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品相關(9)
作品相關(9)
馬虎不得,這世界上還有什麽可以比錄音筆更能保證一字不漏?
這會兒對方屁股還沒貼到椅子,藍青就把錄音筆打開了,然後非常淡定地抿了口水,壓下了心頭的火氣。談判桌上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是輸家,這小子人未到就先擺了他一道,他不管心裏多窩火,表面上都不能露一絲一毫,要氣質沉穩風度翩翩。但藍青一口水還沒咽下去,就噴了靳原一臉,劇烈咳嗽起來,以上所有心理建設全部破功。
因為靳原懶洋洋地往他對面一坐:“你就是……秦岚?”中間頓了一下沒別的意思,完全是他一下子沒想起來對方叫什麽名字。這還真不怨靳原,是楊傲冬先把名字給記反了,傳話的時候中間又隔了個楊旭和,前鼻後鼻音本來就容易混,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這樣。說實話若不是跟知名藝人的名字諧音,靳原還真不一定能記得住。
藍青一面咳嗽一面瘋狂腹诽,卧槽,老子這麽年輕有為英俊潇灑充滿男人氣概,哪有一點兒像那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星?
靳原本來就不願來替楊傲冬“相夫”,對這種無聊事兒不耐煩得很,結果一見面就被噴了一臉水。要不是楊旭和跟他“約法三章”,照他從前的脾氣,早就一拳上去了。這會兒極力忍耐着抽了張面巾紙擦臉,皺眉道:“你有口臭?”
藍青:“……”那明明是茶香好不好?不生氣不生氣,為了薪水,淡定淡定!藍青勉強撐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第一,我沒有口臭,先生我覺得您有必要去看一下耳鼻咽喉科;第二,我叫藍青,天藍藍的藍,草青青的青,不叫什麽秦岚。”
“強詞奪理有意思嗎?嘁!”靳原怎麽擦都覺得臉上有股怪怪的味道,黑着臉去洗手間沖了把臉才算是好了。回來就看到藍青一臉怪異地坐在那裏狂灌茶水,這個症狀不尋常,鑒于楊旭和囑咐他要“盡量多探探對方的底兒”,靳原毫不客氣地問:“你有糖尿病?”
藍青十分鐘內第二次變身噴壺,不過這次靳原有了防備,敏捷地躲開了。
“有糖尿病就得早點兒治,諱疾忌醫是不對的。”
藍青的風度再也無法維持,把茶杯往桌上一頓,就見對面的靳原皺了皺眉頭:“等等。”一群“三字經”争先恐後地湧到口邊又被硬生生壓了回去,藍青憋到內傷差點兒出師未捷身先死。
靳原似乎才想起什麽,從褲兜裏摸出一物來,赫然是一支錄音筆:“不好意思忘了開了,咱們重新開始。”
藍青:“……”卧槽你又不是記者,這玩意兒不帶這麽明目張膽地用!不過話說回來,他拿錄音筆是沈杭的要求,那麽這位抓小三兒的……是要借此捏住楊傲冬的把柄,好讓他為所欲為?藍青在心底替沈杭默哀了一把。
靳原擺弄了半天才搞懂這玩意兒咋用,整停當之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就是……秦岚?”
藍青:“……”若非他現在嘴裏沒有茶水,肯定要第三次變身噴壺了。
靳原皺着眉想了想,非常蛋定地又吐出第二句:“你有口臭?”
藍青終于忍不住爆發了:“你TM才有口臭!老子沒那玩意兒!%&%¥*……”
靳原非常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臺詞說錯了!重來!”說着把那段錄音消了,重新調整到錄音狀态:“真麻煩!”
藍青:“你TM以為這是演戲啊?還臺詞?金元寶你有精神病吧?有病就趕緊治,別整天跑出來禍害人民!%&%¥*……”楊傲冬女王的人竟然能忍受這種人當男朋友?雖然沈杭那厮也不怎麽靠譜,不過無論如何都比這神經病強多了!
靳原說:“老子大名靳原,寶寶也是你能叫的?”
藍青:“……!!!”
靳原從衣兜裏摸出一張紙一杆筆,在楊旭和替他列好的表格裏“性格”這一項,添了八個狗爬大字:“脾氣暴躁,滿嘴髒話。”想了想又在備注裏面補了幾個字:“口臭,有糖尿病。”
藍青視力很好,靳原的字又很大,一眼瞥過去差點兒氣炸了肺。我靠靠靠靠!就你這種極品,是個人都得脾氣暴躁,滿嘴髒話!
