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皇帝沒事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這兩個孫子讀書。
去年年初的時候, 他突然有了一絲白發，在後來越來越多，皇帝一開始心裏很堵，一有白發就扯了, 似是接受不了一樣, 可後來有一天突然看淡了, 已經年過半百的他半個頭都白了，但威嚴依舊。
“寶成, 你說朕還能活多少年啊？”
皇帝看了一會，轉身就往禦書房走, 這話一出, 寶公公聞言差點沒直接跪下，其實他從小伺候皇帝，比他年紀還大呢。
“太子其實很好, 朕當初登基就在心裏發誓, 一定要江山千秋萬代的傳下去。”
“陛下您得老天爺庇佑，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其實老二有那個心思也正常, 朕當初不過也就是一個不得寵的親王罷了，可朕依舊有那個心思。”
皇帝走在前面，嘴裏絮絮叨叨的說着話。
“兩位殿下都是想為您分憂。”
皇帝如今的精力也大不如前, 但總體來說也影響不大, 他每日就改改奏折罷了，如今後宮也不去了，人都有這麽一天，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他突然在去了，他辛苦了大半輩子才治理好的江山, 會功虧一篑。
嘴上說着要考驗，考驗，看兩個孫兒，但皇帝心裏早已經有了儲君人選，從前扶持慕傑想的也是他要是能比太子優秀一點，賢能者上位，那也沒什麽可說的，那時候慕辰給他的感覺是文還可以，但武很一般，慕傑相對來說能平衡一點。
但後來，慕辰在草原那邊，也展示了自己的實力。
慕傑武還可以，但文方面跟慕辰差的遠了，貴妃更是無法跟先皇後比，話說當初皇帝登基，本來是可以重新立後，有的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但思考過後，還是選了發妻，她也沒讓他失望，可惜的是她早早的就走了。
奏章看了一會，午間，皇帝轉身去內室午睡了。
此時的秦家，安氏在一旁看着孫子背書，心情很好。
秦謙有幾個妾室都是柳氏安排的，在柳氏生了兒子後，也沒讓他們在喝避孕藥了，但這其中也只有一個人有身孕，後來生了一個女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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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謙不好美色，柳氏比誰都知道，如今除了初一十五很少來後院了。
在秦晟出生後兩年的時候，柳氏又有了身孕，如今膝下兩個兒子，她娘家父兄也努力，升了職，在婆家，她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
家裏依舊是她在管，但安氏也沒閑着，當然安氏自己的銀子，自是不會進公中的。
柳氏傍晚帶着兩個孩子來給安氏請安，看着她那一套紅寶石的頭面，有些無語，話說安氏自從從江南回來之後，性格大變，當然，她也不敢說婆婆的不是。
如今安氏的屋子裏幾乎都是菩薩的畫像，也是因為下半年小兒子要下場考試了。
安氏很喜歡兩個孫子，對兒媳婦卻很一般，祖孫二人說完之後，柳氏就帶着兩個孩子走了，對柳氏來說，這個婆婆沒什麽心計，這就是最好的，這幾年也過去，更是沒有給秦謙房中塞妾室。
之前那位玉瑩表妹有意秦謙，但安氏後來知道後，直接上門斷了她的念想，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那時候柳氏已經有了孩子。
秦晟跟秦謙小的時候幾乎一樣，安氏每次看見她都樂呵呵的，也難免想起秦謙剛出生的時候，往事歷歷在目，安氏也知道，後娘比不得親娘，現在的安家也跟柳家沒辦法比。
秦安這幾年也在京城，沒事的時候會跟以前的老友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他以前是最不起眼，最低調的那個，可如今，女兒都嫁的不錯，女婿也都有本事，兒子的仕途也越走越好，慢慢的他就成了這群老友羨慕的對象，誰見了他那都是一堆好話。
尤其是在幾年前，他的小女婿蘇通參加殿試的時候一舉拿下了榜眼，這讓秦安這個岳父也是跟着大出風頭，眼下蘇通就在翰林院任職，本事能力絲毫不輸秦謙，可見日後仕途有多坦蕩。
“要我說啊，還是秦兄會識人，會教養孩子，今年小的也要下場了吧。”
老友這話一出，秦謙樂呵呵的點了點頭，他個人還是很看好小兒子的，這幾年兒子一心忙着讀書，也沒怎麽回來，倒是經常寫信回來，但對兒子的才學，他心裏有數。
女婿在争氣，成了三甲都不如兒子直接成了狀元的好，秦安對小兒子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別說他了，就是安氏都是這麽想的。
秦家慢慢的起來了，魏王心裏更加不得勁了，當初秦煙和李氏出身是差不多的，可李氏娘家如今連自立都達不到，還要靠着他。
