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被他操胖了。”
楊旭和臉刷地就紅了。
“幾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
楊傲冬:“你把我特意拉進來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因為快顯懷了?要瞞不住了?”不過這事兒挺奇妙的。男人竟然也能懷孩子?原來網游設計師沒有瞎編。O(╯□╰)o弟弟?而且還是小靳那小屁孩兒的種?關鍵問題是……小靳比他還小一歲。-_-|||
楊旭和已經快被他繞暈了:“不,這不是重點。”
“那什麽才是重點?”
楊旭和小心翼翼把打火機從他手裏取出來:“你身上還有什麽比較危險的東西嗎?”
“……沒有了。”楊傲冬嘴角抽搐,這是怕他傷人還是自殺?有這麽嚴重嗎?
楊旭和松了口氣,拉住他的手,說:“我們如春族的遺傳是很強大的,所以……”
“所以?”
“所以……”
“所以?爸爸你究竟要說什麽?”
楊旭和一咬牙:“所以你可能也懷上了。”
楊傲冬:“……”
這句話一說出來,楊旭和說話一下子就順溜了:“冬冬你最近是不是經常疲憊,覺得肚子不太舒服,老是想吐?”
楊傲冬想到最近那些反應,臉色一下子鐵青。只聽楊旭和說:“冬冬你有男朋友了?感情好不好?我知道你什麽事都喜歡自己拿主意,但爸爸都沒瞞着你,你瞞着爸爸做什麽呢?而且這事兒遲早都要讓他知道,先帶回來讓我替你把把關吧,我看人還是很準的。”
“沒有。”楊傲冬鐵青着臉吐出兩個字。便再不肯開口。他哪來的什麽狗屁男朋友?唯一的一次性行為就是一個多以前那次不堪回首的約炮,本來再不堪回首只要不回首也就是了,可是誰他媽能想到竟然還帶個附贈品!
但他不說話不等于楊旭和也不說話。楊旭和說:“冬冬我知道這很難接受。本來……如果那件事你受打擊找個姑娘結婚,或者……你在上面的話,這事兒我就不打算告訴你了。但是既然發生了,你就要學着接受,冬冬,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堅強……BLA~BLA~BLA~”
楊傲冬突然覺得自己很暴躁,但再暴躁對着他無辜的小爸爸也只有暫且忍着。所以不到半個小時,他就知道——
這世間有個綿延自上古的特殊種族,名叫如春。族內只有一種性別,就是男性,所以每一個男性都有生育的功能(聽起來好像雌雄同體-_-|||不知道能不能自攻自受-_-|||)。因為這個種族人數很少,外表又與普通人無異,所以上萬年來一直和普通人和睦共處繁衍生息。正如方才楊旭和所說——這是個遺傳能力非常強大的種族,只要父“母”雙方有一方是如春族,生下的必然是會生孩子的男嬰。(-_-|||)
“冬冬你明天把你男朋友叫來吧,讓他陪你做個孕檢。這事兒必須讓他知道!冬冬,我不想讓你重蹈我的覆轍。”
孕檢……楊傲冬的臉更黑了一層:“我沒有男朋友。”
“冬冬——”
“那玩意兒是約炮約出來的。”
楊旭和:“……約……約炮?”他根本想象不出來,他這個從小冷傲得跟朵雪蓮花似的兒子,也會跟人約炮?
