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西禹秘密
天狼山的渡頭泊着一艘倉船,船頭坐着一個男子頭戴鬥笠釣魚,看不清他的面目。倘若只觀他白衣料峭,挺拔飄逸的身姿,定會有人誤以為是姜子牙那等的仙人。
铎奪延下了馬車,緩緩朝他走去,腳步卻停在距離船舷幾步之距。
“呵呵,宗主好雅興,在這天狼山的融雪冰水中釣魚,難不成真是為漁而不為魚?”
“孤峰冷水,直鈎待魚,可見本宗之漁,并非為一般的魚。這不,即刻就有貴人到訪。”他挑起魚竿掀起鬥笠,誰知卻露出一張金色面具。
“好,既然宗主就是在等一條大魚,如今本王前來,不知宗主是否滿意啊!”
“哈哈,本宗自然是心滿意足。來!請世子倉內一敘。”說罷,他撩起白色衣擺鑽入倉內。
铎奪延只好上船進倉。裏面空間不大,剛好兩人隔桌對坐,桌上一盤珍珑棋局。
“哦……宗主喜歡對弈?”铎奪延随意一坐,微笑執起黑子。“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讨教一二?”
“呵呵,不忙!”男子按住執子那手,将棋子落回原處。
他望着那一盤江山道:“江山如局,只是入局還需謹慎,此身雖無常物,倒也盼望有始有終,莫要一入珍珑終不還才好!”
铎奪延哈哈大笑道:“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卻原來也有宗主這般心思缜密,行事謹慎之人,怪不得……你能将何麟肅的勢力暗中拆分離析,把古邺的半壁江山握在掌中啊!”
“铎奪世子也不遑多讓,明明國泰兵強,卻為了不令諸國防範,放着唾手可得的王位偏要守孝幾年,世子的心性和手段也是讓人深深折服呢!”
“彼此彼此……”铎奪延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只是不知,世子心中,本宗與何麟肅哪一個更勝一籌呢?”
“這……想必宗主早就決定,令本王別無選擇了吧!不然又怎會派人在本王眼下行刺,要知道,宗主你這麽做……若不是破釜沉舟,那便是自絕後路啊!”
“哈哈,未見得就如此嚴重,這不過是本宗誠心結交的見面禮罷了,孰輕孰重,孰優孰劣,相信世子自有明斷!”
“好,宗主如此自信,那便給本王一點時間,本王也要斟酌一番才好下定論。”
“那是自然!如此……”男子推亂原本棋局,攏走白子,朝铎奪延道:“不妨對上一局,消遣一下。”
“好,正合我意!”铎奪延推開黑子,露出一片縱橫河山。
衛小魂在府中養傷,沒辦法出門,估摸着蕭天烈應該已經到達邊關,不能及時通信讓他十分着急。
他觀察着世子府內的動靜,似乎并沒有急這嫁送公主的忙碌,于是他決定找何麟肅探探口風。
見到衛貞魂到來,何麟肅有些驚喜,随即又想無事不登三寶殿,這人一定是有求與他,于是迎上前去微微一笑。
“真是稀客啊,衛将軍,是不是憋在屋裏太悶了?”
“謝侯爺關心,悶也确實悶了點,所以想找侯爺說說上次遇刺的事兒。”
“哦?進來坐下再說。”
衛小魂随他進了房間,只見這屋子比起自己那間要華美一些,裏外三間,兩人在外廳坐了下來。
“侯爺……”衛小魂急于挑開話頭,于是就撐着桌案朝何麟肅傾靠過去。
“嗯?”何麟肅微微轉身,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侯爺,您是我古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澗西侯,定不能再犯險遭人暗殺,在這薊侯,我們勢單力薄,就算是我衛貞魂傾盡全力,也怕不能護您周全,不如……”
“你想如何啊?”何麟肅輕笑出聲,瞅着衛小魂的笑眼仿佛洞悉一切。
衛小魂可不管這些,他的目的是把話說開了,且看他如何應對。
“請侯爺向世子建議,簡辦婚禮,讓我們盡快迎公主回去。我人微言輕,還是侯爺谏言比較有分量!”
