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野又一次穿越到了葉青蔓的身體裏。
但這一回,情況顯然有些不一樣。現在是夜晚,葉青蔓卻沒在自己的房間裏,葉爸葉媽也不在。
白野迷茫地掃視,發現自己在一個破敗的小房間裏,角落裏堆着稻草,周圍泛着淡淡黴臭。房門是破敗的木門,緊緊關着的,縫隙裏能看見燈光和人影。另一面牆上,差不多兩米高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沒有玻璃,月光從那兒灑進來。
而白野雙手被牢牢捆在身後,嬌嫩的手腕被勒得很痛,手臂上也有擦傷的疼痛感。
木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來來來,喝酒喝酒!”
外邊飄來一陣酒香,還伴随着一股屎一般的惡臭氣味——白野這時候已經能輕易地分辨出來,這是alpha信息素的氣味。葉青蔓是omega,對alpha信息素的應激反應沒有白野那麽強,但白野第一次聞到這麽難聞的信息素,還是差點被惡心得吐出來。
屎味的信息素氣息,給年幼的白野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之後很多年,她都沒忘記這股味道帶來的刺激。
白野忍住惡心,細細地聽外邊說話聲。同時,她下意識摸起地上的石頭,忍着手腕的痛,用力割繩子。
另一個男人說:“喝什麽酒?不去盯着那個小丫頭,她要是跑了,我們怎麽交差?”
白野敏銳地聽出,男人聲音裏飽含惡意,絕不是好人。她很快反應過來,葉青蔓竟然被綁架了。
唔……她穿越回自己身體的這幾天,葉家這邊都發生了什麽?
白野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一個人在山林裏呆了三天都不怕,更別說現在了。她就是有點懵,搞不清狀況,但無論如何……先逃出去就是了!
繩子剛好被割開,落在地上。白野活動一下燒痛的手腕,繼續聽聲音。
“嗐,一個小omega,能逃得出去?”男人不在意道。
他說這句話的同時,白野摸了摸牆壁,老舊的石牆凹凸不平,她輕易一躍,借着凸起蹭到小窗處趴着,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
還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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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跑了,我們旺財還追不到一個omega?來來來,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大單,不喝酒慶祝慶祝?”男人又道。
男人口中那只叫“旺財”的狗叫了一聲,耀武揚威似的。
另外幾個人終于放松警惕:“對對對,喝!”
“媽的,這單綁架的是個大小姐,兄弟們要是被抓到了,準得進去關上十來年。不過酬金夠高,這趟值了!來喝喝喝,說不定就是咱在外面的最後一頓了啊!”
“去你的,瞎說屁的喪氣話。”
“你說,要是東家要求撕票怎麽辦?做不做?”
外邊幾個男人還在絮絮叨叨。
白野正從窗子往外看,這裏是一座小山,荒郊野外的,附近看不到別的建築。但正前方正好有一條小溪,水流不急。白野屏住呼吸,回頭看了眼木門縫,然後咬唇,用力向前一躍——
輕巧落地。
幾步後,白野跳入溪水中,在夜色中往前狂奔。
她沒有回頭看一眼。
很快,身後傳來兇惡的狗吠聲,然後是男人慌亂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草人呢?”
“還真給跑了?操他爹的——!”
“媽的還不快追啊?愣着吃屎啊你!”
