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巧啊。”
眉清目朗的少年高高的舉着手,視線穿過兩排桌子落在他的身上,笑意未減分毫。
少年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這樣很高調,他繼續用清亮的聲音道:“你要去打菜嗎,等我一起!”
說完還沒有等到邬白槐的回答,就擅自跑了過來。
跑過來後,葉天邺見到有點眼熟的陳築喬還打了個招呼。
陳築喬點了一下頭,然後他就看到好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變得輕松起來。
只見他很自然地伸手揉了一下葉天邺的頭,然後道:“好。”
那樣子跟他哥見到女朋友似的。
陳築喬把這個危險的想法甩出去,他想回答邬白槐剛才的問題,但看着此情此景他有點說不出口。
總覺得說“不用”會破壞掉一些什麽,甚至他的好友會再度低落。
“那就謝謝了?”陳築喬說:“給我打個雞腿吧。”
邬白槐的聲線似乎比平時來得高那麽一點,“好。”
兩人來到窗口排隊,前面大概有20多個人。
“你平時也來食堂吃嗎。”葉天邺的手機在響,但是他沒有理會。
邬白槐回答:“中午會過來,和築喬一起。”
“你不看嗎。”邬白槐視線落在葉天邺從褲袋裏露出一角的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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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葉天邺無所謂道:“反正肯定是秦介洋那憨憨。”
葉天邺充滿活力的聲音總是能感染到他,邬白槐眼裏出現了一點笑意,問:“你們怎麽了。”
“他偷我能量。”葉天邺知道邬白槐沒手機還解釋了一下,“就那什麽支付軟件,它裏面的一個小功能,付款、運動、出行都會能量,每天都有,收完可以給樹澆水。”
“然後呢。”邬白槐雖然沒有用過,但他聽得很認真。
葉天邺見他沒有不樂意,便繼續道:“然後我就把他好友删了!現在他正騷擾我加他回去。”
“嗯。”邬白槐覺得這樣的葉天邺能讓他心情很好,或者說,和葉天邺相處他心情就會很好。
他把這一切歸結為葉天邺是個很陽光的人,和他在一起會被他的情緒感染,“那你要加嗎?”
葉天邺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偷我能量的絕對不能茍留!”
“好。”邬白槐說。
不知道是不是單身久了,葉天邺總覺得他聽出了一點寵溺的意味。
而且,仔細看去,邬白槐那上挑的眼尾似乎沒有以往鋒利,好像有點不清晰,因為他眼睛裏的光實在是太好看了。
那光裏,有他。
葉天邺有些慌亂地避開了邬白槐的眼睛,他不能放任自己去心動。
哪怕對方真的是他喜歡的類型。
下午放學後再見到邬白槐時,葉天邺又是一個不變态的葉天邺了。
此時的他,正坐在教室裏,寫考後反思。
正常得不要再正常了。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學渣的模式。
“倒數10名同學放學留下來打掃衛生,順便,寫一下考後反思。”
--高一3班的班主任如是說道。
倒數第十名的葉天邺:……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葉天邺跑到隔壁班找人,“邬白槐,你放學後等等我,或者我們明天再約。”
“發生什麽事。”邬白槐看起來并沒有因為改約心情受到影響。
葉天邺卻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他本人非常讨厭臨時改時間的行為。
他再次表達自己的歉意,“我們班主說倒數10名要留下來值日寫反思。”
“沒關系,我等你。”邬白槐說。
?
葉天邺覺得邬白槐好像送了一口氣?
他是在擔心他出什麽事所以?
這孩子怎麽那麽善良。
葉天邺哭了。
他回到教室,一邊掃地一邊為邬白槐抱打不平。
那白月光憑什麽那麽折騰這麽好的一個孩子?