靳原皺着眉看了眼表格上的項目:“懶得跟你廢話了!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就行了,答完了立馬散夥,煩死了!姓名——”
所謂物極必反,藍青氣到極點反而沒了脾氣,趴在桌上有氣無力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
靳原聳聳肩:“對不起,忘了。”
藍青:“……”
靳原拿筆在桌上篤篤篤敲了三下,擡頭問:“青藍?天青青的青?草藍藍的藍?”
藍青竭力抑制住吐血的沖動,瘋狂錘桌:“尼瑪你家草是藍的!!!老子叫藍青,不叫青藍!!!”老子可沒發過“XXXX,否則老子名字倒過來寫”這種誓言!!!憑什麽名字要被迫倒過來尼瑪!!!
靳原皺了皺眉:“你狂躁症犯了?”
完了……沈總我對不起你,又一條罪名……如果這表格不幸流落到楊傲冬手裏,而你又不幸被楊傲冬識破了網游背後的真面目……你慘了沈總!藍青為沈杭無比慘淡的未來默哀三十秒,同時為自己失掉的薪水默哀三分鐘。藍青目測了下靳原明顯比他高一個頭的強健體魄,很顯然,把這張表格搶過來撕掉是不現實的。信用誠可貴,薪水價更高,為了保小命,二者皆可抛。
靳原在表格上添了幾個字,頭也不擡:“性別——”
藍青嘴角抽搐:“男。”
靳原對他的配合很滿意,點點頭:“家庭住址。”
這是見情敵麽?這明明是查戶口啊摔!
“個人**,跳過。”
靳原理解地點點頭:“下一條:認識的時間、地點和經過。”
“靳原你不需要再裝了,你真不知道我和楊傲冬是網游上認識的?”藍青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沈總您自求多福吧。
靳原道:“我真不知道啊。時間呢?”誰耐煩管那家夥跟人是在網游上認識的還是賣油的時候認識的,要不是他家寶貝兒嚴令調查清楚否則會生氣,他才懶得理這些操蛋事兒!靳原在表格中刷刷地寫道:“網游,兩個月前(不靠譜)。”
……
好容易把一整張表格填完,靳原折了折随手往懷裏一揣,站起身來:“走了!”
“站住!”尼瑪游戲不帶這樣玩兒的,要懂得禮尚往來啊摔!斷沒有你問完拍拍屁股就走了的道理,老子還TM一字沒問呢!!!
靳原應聲站住了,轉身走了回來:“對了。忘拍照了。喂,不要這麽橫眉豎目跟廟裏的金剛似的!嘁!真不知道楊傲冬那小子看上你哪點了!”
藍青:“……!!!!!”你TM才跟廟裏金剛似的,你全家都跟廟裏的金剛似的!!!
藍青掏出相機“咔嚓”一聲,兩人的鏡頭裏都出現了對方舉着相機的“倩影”,一個皺着眉頭滿臉的不耐煩,一個橫眉怒目雙眼直冒火星星。
拍完照片靳原甩手就走了。藍青攔也攔不了不攔也不是,再一次被氣得面色鐵青七竅生煙!他藍青向來縱橫捭阖傲視群雄,打娘胎裏出來就沒吃過這麽大的癟!有這麽個情敵……沈總您真要自求多福了。
完了……工資要被扣光了,估計工作也保不住。藍青關了錄音筆,随手丢到了窗外。這玩意兒可不能讓沈杭聽到了,要不然就不僅僅是扣工資炒鱿魚這麽簡單了,估計得把他拆吧拆吧喂了狗。
***
下午藍青和金元寶的約會,沈杭本來打算去聽牆角的。但昨天晚上打擊太重,沈杭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來,完全沒了聽牆角的興趣。自個兒跑出去找了個大排檔喝悶酒,好死不死又撞見了豐子臻。
當時豐子臻已經喝得有點兒高了,從隔壁大排檔裏拎了瓶啤酒晃晃悠悠走過來:“沈總,好巧啊!”
