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當時他幹什麽來着?當時他只覺得邬白槐真他媽好看。
葉天邺自問:他是人嗎?
……………………他不是。
進行了深刻反思的葉天邺在這一天,破天荒地沒有在放學後第一時間回家。
他在教室坐了一會兒,腦子一片混沌什麽好對策也沒想出來。
葉天邺抓亂了自己的頭發,雙腳一踏站起來,把手插在褲兜裏往廁所走去。
秋天的水帶了點寒意,卻正好适合現在的葉天邺。
暢快地洗了把臉,葉天邺感覺大腦十分清明。
風從外面吹過來,葉天邺抱了抱胳膊。
待會兒還是把外套穿上再回家吧。
他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快步向教室走去。
然後,他就僵在了教室門口。
葉天邺喜歡把外套搭在椅背上,有時候不冷就會忘了穿。
他想過會被人不小心弄掉在地上,或者有人冷了借去穿,甚至是惡作劇在上面畫東西。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留在教室裏的外套還會有這種做法。
邬白槐拿着他的外套湊近鼻尖,臉紅紅的,神情溫柔帶着一絲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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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葉天邺從未見過的邬白槐。
他聞了聞,然後把整張臉埋了進去。
葉天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穿着校服的少年,後背寬闊卻有些單薄,低頭時凸顯的後頸際看起來有點紮手。
摸起來會是什麽感覺
好想摸摸看。
突然意識到自已的想法和少年做的沒什麽區別時,葉天邺的臉一下就紅了。
秋風夾雜着的些微寒意在此刻毫無存在感,它帶不走少年身上的熱度,送來了枯葉,襯得葉天邺的臉頰更紅。
他聞到的味道和我身上的一樣嗎。
我早上沒有流汗,應該不會有汗味吧。
少年久久都沒有擡起頭,葉天邺也就一直站在門口看他。
熱度從臉上蔓延,染粉了他的耳尖。
葉天邺看着少年衣領上方的那一小段脖子,心髒突然開始不受控,“砰” 、“砰”、“ 砰” 地劇烈跳動起來。
埋在外套裏的少年大概是覺得這個時間可能會有人經過或者回來,所以他不舍地放下了外套,将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葉天邺反應過來少年大概是要走了,連忙背貼着牆,躲到視線盲區。
深呼吸也沒能使自己平靜下來,葉天邺沒有遲疑地轉身跑了。
變态。
葉天邺小小聲地罵了一下自己,對一個高中生幻想些什麽東西呢。
一口氣跑到了樓下,葉天邺躲在樓梯底下。
他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小腿,臉埋在膝蓋裏。
真的對一個高中生心動了……這算什麽事。
葉天邺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裏譴責了自己的行為多久,他只知道他聽到邬白槐下樓梯的聲音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住宿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往教室走去,準備晚上的自習。
葉天邺的心跳還是沒有平複下來,他尋了個沒人的間隙從樓梯底下鑽出來,也不回教室拿外套了,直接跑着出了學校。
他跑得很快,跑到家的時候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葉媽媽第一次看到兒子這麽不淡定的樣子,很是訝異:“咋,搶人家男朋友被小姑娘追着打回來了?”
“……”葉天邺被噎得嗆了一下,咳了好一會兒才把氣順好,“沒搶。”
胸腔裏沒法忽略的劇烈跳動時刻提醒着葉天邺剛才發生的事情,于是他又補了一句,“就是萬萬沒想到你兒子還是成了變态。”
“哦?”葉媽媽眼睛一亮,八卦道:“有喜歡的人啦!”