葉天邺十分難受。
小說裏,邬白槐高中時一直蟬聯年級第一,人緣也不錯,但偶爾的風言風語還是會讓他受傷,漸漸地他開始戴面具用以掩飾日漸敏感的內心。
後來,也就是小說的主要時間段,邬白槐雖然被稱為青年才俊,但是那時候的他性格已經變得自私敏感,看不見少年氣,唯有一點和少年時很像,那就是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一天商務會議回家途中胃病複發,他不得不把車停在路邊,但因為太痛他遲遲沒有重新啓動。第二次經過他的白月光出于醫生的習性,敲車窗詢問了情況,并去藥店給人買了藥。
從此他開始注意白月光,并喜歡上他。
追求被拒,邬白槐沒有放棄,處處打壓秦介洋。
但看到白月光“傷心難過”的樣子,他最後選擇了幫助男主。
對于青年邬白槐選擇打壓秦介洋剛起步的事業這一點,葉天邺确實覺得不是很光明正大。但商界沒有那麽簡單幹淨,哪怕沒有感情因素,打壓也是存在的。
只能說在這一點上,葉天邺做不到去支持邬白槐的做法,但也僅限于此。
與此同時,葉天邺非常心疼邬白槐因為喜歡所以甘心被演戲,去幫助昔日情敵,成全自己喜歡的人。
看到邬白槐,葉天邺才知道愛情原來真的可以讓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做傻事。
可能是從來沒有感受過愛情,所以葉天邺很心疼情感上的弱勢方,會對白月光無可厚非的作為感到氣惱。
繼續追求是邬白槐不對,打壓秦介洋的事業是邬白槐不對,可是唯獨喜歡你不該是一件不對的事啊。
為什麽你要利用他的喜歡,讓他心疼你,鮮血淋漓地去幫助秦介洋?
葉天邺自閉了。
他一個人氣呼呼地打掃了所有區域,其他人都沒敢靠近他。
打掃完,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寫反思。
一筆一劃都極其用力,仿佛這樣就可以釋放掉他對青年邬白槐的心疼。
少年邬白槐出現的時候,葉天邺還沒從情緒中走出來。
他正與3000字的反思做着鬥争,好像寫完就是贏了白月光一樣。
邬白槐在葉天邺前面的位置坐下,看着葉天邺對反思苦大仇深的樣子,緊閉的唇線有些許松動。
“我幫你寫吧。”邬白槐眼裏噙着笑,語氣也沒有掩飾。
葉天邺猛地看到邬白槐在笑,差點就想罵他是不是傻。
然後下一眼看到校服,才反應過來這個是少年邬白槐,不是那個傻子邬白槐。
“……不用。”葉天邺還是有點生氣,“我自己寫!你不要對別人那麽掏心掏肺!”
邬白槐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為什麽葉天邺突然就炸毛了,但順毛他是知道的。
葉天邺的腦袋上覆上來一只溫熱的手,動作輕柔。
他聽到他面前的人道:“不要不開心。”
想我開心你倒是多愛一下自己啊!
葉天邺覺得自己太上頭了,那些不過是小說情節而已。
就算他穿書了,這些事也不一定會發生,因為他和書裏不一樣。
好歹是他的定制小說,他占的權重還是很大的。
只要他不一樣,邬白槐就不一定會愛上白月光,就不會那麽受傷。
葉天邺想清楚後,決定給邬白槐打個預防針。
“邬白槐。”葉天邺很對上邬白槐帶着笑意的眼,以很認真的語氣道:“你以後一定不要為了喜歡的人連自己都不愛了。”
“怎麽突然說這個?”邬白槐合理猜測,“你失戀了嗎。”
葉天邺:……
這怎麽牽扯上的?
“我沒有!”葉天邺捧着邬白槐的臉,強勢道:“總之你答應我。”
邬白槐把葉天邺的手抓下來,點頭,說:“好。”
葉天邺看他那麽輕易地答應了,就知道他根本沒放在心上。
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葉天邺郁結了。
他這老父親心态是什麽鬼。
他要從一個變态預備役變成爸爸粉了嗎!
“崽啊……不是,兒啊……”葉天邺想把自己嘴縫上。
好不容易把舌頭捋直,葉天邺道:“邬白槐,其實你特別好,比我以為的還要好很多。”
邬白槐有點不好意思,他松開了葉天邺的手。
看着被誇了兩句就又開始害羞的少年,葉天邺心都化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這麽可愛的嗎?
“咳、咳。”收回自己泛濫的父愛,葉天邺假裝看了看窗外。
邬白槐抽出葉天邺壓在手臂下的“反思”,說:“還是我幫你寫吧。”
“不用不用。”葉天邺抽回來,說:“你可以再做一下作業。”
邬白槐沉默了一下,說:“可是你的反思會讓老師覺得你是在惡作劇。”
葉天邺先是悠哉地感慨了一下邬白槐居然一次性說了這麽長一句話,然後才低頭去看自己剛才用力寫出來的反思:
--上面全是邬白槐的名字。
每一個都深深地印在紙面上,從背面摸很有觸感。
尴尬。
葉天邺覺得每一個名字上都仿佛自帶冒號,冒號後的釋義就是這個。
他悄悄擡眼去看邬白槐,對方好像沒有多想,看樣子是在替他思考反思如何寫比較好。
葉天邺松了口氣。
畢竟,在學生時代能寫半頁紙名字的,不是仇人就是暗戀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