這家夥怎麽總是陰魂不散?沈杭皺眉道:“都成這樣了還出來折騰,小心把那只胳膊也摔折了。”
豐子臻“媚眼如絲”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沒事。直接摔死更好。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嗚嗚嗚他不要我了,他竟敢抛下我去跟女人結婚!哇哇~我以為沒有他也能活得很好,可是……上半身想他我還可以控制,下半身我控制不了啊……”
眼見周圍的人都開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沈杭一把捂住了豐子臻的嘴,咬牙切齒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啞巴,老子可不想跟你一起上娛樂版頭條!”都TM怨你害老子被冬冬誤會!被抛棄了?活該!
作者有話要說:orz終于寫完了TAT 我覺得我把每個人都寫得挺像神經病的orz
☆、26醉酒
沒想到豐子臻力氣還不小,兩下就拽開了他的手:“沈總怎麽這麽看不開?上頭條多好啊,免費的gg宣傳,嘿嘿嘿,娛樂圈兒就這麽回事兒,緋聞越多,名聲越響,被罵得最狠的電影,才最賣座。知不知道啊沈總?”
眼見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沈杭倒是罷了,豐子臻那張臉雖然沒上妝,但是這麽被盯着看難保不被認出來,再跟豐子臻傳幾回緋聞,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沈杭酒也沒喝痛快,結了賬拖着豐子臻上了出租車。
司機問:“去哪兒?”
沈杭扯住直往座位底下出溜的豐子臻:“報你家的地址!”
“你家的……地址?”豐子臻道,“你家地址只有你知道啊,問我做什麽?”
“……”沈杭道,“報我家的地址。”
“你家的地址我怎麽知道?”
沈杭:“……”
豐子臻樂了:“沈總我逗你玩兒的。我家的地址……”豐子臻歪頭想了想:“河西小區——六號樓——四單元——502。”
河西小區?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小區在F大附近,至少有十幾二十年的歷史了。據說房地産開發商已經盯上那塊地兒,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拆遷了。豐子臻這種年收入幾百萬的人,會住在那種小區?
沈杭想是這麽想,可也沒多說什麽,示意司機開車。豐子臻就算住橋洞也跟他沒關系,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這惹禍精弄回去再說。
但顯然這個任務不是那麽容易完成的,沈杭把人往車窗那邊兒推,豐子臻就一門心思往他身上靠,力氣還蠻大,不一會兒整個人都貼沈杭身上去了,頭埋在沈杭肩上:“我還是想哭,怎麽辦?”還真不愧是演員,說哭就哭,那眼淚珠子似的順着沈杭的羽絨外套嘩啦嘩啦往下掉。
一個男的趴另一個男的肩頭哭,這情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司機都用異樣的眼神偷瞟好幾眼了,沈杭正在思考把人踹下車生還的可能性,豐子臻卻突然停了哭,坐直了抹了抹眼淚:“沈杭,你知道不?人這輩子,最終要的就是事業。別的都TM不可靠!”
沈杭:“……”這還用你說?
“你喜歡楊傲冬,對不對?可是人不喜歡你,你有什麽招兒?這世界上只有你的工作不會不喜歡你,也不會背叛你。你高興的時候,悲傷的時候,它都不會離你而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話就跟一釘子直戳進沈杭的心髒,但他又不能跟個醉鬼計較,嘴角抽搐道:“是。”
“看!你也承認了。你知道不?我大學學的是數學,那時候雖然喜歡在話劇社裏湊個熱鬧演個配角什麽的,卻從來不想做勞什子的演員。那時候滿心想的就是跟我家那口子和和美美過小日子,都打算好了的,畢業以後去學個廚師,開個小菜館兒,他切菜我燒菜,他端盤子我刷碗,累點兒沒關系,只要我們能一直在彼此的視線裏,偶爾對視一笑……”豐子臻說到這兒停了口,許久沒有說話。
沈杭想象不出豐子臻這麽騷包妖孽的人老老實實過普通人的小日子是啥樣兒,但聽着聽着就入了神,很自然地把這景象替換到了他跟楊傲冬的身上,覺得哪怕沒有現在的事業,只要有楊傲冬在身邊兒,那樣的小日子也挺不錯的。豐子臻突然停了,沈杭回過神兒來,忍不住追問:“後來呢?”
