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Omega交換身體後

第31章

天蒙蒙亮， 晨光正是熹微的時候，無人的停車場外。

漂亮的omega被另一個alpha壁咚在牆上，臉頰泛着緋紅， 睫毛可憐地微微顫抖。alpha眉眼彎彎地虛着， 強勢勾起omega的下巴。怎麽看，都是omega被欺負了的樣子。

四周一片安靜， 因此omega的聲音異常清晰：

“草……！好帥。”

“好他媽的帥。”

原本幽冷如山泉水的嗓音，被壓低了一些， 充滿元氣， 還有點痞。

白野純粹是有感而發，她知道自己好看，從初中開始， 她就收到過不少情書， 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但是真正近距離地看着自己的臉，葉青蔓的笑容還那麽冷那麽蘇， 她才真正對自己的好看有了直觀感受。

她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就這樣僵持幾秒， 葉青蔓笑着後退一步，放開白野的下巴。信息素的壓迫感也跟着消失了。

“是嗎？”葉青蔓笑。

“是！”白野重重點頭。

葉青蔓淺淺笑着，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白野終于回過神來， 想起剛才她們在聊些什麽，下意識追上去拉住葉青蔓的手。兩人停在路中間。

白野拉着葉青蔓手腕， 晃了晃。

“葉青蔓……我之前說的是， 我有努力維持你人設的，只是偶爾實在忍不住了，才會生氣打人……剛才就是忍不住的情況嘛。我怕他們欺負你。”

白野看見那群人把葉青蔓圍住的時候， 差點氣得失去理智。

但現在冷靜下來， 想起葉青蔓問她的那句話， 白野的确挺心虛的，她和葉青蔓的性格完全不同，生活習慣差異也很大，她演技也不算好，維持人設？根本不可能。

這幾年外人看不出來，是因為根本不敢靠近葉青蔓。至于葉爸葉媽竟然沒發現過不對勁，大概只能是因為，他們對寶貝女兒愛得深沉……吧？

葉青蔓一垂眸，就看見白野頂着她那張臉，可憐兮兮地埋下腦袋，耳根微紅，像是在向她撒嬌。

葉青蔓咬了咬舌尖：“……”

白野又晃了晃，稍稍拉長聲音：“葉青蔓——”

葉青蔓撇開視線：“我沒生氣。剛才是開玩笑的。”

“……嗷。”白野歪歪腦袋，不太信地眨眼。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用葉青蔓的身體，做出這種天真無邪的小獸一樣的表情，有多要命。葉青蔓視線一直盯着遠方，沒有看見。

葉青蔓繼續道：“我在你身體裏時，也沒能維持你的人設，所以你在我身體裏的時候想怎麽樣、做些什麽，我同樣管不着。”

“剛才真的只是玩笑。”雖然葉青蔓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突然間，會那麽惡劣地将白野摁在牆上，用逼迫者的姿态，和她開那麽個玩笑。

如果不是白野腦回路和她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想做些什麽。

葉青蔓昨晚害怕白野對某方面一知半解，會容易長歪。這時又慶幸，還好白野不懂，根本就沒有在意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壁咚。

“白野……剛才謝謝你。”葉青蔓又一次認真道謝，她拂開白野牽住她手腕的手，往上，勾住白野手指，“不過下次不要打人了，我能處理的。”

葉青蔓這具身體體溫很低，但白野的身體恰恰相反，無論何時都是暖的。

白野在自己身體裏時，和葉青蔓擁抱、牽手，觸感是冰涼的。而現在，卻是葉青蔓溫熱的手指，輕輕勾着她的手指，溫度蔓延過來，好暖。白野輕輕“嗷”了一聲，緩步跟在葉青蔓身後，往班上走。

初秋的晨風清涼。

忽然不遠處有了騎車過來的學生，她們的手指自然而然地縮回去，分開了。

……

到教室，裏面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些人。

白野一邊吃早餐，一邊瞟葉青蔓那邊的動向。看見葉青蔓小口地吃着三明治，她眉眼彎彎地壓低聲音：“怎麽樣？我做的！”

今天她特地早起，親手給葉青蔓煎牛肉、做三明治，還煮了一小份葉青蔓喜歡的土豆泥，，興致勃勃的。出門的時候，葉爸葉媽看她帶了兩份早餐，還問她：“今天也要給新同學帶早餐？”