楊傲冬擡頭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明明白白是說你愛信不信。
楊旭和溫和燦爛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了。
***
從那天在酒吧擺了沈杭一道開始,豐子臻迷上了捉弄沈杭。
豐子臻是那種讓導演非常省心的演員,臺詞記得一字不差還能臨場發揮,每一場戲只要對手不犯錯基本都能一次通過,所以只要沒有晚景戲每天都能提前下工。
從劇組出來照習慣先來公司溜一圈,從沈杭辦公室打劫一堆吃的喝的,餅幹面包咖啡牛奶果汁飲料風卷殘雲一般掃進自個兒的帆布包裏。如果條件允許順便用沈杭杯子裏的茶水洗一下他的辦公桌,在拿他的西裝當抹布的同時跟每個經過的人唠唠嗑抛抛媚眼。
礙着他的名聲,公司裏的員工本來都不大喜歡他,對他“以潛規則上位”,和自家老總傳緋聞很是不忿。但沒半個月基本所有的人都喜歡跟這個可愛天真喜歡惡作劇的“大男孩兒”聊幾句,豐子臻幾乎成了全公司上下公認的“總裁夫人”——除了沈杭本人。
沈杭天天锲而不舍地撥打楊傲冬家的座機,在每次無人接聽之後七竅生煙,在每次登陸游戲發現都是藍青在代練之後無精打采。他根本沒精力再跟豐子臻生氣,每回都只是讓藍青把人轟出去外加清理幹淨把西裝送去幹洗店了事。
其實,從豐子臻說了那番話之後,沈杭就細細地想過。他這兩個來月真的太不正常了,脾氣暴躁,思維幼稚,而這一切脫節……好像都是從和楊傲冬簽約那天開始的。或者說,他的黴運從前一個晚上從張博雲的婚禮上出來就已經開始了。
很奇怪,從張博雲婚後度蜜月開始,到這會兒回來都半個多月了,他竟然一次都沒有想起過那個他觊觎了很多年的人。滿心滿眼都是怎麽捉弄和報複讓他屢次吃癟氣不順的楊傲冬。
這不科學。
他這一個多月的确是黴運不斷不錯,但比這更倒黴千百倍的事情他也不是沒經歷過,但從沒有像這一次一樣讓他失了理智和分寸,對捉弄楊傲冬充滿了不正常的興趣不說,還常常因為一點點小事兒被楊傲冬氣得跳腳并且長時間耿耿于懷。
其實,楊傲冬那厮除了脾氣不大好,也沒啥別的不好,況且人長得真好。尤其是閉着眼的時候,眼睛裏的冷傲和鋒芒都斂了去,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柔和聖潔的光芒。
“喂,沈總!沈大人!沈杭!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再說什麽?!”羅宇在電話那頭狂吼。
“……”沈杭悲催地發現自己又走神了,“你說同性戀?誰?”
“誰個毛啊誰?我說電影!你不是早想拍個這方面的電影了嗎?”羅宇跟他是老同學了,說話向來全無顧忌,“宏光集團有意投資,想約你見面談一談。”
“真的?”想拍個反映同性戀平凡家庭生活的電影,是沈杭多年的心願了,剛畢業那會兒他就跟羅宇說過。這麽多年國外港臺都有不少這方面的片子,國內自當年《藍宇》出世,很多年都沒出過這類的經典。這十來年人們的觀念越來越開放,但對同性戀的偏見卻依然存在。沈杭很想通過電影這一媒介,告訴大家真正的同性戀是怎樣的,他們沒有危害國家危害社會,他們跟所有普通人一樣,在很努力地工作很努力地生活,很努力地尋找生活中點點滴滴的快樂和幸福。只是這條路卻走得比普通人艱難許多。但這種片子除非特別經典,否則根本沒什麽票房,所以沒人願意投資,像沈杭這種不大不小的娛樂公司,獨立投資負擔的風險又太大,所以這個夢想被壓在心底,許多年不見天日。這會兒羅宇一句話,讓沈杭心裏的希望瞬間熊熊燃燒起來,不免驚喜交加。
“當然是真的!沈大人您這就不對了啊,您這是赤.裸裸地懷疑在下的人品!”
“你竟然還有人品這種東西?”
“嗨,你小子算準了我不會生氣是吧?”羅宇帶笑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行了敗給你了,早幫你約好了,周五博藍大廈三樓11號包間。我只負責介紹,剩下的看你的了!”
☆、能打掉麽
楊傲冬一整天都在玩打火機。
楊旭和幾次上前試圖沒收都被楊傲冬用目光逼了回去:“我不會燒了你們家的。”
“……”楊旭和,“冬冬我不是……”
“我也沒有**的愛好。”
楊旭和:“……”
靳原一把把楊旭和撈到自己懷裏,警惕地看着楊傲冬:“但是你有約炮的愛好。別教壞了我家寶貝兒。”
“……”楊傲冬盯了他一眼,“他是我爸爸,你應該考慮一下遺傳的可能性。”
楊旭和、靳原:“……”
天氣冷得很,雪雖然停了,太陽卻只有那麽一點。地上冰混着雪,很滑。楊旭和被靳原裹得跟個球似的嚴絲合縫只露出兩顆黝黑黝黑的眼珠。楊傲冬只披了件黑風衣兩手插兜跟在後頭,看楊旭和一步三回頭地叮囑他:“冬冬,別趁我不注意溜了啊。冬冬,你冷不冷穿這麽少?冬冬,走慢點兒小心摔了。冬冬……”
“等會兒脖子扭斷了我可不負責給你撿腦袋。”
靳原把楊旭和往自己懷裏團了團:“我家寶貝兒的腦袋是我的,不許你碰!”