“後來?”豐子臻看了他一眼,慢慢笑起來,“後來老子甩了他,跑出來混了。老子還是覺得有個能撈錢的事業比較靠譜,每天晚上擱家裏數錢數到手抽筋兒,太TM爽了。”
沈杭:“……”
不一會兒就到了河西小區,豐子臻非常禮貌地跟他道了謝,下了車晃晃悠悠往小區裏走,車子剛發動,沈杭回頭一看,發現豐子臻不見了,再一看……沈杭:“……”
豐子臻以非常不雅的姿勢仰躺在地上,旁邊兒圍了一圈兒髒兮兮的狗。要是沒人管的話,明天的娛樂版頭條恐怕就是《豐子臻醉倒路邊無人問津,遭群狗圍攻屍骨無存》什麽的。
“停!”沈杭雖然很想殺了豐子臻,但還沒想過用這麽殘忍的方式,所以嘆了口氣下車走過去,卻在離豐子臻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來:“……”那群狗哪兒有一點兒攻擊豐子臻的意思?明明一只只輪流湊過去親昵地舔豐子臻的臉,一面舔還一面搖尾巴,沒多會兒豐子臻就被糊了一臉的狗口水,風一吹結了一層透明的口水殼子。見沈杭接近,那群狗喉嚨裏争先恐後地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沈杭:“……”他有心轉身就走,又怕豐子臻就這麽被凍死了。無奈撿了幾塊石頭吓走了狗,拽起豐子臻半拖半抱地往樓那邊兒走。還好剛才豐子臻畫蛇添足說得清楚,河西小區六號樓四單元502。沈杭瞅了眼黑黢黢的樓道口,“四單元”三個字已經成了“口甲二”,沈杭皺着眉把人往裏拖,豐子臻掙那麽多錢都拿去打水漂兒了麽,怎麽住這種地方?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五樓,沈杭伸手在豐子臻兜裏摸出一串兒鑰匙,挨個兒試過去,卻沒一個能打開門兒。我靠這是你家麽?人都是酒後吐真談你都TM醉成這樣了還能蒙人!沈杭暴躁地踹了腳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兒,沒提防一腳踹空,差點兒一跤跌進門去。
門咔嚓一聲從裏面兒開了:“請問您……啊,小臻?小臻怎麽了?”一個戴副黑色半框眼鏡兒的男人滿臉焦急盯着沈杭懷裏的豐子臻:“他……”
“喝醉了,”沈杭聳聳肩,“你跟他……什麽關系?”這顯然不是豐子臻的家,沈杭是真的好奇了,豐子臻喝醉了都念念不忘的地址,難道……
雲知的臉刷地紅了,嗫喏道:“我……我們……”
沈杭瞅他表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多半就是豐子臻給他念叨了一路的那個一會兒抛棄他跟女人結婚,一會兒又被他抛棄的“那口子”。沈杭把醉得死狗似的豐子臻往雲知懷裏一推,雲知沒提防腳下一滑,倆人一起滾門裏去了。
沈杭:“……”
沈杭一個人默默地下樓,被豐子臻這一打岔,也沒了喝悶酒一醉方休的興致,打了個車回家,接到藍青的電話。藍青一改趾高氣揚的話唠形象,淡淡說了句:“沈總,我搞砸了。随便你怎麽辦吧。”就挂了電話。
沈杭:“……”還有藍青也搞不定的事情?要照往常他肯定打破沙鍋問到底,這會兒他卻突然沒了追問的興致。
沈杭回想起從前每次跟楊傲冬見面,他自己好像都不大正常。第一次為了那六分錢七竅生煙,更變态的要求他也不是沒遇到過,何至于氣成那個樣子?第二次存心捉弄人卻處處落于下風,風度全失跑去營業廳找茬,連這種丢人事兒他都做得出來,真是……第三次話裏話外諷刺楊傲冬卻坐實了自己“**”的名聲,開車追過去卻被楊傲冬把車給搶了。第四次……沈杭簡直想把自己打暈了,帶着個MB抱住楊傲冬說我喜歡你?如果他是楊傲冬恐怕就不只是踹一腳那麽簡單了。
沈杭你TM腦抽了麽究竟做了些什麽?!!!
至于網游上那些惡意的捉弄與反捉弄,往人小說裏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跟三歲小孩子有什麽差別?是戀愛使人腦殘嗎?說真的,沈杭活到三十歲,還真沒正兒八經談過任何一場戀愛。從情窦初開的時候起,沈杭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表弟張博雲的身上,現在想來,那可能只是一種懵懂的情愫,未必是愛。
是的。就算明知道楊傲冬有男朋友,還跟別的男人有亂七八糟的關系,他還是不顧一切想把人搶回來,可那時候張博雲一沒結婚二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他怎麽就能忍得住不表白呢?