看來昨天葉青蔓是以“照顧新同學”的借口，把早餐給她帶過來的。白野緊張了一下，就笑眯眯地點頭：“嗯，我是班長嘛，要多照顧照顧新同學。”

葉爸葉媽，尤其是葉媽，笑得眉頭上褶皺都出來了，說寶寶第一次照顧小夥伴，終于肯和同齡人交朋友雲雲，讓她有空把新同學帶回家一起玩。

白野應付地答應了。她又一次覺得，這麽些年，葉爸葉媽沒看出她和葉青蔓的性格區別，真的無法解釋。大概是奇跡，吧……？

……

葉青蔓咽下一小口三明治，喝口熱豆漿，回答白野的問題：“味道很好。”

“嗯！你喜歡就好！”白野眼中像是有星星。

白野笑着啃自己的包子，一大口吞下去，她忽然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頭疼一下，發熱，還反胃。白野又喝了一口冰牛奶，難受的感覺立刻被壓下去了，她以為是發情期的正常反應，就沒怎麽在意。

白野吃完自己的那一份早餐時，葉青蔓正盯着剩下小半塊三明治發呆，擺在桌子中間的水果和土豆泥，也沒怎麽吃。

“怎麽了？不想吃了嗎？”白野輕輕戳戳她。

葉青蔓回過神來，很自然将三明治往她這裏遞一遞：“飽了。”

意思是，要白野幫她吃掉。

白野立刻想起昨晚生理書中看到的內容，omega和alpha一起吃同一種食物、一起喝水，是會交換唾液中信息素的，對于A、O來說，是只有戀人間才會做的，很親密的舉動。

白野瞪大眼睛：“嗷？”

葉青蔓神色卻很淡定，唇角始終帶着淺淺的笑，仿佛根本沒有意識到。

白野撓撓腦袋，不由得想，葉青蔓那麽細心的性格……真的會意識不到嗎？更何況，昨天還是葉青蔓把生理書拿給她看的。

白野短暫地糾結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葉青蔓不是沒意識到，而是她們現在交換了身體，就算吃東西的時候進行信息素交換，那也是自己的信息素嘛！根本無所謂。和前天晚上的情況相比，區別大了去。

不過白野沒有接葉青蔓手中的三明治。

葉青蔓這才挑眉，狐疑看她一眼：“嗯？”

“葉青蔓，你自己吃。”白野側趴在桌上，單手撐起下巴，“水果我幫你分擔一半，但土豆泥和三明治，你得自己吃完。”

白野知道葉青蔓的食量比較小，比起葉青蔓平時吃的，她做的三明治分量太大了。但白野沒想到，葉青蔓在她身體裏的時候，食量也那麽小，難怪她經常穿回自己身體裏後，一早起來就覺得餓得不行。

見葉青蔓不解地微微皺眉，白野眨眨眼：“葉青蔓，你吃得太少了，我的身體會覺得餓……還會長不高。”

白野又放松地伸個懶腰，整個人都趴在桌上，輕輕打哈欠，柔順的黑發散着。她還趁着伸懶腰的動作，不着痕跡地将放在兩張桌子中間的水果和土豆泥，往葉青蔓那邊推了推。

然後白野側過頭去，看向窗外，外邊晨風微微，正好有桂花随風飄散。

白野不知道葉青蔓會不會同意，不過換位思考，如果有人反過來要求她減小一半的食量，她肯定會不開心。而且她找的借口也不怎麽樣，她又不矮，完全不需要再長多高了。

白野糾結了幾秒，還是準備幫葉青蔓吃掉剩下的早餐，反正她的身體餓一天又不會怎麽樣，而且這麽多年不都過來了嗎？

還沒動，白野就感覺腦袋被摁了一下，葉青蔓手指探入她的長發中，溫柔摁下去。随即是葉青蔓帶笑的聲音：“行。”

“白野，我自己吃。”

“唔……謝了啊。”白野就這麽懶散半趴着，看窗外桂花随風飄落，不動了。

……

白野趴着吹了會兒風，思緒逐漸變得迷糊，腦袋也暈乎乎的。剛才吃東西時，那股不舒服的反胃感，好像又湧上來了。她看了眼時間，離上課還早，幹脆就閉上眼睡了過去。

“白野？白野？”