白野越跑越遠,離開水面往樹林中奔跑。遠處的狗吠也越來越迷茫,最後變成“嗷嗷”的懵逼嗚咽聲。
旺財?還真追不到她。
白野在鄉下生活一年,離家出走後,又獨自在川城深山中活過三天,要甩開一只家養犬輕而易舉。白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最後停下時,只感覺全身火辣辣地疼,尤其是肺部,快要燒起來似的。
omega的體力比不上alpha,不然她還能再跑一段時間。
“呼……”
白野扶着樹幹喘會兒氣,忍着手臂的疼,扒着樹幹,用力往上,坐到大榕樹茂密交纏的樹枝上。榕樹枝幹正好形成一個天然的小床,周圍繁密的枝葉将她擋得嚴嚴實實,就算是白天,從下面也看不見樹上有人。
白野感覺得到,葉青蔓的身體已經很困了,她需要睡覺。
葉青蔓為什麽會被綁架?這裏是哪兒?葉爸葉媽在哪兒……?還會不會再次穿越回去?還有白野她自己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那邊是什麽情況?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白野得在睡醒一覺精力充沛後,再慢慢地去想。
突如其來的穿越,又遇上綁架這種事,反倒分散了白野的注意力,讓她心裏迷茫和委屈消散得一幹二淨。
只是這周圍蚊蟲太多,一覺醒來,葉青蔓這具嬌弱的身子,估計得被吸不少血。
……管不了那麽多了。
白野翻身打個哈欠,身體蜷起來,困倦地進入夢鄉。
……
白野是被一陣狗叫聲驚醒的。
她睜眼,下意識警惕地蜷縮起來,往樹下瞟。天已經大亮了,陽光正盛。不知道是不是被蚊蟲叮了一晚的原因,白野睡了一覺,精神不但沒有恢複一點兒,反而比睡前更昏沉,身體也軟乎乎地沒有力氣,全身上下都泛着酸痛。
白野看見,不遠處,幾個穿着警察衣服的人,牽着警犬在附近搜查。她捏緊拳頭,有些不确定那些是不是真的警察。但很快,白野眼睛亮起來。
遠處小溪邊停着幾輛警車,葉家父母站在車外,葉冬芸攬着葉瀚藝。
隔得太遠,白野看不清他們的臉,但她眼前立刻浮現出兩人關切的神情,心髒仿佛都随之抽了一下,鼻尖也跟着酸澀起來。
爸爸媽媽來接她了……
白野無視身體的酸痛,幾乎是一躍從樹上跳下,朝葉家父母的方向跑去。
“爸爸,媽媽——!”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葉冬芸遠遠看見她,一個箭步猛地沖過來,直接将她騰空抱進懷中,抱得很用力:“蔓蔓——!蔓蔓、蔓蔓……”
她的牙冠也在抖。
葉瀚藝站在警車外等他們,他本就蒼白的臉上病氣比平時更重了些,眼尾泛起紅,呼吸很急。就在昨天,他姐姐葉柔希病逝,一家人忙着操辦葬禮,誰知道這種關頭,葉青蔓竟然被人綁架了……
還好孩子今早就找回來了,還好、還好。
葉冬芸抱着白野,坐進警車後的一輛寬大的SUV中,葉瀚藝也跟着上車。車外很嘈雜,警察還在搜尋那些綁架犯的下落,車門一關,車裏一下子安靜。密閉的車廂內,只有一家三人,白野半倚在葉冬芸懷中,感覺從未有過的安心、舒緩。
又一次見到葉爸葉媽,看見他們這麽關切的表情,明知道不是屬于自己的,可白野還是好想哭好想哭,眼淚浸濕了眼眶,眼前葉爸葉媽的面龐,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蔓蔓,昨天都發生什麽了?那些人欺負你了沒?你有受傷嗎?”葉冬芸問了一連串,她撩開白野袖口,看見手臂上的擦傷、被蚊蟲叮咬的痕跡,還有手腕的紅痕,已經被擦破皮了,有幹涸的血絲。她的眼白倏地泛起紅,一瞬間戾氣湧出來,面對着寶貝女兒,又立馬壓了下去。
“疼嗎?”葉冬芸心疼地問。
白野搖搖頭,聽着這麽溫柔的聲音,眼眶卻壓抑不住地越來越紅。
“媽媽……”她小聲喊,語氣很軟很軟。
“嗯,媽媽在這裏,寶寶不哭不哭……不怕了,媽媽在。”
葉冬芸不說話了,含着淚将她攬進懷中,不停輕輕揉着她的腦袋。葉瀚藝牽住她的一只手,打開車窗,讓司機上車,去最近的醫院。
汽車飛馳。
白野安心地躺在葉冬芸懷中,車裏明明開着空調,她昏昏沉沉間,感覺身體越來越熱,伴随着陣陣酸痛,力氣也越來越小,她又昏睡過去。抵達醫院時,白野全身上下,皮膚都泛起紅,整個人忽然燙得厲害。
“蔓蔓……?”
葉冬芸被吓了一跳,和葉瀚藝對個眼神,來不及說什麽,抱着白野就往醫院裏沖。葉瀚藝身體不好,走不快,就緩慢跟在後面。
……
“……都只是些擦傷,沒問題的。”
醫生給白野檢查過後,一邊處理傷口,一邊給葉冬芸解釋道。
“醫生您再檢查檢查?我家寶寶她體溫這麽燙,是不是在外邊被什麽感染了?”葉冬芸焦急道,語速很快,“是不是被毒蚊蟲叮了?你看她身上好多包……”
醫生一愣,詫異地看她一眼:“您家小孩……發熱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