“呵,有時本王真佩服你,哪裏來得信心,本王就會随你所願,說不定,本王正想多留一陣,一來讓唐缙嘗嘗擔心的滋味,二來,借此機會,你我也可以更加親密一些。”
說完,他伸手挑起衛貞魂肩頭一縷黑發,鞠在掌心輕浮的一聞。
衛小魂頭皮發怵,冷眼瞅着他,心想你愛聞就聞吧,反正是衛貞魂的頭發。
“侯爺,這些私人恩怨可否先擱在一邊,只說我們此行,不論是您和公主哪一方出事,受損的只會是兩國和睦,遭難的卻是黎民百姓,侯爺,你可是古邺的侯爺啊!你……”
“行了!這些大道理用不着你來和我說,本侯做事自有道理,至于行刺之人,我必會叫铎奪延給我一個交代。”
“侯爺,我代古邺百姓求侯爺……三思而後行!”
“哼!三思而後行,如果有條件作為交換的話……”
他眯起眼睛盯着衛小魂道:“倘若你肯舍棄将軍之名,随我回西禹去,本侯便是為唐缙做牛做馬也絕無怨言。”
衛小魂對他的偏執實在無奈,幹脆站了起來。“侯爺此言太過武斷,人的一生何其漫長,再美好的姿色也會衰敗,況且,你我皆為男子,你怎麽知道自己将來不會後悔!”
何麟肅也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聽着,也許你覺得不算什麽,但你我相遇是在唐缙之前,我為你傾盡的時光絕不比任何人少,只因為他是皇上,便占盡了你一世的忠誠,你這個愚忠之人,可有看過旁人一眼,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傻的可恨!”
“好,就算是如此,如今再提這些過往也于事無補。”他按住何麟肅的手道:“今日的請求,還望你三思,不必為我,只為你自己。”話畢,衛小魂便拉開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何麟肅落回座上,神情有些落寞,有些事不能不做,卻也不能言明原委,若是唐缙知道了他家族的秘密,那便是他全族的末日,更加不會再有風光無限的澗西侯了,所以,他必須……
衛小魂回房,叫來了心腹侍衛,讓他找機會出府去聯絡唐缙安插在薊侯的細作,何麟和铎奪延這裏沒有進展,只好向外打探,那些刺客的來歷或許才是突破口。
……
蕭天烈一路暗訪不二樓,一邊調配各地兵力,所以行程略有滞緩。衛小魂啓程前将可以代替聖旨的金铍手牌交托給他,自己卻深入薊侯險境,這讓他擔心不已。布置好眼線兵馬,他一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終于趕到邊關。
再見到城守嚴良舉,發現他不再泾渭分明貌和神離,對他的遣兵調将很是配合,就連衛小魂留下的兵将也與駐地将士打成一片,讓人很是欣喜。
他們在外城之上架了多座抛石機,臨車上懸吊箭屋,用以居高臨下射擊守城。甕城,角樓上也設多部擊箭架以做前方和兩側的防護。如此一來,已經是做好了随時應戰的充分準備。而糧草也已經由周邊各郡準備充足,只等短缺之時調運。
較之這些作戰的準備,薊侯只傳來公主要隆重大婚的消息,而衛小魂的聯絡卻遲遲未達,蕭天烈不由得越來越擔心。
就在蕭天烈考慮自己是不是該潛入薊侯的時候,守城将領來報,有持斥候符者前來向蕭将軍傳信。
蕭天烈頓時雙眼放光,傳了那人前來。那細作只帶了兩條口信,一是不久前何麟肅遇刺,望加緊排查出入邊境的武林人士,第二由于通信不便,若一月內仍未能返境,務必奏請聖上施壓薊侯。
蕭天烈得了口信立刻振作起來,開始調查活躍在邊境的武林人士。