楊旭和、楊傲冬:“……”
城郊一個古寺後頭,有個二層小樓。外表看來跟快要拆遷的居民樓沒什麽區別,走進去是一戶人家模樣,廚房的煙囪裏袅袅炊煙緩緩飄散。主人是個纖瘦的男人,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模樣,細看眼角卻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他看着楊傲冬問楊旭和:“這位……”
“我兒子,楊傲冬。”
那人沒多說什麽便讓他們進了負一層,裏面地方不大,卻別有乾坤。靳原攬着楊旭和輕車熟路地走進一間診室模樣的屋子。楊傲冬抱臂倚在門口。
一個戴了副玳瑁框眼鏡的醫生從座位上站起來:“楊先生?不是還沒到複檢的時間麽?是有哪裏不舒服?”
“不是我。是我兒子。”楊旭和朝後一指。
醫生盯着他後面看了一瞬,十分肯定地道:“楊先生,您後面是一面牆,很白。”
“……”楊旭和回頭一看,原本站在那裏的楊傲冬已經不見了,視線溜了一圈,發現楊傲冬不知何時走到醫生身後的窗邊,正用一只手捏住花盆裏盛開的蟹爪蘭,非常利索地往上一提。
靳原:“你在揠苗助長咩?”
醫生大吼一聲:“我的蟹爪蘭!”
“揠苗助長我會偷偷做的,沒這麽容易讓他發現,”楊傲冬頭也不擡,指着蟹爪蘭的根部淡淡道,“我只是想驗證一下我有沒有猜錯,根果然爛了。澆水太多。”
醫生:“……”
“你可以弄個仙人掌,嫁接上去會長得比較好。”
醫生氣哼哼地說了句:“受教了。跟我來!”
“幹嘛?”
“你不是來做孕檢的嗎?”
“不是。我只是想問,能打掉這玩意兒麽?”
醫生的臉瞬間就黑了:“打不掉!你以為你是人啊?”
楊傲冬:“……原來你以為你不是人。”楊傲冬轉身就往外走。
楊旭和眼睜睜地看着他兒子把醫生氣得跳腳,然後潇灑地揚長而去,趕緊道了聲歉,拖着小靳追了上去:“冬冬!”
楊傲冬走得很快,沒多會兒就走到前面的古寺旁邊,身影一閃,不見了。楊旭和着了急,往靳原身上一竄:“抱着我追,小靳我知道你跑的快。”
靳原:“……”
寒冬臘月,古寺中幾乎沒什麽人,只有個老和尚裹了身棉袍打着哆嗦曬太陽。古松上落滿了積雪,檐下的冰淩在薄薄的陽光下閃爍着七彩的光芒。
周圍很安靜。
正殿裏飄出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讓人心底寧靜。楊傲冬默默地勾起唇角自嘲了一下,也罷,既然打不掉那就生下來罷。反正他這輩子都不會跟女人結婚,男人……又都是愛了不敢承認,吃了不認賬的渣。幹脆生個孩子玩兒好了。
只希望那渣男人不要長太醜,不然孩子生出來他會無法承受。(=_=)
背後傳來小靳重重的腳步聲,楊傲冬回頭一看,他小爸爸吊在靳原身上,焦急地望過來,在看到他無恙的一瞬間放松了表情:“冬冬,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在想……”楊傲冬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陽光将他的輪廓勾勒得極為柔和,“待會兒要不要找個車撞一下,把肚子裏那玩意兒搞掉順便還能撈一筆錢。”
楊旭和:“冬冬……”
楊傲冬回頭一笑:“爸爸,我開玩笑的。”
那笑容一下子沖淡了楔在骨子裏的冷傲,那一瞬間的楊傲冬,漂亮得難以形容,就連楊旭和也不免被吸住了目光。這微笑的模樣,真像當年青春年少的聶雲啊。不過……一切都過去了。他伸手抓住靳原往他衣服裏伸的毛手,用他自以為充滿威脅實則一點兒威脅度都沒有的聲音說:“小靳!”
