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殿外受辱
原本開朗的衛小魂突然郁郁寡歡,這讓福六很是心急,偏偏負責鬥嘴的何忠傑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哉悠哉的騎着馬落在後頭,他思來想去就盯上的主子的好兄弟蕭将軍。
他趁着衛貞魂不注意就跑去找蕭天烈,說“我們子不開心啊,将軍你去勸勸啊,主子可最看中将軍你,你說的他一定會聽,巴拉巴拉……”
蕭天烈捂嘴輕咳,滿臉尴尬,小六子對他這麽期待,可他就是衛貞魂悶悶不樂的原因之一啊,萬一他過去……适得其反怎麽辦!
蕭天烈眉頭糾結的模樣看得福六是愁腸寸斷啊,他二話不說強拉着人就走,他說:“将軍啊,關鍵時候才見情意啊,您認了兄弟可要負責到底啊!”蕭天烈無語苦笑,硬是被拖到了衛小魂面前。
這時,大隊人馬正在休息,衛小魂跟何忠傑坐在樹蔭下休息。他一見福六拉着蕭天烈走來,就明白了小六子這人精打的什麽鬼主意。
他趕緊站起來朝蕭天烈迎去。一來,他不想被旁人看出他們之見有問題,二來,他很珍惜同蕭天烈的兄弟情意,覺得有話還是早些談開的好。
“大哥,小六子又去叨煩你了,真對不住啊!”說着他朝小六子一瞪眼一努嘴,示意他速速後面涼快去。
“啊……沒,不妨事,我也想過來看看你!”他不自覺的摩挲着劍鞘,眼神倉促的往衛小魂面上一掃。
衛小魂垂下眼想了片刻:“大哥,咱們去那邊談談吧。”他伸手一指,朝着不遠處偏僻的密林。
“好,走吧!”蕭天烈臉上又煥起幾分光彩,衛貞魂還願意和他談說明自己并未被他讨厭。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小六子搓着雙手暗自開心,何忠傑嫌他多事賞了他一個大白眼。
踩着一地的枝丫來到了密叢之後,衛小魂停下轉過身來,蕭天烈頓住了腳步,盡情的注視着面前的人,兩天了,他不曾與他交換過眼神。
“嗯哼……大哥!”衛小魂微微側過了身,尴尬的瞅着地面。他擡起腳尖緩緩撥拉着枯枝道:“大哥,我心裏當你是親大哥,咱們……還是做兄弟的好,還和以前一樣行嗎?
“只能…是……兄弟?”蕭天烈明知故問,雖然心裏早就預料到答案,但此刻失落和痛心讓他不願去相信,他用貪婪的目光放肆的盯着衛貞魂,如果注定要失去,他也要把他仔細的刻在心底。
“只能是一輩子的兄弟!”衛小魂斬釘截鐵的回答他,正應為他的珍貴,他的與衆不同,衛小魂不允許自己優柔寡斷,他必須快刀斬斷一切可以燎原的希望。
蕭天烈心痛的難以複加卻也有些釋然,畢竟,比起那人,自己才是來遲的那個。他忍不住問道:“你心裏……還是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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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小魂擡頭,明亮的眼睛裏迅速閃過一絲恐慌,只不過,他皺起了眉把頭狠狠一搖。“我心裏誰也沒有,我就是我,不是以前那個衛貞魂!”
“可是……”
“大哥,不必多說了,該說的我已經推心置腹同你講完了。”
他揚起頭朝着蕭天烈走了過來。“大哥,我想認真的重活一回,我想同你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蕭天烈被他的氣勢震住了,但禁不住眸色一黯,他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過去的衛貞魂雖然威名遠播可總歸是拖着一條娈寵的尾巴,任人嘴巴一張就可以編出捕風捉影的下流段子,人暗地裏被人作樂消遣。如今失憶的他也算重活一回,叫他再忍受這樣的羞辱……怕也不能了!
