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屋裏有人
正好這會兒管家進來,瞧見杜靜若在那裏,感覺過了行禮。說完話又看向蕭錦雲,問:“蕭姑娘也起來了,前廳準備了早飯,蕭姑娘快去用飯吧。”
剛才那一幕管家沒有看到,卻也感覺這院子裏氣氛不對,便打了個圓場。
蕭錦雲的手在身側握了握,放開,板着臉道:“不用了,麻煩管家幫我把車牽出來把,我這就回去了。”
“這……”管家為難,道,“公子還沒回來,蕭姑娘是不是等他回來再做打算?”
蕭錦雲搖頭:“不了,我們這就走了。”
管家還要說什麽,旁邊那丫鬟又尖聲尖氣道:“人家要走就讓人家走呗,說不定人家這是以退為進呢。這麽好的地方,要是換了我,也一定舍不得走。”
最後一句話,帶着十足的輕蔑。
恰好劉奶奶也帶着劉靈兒出來,聽到一半的話,就問蕭錦雲:“錦雲,這是怎麽回事呀?”
劉奶奶是老實人,這輩子也不曾見過幾回這樣的小姐,更別說住這樣的宅子了。
劉奶奶的話還沒落,就聽那丫鬟笑:“喲,這回還是攜家帶口來的,我說嘛,怎麽舍不得走了,回去哪裏比得上這蹭吃蹭喝的日子。”
杜靜若沒有管,管家也左右不是,為難道:“翠兒,你少說兩句。”
蕭錦雲沒有解釋,對管家行了個禮,“這兩天麻煩您的照顧了。”又看向劉奶奶:“劉奶奶,您和靈兒姐的身體好些了嗎,要是好些了,我們今天就回去了。”
劉奶奶看着杜靜若和那丫鬟不善的模樣,大概也猜到了什麽,點頭:“好多了,回去吧。”
蕭錦雲瞪一眼那個丫鬟,堅定了語氣:“好,我們這就走。”
“蕭姑娘……”
管家還要說什麽,被那丫鬟攔住:“人家自己想走,咱也不好攔着,只是,若真是有骨氣之人,往後就別再來。好好掂量掂量自己,人貴在自知。”
蕭錦雲不欲與她置氣,只扶着劉奶奶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杜宅。
可是回去的時候,蕭錦雲又膽怯了,縱然劉奶奶回去了又如何,現在全村都知道,劉奶奶官司打輸了。
只要官府一認定,再多的不是,便都在劉奶奶這邊。可是這樣,表哥日後就會更加肆無忌憚。
如果他再來,自己該如何是好?躲得了一次兩次,可總不能躲一輩子吧。
一路上蕭錦雲都心事重重的,劉奶奶也看出她情緒不好。可是她卻不再提起那些事,在杜宅的時候,劉奶奶的态度已經很堅決。
況且,她們想要過的是安生日子,她不能為了自己那點私心,就再讓她們去涉一趟險。
蕭錦雲把劉奶奶送回家,已經是夕陽偏西的時候,她又去江師娘那裏還了馬車,才一路往自己那破茅草屋裏趕。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微麻,外面門沒有鎖,蕭錦雲腳步頓了下,記起那日自己是逃出去的,大概後來陳禮州沒找到人就走了。
推門進去,飯廳沒有采光的窗戶,一進去就抹黑看不見。
蕭錦雲摸到桌山的油燈,到竈房找了打火石點燃,正準備要回房間,卻沒想到一回頭就看到陳禮州。
幽靈一樣,靠在竈房門邊上看着她。
吓得蕭錦雲險些摔了油燈,但鎮定一下,叫了聲:“表哥。”
陳禮州笑起來,那笑容裏盡是對獵物志在必得的得意,道:“表妹這幾日躲哪裏去了,真是害得表哥好找啊。”
他慢慢走進來,走到蕭錦雲面前,伸着腦袋在空中虛嗅了嗅,眼裏都是陶醉:“真香,表妹可知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幾天表哥見不到你,魂都快被勾沒了。”
說着伸手過來抱蕭錦雲。
蕭錦雲輕呼一聲,躲開:“表哥你別這樣,再這樣我叫人了。”
陳禮州笑起來:“你叫啊,我就喜歡你叫,不叫我還不高興了。”陳禮州是料定了這地方不會有人來。
更何況,現在這麽晚了,更不會有人經過。
蕭錦雲知道陳禮州的德行,這種時候求他是沒有用的,可是這是在竈房裏,沒個地兒可以逃。
她心裏一橫,只能跟他拼了。
蕭錦雲往後退,陳禮州緊逼過來,眼見又要撲過來的時候,蕭錦雲忽然把油燈往地上一扔,閃身摸住旁邊的菜刀。
“表哥你別過來!”
陳禮州似乎也感覺到了黑暗裏閃過的寒光,腳步頓了下,問:“你幹什麽?”
油燈剛滅,他們誰也看不見誰,只能憑聲音判斷彼此的位置。蕭錦雲将菜刀的角度轉了轉,對準陳禮州的方向。
“我現在手裏拿的是刀,如果表哥想對我做禽獸不如的事情,那就是逼我死,反正我也逃不了,大不了同歸于盡。”
手裏握着一把刀,蕭錦雲心裏有了些底氣。
黑暗裏的氣氛凝固了半刻,她才聽到陳禮州的聲音:“表妹你說的什麽話,表哥就是來看看你,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這裏,表哥是怕你不安全,怕村裏那些野漢子對你圖謀不軌。”
“是嗎?”聽到陳禮州的話有退讓的意思,蕭錦雲心裏底氣又足了些,冷笑一聲,“那現在表哥也看到了,只要你不來,我就好得很,所以表哥請回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蕭錦雲的眼睛已經慢慢适應了黑暗。竈房上頭那天窗開着一個縫,月光從縫子裏鑽進來,泠泠灑了一地。
她看到面前那個黑影舉起手來,嘴裏叨念着:“行行行,我這就走,看到表妹沒事我就放心了,表妹早點休息吧。”
說着,陳禮州慢慢退出廚房,又退出了大門,臨走還不忘把門給她拉上。
蕭錦雲松了口氣,摸着砰砰亂跳的一顆心,險些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知道陳禮州欺軟怕硬,卻不知竟然這麽輕易就吓走了他。但那門關上以後,蕭錦雲還是有些後怕,要是方才陳禮州沒走,她敢跟他拼命嗎?
蕭錦雲放下菜刀,慢慢蹲身撿起地上的油燈。添了些油,撥出燈芯,手顫抖着,打了好幾回火才把油燈給點燃了。
走出竈房的時候,她察覺哪裏不對,想了想走過去把大門從裏面鎖死了,這才稍稍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