豐子臻照例從沈杭辦公室打劫了一大堆東西出來,溜溜達達地往家走。他從來不像其他的明星那樣,出門帽子墨鏡一樣不少,就怕被人盯上了。他向來不整那些欲蓋彌彰的東西。當他背着個大大的帆布包走在街上的時候,就像個清清秀秀的鄰家大男孩兒,一點兒不招眼。娛樂小報上的大幅照片都是他濃妝豔抹慘不忍睹的模樣,劇照上他飾演的人物又都入木三分與平常截然不同,所以就算碰上記者也不怕被認出來。
就這樣三步一滑地溜達着,不知不覺又走到那個老舊的小區。蹲在光禿禿的樹底下,看着那個熟悉的樓道的方向。樓道口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廣告,清洗抽油煙機,搬家,疏通下水道……各式各樣不一而足。
是個很有年代的小區了。只需要用豐子臻存款的一個零頭,就能買下好幾套房子。他自然不需要委屈自己住在這種地方。之所以會不知不覺走到這裏……大概是因為習慣吧。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豐子臻蹲在樹底下,拉開帆布包,翻了翻揀出一包蠶豆撕開包裝丢進嘴裏咯嘣咯嘣的嚼,冬日天黑得早,不過五點鐘已經滿天都是晚霞。
手一撐,豐子臻直接坐在冰涼的雪地上,把帆布包裏的東西嘩啦啦倒在地上,沒幾分鐘呼啦啦圍上來一群野狗,個個尾巴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争先恐後地撕開包裝袋搶吃裏面的東西,沒多會兒就剩下一地包裝袋(=_=)。狗子們滿足地跑沒了,豐子臻就呆呆看着那一地包裝袋,自個兒對自個兒冷笑。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六點半,小區門口晃過一個騎電動車的身影,豐子臻不用眼睛看都認得出那是誰。他抖了抖帆布包站起身來,從旁邊一條小道繞過去。準備跟平常一樣到門口打的回家。不想剛走兩步腳下一滑,面朝下拍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好痛……
豐子臻只覺左臂一陣錐心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咬着牙憋回一聲沖口而出的j□j。用右手撐起了一點兒,不小心牽動左臂疼得眼前一暈,又摔了回去。
不會這麽黴,摔折了吧?
但顯然倒黴的還在後頭,豐子臻趴在地上剛喘了幾口氣,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往這個方向走來。
操!那家夥多管閑事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豐子臻咬着牙強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剛一擡頭就撞見那人微微皺着眉的有些訝異的擔心的目光:“小臻?你沒事吧?”
小真?呸!還他媽小假呢!豐子臻無視對方伸過來的手,就跟沒看見他似的咬着牙捂着左臂從他身邊走過去。昂首挺胸,一定要昂首挺胸,腳步一定要潇灑!讓他媽逼瞎了狗眼!讓他媽逼娶一個女人!老子根本不在乎!老子潇灑得很!
擦身而過的時候,豐子臻還是忍不住小小地瞄了一眼。那厮這麽多年竟然沒什麽變化,一張臉普普通通老老實實,連鼻梁上的眼鏡……也只大學畢業的時候換過一次——由全框的換成了半框的,連顏色都不帶改的。
800度的近視加散光,摘下眼鏡約等于全盲。高中那會兒若非豐子臻把人眼鏡偷了,騙到一家髒兮兮的賓館裏,也沒那麽容易得手。
不過照現在看來,還是沒有得手的好,都是他媽的報應!
腳步聲锲而不舍地跟在後面:“小臻,小臻……”
那聲音念經一般惹得豐子臻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倆人一前一後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豐子臻終于忍不住猛地轉過身來:“老子要去跟人上床,雲知你他媽跟着老子做什麽?”
“你的手……”雲知在他的咄咄逼人之下垂下眼去,斂住了眼裏的痛苦之色,低聲道,“我送你去醫院吧。我……我有電動車。”
鬼附身這種東西是一定存在的。等豐子臻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在雲知的後座上了。雪後路滑地面結冰又不平,十米之內豐子臻就被颠了三下,痛得生不如死無比**。
“停停停停!”