“小魂,我懂了。”他嘆了口氣上前,看着那雙倔強的眼睛道:。“心悅君兮,銘心足以,唯願擊鼓并骥,與君生死契闊。”他身出一臂搭在衛小魂肩頭,緊緊按了一按,然後似有一縷輕嘆随着他轉身溢出,飄散在他離去的背影之後。
衛小魂呆立在原地,心情并沒有因為事如己願而輕松,反而有些難過,蕭天烈深情的話語,他落寞離去的背影,讓他的心仿佛背上了沉重的枷鎖,對他的愧疚更深,自責也越發強烈,這情債怕是今生難了了……
接下來一路上,蕭天烈非常自然的與衛小魂并肩同行,衛小魂因為心有愧疚,自然而然的與他更加親近起來。
眼看就要到達大都,小魂卻近鄉情怯起來,實在是因為将軍府裏那個人,自己無法對他交代。
他想起自己落崖以前,朗毅捂臉大叫的癫狂,他實在不敢想象他的情況,會不會眼睛被他弄壞了,又或者中毒死掉了,不管是哪一種他都已經不敢深想下去了。要是回到将軍府,小钰問起朗毅的話,他可怎麽交代是好啊!
何忠傑一直默默觀察着衛小魂,見他如坐針氈,心緒不穩,自然就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麽。于是他策馬追到一旁,湊到衛小魂耳邊低語道:“還是暫時瞞着她吧,此事交與我來辦好了!”
衛小魂一聽,忙側過頭看他,一臉的感激溢于言表。何忠傑淡淡一笑:“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衛小魂愣了一下,随即豪爽道:“行,除了我的命,有什麽要求盡管提來!”
“呵呵,想到再告訴你。”他一眨眼,勒了馬又退到後頭去了。
衛小魂心想,這家夥!要說個性扭曲是誰也比不過他呀!不過他也習慣了,好在關鍵時刻他倒是挺有用的。
剛進了城門,前面有一騎人馬就朝衛小魂這裏飛奔而來,他定睛一看,是兩個禦前侍衛,後頭着的是熟人玉連亭。他不禁心跳漏了一拍,這……難道是唐缙出什麽事了。
這樣想着,他不由自主就皺起了眉頭,雙腿一夾馬肚朝他們迎了過去。
到了跟前,他跳下馬來。玉連亭快步沖到他跟前道:“将軍,主子路上染了風寒,已經送宮裏去了,您要不要跟去瞧瞧啊,雜家瞅着這病有一半是心病,還需心藥去醫才成啊!”
衛小魂不自覺的責問道:“路上怎麽不告訴我?”
“雜家也想來啊,可主子不讓啊,奴才怎敢惹他氣上加氣。”
衛小魂沉默了片刻,一咬牙道:“走吧,進宮去吧!”
“好!雜家謝過将軍了。”
衛小魂點點頭立刻翻身上馬,他臉色十分難看,禁不住生氣唐缙的起來,老大個人了,還是個皇帝,怎麽跟個孩子似的,賭氣就給他生病,還偏偏在醫療條件不好的半途生病,難道不知道風寒可大可小,不小心就會死掉!
他策馬疾馳把身後的侍衛落了老遠,他心裏想,自己急着進宮是想罵唐缙一頓,什麽狗屁皇帝這麽任性,不想當就乘早滾下來讓別人去當好了!
