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渺一旦穿上了那層僞裝,自然是什麽都不怕,一雙眼睛帶着一絲肅殺血氣,手中劍鋒一揚,竟然無人敢擋,十步殺一人,百裏不留行。
此刻那首領搶了人回來,自然想不到寨子裏已經變作一片血海。
那寨主此刻搶了一隊從長安來的馬車,帶着弟兄們押解着貨物,又把商人的妻女綁起來,正準備叫人關進大牢裏,卻見一人攔在他面前。
無邊月色襲人,黯淡星光,風中一帶而過的血腥氣。那人一聲玄衣站在院子裏唯一那顆楓葉樹下,手中劍鋒白慘慘的映照着月光,劍鋒上一絲紅色亮線迅速沿着劍鋒滑下,滴在地上,融進黑色的土地裏。
他的身後橫七豎八的倒着屍體,這個人好似從幽靈地獄裏來。
寨主一看,心裏一緊,撞着膽子吼道,“你是誰!膽敢在我黑石寨撒野!”
蘇渺一點都不想和他啰嗦,只要快快解決了這個人,到時候把衣裳換回來,就推說是黑石寨仇家太多,被報仇的人找上門殺了個片甲不留。
蘇渺想到什麽就是什麽,手中劍劍鋒一挑,腳一借力,對着那人直沖而去,一劍削他腦袋。寨主知道不妙,揮刀來擋,頓覺對方力道大得很,震得他虎口發麻,那柄刀險些脫出手去。
首領驚訝,不曾想到這個人竟然有這麽大的氣力,将手中的刀橫到胸前,右手握拳放在刀後,正準備揮刀出拳,卻見一枚銀針飛來砸破鋼刀,釘在他的手腕兒上,一陣勁風吹得他臉頰生疼,只見對方拿着劍當頭刺下!
白易還沒等到晚飯那個點去下藥,就覺出外面有悉悉索索的響動,像是打架的聲音,他有點擔心蘇渺,于是便震斷鐵索從牢門走出去,只是外面的場景讓他大吃一驚,沒成想不過短短兩個時辰,這地方就變了個樣子。
只見一人滿手是血倒在井邊,雙目圓瞪,死不瞑目。
白易提起警惕,順手将那死人身上的佩劍抽出來握在手裏,準備往前查看,一路走來只覺得觸目驚心,雖然這是一夥無惡不作的山賊,也不應該死得這樣慘烈。
他快步走到前院,卻見一黑衣人手持長劍飛快躍起,當頭将劍刺入那山賊頭子的喉嚨,只聽一聲悶響,那人便倒在地上,鮮血豔麗的染滿了劍鋒。
白易看見這場景只覺得喉嚨發幹,卻見那黑衣人回首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跑。白易認出這個人是上次一劍殺了金算的那個人,哪能讓他就這麽跑掉,于是一個暗器脫手而出,那人被阻攔退路,索性提起劍就向他刺來。
白易和他過了許多招,越發覺得這個人對江南神門的劍招頗為熟悉,處處都轄制着他的招數,他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思路一轉,将劍招反過來用。原本這一劍應當是先刺在收回,他卻将劍迅速往回一收,等對方反應之際,一劍刺出。那人左肩上立刻被劃了一道傷。
蘇渺料不到他突然變幻劍法,來不及防備便被刺傷,心道此地不能久留,免得讓他看出差錯。
蘇渺左手悄悄從袖口中摸出一枚煙霧彈,右手虛晃一招往他右臂一刺,白易揮手躲過,此時眼前白煙肆起,等到煙霧過去,卻早已不見了那人的蹤影。
蘇渺一招得手逃脫,便急匆匆往存放包裹的地方趕,匆匆換下衣裳,将染了血跡的黑衣找個地方埋了,也不管那手臂上的傷,稍微歇息了片刻才打算出去。
白易見那黑衣人逃走也不便在追,此刻轉頭看見依舊被捆綁着的商人,便走過去給他們松綁,這些人是被吓壞了,先頭遇見山賊打劫,料想自己在劫難逃,哪知道半路又殺出個冷血殺手,将一幫山賊全都絞殺殆盡,正想着自己會不會被滅口,又有一俠士出手相救,正可謂一波三折。
眼見前頭橫七豎八的倒着屍體,以前不曾見過如此血淋淋的場面,此刻一個個哆哆嗦嗦的抱成一團,連頭也不敢擡,那邊已經有不堪血腥的女子暈厥了過去,還有人已經止不住的大哭起來。
白易擔心蘇渺,将這幾人松了綁就往各個牢房查看,卻一無所獲,正擔心卻見蘇渺抱着兩人的包裹走了出來,神情倦怠。
“師弟,你怎麽樣?”