李氏對娘家人前幾年的時候還會扶持一下，但這幾年完全不管了，她是一心都撲在兒子身上了，尤其是如今，皇帝把慕慎留下宮裏讓太傅教養，兒子驟然離開她身邊，她一開始擔心的嘴角都起了泡。
夫妻二人在一起，也是心思各異。
“先生你說，父皇是不是已經放棄我了？”
“殿下不必擔憂，不會的。”
何先生嘴上這麽說，但心裏也沒底，這都幾年過去了，他心裏也沒底了，如若皇帝從來沒有要另立儲君的念頭，慕傑無法登基，他還怎麽奪回從前的東西，慕辰若是順利登基，哪怕礙于手足之情，會留下慕傑的性命，但他就不好說了。
奪嫡失敗，這可是致命的。
何先生回到屋子，開始預判之後的形勢，他不得不早做準備，必要時哪怕就是玉石俱焚那也值了。
母親生前再三說過，這江山本就該是他的，若是前朝沒有覆滅，那麽今日，坐在皇位上的就該是他，若是和平演變不成，那就只能想辦法強奪了。
慕辰那邊這幾年已經安排了不少人盯着何先生這邊，對他的勢力心裏多少也有點數了，這人是真的厲害，但凡是皇親國戚，身邊幾乎都有他安排的人。
蟄伏了這麽多年，準備的很俱全了，若是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預測的那般發展，可以确信的是，皇帝一去，馬上就是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繼續盯着，好在當初沒大意，必要時，直接一網打盡。”
“是。”
何先生自是不知道，他自以為隐藏的很好，卻早被人查出來了，慕辰更是早早的部署好了一切。
草原那邊如今內鬥嚴重，誰也不服誰，幾年前老可汗去世後，底下人就更猖狂了，各自為王，朝廷這邊暫時沒管，皇帝趁機休養生息，多多存些糧食，就是想着要一網打盡。
這樣就是日後他去了，後人也會忘記他的功勞，賢名永存。
今年正好就是第三年了，他有意開始動手了，幾位丞相都被他叫了過去議論事情。
慕辰心裏多少也有點數，這也是最重要的，只要一舉殲滅了那些游牧民族的首領，在慢慢的歸化百姓，往後，邊境就在也不會有戰亂了。
老英國公去了之後，世子順利繼位，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是有本事的，估計這回會挂帥，在加上皇帝和英國公本人私交不錯，大概率就是他了。
但慕傑那邊，他後院有了鎮國公王家的人，雖不是主枝，但他私心裏想讓王家的挂帥，若是這回他有機會跟着一起，那就更好了，但最後到底是誰，還是得皇帝下令才行。
“爹爹，你怎麽才回來。”
夜涼如水，珍兒聽到外面的動靜，從屋內走出來，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立馬上去抱着他，她如今已經快九歲了。
“公務有些繁忙，珍兒怎麽還不睡覺？”
“睡不着，剛畫了畫，爹爹去看看。”
“好。”
哪怕有兩個兒子，但慕辰對女兒的寵愛絲毫不減，秦煙則是在一旁的屋子裏哄小兒子睡覺，話說自從慕暄去上書房讀書之後，早出晚歸的，除非刻意等着，否則見不到人，小兒子喜歡姐姐，但也惦記哥哥，晚上看不到，又鬧了一場。
看着閉上眼睛，慢慢睡着的小人，秦煙松了口氣，已經生育了三個子女的她，絲毫沒有變化，跟從前還是一樣，歲月似乎是很偏愛她，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有時候秦煙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麽些年，在宮裏過得也是很舒心了，想到一開始自己剛嫁進來的時候，恐慌，擔憂，在想到如今的生活，秦煙是真的很滿意了。
在跟臣子商議過後，皇帝又綜合分析了局勢，最後決定出兵，眼下是最好的機會了，幾年休養生息，國富民強，不能在耽誤了。
皇帝一聲令下，三軍蓄勢待發，不出慕辰預料，依舊是宋家為主帥，王家為副帥。
“朕記得之前，太子去邊境代替朕巡視，還一箭射死了那三王子，直接氣病了那可汗，也算是有功，這回朕想禦駕親征。”
也就是這回，皇帝在心裏重新開始審視慕辰。
皇帝這話一出，底下臣子立馬跪下勸阻，畢竟他已經上年紀了，身子重要。
“朕知道你們怎麽想的，朕是老了，可朕身子依舊強健，再者朕在後方指揮，又不上前線，三十萬大軍保駕護航，你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啊。”
這回出兵，十有八九會贏，不管那個皇子去都能贏得戰功，但皇帝要親自去，确實出乎了一些人的意料，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而且這一去快的話也要半年，慢的話一年也是有可能的，要知道一到冬日裏，那草原上大雪紛飛，就是當地人都很難分清楚方向。
皇帝壓根就沒考慮過讓幾個兒子去，他十分堅定，臣子們也沒有辦法，最後他還是帶着大軍禦駕親征了，留下慕辰三兄弟監國。
皇帝要禦駕親征，也讓何先生看到了機會，他是一個人去的，還帶着大軍，此時京城內除了那幾千禁衛軍，也就沒什麽防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