幾匹馬停在宮門前,人很快就進了宮門。
衛小魂跟着玉連亭熟門熟路的來到了“裕辰殿”。只見殿外繁忙異常,太監,宮女,禦醫匆匆忙忙進進出出。
衛小魂不禁停住了腳步,看樣子有點嚴重,他不由得膽怯了。突然,他被玉連亭拉了一把。
“啊,什麽事?”衛小魂一回頭,看見玉連亭臉色煞白縮起了肩膀。
他疑惑的放眼四望,只見前方宮道上一衆人緩緩而來,以太後為首後面跟着衆位妃子,好大的陣仗。
衛小魂呼吸一窒,不由的連連後退,恨不能鑽進樹叢裏去,只是他一身戎裝在這群宮人間很是醒目,想讓人不發現似乎都很難,于是他氣餒的退到宮門邊上,屈膝跪了下來。
擡頭暗紅金紋的衣擺出現在視線裏,衛小低頭朗聲道:“太後千歲,鳳體金安!”他微微一轉“各位娘娘萬福。”
太後擡手一揮,衆人紛紛停下,無不好奇的看着殿門前跪地行禮的英俊男子。
“衛貞魂!你怎麽還敢來?”太後的尖聲怒斥令所有人都噤若寒蟬,衛小魂也禁不住雙肩一抖。
“臣……來探皇上……”
“住嘴,來人,把他給本宮壓下!”
話音剛落,随行宮衛立即沖上前來,左右開弓壓住了衛小魂雙肩,把他的手臂折在背後。
“太後……”衛小魂驚呼擡頭,只見太後目光狠厲,仿佛要把他扒皮拆骨的架勢。
“你這個佞幸,出去打個仗還把皇上誘出宮去,你謊報生死未蔔如今卻毫發無傷,可皇上卻病成了這個樣子,依本宮看你就故意通敵謀害,是不是,你說!”
衛小魂透心一涼,心想這次只怕劫數難逃了,他鼓足一口氣,擡頭望着太後道:“臣絕沒有謀害皇上,請太後明鑒!”
太後鳳目一眯,明明是修眉朗目一副好相貌,偏偏看在她眼裏就是驕行浪止的禍害。她挑眉冷笑道:“今日本宮不說別的,就說你護駕不利讓皇上丢了半條命去!本宮就事論事,你服是不服!”
衛小魂垂下了頭,雙目一閉道:“臣……服!”
太後挑起嘴角笑了,偏過頭對瑞公公附耳幾句,瑞公公呲牙一樂。
“行了,你既認罰就在此領罰吧,咱們進去探望皇上要緊。”說完,太後如沐春風的挽了一下耳邊的秀發,踩着宮履儀态萬方走進大殿,身後的衆人也紛紛跟上,只是,當路過衛貞魂的身邊,無不偷偷的打量幾眼,或悄悄的耳語幾句,衛小魂隐約聽見,大約都是說他就是那個不要臉的男寵将軍。
衛小魂渾身涼透,秋風送爽卻莫名的刺透肌骨,他面色發白心跳如鼓,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懲罰在等着自己。
待女眷都消失在殿門之內,瑞公公緩緩走到他面前,他皮笑肉不笑的朝衛小魂道:“衛将軍,咱們太後仁慈,賜你替皇上沖病的機會呢,咱們一桶冷水,一桶熱水,保管不用太久,将軍就能把皇上的風寒引到身上來,如此,也算您将功折罪了”
他左右看了一看,見擡水的太監已經陸續來到,溜溜的立了兩排。“來,給衛将軍寬衣!”
押着衛小魂的兩個侍衛一聽,動作利索的扒開的他的上衣,把衣服拉到腰上,然後兩人迅速離開,只留下衛小魂獨自跪在空曠的大殿之外。
衛小魂有些失神,只感到無衣遮身的異樣冰涼,他提着一口氣看着朝他而來的第一桶水,那即将到來的冷或者熱讓他不由自主的無法呼吸。
“來水伺候!”瑞公公異常興奮的叫聲分外尖細,好像公雞被隔開喉嚨時發出的叫聲。
“啪!”
冷的!衛小魂的心松了一下。
“啪!”
“唔……好……燙啊!”
“啪!啪!啪!啪……”
衛小魂垂着頭,身體卻繃的很緊挺的很直,他的雙手緊緊抓着膝蓋,一陣火燙之後是一陣冰涼,一下接着一下,讓他的身體從隐約感到灼熱到被冰冷激的麻木,交替着讓人越來越麻木,他咬緊了嘴唇想,要不然就這樣吧,讓他代替唐缙得了風寒,死掉也行,反正這條命原本就不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