罩着毫無特色黑羽絨服的人小心地把車子停在路邊:“小臻……”
“你到底會不會騎車啊?颠死老子了!我他媽腦抽了才坐你破車,行行你先滾回去陪你的嬌妻美眷過你的似水流年,老子找老子的姘頭來接!”豐子臻掏出手機想了一圈,都是逢場作戲的交情,竟沒一個能在關鍵時刻用得上的人,要不……打給沈杭吧?
正要撥出去,豐子臻偶一擡眼,看到雲知一步都沒挪,正在他對面痛苦地看着他。
豐子臻突然覺得暴躁,揚手就把手機給摔了:“行了行了!我打的去還不行啊?你他媽甩了老子,管得倒是挺寬!”說着攔了輛出租車:“滾吧滾吧,趕緊滾回去跟你婆娘滾床單吧!”
雲知幫豐子臻拉開後座的車門,等豐子臻坐進去要關門的時候,卻固執地用一只手撐住車門,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兩人對峙了十幾秒鐘,在司機忍不住出口催促的前一秒,豐子臻嘆了口氣:“上來吧。”
于是出租車後備箱咧個大嘴塞了一電動車,慢悠悠平穩地爬到了醫院。
☆、你愛人妖
豐子臻在醫院打了石膏折騰好,已經差不多九點了。雲知一直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替他跑上跑下地付費、拿藥、遞水。出了醫院又執意送他回家。
豐子臻看他那樣,突然覺得心煩,路上一句話都沒跟他說。下了出租車連個招呼都沒打,直接坐電梯上頂樓,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斷骨處一直隐隐作痛,豐子臻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愈發覺得煩悶。窗外又飄起了雪,紛紛揚揚地灑下來。豐子臻走過去打開窗子,往樓下瞄了一眼,一股無名火從心頭蹭地竄起來。
那家夥就那樣抱着手臂,哆哆嗦嗦地站在路燈下。可憐兮兮的樣子讓豐子臻都覺得是自己甩了他,而不是他甩了自己。
自己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豐子臻咬牙切齒地拎了把傘出門,在電梯裏暴躁得狂摁按鈕,沖出去把傘丢在雲知臉上:“你他媽還杵在這裏幹什麽?打算把自己凍成冰棍還是雪人?”
雲知從兜裏摸出一物,哆哆嗦嗦地遞過來,牙齒磕磕碰碰,斷斷續續地說:“小……小臻,你……你的手機。”
果然是被鬼附身了,豐子臻接過手機嫌棄地想,要不然怎麽會手機不見這麽久都沒發現:“你不會上去找我?”
“門……門崗不讓進。”
“不讓進你不會讓門崗打我座機?雲知你他媽是真傻還是裝傻啊?行了行了,趕緊滾吧滾吧!”豐子臻克制着錘死他的沖動,轉身就往樓裏沖,到門口的時候克制不住回頭瞄了一眼,那家夥還在那裏跟電線杆似的杵着。豐子臻一面嫌棄自己一面轉過身去,“你他媽還有什麽事情?別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老子當年真他媽腦殘了,才喜歡上你這種三句話崩不出個屁來的SB!想說什麽一股腦給老子倒出來,老子給你一分鐘,說不完你這輩子都別說了!”
雲知幾次擡起頭來欲言又止,憋紅了臉終于嗫喏道:“小臻……小臻你不要……不要再糟蹋自己了。我……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可是……可是……”
豐子臻只覺火氣蹭地竄起老高:“雲知你他媽給老子搞清楚,是老子甩了你!不是你對不起老子!再說老子哪裏糟蹋自己了?你不要把你自己想得太是回事兒了,老子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比你有情趣得多,又舍得在老子身上花錢,哪像你一個月兩三千塊錢還得老子倒貼!……”
豐子臻說得痛快,等到那股火發洩得差不多,才發現面前的男人微微垂着頭,牙齒咬着嘴唇,眼圈兒都紅了,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男人窩囊成這樣,也真夠極品了!自己那時候怎麽會覺得他這樣很可愛?其實現在也挺可愛的,讓他有種将他壓在身下狠狠蹂躏的**。豐子臻握了握拳:“你還不滾?!”