電話鈴聲又響起來,沈杭接起來,還是藍青。藍青說:“沈總,我想來想去,就算拼了工作不要,我還是有些話想跟你說。羅宇剛剛把昨兒晚上的事兒都跟我說了,沈總你真的愛楊傲冬麽?”
沈杭從沒聽藍青用這麽正經的口吻說過話,愣了一下:“是,我喜歡他。”
對面傳來藍青的笑聲:“是喜歡?還是愛?或者——沈總真的知道什麽是愛麽?”
沈杭沉默了。什麽是愛?想要把楊傲冬追到手麽?想要和他過平平凡凡的小日子,朝朝暮暮一起到老麽?好像是……卻又不全是……
藍青道:“我換過不少工作,也跟了沈總好幾年了。沈總在娛樂圈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算得上正派,為人又慷慨,算得上對我很照顧,所以有些話……沈總知道我家裏的事兒吧?”
沈杭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突然轉移話題,不過還是順着回答:“略有耳聞。”
“知道我有個高位截癱的愛人,每年需要花大量的醫藥費?”
“嗯。”
“那你知道他是怎麽癱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又卡了orz 寫出來感覺好沒意思orz
☆、27往事
沈杭搖頭後才想起對方看不見,剛想說不知道,就聽藍青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在工地打工的時候,安全鎖斷了,從四樓摔下來。挺幸運的,沒摔死。”
沈杭:“……”藍青這種口氣讓他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藍青道:“那時候他高三,家境不錯,以他的成績,重點大學手到擒來,根本不必到工地打什麽工。他這麽做,全是因為我。”
沈杭微微皺起眉頭。藍青一直很樂觀,沈杭從沒聽他談過他的家事,偶爾說起,也只是說他家那位又去哪哪參加殘疾人公益活動了,或者抱怨他好不容易弄到的錢轉手就被他家那位捐給了某某基金會某某希望小學,抱怨是抱怨,但眼裏卻都是滿滿的幸福。想不到,背後也曾經有過那樣的坎坷。
藍青的語氣很平靜:“他要了我的那年我才十六歲,他大我一歲,上高二,母親是化學老師,父親是數學老師,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書香門第。我是土生土長的農民,到城裏上學,住校。那時候我們都還小,成天黏在一起都不懂得掩飾,沒多久這事兒就漏了出去。他父母倒沒怎麽樣,只是給他辦了轉學,逼着我們分開,但在我爹媽眼裏,這事兒簡直天理難容,把我打斷了腿關在家裏。沒多久他一個人找來了,在我家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街坊鄰居來看熱鬧的裏三層外三層,笑話鬧大了,丢人現眼了,我爹暴跳如雷,但那麽多人圍着看,也不能公然揍人。我在屋裏哭,他在外頭一聲一聲喊我的名字。第三天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很虛弱,聲音都是沙啞的,我怎麽也忍不住,砸破了窗子,拖着一條斷腿爬了出去。”
