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囚禁行宮
何忠傑讓他‘逃’,為什麽要逃,又為什麽不讓他與何麟肅一起逃,最讓衛小魂在意的是,他們去勇士村完全是應公主要求臨時起意,何忠傑的消息怎麽會這麽靈通。還是說,他一直在暗處埋伏監視,如果是這樣,能夠如此不動聲色,能耐也真是不小觑。
衛小魂從始至終也無法确定何忠傑是不是個可信之人。他的這個‘逃’要不要相信?是不是該向麟肅打聽一下他的底細?這一夜,衛小魂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清晨,剛剛入睡一會兒的衛小魂就被吵醒了,屋外不同尋常的嘈雜,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于是,他起身穿衣推開了房門,一陣沁人心脾的冰爽之氣撲面而來。眼前竟然白晃晃的一片,薄薄的白雪落滿了大地和屋檐,在陽光下泛着刺目的光。
想不到,薊侯的雪竟然來得這麽早,衛小魂不由想到了‘瑞雪兆豐年’,情不自禁就笑了出來。這場突如其來的雪,讓他暫時忘卻了煩惱,心情愉快的朝着喧鬧之處走去。
院外的園子裏,下人們忙碌的搜集着枝葉上消融的雪水。阿娜佳和吉吉雅奔跑在其中,好像兩只翩翩起舞的彩蝶。就連铎奪延也拿着獸皮水壺接着雪水,只有何麟肅獨自坐在遠處的亭子,邊裏喝茶邊觀賞。
“看,衛将軍也來了!”阿娜佳朝铎奪延喊了起來。
“衛将軍,你可來得太晚了!”铎奪延塞住壺塞朝他走了過來。
衛小魂看着他手中鼓鼓的水壺,不由好奇的問:“世子,你們接雪水幹什麽?”
“哈哈……這是我們薊侯的風俗,一年裏的第一場雪,是雪神賜予我們的甘露,我們要把它搜集起來做成美酒,存放到第二年來喝!”
衛小魂了然的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想,其實雪水很不衛生,你們喝了那酒可別拉肚子才好!
“走,咱們去亭子裏坐!”铎奪延上前拉他,一同走到亭中。
衛小魂一看到何麟肅,難免又煩惱上頭,他悶悶的打招呼道:“侯爺起的真早啊!”
何麟肅微微一笑。“蕭将軍再睡可就日上三竿了,如此懶惰怠懈可不行啊!”
衛小魂一屁股坐下,懶得同他搭話,自己擺了杯子,倒茶來喝。
這時,铎奪延說話了。“這初雪一降,也就該準備‘冰雪祭’了,衛将軍……你可準備好了麽?”
衛小魂詫異的擡頭。“準備?!要……準備什麽嗎?”
“那是當然!你要挑選一隊最勇猛的将士,随我一同去天狼山雪峰,我們要同那裏的守軍比賽,把聖雪冰蓮贏回來,作為婚禮的聖物。”
衛小魂皺了下眉,轉頭去看何麟肅。“那侯爺……你呢?”
“本侯要進宮準備婚典儀式,自然不能同去。”
一聽這話,衛小魂心中感到莫名的擔憂。
“只要取回聖蓮,本侯與公主即刻大婚,衛将軍你責任重大,定要早去早回。本侯等你回來!”
衛小魂見何麟肅泰然自若,忍不住凝目朝铎奪延看去,只見他淡淡含笑,一臉的惬意自。
可是,那個‘逃’字卻陰魂不散,在他腦海中不停閃現,攪得他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得知去狼牙山就在幾日之後,衛小魂決定還是試探一下何麟肅。
他在那有着“復”字的字條上寫了一個“逃”,趁着沒人的時候潛進何麟肅的房間,把它壓在桌上的鎮紙之下。
待到夜晚何麟肅回房,他尾随而至,趁着天黑躲在窗外偷看。
何麟肅看到這張字條的驚訝溢于言表,匆忙拿起來細細端詳,眉頭越來越緊,他一把将字條攥在掌心,按着桌子沉思起來,表情變得極為陰厲,最後竟憤恨的一把火将它燒了。
衛小魂看完,趕緊抽身離開,一路上一直在想,這兩個曾為主仆的人到底有着什麽樣的關系,為什麽何麟肅不但不信任他,還會如此痛恨他的好心警告?看來……若是何忠傑讓他逃,他是斷然不會逃的了!
衛小魂舉棋不定,逃與不逃關系重大,除非……铎奪延有什麽詭計,但是,何麟肅和铎奪延又是合作關系。難不成,這詭計是獨獨對他而來!
