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四十八顆棗
最近,虞城有不好的傳言,矛頭直指向沈府。
沈老夫人哪還坐得住,忙喊沈邑回來。
“母親!”沈邑一把推開門,瞧見沈老夫人坐在主桌前,一臉焦急,“母親你沒什麽事吧?”
母親素日不會着急喚他回府,今日找人去喊他,他心裏是真吓了一跳,生怕出了什麽事,将手頭上的事忙擱下,就趕了回來。
沈老夫人坐在主桌前,面色難看:“我真出什麽事,全然怪你。”
“母親,”沈邑走到沈老夫人面前,“您這話,言重了。”
沈邑看了眼母親身邊的春姨,眼神詢問,到底怎麽了。
“你到底有什麽事瞞着我。”沈老夫人開門見山。
沈邑心裏一頓,面上仍保持鎮定:“母親,你在說什麽。”
沈老夫人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瓷杯就往地上一砸,哐當一聲,瓷杯四碎。
“你還想瞞着我!”話落,沈老夫人手撫着胸口。
見狀,沈邑忙上前:“母親,注意身體啊。”
沈老夫人一把拂開他:“我還注意什麽身體啊,我就該早早随你父親一塊走!”沈老夫人越說越激動,手緊握住玉拐,“虞城都快傳遍了,你還要瞞我到幾時啊!”
太子之位,早已定局,事到如今,還要再掀了天不成?虞城都傳遍了,那這事傳到王上耳朵裏,也是遲早的事兒!
要是王上又生了疑,那沈府可就遭殃了。
“母親。”
Advertisement
“沈邑,你糊塗啊!”沈老夫人手撐着玉拐往前一步,手恨不得指到沈邑的鼻子上,“宮裏的事情你瞎摻和什麽!沈府走到今天不容易啊!”
“母親,你都……知道了?”
春姨扶着沈老夫人坐下,給沈老夫人順氣:“老夫人,你先消消氣。”
“你父親走得早,我辛苦把你拉扯大,好不容易才守住這沈府,如今,你是要把沈府折騰沒是不是!”
“母親。”沈邑面露難色。
乾坤未定,是福是禍,誰都不知道。
當今的太子,若有作為,也不會有人聯合,要将他推下這太子之位。
“這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沈老夫人壓着聲音道,“王上最痛恨朝堂之人與皇子勾結,圖謀不軌,你這是在将王上說的話踩在腳底啊。”
“母親,你聽我說……”
“在這事鬧得不可收拾之前,你趕緊撇清!別讓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沈老夫人急吼道。
春姨小聲提醒:“老夫人,小心隔牆有耳啊。”
“他敢做這事,就該知道,紙包不住火,”說着,沈老夫人用玉拐狠狠地搗地幾下,“我絕不能讓沈府毀在你手裏,絕不能!”
“這件事,你一丁點都不能參與!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不允許沈府出一點差錯!要是沈府出什麽事,我怎麽和你父親交代啊。”沈老夫人情緒激動,一口氣喘不上來,往旁一倒。
見狀,沈邑忙扶住沈老夫人:“母親!來人!叫大夫!”
“來人!”金嶺花撩開綢簾,低罵了一聲。
好端端的,怎麽馬兒突然就受驚吓了呢。
随行的小厮忙跑上前,雙手交握,解釋道:“夫人,許是新年臨近,長街人來人往,孩童打鬧導致馬兒受了驚吓。”
金嶺花不悅,進宮的好心情都被擾了:“從哪兒牽來的馬兒,沒見過世面。”
柳修福探出頭:“夫人,沒事就算了,我們還趕着進宮,別錯過進宮的好時辰。”
金嶺花甩開柳修福示好的手,探頭往後面的馬車瞧了一眼,沒什麽異樣,才揮手,繼續前行。
坐在後面馬車裏的小丹輕掀開綢簾,探出腦袋,往前頭的馬車瞧了眼:“小姐,應該沒什麽事,馬車開始前進了。”
說完,她縮回腦袋,往柳織盈身邊挪了挪:“小姐,離上回進宮謝恩赴宴才過了幾天,怎麽又要進宮了?”