說到這裏藍青停頓了一下,似乎想笑一下,但沒成功:“一個餓的半死,一個滿身玻璃劃出的小口子還拖着一條斷腿。梁祝也沒我們這麽悲催。當時我真覺得挺可笑的,但又莫名想哭,又哭又笑地爬過去撲在他懷裏。當時他餓了三天,已經是強弩之末,看到我無恙精神一松,就暈了過去。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基本上已經沒法兒收拾了,我爸當場就說這個兒子我不要了,不過也不能便宜了你,你得賠償我們家的損失!我們家家境不太好,我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不從小就不喜歡學習,小學畢業就跟着爸爸在家種地,莊稼漢家裏又窮,村裏娶不上媳婦打光棍的一堆一堆,本來我爹娘把傳宗接代光耀門楣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這事兒一出,爹無論如何也要給弟弟讨個媳婦,讨媳婦就得蓋房子。我們那窮山惡水,光靠種莊稼根本弄不到什麽錢,我爹也沒多要,讓他拿一萬塊錢來換,否則寧肯一斧頭劈了我。”
沈杭聽得手都有點兒顫。沈杭大學畢業執意進娛樂圈的時候,老頭子也嚷嚷着跟他斷絕父子關系。老頭子當了一輩子機關幹部,脾氣也是真倔,十來年不讓他進門就是不讓他進門,大年三十把他堵在雪地裏的事兒也不是沒有。但每回大年夜老頭子早早就睡了,第二天又遲遲不起,沈杭總能在家裏陪母親呆上一個晚上。同性戀這事兒他壓根沒跟他父母說過,在他看來他找個啥人過一輩子那是他的自由,藍青說的這些事兒他根本連想都想不到。
藍青說:“盧寒家裏條件不錯,平常父母也給個零花錢,他又節儉,這些年也存了好幾千,但離一萬那個數還遠得很。他是從家裏逃出去的,自然不能找父母求助,親戚們聽說了這事兒,都勸他回家向父母認個錯,一分錢都不肯借給他。高二那年暑假,他本該在學校補課埋頭苦學備戰高考,結果卻為了我跑去打工,白天工地上幹一天活,晚上去給人做家教,就這麽幹了整整半年,快過年的時候,錢終于攢夠了。他準備拿了這個月的工資就去把我接出來,可不想這個時候出了事兒。被送進醫院之前,他沒忘托人把錢帶來我家,我父親聽了這消息也愣了,沒要他的錢就把我攆出來了。我匆匆忙忙趕到醫院,醫生說他脊椎第七節粉碎性骨折,這輩子不可能站起來了。當時那真是晴天霹靂……這些破事兒沈總想必也聽得不耐煩了,算了再說我都要哭了。總之,後來情況穩定以後,我們租了個房子住在一起,我要出去打工,他不讓,硬是自學了英語韓語葡萄牙語,在網上給人做翻譯,供着我讀了大學。再後來我能掙錢了,就拼命地斂財,然後他就拼命地糟蹋,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哼!”
沈杭:“……”
藍青道:“我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你也知道我這人為了斂財讓我們家那口子造,只要給錢啥事兒都做,也沒什麽道德感。但既然今天這事兒搞砸了,也得讓我砸得像個樣子。就算被你開了,我也得先找個理由說明跟着您這樣連愛都不懂的老板不靠譜,是不?”
沈杭:“……”
藍青道:“這段時間您在楊先生身上花的功夫我都看在眼裏,沈總我覺得您真的不懂愛,或者最起碼,您不知道該怎麽去追求你愛的人。我不覺得這樣遮遮掩掩玩過家家一樣,偶爾喝醉了沖上去抱住人就說我喜歡你,這是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兒。”
沈杭:“……”他不得不承認,藍青說得是對的。今兒晚上送豐子臻回來以後,沈杭一直在想這段時間他究竟做了些什麽,答案是——除了把情況搞得更糟,毫無建樹。
藍青說:“哎呀都半個多小時了,啊啊啊我的話費!不跟你說了,明兒我就遞辭呈,這個月工資你不能扣我的。就這樣了,拜拜。”
“真的辭職?”盧寒把手裏的書擱在一邊兒,微笑着問他。
藍青把手機随手一丢,撲過去吻他的臉:“誰說我要辭職了?沈杭今兒晚上被我忽悠一家夥,鐵定連下午讓我幹嘛都忘了。明兒辭呈肯定打回來,說不定我還能耍個賴掙個帶薪長假,一起出去玩兒?”