白野再次恢複知覺，是被葉青蔓的呼聲喊醒的。葉青蔓喊聲分明很輕，語氣中又透着難以掩飾的焦急。

“嗯……”

白野迷迷糊糊地一睜開眼，就感覺眼前暈眩一陣，窗外桂花樹搖搖晃晃的好像有無數重影，看不清楚。白野下意識以為，離剛才只過了幾分鐘，她啞聲問：“葉青蔓，你吃完了嗎？要上課了？唔……”

白野一轉身，身子就軟綿綿地倒下去，落進葉青蔓懷中。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體溫燙得厲害，像個烤爐似的。周圍很安靜，一個同學都不在。

唔……白野昏沉沉地想，怎麽回事？做夢了嗎？

葉青蔓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抱穩：“你睡了三節課，現在是大課間，別的同學跑操去了。我看你睡了那麽久，擔心你是不是病了，就在教室裏陪你。”

“唔……嗯。”白野呼吸很沉。

她感覺葉青蔓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是大腦就是昏昏沉沉的，組合不到一塊兒去，不知道葉青蔓在說什麽。

頭好疼，思緒一片混亂……

好燙……

身體肌肉也是酸痛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白野？白野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葉青蔓的語速變快。

“頭疼……難受……”

“燙。”

白野本能地嗚咽，她閉着眼，腦袋埋在葉青蔓懷中。兩人的體溫重疊在一起，很熱，白野卻本能地感覺安心，她嗅了嗅，聞到衣服上熟悉的洗衣液清香，又靠近些，蹭了一下。

除了洗衣液，白野隐隐約約，還聞到一絲淡淡的薄荷香，混着清涼的酒香。白野立刻分辨出來，是alpha信息素的氣息，是她自己的信息素的氣味。

信息素中沒有早晨葉青蔓逗她時那股壓迫感，只讓她覺得親切。

昏沉中，白野本能地就想往信息素氣息的源頭靠，想要汲取更多。

腦袋往上，唇瓣觸到柔軟的肌膚。再靠近一點點，就是腺體。

葉青蔓身體僵硬一瞬，一下子擋住她的腦袋，手掌擋在她的唇上：“我扶你去醫務室。”

白野的唇瓣觸到柔軟的掌心，她無意識地嘤咛一聲，想要蹭一蹭，甚至伸出舌尖舔一舔。葉青蔓迅速起身，躲開她的觸碰，直接退了一大步，扶着她起來。

白野無力地晃晃，窗外的風吹進來，讓她短暫地清醒一些：“唔……葉青蔓。”

她聽見葉青蔓冷靜的聲音：“應該是發情期的原因，去醫務室看看就好。我扶你去。”

這下，白野聽懂了葉青蔓在說什麽。白野意識到，她剛才縮在葉青蔓懷中，撒嬌似的蹭啊蹭，白野耳根瞬間紅了。

她用力喘口氣，毫無征兆地掙出葉青蔓的懷抱，倔強地扶着牆往前走。

“嗯，去醫務室。”白野喘氣，“沒關系，我、我可以走。”

葉青蔓跟上來，皺緊眉頭，呵斥：“白野，你幹什麽？”

白野昏沉地對她搖頭笑：“我自己走就好。”

就像周一晚上，給傷口上藥時，白野的第一反應也是自己來。現在腦袋半暈半清醒的，她本能地，也想要自己走，不用葉青蔓的攙扶。

從小到大，因為生活環境的原因，白野對他人的防備心，早已養成了習慣。葉青蔓是她最親近、信任的人，但這種時候，身體本能的戒備還是超過了理智。

不過不是不放心葉青蔓的那種戒備，而是，她不想把自己羸弱的那一面……暴露在葉青蔓面前。

她可以自己走的。

要說具體原因，白野也說不出來。可能僅僅是因為青春期少女，那該死的自尊心作祟吧。

葉青蔓緊緊跟着她。

白野沿着牆走了幾步，到教室門口時，昏昏沉沉的一個踉跄，沒有摔倒，葉青蔓及時扶住了她。然後葉青蔓不由分說，攬起她的腰，将她抱入懷中。

一個不太标準的公主抱。

白野前天就已經抱過葉青蔓，葉青蔓體重很輕，以她的臂力，可以輕而易舉抱到懷中。但現在，自己在葉青蔓體內，猝不及防被葉青蔓抱起，就完全是另一種感受了。

“啊……！”