衛小魂經過徹夜苦思,還是決定按兵不動。一來何忠傑未必可信;二來,自己的一條命若是能力挽狂瀾,何不走到最後一步。
臨出發前,衛小魂通過細作傳信給蕭天烈,讓他等天狼山的消息,萬一十日後仍無消息傳來,自己大概就出事了。
何麟肅随公主一同入了宮,衛小魂便跟着铎奪延一行朝天狼山出發了。行程約兩天,他們在路上宿了一宿,第二天傍晚便到達了天狼山下的行宮。
這行宮裏經常舉行祭祀儀式,所以建造的肅穆堂皇,守衛也十分森嚴。聽說山上的融雪支流沿着邊境而下,下游途徑古邺山脈,所以周邊也有守軍駐紮。
衛小魂和铎奪延分住了一個八廂院的兩個房間。吃過晚飯,兩人便一前一後的朝院子裏走來。
巨峰入雲,月色黯淡,空曠的院子更顯的寂靜,只聽見“啪嗒啪嗒”兩人的腳步聲。
衛小魂初來異地,心裏又有些雜七雜八的懷疑,所以有些緊張,便沒什麽說話的欲望。他徑直走向自己的屋子,想要早點休息。
“小魂……”铎奪延突然叫住了他。
他詫異的轉身,詢問似的望着铎奪延。
只見铎奪延一步,一步,朝他走來,在他面前停住,迎着他疑惑的目光伸出了手。
“有什麽事?”衛小魂退了兩步,警惕的盯住那只手。
“你……頭發上有東西……”铎奪延淺淺一笑,目眸光卻犀利無比。
“嗯……不要緊,世子若沒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先回房了。
衛小魂說完,步履慌張的逃進了房間,他很想故作鎮定,可是氣空氣中彌漫着危險的訊息,讓人無法忽視。
他端坐在房中,隐隐覺得此行兇險萬分,也許他真的不該貿然前來。
第二天一早,他們穿着厚厚的冬衣,來到了雪峰之上。兩隊士兵要騎着馬,拖着冰犁在雪山上奔跑,搶奪綁在山頂的神弓。
衛小魂騎馬上山,發現這個比賽非常危險,且不說馬蹄在冰雪上會打滑了,後面還要拖着沉重的冰犁,若是轉彎時跑的太快,一不小心就會被拖下山谷。
古邺的騎兵從不曾在冰雪上操練過,比起熟悉環境善于騎射的薊侯士兵來說,不僅不占優勢簡直是兇多吉少!
他和铎奪延騎馬來到山頂,焦急的等候了大半天,結果等回來的只有十六人。薊侯的兵馬得到了神弓。衛小魂的心頓時涼透了。
他怒不可遏,并不是因為輸了比賽,而是因為這比賽太危險了,對古邺将士來說也并不公平。
铎奪延急忙解釋,保證下面的比賽不會再有性命危險。然而,衛小魂覺得他并不可信,要想保住自己的士兵,就要铤而走險。
第三天,比賽繼續,士兵們要在雪山中狩獵,衛小魂也跟着铎奪延進了雪山密林。
他看着眼前冰天雪地的一片,祈禱着他的士兵們能逃出去,哪怕一個也好。不由得就嘆了一口氣,呵出的一團白霧濕潤了泛紅的鼻尖。
铎奪延拉馬過來,看着他問道:“怎麽,擔心了?”
衛小魂微微點頭,然後望向別處,心裏面煩悶,不太想和他講話。
“還在生氣麽?”铎奪延擋住他的視線,霸道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衛小魂只好耐着性子看向他。“發生了的事就過去了,末将沒有生氣,只是不想說話,可以嗎……世子殿下?”
他按住铎奪延的手,想要拿掉它,可是它就像一雙鐵鉗,死死的扣着自己的肩膀。
“世子殿下,請放手,後面還有人呢!”他皺眉提醒道。
“所有人,全部退後五十丈。”
铎奪延一聲令下,随從兵将即刻開始後退。
“你這是……”衛小魂難以置信的瞪着他。
“你瞧,現下無人,咱們放開說話吧。”
衛小魂心知自猶如籠中困獸,硬拼肯定是鬥不過他的,還是不要惹他為妙。于是他頭道:“好,說吧,但是……你先放手!”
铎奪延果真拿開了雙手,盯着他光潔的額頭說:“萬一你的那十六個人都回不來了,你會如何!”
“你說什麽?!”衛小魂的瞳孔瞬間放大,死死盯住他,判斷着他剛才所說是不是玩笑。
“嗯……他們可能……回不來了!”
“你……你究竟幹了什麽?”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吧!想讓他們逃回古邺,這想法太過愚蠢。你覺得如此重要的地方,他們輕易就能逃的出去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殺了我們?那何麟肅呢?”
铎奪延哈哈大笑,朝他傾靠過來,幽深的目光裏燃燒着危險的火苗。“不,我不會殺你……我要囚禁你!”
衛小魂不自覺的向後退去。“你……不要開玩笑。”
“你覺得我在開玩笑!”铎奪延說完,猛的朝衛小魂伸出手臂。
衛小魂側身一躲,抓住他的胳膊,擡腿往他腰間一踢。誰知他另一手扣住衛小魂的腳腕,向後一拖,衛小魂立旋身而起,另一腳往他肩膀上一踹,踢得他倒退了兩步。
趁此機會,衛小魂轉頭就跑,誰知膝蓋突然一緊,被纏住一拉,愣是把他拖了回去,整個人重重栽倒在地上。他驚恐的翻身一看,原來铎奪延手裏握着一條長鞭!
他伸腳去蹬那鞭子,誰知它仿佛蛇一樣要來纏他的雙腿,他立即曲身坐起拉住鞭子搶奪起來。誰知铎奪延用內力一震,鞭子飛起将衛小魂打倒在地。
衛小魂爬在地上,心裏哀叫不好,連忙擡起頭狠狠瞪着铎奪延。卻見他走到身旁,單腿跪了下來,猛的捏住了他沾滿了鮮血的下巴。
“技不如人,便要交點學費了!”說完,他伸手将那血漬一抹,俯□來堵住了一聲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