉嬌氣得面紅耳赤，對着人群，她一直為自己辯解着：“我不是小偷，康老板你不要信口開河，東西是我帶來的。”
“這女人偷的是本店的鼻煙壺，現在正拿在手裏。”康誠看上去像極了撒謊高手，瞎話張口就來，“大家幫幫忙，千萬不要放這個女人走。”
康誠本來的目的是栽贓彥钰嬌為小偷，再借群衆輿論的壓力，讓她不戰自敗，甘願交出鼻煙壺，這樣自己就能漁翁得利，且不用損失一分錢。
然而他的算盤打錯了，彥钰嬌可是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主。
圍觀的人看到老板口中的小偷穿着土氣，一看就是鄉下來的，而玉器店的掌櫃衣着錦華，且開着頗具規模的店，便先入為主地相信了老板的說辭。
“趕緊把鼻煙壺還給老板。”大家好似正義的使者一般，紛紛聲讨彥钰嬌。
“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老板在說謊。”
彥钰嬌嘆息自己雖是22世紀的科學家，即使是優秀的博士，即使非常出衆，但這年代沒有監控，沒有錄音，暫時真無法找出證據替自己解圍。
康誠認準目前的态勢必須再添點油加點醋，于是冷笑數聲說道：“笑話，我開着這麽大的店，需要撒謊來貪你的東西，簡直天大的笑話。只要你放下鼻煙壺，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看老板多大度，你趕緊還給老板，他就不與你計較了。”
“你個姑娘家的，做小偷名聲多不好，趁還有機會，回頭是岸。”
好心的群衆們勸開了，彥钰嬌明白無論此時自己說什麽，在衆人的議論聲裏都會顯得蒼白無力。
第一次，她是那麽希望能見到歐俊豪，并想着：唉，要是歐先生這時候在，他肯定不會讓我受這不白冤屈。
然而轉念想到歐俊豪已經好幾天沒出現了，又突然埋怨起自己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這種關鍵時刻想着依賴男人算怎麽回事！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捋了捋思緒，覺得當下必須找到證據證明鼻煙壺是自己的，不然只憑一面之詞難以服衆。
當下拖延時間或許對自己最有利，于是彥钰嬌義氣凜然地大吼一聲：
既然你們都當我是小偷，那就喊公安來，要是最後真查出來這鼻煙壺是我偷的掌櫃的，我任憑公安抓去坐牢！
康誠自知理虧，不想把事情鬧到縣公安那，他清楚一旦報了警，不僅要花費時間接受盤問，而且萬一查出來是他陷害栽贓的，極有可能要被追究責任，那時再想脫罪，肯定免不得要拿出不少錢財上下打點。
他原本以為彥钰嬌軟弱可欺，被冤枉後能扔下鼻煙壺以便保全臉面，殊不知她卻是位寧願撕破臉也要據理力争的難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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