蘇渺搖頭,道:“我聽外面有人闖寨,便弄斷了鎖從牢裏跑出來,方才找到了包裹。”
白易掉頭,将包裹從他手裏接過來,環顧四周,“不知道那人是誰,手法卻是太過殘忍。”
蘇渺低頭不語,目光打量着周圍,只是冷了臉色,将手中劍鋒握緊,骨節泛白。
雖然天色已晚本來不該這時候上路,但此刻的場景也叫人不舒服,兩個人便翻身上馬,趁着夜色前行。
蘇渺坐正了身子,一拉缰繩,卻覺白易狀似無意的拍了一下他的左肩,溫和道:“師弟将這些東西拿着吧,恐怕是餓了。”
蘇渺努力忍下傷口疼痛,将那東西接着,打開一看卻是些幹晾的瓜果,還有一些肉幹,蘇渺轉頭看他。
白易觀察了下蘇渺的反應,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解釋,“那山寨裏有很多,我順便拿的。”
蘇渺撿起一塊肉幹吃了一口,心道白易怎麽看也不像是會順手牽羊的人。
四周隐隐約約聽見有狼叫聲,兩個人找了一處山洞,生了火,就着那些東西吃了一些,才覺得一天的精力恢複了一大半。
“師兄為何故意讓山賊捉走?”
蘇渺心裏還有疑惑,要是他不這麽去鬧上一鬧,不知道白易又會作何打算。
白易從懷裏掏出一包粉末,“百裏斷魂散,我原本打算趁着山賊做飯生火的空擋偷偷放到井裏。“
白易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名門大俠,卻不知道還會使這些不入流的手段,蘇渺覺得自己對白易的認識又更進一步。
次日。
兩個人在山中走了許久,總算是見到了城鎮,雖然是山腳下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鎮子,但已經算是有人煙氣了。
鎮子裏也有客棧,兩個人風餐露宿好幾天,已經是一身疲憊,于是便早早找了一家客棧投宿。那小二也不多說話,帶着兩人轉個身就上了二樓,兩間客房就只有一牆之隔,挨得很近。
蘇渺叫了熱水過來,這才将傷口解開,那傷劃得不深,卻總覺得很疼。蘇渺洗了個澡,也不管那傷到底能不能碰水,稍微擦拭了一下就将一些随身攜帶的傷藥抹了上去,又找了些幹淨的布條纏上去,算是草草了事。
剛披上衣服,卻聽見門外有人敲門。
白易站在門口,遲遲不見人來開門,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推門進去,此時門開了。
只見蘇渺站在門口,穿着一身素白的長袍,頭發濕漉漉的搭在肩上,額頭,微微敞開的衣領,鎖骨處還浸潤着水滴,大概是因為才沐浴完的關系,臉色帶着紅潤,不似以前的蒼白。
白易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目光,輕咳了一聲,道:“飯菜已經上齊了,下去吃吧。”
蘇渺點點頭,一腳踏出了房門。白易有些無奈地看着他的背影,搖頭。
兩個人已經幾天沒有吃過一頓正經的飯菜,此刻也不能計較斯文,沒過多久就看見鄰桌有人坐下,正在談論江湖事務。
“前些日子不是因為雪狐令牌的事情,攬月山莊成了衆矢之的,後來還驚動了朝廷,傳說那裏又生了一件怪事!”
“什麽怪事?”那人饒有興致的追問。
“傳聞攬月山莊的少爺常玄喜歡一個小倌,但後來不知怎麽的那小倌要死了,常玄急的要命,請來了漠北狼城的神醫沈染!”
那人一笑,“喲,看不出來那常公子還是個多情的人!”
“奇怪的在後面呢!”
“啊?”
“結果那神醫還沒到,那人就自己好了,好多人都看見了那螢綠光芒!後來那神醫說,是白玉奉仙琴中藏着生死蠱,可以起死回生!”
那人怪叫一聲,“起死回生?這世上怎麽有這種東西!”
“千真萬确!你可別不相信,我和你說……”
蘇渺聽到此處,不覺動作一滞,生死蠱?
生死蠱是苗疆一代的産物,若是重傷之人能得遇此物,滴血認主,那便可以健康如初,若是尋常人遇見這東西,反倒是要送了命去。
蘇渺沒有見識過這種東西,但也猜得出幾分功效,既然可以讓重傷之人健康如初,大概也有本事保證屍身不腐。
難道這其中缺的那味藥就是這傳說中的生死蠱?
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他都要得到這東西。
兩個人在此處休整了一兩天,又接着往長安趕路,此地離長安已經不遠了,過了大約又是四五日,兩個人已經到了長安城邊上。等到過了城門,兩人才稍稍放松下來
長安城裏的風俗卻是和江南不同,但蘇渺卻沒有留意,在他眼裏,絲毫也不覺得新奇,反倒更加關心生死蠱的事情。
白易來此的目的便是受師命拜會攬月山莊,此刻一路風塵仆仆,也不好就這麽前去,只好在此地休整一日,等到了第二日,再去拜會也不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