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虞想任雀和他一起洗澡
這世上有妖,同理,也有專門為管束妖而成立的人類組織,他們被稱為監管者。
他們強大但不善良,遵循法則,表面上營造人與妖共同存在的世界。
而監管者的首領們,均是列于“三條金榜單”的強者。
任雀的名字,曾一度活躍在“三條金”上。
“所以說,現在八層的人魚跑了,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監獄頂層的高級會議室,巨幕油畫前的圓桌上,圍坐着八位監管者。先前與任雀打過照面的女人一拍桌子,焦急地吼了出來。
任雀叼着圓桌盤子裏的零食,坐姿不端地縮在高背座椅裏,他一邊玩連連看,一邊聽其他監管者議論。
“你說楚虞?嘛,我倒覺得他早該跑了,又或者說乖乖服刑才是意料之外?”
“森許縣冰天雪地,最近的補給站除了山巅監獄外就沒別的了,他跑不遠。”
“文霞,或許你可以問問任雀?他不是楚虞的監護人嗎?”
話音剛落,七雙眼睛都落到任雀身上。
突然被點名,任雀勾起唇角,露出敷衍的笑容,語氣輕佻:“是啊,我可是他床.上的監護人,問我當然行。”
衆人臉色變幻莫測,在場沒一個等級比任雀高,上下級關系尤為明顯。任雀又是個會陰陽怪氣的,哪怕對榜首那位也照諷不誤,更別說他們這些打雜的。
“任雀,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文霞的怒意消了,她忐忑地解釋,小心翼翼觀察着任雀的臉色。
“那你們是什麽意思?”任雀把手機扔在桌上,笑意收斂,定睛看着剛才點他名字的男人。“你是在質疑我,徇私舞弊放走死刑犯?”
男人臉色蒼白,面部肌肉一陣抽搐,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我只是覺得你來得最早,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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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我覺得你文采最好,澄清報告就你來寫吧。”
任雀踹掉凳子,獎賞似地眯着眼,用手點了點男人。
在監管者的所有職務中,寫澄清報告是最出力不讨好的工作——因為文采再怎麽斐然也掩蓋不住巨大的任務疏漏,尤其還是SS級危險妖類丢失這種大失誤。
“我!”男人張着嘴,剛想反駁,眼前一花,一枚刀片已經貼在了他的眉心。
會議室中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任雀側着身子,用手撚去零食的碎屑,刀片在牽引下飛回他的指尖。他撥弄兩下,仿佛鋒銳刀鋒不過是無害的塑料玩物。轉頭輕笑,笑語嫣然:“拜托你了,一定要寫的很漂亮。”
轟——
會議室的大門關上,衆人長舒一口氣,才發覺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任雀本不打算在山巅監獄逗留,但眼前的事讓他改變了想法。
這事要從二十分鐘前說起:他離開會議室後,收到左護法的來信,要他在山巅監獄等一段時間。
“三條金”榜單上的知名監管者會有扈從,名為左右護法,任雀的兩位護法前陣子在海邊度假,近期收假,寫了信要來找他。
任雀再三斟酌,找了個監獄裏最好的招待房,吩咐仆人燒好熱水準備洗澡,一拉開門簾,發現浴缸裏探出半截人魚尾巴。
“請問大人還有什麽需要?”女仆裝的美女抱着毛巾站在浴室門口,疑惑着任雀怎地還在門口停了,她思量着向裏探頭,又被任雀用肩膀一擋。
任雀伸手接過她手裏的毛巾,轉身禮貌笑道:“美女姐姐,請問這裏有沐浴精油和面膜嗎?哦對了,還有傷藥和繃帶。”
被美色晃了眼的小仆人紅着臉連連點頭,她嬌羞地跑出去,沒想過為什麽任雀需要這些東西。
算了,可能任雀活的比較精致吧?