葉天邺扭頭去看自家媽媽,說:“不算喜歡,就是有點心動了。”
“心動了還不是喜歡啊?”葉媽媽不贊同道。
葉天邺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只是剛巧他做了一件非常撩撥我心弦的事,過兩天就冷靜了。”
“咦~”葉媽媽嫌棄道:“你酸不酸啊,還撩撥心弦?不過一次心動确實不算什麽,長得好看點的人做點親密的動作都有可能會發生。”
葉天邺這次沒反對,“嗯。只是因為他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才會被撩撥。”
“我回房間去了。”葉天邺說:“晚飯不用了。”
進了房間,葉天邺本想往床上撲,但因為汗還是沒有。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神情嚴肅,眉頭微皺。
保持了這個姿勢近一小時,葉天邺站起來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沒有什麽需要糾結的。
一個25的人和高中生是沒有未來的。
作為成年人。
應該杜絕一切可能引導高中生的行為。
邬白槐還小,很快就會把這份萌芽的感情忘卻的。
只要他不要總是出現,不要做任何讓他可能誤會的事情。
甚至,哪怕是經歷一場失敗的愛情,也比蒙在鼓裏然後去喜歡他這個老男人強。
葉天邺看到鏡子裏面無表情的自己被蒸汽模糊,假裝那個紅了眼眶的人不曾存在過。
“你眼眶怎麽紅了?”邬明葵正奇怪弟弟怎麽還沒回來,剛想着要不要去教室看看,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呆愣住的人。
邬白槐:“沒注意,蚊子飛眼睛裏了。”
邬明葵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弟弟在撒謊。
他笑着說:“是嗎?怎麽這麽不小心?快進來吧。”
邬明葵一邊去廚房端菜,一邊說:“你別愣着,去洗手。”
聽到哥哥的話,邬白槐才又動起來,洗了手坐在桌前。
邬白槐的樣子很不對勁,但邬明葵還是沒有開口問。
因為他知道他的弟弟比誰都可靠,他能計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包括說不說出來。
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尊重他就好了。
飯吃了一半,邬白槐突然道:“我這一次考了第2。”
“老師找我談話了。”他說:“不要跟天邺玩,說我就是因為和差生玩才退步的。”
邬明葵有些意外,他的弟弟居然會退步那麽多?
但意外歸意外,他最在意的還是弟弟本身。
“你們班主任是老教師了,很相信讀書可以改變命運,所以可能把成績的位置放太高了。”邬明葵摸摸弟弟的頭,“沒關系的,按你自己想法來就好。”
“還有,”邬明葵笑了一下,“我有時候經過3班,看到天邺那孩子心情都很好。你跟他做朋友一定也很開心吧?”
“你開心就好了。”邬明葵說:“其他都不重要。”
吃過飯,邬白槐攬了碗去洗。
邬明葵看着比以往都要沉默的邬白槐,心下嘆了口氣。
他知道,真正困擾自己的弟弟的事情并不是這個。
洗完碗後,邬白槐回房間寫作業。
邬明葵在另一張桌子上做課件。
往常他快做完課件的時候,邬白槐都會帶上課本出去陽臺背誦,但今天他的卷子顯然還沒有寫完。
邬明葵起身去熱了杯牛奶,“休息一下吧。”
邬白槐搖搖頭。
邬明葵把牛奶放下,把自己的椅子拉過來,和弟弟擠在一張書桌前,“那你是遇到什麽難題了嗎。”
題他都會。
但他就是總會想到葉天邺。
想到……他下午放學後偷偷做的變态事情。
邬明葵不催,也不看邬白槐,只把視線留在卷面上。
萬一弟弟不願說真正的“難題”,也可以只和他讨論卷子上的問題。
掙紮了一會兒,邬白槐低着頭說:“哥,你能給我講講你分手的事嗎。”
邬白槐握緊了藏在桌下的手。
對不起哥。
愧疚了,我就能放棄了。
邬明葵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初中暗戀,高中沒捅破但大家都默認他們是一對,高考後兩人在一起,報了同一所大學。
本該是人人豔羨的愛情,卻因為邬明葵執意帶一個拖油瓶弟弟導致戀情無疾而終,連一個暑假都沒有撐過去。
邬白槐不知道他哥哥怎麽分手的,他只記得一開始的時候那個漂亮姐姐還給他買了不少糖。
很甜很甜的糖,很多很多的糖。
所以知道兩人分手了,哪怕邬明葵想解釋些什麽給他聽,他也不聽。
他不敢聽。
因為分手的原因是他。
沒有女生願意和一個18歲的男朋友一起養他6歲的弟弟。
哪怕這個男生很優秀,能自己照顧好弟弟,不給女朋友添任何麻煩。
“你為什麽一定要養你那個弟弟?他爸爸不是還在嗎!怎麽他的什麽事情都要你來管?!你難道要一輩子養着他嗎!”
每次面對女朋友的質問,邬明葵都會沉默。
吵架後來,女生的聲音愈發冷漠與尖銳。
“我重要還是你弟弟重要?”
這一次邬明葵回應了,只是結果不是女生想要的,“弟弟。”
回答邬明葵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還有女生決絕的聲音,“去和你弟弟過一輩子吧!”
邬明葵沒有挽留,他甚至沒有給自己時間放縱情緒。
他打開卧室的門,溫柔地抱起被吓到縮在床角的弟弟,“對不起,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
“原諒哥哥好不好?”邬明葵揉了揉邬白槐的頭發,往依然害怕的弟弟額頭親了一下,“總是吓到你對不起。”
6歲的邬白槐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隐約覺得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無師自通地懂得了媽媽病了時,鄰居經常說的“災星”是什麽意思。
他緊張的握緊了邬明葵的手。
邬明葵把他抱在懷裏,說:“小白,我們把房子賣了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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