雲知艱難地擡起頭來,輕聲道:“你的手……洗澡……不方便吧?需不需要……”
豐子臻突然笑了。他本來生得清俊,這會兒一笑卻瞬間有一種妖媚又凄涼的感覺:“怎麽?你老婆滿足不了你麽?也對,你老婆畢竟是個母的,她沒那玩意兒。”
雲知窘得臉都快貼到胸上了:“不!我只是……我只是擔心你的手。”
鬼附身這種東西是一定存在的。當豐子臻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人領進屋了。男人局促地站在門口,嗫喏道:“鞋髒……”
豐子臻拉着人的領口往裏一扯:“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豐子臻的左臂不能動,洗澡還真是個難事兒。男人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左臂,拿花灑替他沖着,小心翼翼地塗抹沐浴液,搓出滿身雪白的泡泡。
“還有這裏沒洗。”豐子臻左手擡高,右手捏着他手往自己身下一拖。男人的臉騰地紅了,小心翼翼避開目光,顫抖着手去塗沐浴液。男人纖細的手指觸碰到關鍵部位的那一刻,有什麽東西騰地一聲在豐子臻身體裏炸開,理智頃刻間灰飛煙滅。
三年了。整整三年他都沒有這麽興奮過。男人那裏因為許久無人開拓,緊致得令人咋舌。每一次挺進都伴随着**蝕骨的快感。豐子臻把人壓在牆上,擡手摘掉了那幅礙眼的黑色半框眼鏡,男人因為痛苦與極樂相交織而微蹙着眉頭,眼神朦胧純淨得像初生的嬰兒,隐隐泛着水光。
就是這樣的眼神。就是這樣的眼神。讓十六歲桀骜不馴的豐子臻突然有了欺負的興趣。他家世不錯,從小要什麽有什麽,成績又好,平常一堆女生圍着獻殷勤,他萬花叢中過,卻偏偏看上了那片不起眼的綠葉。
豐子臻伸手描摹過他的眉眼,并不漂亮,卻有一種小動物一樣柔弱幹淨的氣質,讓人忍不住狠狠地疼愛。豐子臻猛地一頂,兩人一起沖上了浪峰,感覺身體在雲端漂浮,很久不曾有過的暢快淋漓。
是了。豐子臻看着他失神的雙眼苦笑了一聲,自從和雲知分手,他再沒有了top別人的能力。一味地任自己堕落下去,在那些娛樂圈大佬的身邊來來去去,像個破麻袋一樣等着別人操,一次都沒有勃.起過。大概沒有人喜歡奸屍,所以那些人沒多久就對他失了興趣,豐子臻一邊嫌棄自己一邊尋找下一個對象。在拼命拍戲的間隙裏,在那些寂寞難耐的夜晚,尋找一個能讓自己暫時不那麽寂寞的溫熱的軀體。
真搞笑。分手三年,他竟然始終忘不了他。
豐子臻一大早沖進沈杭的辦公室打劫早餐,順便“通知”他自己負傷了。他高踞在沈杭的辦公桌上,喝着藍青給沈杭買的豆漿,趾高氣揚地說戲沒法拍了,傷筋動骨一百天,要麽等老子三個月,要麽換主角。
電視劇已經拍了一大半,中途停機損失不少,臨陣換角損失更大,沈杭黑着臉說:“早想換你了。你摔得真巧。”一句話引得很多對豐子臻印象不錯的員工不滿,膽大的已經開始嚷嚷沈總你不能喜新厭舊,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什麽新人舊人亂七八糟的,沈杭一想到他和豐子臻的漫天緋聞就鬧心。打電話通知導演放假三個月以後,就按照往常的習慣登錄了網游,等待游戲載入的時間裏,沈杭順手把鑰匙扔給了藍青:“帶他去醫院複查,別骨頭接歪了損害電視劇的整體完美。”
這會兒豐子臻是病號,藍青也不好用強。所以豐子臻得以堂而皇之地擠到沈杭的椅子裏,靠在沈杭肩膀上湊過去看:“咦?沈總也玩這個游戲啊?”等看清左上角人物ID的時候,差點兒一口血噴在屏幕上:“原來你就是那個愛人妖的啊?!”
豐子臻的聲音幹淨清亮,很有穿透力,一句話出口半個公司的人都聽得了。個個滿臉驚異用高深莫測的眼光往總裁辦公室這邊兒瞄。心理活動如下——
“原來沈總喜歡人妖?”
“難道豐子臻是人妖?不對,應該是沈總喜新厭舊抛棄豐子臻喜歡上了一個人妖。”
“怪不得沈總之前比和尚都清心寡欲,原來是沒遇到人妖啊……”
……
沈杭僵硬着轉過頭來:“你認識我?”本來因為是網游他才那麽肆無忌憚風度全失,沒想到這種事情都能跟現實扯上關系。中國十三億人,網游裏玩家天南海北四大洲七大洋都有,怎麽随便拈一個就能是豐子臻?!