他前往邊關這一路,嚴查細訪,發現何麟肅的不二樓雖然脈絡龐大,但似乎除了幾個總堂,其餘都被架空了一般,近年來沒什麽作為,反倒是西禹另一股勢力甚為壯大起來,便是那次做亂被何麟肅鎮壓的邪教“禹神天宗”。莫名的,刺殺何麟肅的武林人士就在他頭腦裏和禹神天宗聯系了起來,他覺得要查就一點要打探他們在邊境的消息。
……
夜晚,衛小魂思緒繁雜難以成眠,他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陣,還是決定到院子外頭散散步,醒醒腦,要不然自己早晚要神經衰弱而死。現在想想,就是高考那會兒,他都沒有這麽頭疼過。
走到院外,他突然想起府中有一處偏僻的林園,比起半夜閑逛被人看到,不如就去哪裏呆上一會兒。這樣一想,二話不說就朝着那裏去了。
踩着月色下婆娑的樹影,衛小魂慢慢的逛進了園子,裏面果然谧靜,半個鬼影兒都不見,他不由得意起來,一面又覺得瘆的慌。于是提起膽子穿過叢林小道,直往看得到月亮之處走去。
“啊……”極細的一聲低喘,然後是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衛小魂頭皮一緊,什麽聲音,難道有賊?他快步向前沖到小路的盡頭,伸頭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月色之下,一個男子坐在秋千架上,一個女子跨坐在他大腿之上,兩人衣衫整齊,唯有那女子雪白修長的雙腿明晃晃的露在外頭。她蹬着秋千在男子身上起伏晃動着,發出細如貓叫的嬌喘。
衛小魂的嘴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誰能想到這大半夜的竟然會看到活春宮,真是不長針眼都不行了!
可誰知,那女子猛然被抛到地上,凄慘的叫了一聲,這聲音喚醒了震驚中的衛小魂。
他慌不擇路的回頭就走,心裏不禁擔心,那哥們不會被他吓到縮陽吧,以後萬一不舉那可真是造孽啊!還是趕緊走,萬一人家過來揍他一頓可就嗚呼哀哉了。
正如此想着,只覺得身後一道疾風襲來,卻只是按住了他的肩膀。
衛小魂渾身一僵,連忙道歉。“對不起,抱歉!在下絕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可以補償……”他邊道歉邊轉過身來,可一看到面前的人,頓時只覺五雷轟頂。
“铎奪……延!”
“就是本王!”铎奪延按着他的肩膀,眸光幽深的看着他。
衛小魂覺得自己簡直是點背到家了,趕緊向他解釋起來。“世子,我睡不着就想出來走走,不知道你喜歡在這兒……”
“那你現在知道了?”
“是……呃……不,我不會亂說的,真的!”衛小魂萬分真誠的點了點頭,圓圓的眼睛盈盈泛光。
“那你壞了本王的好事又當如何?”铎奪延挑眉一笑,惡意的擡了擡手中還未着上的裘褲。
衛小魂脊背一寒,下意識的朝他身下瞄了一眼,好在下面讓衣擺遮了個嚴實。他暗暗松了口氣道:“好吧,算我欠你,世子你……有什麽吩咐盡管提吧!”
铎奪延見衛小魂暗暗松氣的模樣,覺得實在可愛,握在肩膀的手掌就莫名發熱起來,還未褪去的情潮又有些許回流。
“真的……什麽都……可以?”他問着走近了兩步。
“呃……”衛小魂覺得話不能說太滿,得對他解釋一下。才一擡頭,就望進一雙野狼一般狂肆的眼中。
铎奪延突然一拉,把他圈在懷裏,在他耳邊命令道:“陪我,今夜!”
衛小魂如遭電擊,這什麽意思,陪……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