柳織盈手緊攥着一方絲絹:“進宮,怕是想将我與太子的婚期提前吧。”
馬車外忽地有石子擲車身的聲音,擾得小丹氣呼呼:“哪個淘氣的小鬼啊。”
她們回回坐馬車,總能遇見淘氣的小孩子用石子砸車身,不砸出聲還不罷休。
小丹身子往前一傾,撩開綢簾,正想罵一句,就瞧見人群中的未泗朝她揮手。
“未泗?”小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江铎公子的侍随怎麽會在這兒?未泗和江铎公子形影不離的,那是不是說明,江铎公子也在這兒啊。
“小姐。”小丹輕拽了拽柳織盈的裙角。
柳織盈看懂了小丹的眼神,忙挪到馬車窗前,輕掀開綢簾,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的江铎。
他消瘦了。
她眸光微閃,迎上他的目光,她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知道,他想說什麽。
許是臨近新年,人從四方八面湧來,馬車被擠在路中間,走得很慢,他撥開人群,艱難地邁步。
她從沒覺得她和他之間這麽遠過,不過是隔着一面人牆,卻像隔了重重山崖。
他一直陪着她,直到馬車入了宮城門,她探出頭,往回瞧都瞧不見他的身影了。
“小姐,已經進宮城了。”小丹說道。
柳織盈放下綢簾,背往軟墊上一靠:“小丹,越來越遠了。”
她和他,越來越遠了。
她和太子的婚事不解除,她和他,日後再想見面,就難了。
宮城門外的江铎被守城門的士兵攔下,才止了步。
未泗擠過人群,才來到江铎身邊:“公子。”
他順着公子的目光瞧去,柳小姐坐的那馬車已經進了宮城門了,公子哪怕再不想柳小姐進宮,也沒法子。
沒有王上之召,誰都不能随意進宮。
“未泗,可以開始了。”江铎緊了緊腮幫子。
“公子。”未泗輕聲道。
他自然知道公子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這事非同小可,須得再議,要是公子貿然行動失敗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他不能讓公子涉險啊。
“照我說得去做!”江铎板着臉。
他心裏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但他等不了,他要将這件事盡快辦成,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進宮。
酉時,長街的地盞燈都亮了,沈府門前的燈籠也閃着光亮。
姜威手握着劍柄靠着府門前的石柱,定定地盯着太子:“太子,要不,我們還是回宮吧。”
太子和柳家嫡女定了婚期,按理,太子是不該再來找沈小姐的,要是再傳出什麽難聽的話,沈小姐的處境會更難。
“姜威,我知道,我這個時候來找她,确實不妥。”
這段時日,他忙于骁羽營的事,又忙于宮裏的暗鬥,他的心神都被折騰散了。
他和柳織盈的婚期是父上單方面定下的,他毫不知情,等他知曉的時候,虞城都傳遍了。
“殿下。”
“姜威,你不用勸我回宮,我知道我自己現在在做什麽。”他在和柳織盈定了婚期後,還是來了沈府,因為他想見她。
她應該不會知道,她是他的太陽,能給他力量。
須臾,沈府門開了。
蕭芫煊驀地站直身子,一瞧見出來的是梧桐,眸裏的光都淡了些,繃直的身子緩緩一松。
梧桐看了看站在沈府門前的太子殿下和姜威,走上前,朝蕭芫煊行禮:“太子殿下。”
蕭芫煊臉上掩不住的失落:“歌欽?”
“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梧桐越說越小聲。
一聽這話,蕭芫煊心裏就明白了,她在避他。
“對了,小姐有封信讓我交給太子殿下,”梧桐将信拿出來,交給蕭芫煊,“太子殿下。”
姜威緩緩走到蕭芫煊身邊,餘光瞄了眼太子殿下手中的一封信,想也沒想就說了:“沈小姐這麽狠心吶。”
太子殿下這幾回來找沈小姐,都被拒之門外。
雖說沈小姐不見太子殿下無可厚非,但他站在太子殿下這一頭,真覺得沈小姐太過狠心了,連面都不露一次。
梧桐聽到姜威這句話,急忙給小姐解釋:“小姐才不是狠心,小姐這是考慮……”這是小姐考慮再三做出的決定。
小姐說,從前不知道太子殿下的心意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太子殿下的心思,就要懂得分寸。
“我明白了。”蕭芫煊開口。
姜威想開口說什麽,看到蕭芫煊的眼神後,就噤了聲。
等梧桐進去後,姜威憋不住了:“殿下。”
蕭芫煊低頭看着手中的書信,将書信輕輕打開,字跡娟秀,字如其人。
“殿下,沈小姐信裏寫得什麽啊?”姜威注意着太子殿下的臉色。
“她祝,我和她恩愛天長,好合地久。”蕭芫煊輕聲道,手緊攥着書信。
姜威注意着太子殿下臉上的表情:“殿下。”他擡手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該和殿下說什麽。
“姜威,你什麽都不用說了。”蕭芫煊擡頭看着沈府的匾額。
她退回他送她的那支箭時,他就知道了她在和他劃清界限。
其實,他心裏都明白。
沈歌欽抱膝坐在屋門前,聽到院外的動靜,開口:“梧桐,信送到了嗎?”
“梧桐去廚房了。”沈珂祈走進院裏。
“沈珂祈。”沈歌欽凝眸去瞧,他提着一盞燈緩緩走來,看着他将燈盞輕放在地上,坐到她的身邊。
沈歌欽直直地盯着他:“你,知道了?”
他知道梧桐去了後廚,那他肯定也知道,她讓梧桐送信給太子殿下了。
半晌,他開口:“你這院裏的星星比較亮,我來看星星。”他擡頭看着夜空,沒有提起太子殿下半句話。
沈歌欽斂回目光,順着他的話說:“我們看得都是同一片天,同一方天的星星。”
“我還是覺得,你院裏的星星亮,”說完,沈珂祈偏頭看向她,“我看到院裏最亮的一顆星星了。”
在他眼裏,她就是最亮的那一顆星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207 21:34:53~20220215 18:25: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燈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