豐子臻湊過來十分暧昧地趴在他耳朵上低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沈總果然是個道貌岸然的神經病啊,或者換個詞,叫……腹黑?”
沈杭:“……”
“那【我是人妖】……”豐子臻眼珠一轉,“莫非是你求而不得的那位女王大人?沈總您真黑,真的!不過我比您更黑。我最喜歡熱鬧了。”豐子臻輕佻地在他臉上拍了拍,潇灑地起身走了。
***
三年來,雲知的生物鐘第一次沒有起作用,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揉了揉朦胧的雙眼,從枕邊摸到眼鏡,眼前清晰起來的那一瞬間,雲知整個人都僵硬了。
天花板上華麗的吊燈,身下柔軟的被褥,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都讓他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的家,身後那難以啓齒的部位還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婚後出軌,跟他的前男友,上床了。天哪,雲知捂着自己的臉好一會兒才放開,這下子真湊成一對兒了。夫妻倆女的出軌男的也出軌,倆人在家不是冷戰就是打與被打,當然每回被打的那個人都是他。幸好妞妞現在在她奶奶家,否則他這一夜不回家……不好,今天還有課,要遲到了!
雲知猛地坐起來,牽動身後那地方,痛得他又跌了回去。瞄了一眼挂在牆上的鐘,十點整。
晚了。
他從教三年從不遲到的傳統,終于打破了。雲知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意識身不由己地滑開,他想起從上小學起保持了十年的從不遲到的紀錄,就是因為豐子臻的出現而打破的。
☆、愛哥發威了
雲知打電話去請假的時候,卻被告知已經有人替他請過了。毫無疑問是豐子臻做的,豐子臻待他從沒有溫柔過,卻一直都很體貼。
雲知在床上緩了會兒,十一點了豐子臻一直沒有回來。再說回來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其實他心底對豐子臻是有愧的,雖然是豐子臻先說的分手,但豐子臻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容許他先說分手。那個時候他父親的病已經很重,心心念念就是看到兒子成家,雲知整日愁眉不展,到了茶飯不思的境地。
那一天他們做完愛,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朦胧,但卻能感覺到豐子臻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他的臉。然後他聽到豐子臻說:“我們分手吧!”
雲知一下子驚醒了:“什麽?”
“我說,”豐子臻看着他的目光冷冷淡淡沒有一點兒溫度,“雲知我對你厭煩了,我們分手吧。”
他們在一起整整五年,對彼此都了解得不能再了解,豐子臻要真的厭煩了他,剛剛就不會做得那麽猛烈,猛烈得他都有種屁股被豐子臻捅穿的錯覺。而且方才豐子臻撫摸他的手充滿了愛憐,那些沒有聲音的語言,比說出來的要真實得多。
但是豐子臻的好意他不能不領,于是他默默看着豐子臻只收拾了幾件衣服,一走便沒了蹤影。那時候他們大學剛剛畢業,工作也還沒有固定,雲知中文系畢業,就近找了份教書的工作,就在他和豐子臻住了四年的房子裏,和相親認識還不到半個月的曲慧瑩結了婚。
他的身體已經被豐子臻j□j得太好,單是從後面便能插到j□j,但是對女人……他硬不起來。他在新婚之夜落荒而逃,之後曲慧瑩誘惑過他許多次,他次次丢盔棄甲狼狽而退。沒多久曲慧瑩就開始夜不歸宿,再後來兩人到了見面無話可說的境地,一丁點兒的不順心,曲慧瑩就跟他大吵大鬧,甚至對他大打出手。他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肯離婚,是因為他不忍心女兒變成沒有爸爸或者媽媽的孩子,雖然他很清楚女兒不是他的。
女兒三個月的時候,他再次聽到了豐子臻的消息。不是現實中,而是在報紙上的娛樂版。這時候他才知道豐子臻以數學系高材生的身份,竟然跑去混了娛樂圈,而且……在娛樂圈公開承認自己的性向,堂而皇之地接受潛規則。
豐子臻一直很勇敢,但他沒想到他會這樣……這樣勇敢并堕落着。那之後報紙上斷斷續續一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