浴室門一關,浴缸裏發出撲通一聲,楚虞頂着條不知從哪來的白色毛巾探出頭來。他用暗色的眸子打量任雀,直視着男人脫去外套、毛衣、底褲,渾身赤.裸地坐在浴缸邊,用手攪了下泡澡用的水。
他仰起頭,碩大魚尾貼着白瓷缸壁,特地給任雀騰了點位置。
“還敢來找我?”任雀手上沾着水珠,不經意劃過水面,轉而捏着楚虞的下巴,晃了下人魚的臉。他譏诮地問着,眼底笑意卻輕輕綻開。
“咕?”楚虞露出迷茫的神色,有蹼的手先是碰了碰任雀的腿側,而後握住他的手腕,嗓子裏發出的聲音也變得歡快很多。“嗚——嗚——”
楚虞許久沒浸在熱水裏,泡脹的皮膚上深藍色魚鱗微微掀起,露出下面蒼白色的皮肉。他身上有很多傷,大多已經結痂,更深的留下難以愈合的烙印。他脖子上的鎖鏈嘩嘩作響,放在熱水裏蒸,也不嫌髒。
任雀坐進浴缸裏,用熱水打濕肩膀,腳尖總能碰到楚虞的尾巴。水面下,那兩個還沒愈合的窟窿是早些時候被他戳出來的,現在已經不流血了,但隐有凍瘡的痕跡。
沒辦法,外面冰天雪地,不留傷是很難的。
楚虞從以前就不喜歡泡澡,任雀卻喜歡暖和的東西。所以不出所料,泡了不到五分鐘,楚虞就開始躁動不安——他用尾巴甩水,用手指抓着任雀的腳踝,再過一會,尾巴尖去纏住了任雀的腰。
任雀在熱氣裏睜開眼,不耐煩地瞥了楚虞一下。
這條魚眼淚汪汪地看着他,還間或發出讨饒的尖聲。
“忍着,要麽就滾出去。”他靠在浴缸邊緣,輕聲喝道。
楚虞耷拉下腦袋,憋了一口氣,一個紮猛沉進浴缸底下,縮成一個魚球後不動了。
這時,送東西的女仆敲了敲門,悄悄掀開一角,溫柔的女聲傳來:“大人,你要的東西我放在門口了。”
任雀揚起一貫逗弄人的語調,用惹人心猿意馬的低音回應:“謝謝你,放在那裏就好。”
“不客氣,是我應該做的。”女孩的身影流連在門口,躊躇猶豫,久不離開。任雀無奈搖搖頭,正想起來自己去拿,卻覺腿根搭上來一個冰涼的爪子,他木着臉向下俯視。
然後,對上了一只亮晶晶的藍眼睛。
楚虞趴在任雀兩腿間,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發梢的卷尾在水裏漫開,随着他的浮出又緊貼在面頰上。楚虞一手抵着任雀的胸膛,發出活潑的叫聲。
任雀冷淡地盯着他,直到自己的腳踝被魚尾纏住,他很清楚楚虞的動作意味着什麽——他在捕獵,将自己的獵物囚禁在私人領域,然後在進食前戲耍玩弄,是深海霸主的一貫作風。
“如果你再敢向前一步,我就把你丢回牢裏。”
任雀一動不動,眼神如刀。
楚虞身體一僵,他聽不懂任雀的話,但能通過察言觀色發覺任雀的心情。他稍微退後一點,重新潛進水裏,把自己卷進尾巴裏,只露半張臉,鬼鬼祟祟像個小偷。
是啊,偷心來的。
任雀冷笑一聲,勾手開門,銀白色鎖鏈實質幻化,飛出去把東西拿進來。
粉色玫瑰沐浴精油,一看就是女孩子自己的東西;一張美白補水面膜;一卷繃帶、一盒傷藥。
任雀想了想,沒把精油扔水裏,他還記得楚虞不喜歡玫瑰味的東西。他用腳尖蹭了下人魚的尾巴,等楚虞睜開好奇的小眼睛,便指着面膜對他說:“給你的。”
楚虞歡快地叫了一聲,水面的魚鱗略微張開,他反身游動,乖乖躺在任雀腿上,濃密的睫毛一眨,淌下幾滴水珠。
真是被伺候慣了的小祖宗,任雀心道。
但他還是撕開面膜紙,把膜布蓋在了楚虞臉上。
水涼了,楚虞坐在浴缸邊,咬着繃帶給自己敷藥。時不時擡眸看着任雀結實的肌肉和小腹,低腰底褲勒着胯骨,水珠順着流暢線條逐漸向下。
他開始哼着些任雀聽不懂的調,等包紮完畢,游到任雀身邊。
“嗚——”他的卷發半幹,像沒泡開的方便面,微張的鯊魚牙隐藏鋒利。他半挂在任雀身上,瓷玉般的手臂圈着任雀的脖子,他直立時略矮,只能用尾巴增加高度。
“大冬天的發什麽情,乖,從我身上滾下去。”
任雀用指關節撓了下楚虞的下巴颏,被楚虞蹭了一身涼意,不冷不熱地開口。
楚虞掃着尾巴尖,他把臉伸給任雀,整條魚抻成一條,鱗片刮弄着任雀的大腿,低聲嗚咽時用的是輕細又纏綿的音調——是他不自知的、屬于人魚求歡時的旋律。
任雀不喜歡活物如此粘人,所以他眼睛一眯,剛要推他下去,浴室門唰地開了。
“老板,我回來……了?!”
冷風侵入,門錘在滑道上,女孩尖細的嗓音回蕩在狹小的浴室裏。
楚虞眨眨眼,茫然地看着門外徒然出現的人,他發出一聲無辜的“嗚”,然後把頭埋在了任雀臉頰側面。
“打擾了!”
砰——
楚虞和任雀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