“不行,過兩天殘聯還有活動。”
藍青:“行,你去你參加你的活動。我去找個年輕漂亮的男孩兒逍遙去。”
盧寒伸指點在他額頭上:“你這張嘴……”
***
手機嘟嘟響了幾聲,被挂斷了,沈杭維持着拿着聽筒的姿勢,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是啊,雖然他私底下做了不少亂七八糟的,可都TM是無用功,正兒八經的事兒一件沒做。不過話說回來,這男人……該怎麽追呢?難不成跟追女人似的送點兒玫瑰啊珠寶啊什麽的?還是算了,鐵定被楊傲冬一腳踹出來……看起來挺秀氣一人,想不到暴力指數還挺高,沈杭撫着尚自隐隐作痛的腹部默默腹诽。不過……這才是楊傲冬嘛,他喜歡。
送花什麽的既然被排除了,那就送點兒對于男人來說重要的東西吧。鋼筆?太SB了。內褲?可能送鋼筆下場還好點兒。楊傲冬不是喜歡寫小說嗎?那就送臺電腦吧。不對,這年頭撿破爛的都有電腦,送這玩意兒真掉價。要不送他個房子?行,就房子吧,這十多年來房價雖然時有起伏,但總體來講終歸是居高不下,這玩意兒不但能保值,保不準還能升值。到時候鋼筆內褲電腦七七八八都擱房子裏,一股腦兒送過去算了。
藍青他男人也真是強,殘疾了還能供藍青讀完大學。豐子臻剛剛說什麽來着,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事業?別的都TM不可靠?要是在事業上幫幫忙,他家冬冬肯定感激。不過楊傲冬是做什麽的來着?對啊,楊傲冬是做什麽的他都不知道。
沈杭下意識就撥了藍青的號碼,等他意識到不太妥當的時候那邊藍青已經接了:“沈總這麽猴急啊?都說了辭呈明兒早上就遞上去……啊卧槽人別個兒癱了連□都困難,啊!盧寒你TM是裝的吧,啊——”
沈杭默默地挂了電話。
楊傲冬不是寫小說寫得挺好麽?那網上應該有相關信息吧。沈杭心念一動,打開電腦,在百度上搜索【楊傲冬】。
點開百度百科,一行字跳入沈杭的眼簾:“楊傲冬,筆名傲世寒冬,YY文學網知名寫手,BG&BL雙栖專業作家,代表作品有《流年婚約》、《每天起床都看到你的臉》、《大靖夢華錄》、《網游之愛上NPC》、《盜帥之絕世神受》……”
後面那些字沈杭一個都沒看在眼裏,滿心滿眼都是那兩個字:“專業。”楊傲冬是專業作家,那麽……寫作就是他的事業。本以為楊傲冬跟現在大多數網絡寫手一樣,都是在現實中有一份工作,下班了沒事做随便碼字玩玩,掙點名聲順便掙點兒外快,游戲而已。卻不想……這竟然是他的事業。
沈杭翻出很久沒動過的U盤,用裏面的賬號密碼登錄上去,瞅了一眼,頓時晴天霹靂。文章頁面下面一大堆掐架的人來來去去,而楊傲冬的最後更新日期,是兩個月前,一封《告讀者書》。
沈杭你還想在事業上幫人的忙,你TM幹脆就毀了人的事業吧!
作者有話要說:咦?不小心沉重了orz
謝謝橙子橙子的地雷O(n_n)O~【我沒記錯吧⊙﹏⊙b】
☆、28逛公園
靳原的錄音和“調查表”拿回去,楊旭和一面聽一面看直皺眉頭,心想這事兒就算有戲也得的被他家這頭魯莽大熊給搞砸了。拿眼去瞅楊傲冬時,卻見他窩在沙發上笑得打跌,差點兒沒出溜下去。
明天就是元旦,靳原去菜市場買了不少肉啊菜啊什麽的,楊旭和一個電話就把楊傲冬招來了:“小靳買了不少菜,來吃吧?”
這些年一個人過,做飯炒菜修水管兒楊傲冬啥都會一點兒,但就是犯懶不樂意做,聽得這話哪有拒絕的道理,抱着筆記本打車去了他小爸爸家,和靳原基本是前後腳進的門兒。
靳原一進門就斜了楊傲冬一眼:“喂,那個什麽青藍又是口臭又是糖尿病,還脾氣暴躁滿嘴髒話疑似狂躁症,你眼瘸了吧看上這種人?”
楊傲冬也沒生氣,淡淡道:“我沒看上,就是覺得他挺好玩兒的,送給你玩兒一下。”
靳原:“……”靳原瞪了楊傲冬一眼,正想回兩句什麽,瞅見楊旭和的眼神兒,瞬間沒了脾氣,拿出錄音筆和調查表遞給他親親愛人,就廚房洗菜去了。于是就發生了上述那一幕。
等楊傲冬好容易止住了笑,楊旭和才擔心地看着他:“冬冬你沒事兒吧?傷心了哭出來就好了,你就是太要強了。你實話跟爸爸說,他是不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楊傲冬嘴角抽搐:“……不是。”他小爸爸的邏輯有時候真的挺……他剛剛明明在笑好吧,楊旭和究竟是打哪兒看出來他傷心了?他肚裏孩子的父親倒真有一個,不過他還沒想好怎麽整死那個杜梨呢。
楊旭和看他表情就想歪了:“真的是?明天把他約出來,我和小靳陪你去見他,讓小靳道個歉看能不能挽回。”
靳原不滿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