雙腳騰空失去平衡的一瞬，白野下意識抱緊葉青蔓的肩膀，等她回過神來，唇瓣又一次快要觸到葉青蔓後頸的腺體，下意識想要咬下去，羞恥的感覺一下從心底蔓延。白野頭昏地喘口氣，又不安分地往外推：“葉青蔓……我自己走，我、我沒事兒。”

白野不斷拍着葉青蔓的肩膀，完全沒有注意到，她這時的聲音就像是嘤咛。

“白二狗，別亂動。”葉青蔓的聲音很冷。

下一秒，白野腰肢就被抱緊了，緊貼在葉青蔓心口前，幾乎是被鉗住，動彈不得。白野拍打葉青蔓肩膀的手使不上力，軟軟地搭在後面。

昏沉中，她沒聽清葉青蔓喊她什麽。

她本來還想掙，可是對上葉青蔓的視線，那雙金眸中仿佛滲着寒芒，白野整個人都慫了，喉嚨裏嗚咽一聲，徹底不動了。

葉青蔓：“讓你別動。”

白野：“……”

她弱弱哼唧：“不動了。”

葉青蔓眼神緩緩柔和下來，表情還是黑的：“乖。”

她抱着她往醫務室的方向跑。白野這會兒是真的很聽話，別說動了，一點兒聲音都不敢出。

到醫務室，醫生看見葉青蔓陰鸷的表情，吓了一大跳，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診斷後才松一口氣：“沒什麽問題，就是發情期信息素失調。這位同學，是不是今天遇到什麽刺激情緒的事情了？情緒波動比較大？”

醫生剛才給白野貼上退燒貼，她稍稍清醒一些，靠在葉青蔓懷中，緩緩點頭。

今早看見五個小混混把葉青蔓堵在車庫前的那一瞬，她氣得要命，擔心死了。白野知道發情期omega信息素濃度容易受情緒影響，但她實在沒想到，是這麽容易。

醫生給白野開一劑葡萄糖一樣包裝的藥，看着她喝下去，又拿一劑抑制劑，讓她進旁邊的休息室自己注射。

葉青蔓扶着白野進去，坐到床邊，撕開抑制劑，靠近白野手臂時，卻被白野本能地擋住了。白野暈乎乎地對她笑：“嗷……我自己來，就好。”

白野的神情，和剛才拒絕她的攙扶時，一模一樣。

明明白野手都在抖，根本拿不穩抑制劑。

“白野，別動，我來注射。”

葉青蔓表情微涼，沒把抑制劑交給她，反而摁緊白野的手，讓她不要亂動。葉青蔓知道，白野還是會聽她的話，果然，她一出聲，白野就乖乖不動了。

少女半倚在她懷中，不再出聲，只乖乖地眨巴眨巴眼睛。白野的臉頰還很紅，眼睛也有點迷離，泛着暈乎乎的光。

柔軟的長發垂下，落在她的手臂上，觸感很癢。

葉青蔓表情還是很冷。

她和白野身體交換六年，相識六年，她從來覺得白野就是她的一部分，同理她也是白野的一部分。她們了解對方的一切，願意與對方分享一切。

所以葉青蔓才會在發情期時，毫無顧忌地把失去理智的自己，交給白野處置。她信任白野，依賴白野，愛護白野，喜歡白野，就像信任、依賴、愛護、喜歡她自己。

可白野不夠信任她。

葉青蔓從小自持，情緒起伏向來很淺，可這時，她卻明顯地感覺到了……抑制不住的難過，不悅，甚至憤怒，種種負面情緒摻雜在一起，攪得她心煩。

直到白野的手指虛虛地搭在她手背上，撒嬌般畫起圈兒，葉青蔓的臉色才稍稍緩和。

“乖。”她用氣音道。

可這時，休息室的布簾突然被拉開，醫生剛剛聽見她們的說話聲，靠着門欄，笑眯眯道：“這位Alpha小同學，注射抑制劑這種事，本來就挺私人的。你的小女朋友既然不願意你幫忙，就不要強迫人家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