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馴服的貓
黎安在家多宅了兩天,回公司的時候距離他從橫城返京已經過去半個月,白墨面色陰翳,把辦公室的門從裏面鎖死,朝向辦公區的玻璃牆落下簾幕。
“用不用這麽着急啊?”黎安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裏,滿不在乎的跷着二郎腿,一邊說一邊自己把外套脫下來。
白墨不懷好意的睨着他,“今天換個玩法。”
“我想看你跳舞。”
黎安被從沙發裏拉出來,下頭被白墨塞了兩顆嗡嗡跳動的球形玩具,那東西作聲音應該很小的,但因為在自己身體裏面,嗡嗡聲就像在腦仁裏面響,兩個小東西各自震動,偶爾還互相磕兩下,發出一串噠噠聲。
白墨打開他辦公室裏裝在牆上的巨屏顯示器,播放一首韓國女團的舞曲,歌名叫《whatislove》。
“我跟你說過,在外面偷吃我不管你,別帶回來礙我的眼。”白墨朝他呶呶下巴,“我在等你,來吧,whatislove,挺适合給你醒醒腦的。”
黎安扭頭看了幾眼屏幕,跳舞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盡量忽略那個讨厭的嗡嗡聲和聲源馬達處彌散開的一陣陣酥麻感就還好。
白墨面帶譏諷,靠坐在自己辦公桌邊,好整以暇的給自己點了根煙,他們的關系從來就不穩定更不平等,白墨給自己定位是馴養員的角色,黎安則是被馴服的寵物,聽話就是他寵冠後宮的小心肝,帶他一起賺錢一起享樂,不聽話就按住抽幾鞭子,自然就聽話了。
MV裏的女孩子們甜美妖嬈,黎安卻臉色不善的瞪着白墨,連帽衛衣的帽子往頭上一兜,冰冷的眼神配上具有爆發力的肢體動作,差不多的舞蹈被他演繹成個男友力MAX的超A版本。
白墨輕笑一聲,他覺得還是挺好看的,回手彈煙灰的手在一個小搖控器上按了一下,兩個小玩具驟然提高頻率,黎安毫無防備之下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白墨拽把椅子到他面前,坐下來,擡起一條腿搭在他肩上,小腿一勾,黎安跌進懷裏,以一種侮辱意味極強烈的姿态。
有時候被馴服也仍然會殘存些許屈辱感,黎安邁進這個圈子的時候太小了,那時候什麽都不懂,被身邊的人誘導着,哄騙着,就覺得本該如此。但是有些事情,嘗過好的,就吃不下壞的了。
盡管他對韓祎也并沒打算天長地久,但對着這樣的白墨就很難下嘴了,是真的下不去嘴。
白墨抓住他頭發,按頭迫他給自己服務,白墨看到他眼眶通紅,明明就快哭出來,卻還用惡狠狠眼神瞪自己時,心裏總算舒服一些,于是把人從地上拽起來按在桌子上。
黎安雙手扒在桌面上,指甲在桌面真皮鑲嵌的書寫板上摳出一個一個月牙型印子,他面前整面的玻璃牆,牆外下方是帝都三環高架橋上的車水馬龍;有尊嚴的人才能感知到屈辱,現在黎安的屈辱感一點點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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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安回家的時候順路去商場買了一盒一千兩百塊的高階樂高打發時間,他現在需要把自己放空,然後強迫自己一步一步退回原點,忘掉那些讓自己快樂過的記憶,繼續也能無禮掉那些讓自己痛苦的習慣。
晚上韓祎如期而至的視頻電話他毫不猶豫的按了拒絕鍵,然後切到消息界面,迅速的回複了幾個字,“韓祎,我們分手吧。”
韓祎捧着手機揉了揉眼睛,黎安說:“韓祎,我們分手吧。”遣詞精準,造句明确,實在不像是手滑或者筆誤。
也許是和他開玩笑?韓祎打電話過去,對方不在服務區,發信息過去,您已不是對方好友。就是這麽決絕,一點轉還的餘地都不留給他。
第二天韓祎助理來接他開工的時候,就見他整個人失魂落魄,頭一天穿的衣服都沒換,全身上下散發着活不下去的氣息。
“哥……你怎麽了啊?”年輕的女助理李貝小心的推推他肩膀,“您別吓我啊……”
從韓祎出道就被公司委派到他身邊的小女生從來沒見過這陣仗,吓得快要哭出來。
“開工了是嗎?”韓祎聲音有些發飄,人也晃晃悠悠的,他站起來腳步虛浮的走進浴室,十分鐘後出來給自己找了套衣服換上,整個人看起來好了一些,但眼睛裏的血絲還是很吓人,好像随時能哭出來一樣。
李貝偷偷拿起他手機,解鎖第一屏就是黎安的留言,然後心裏咯噔一下,趕緊把手機放了回去。
韓祎因為出道晚,相較于這個圈子裏大部分人來說,其實是個既單純又多情的性格,公司對他的唯一要求就是:戀愛不要“官宣”,不要影響工作。而私下裏其實給他的自由度蠻高,幾乎不會幹涉他的私生活。
但是就目前這狀況來看,不影響工作好像有點難為他。李貝叉着腰在屋裏轉圈,他們今天的商務行程是不能臨時取消的,違約成本太高,韓祎才出道兩年,正是表面風光實則苦哈哈的娛樂民工一枚,當然,不是說出道早就不辛苦,和紅不紅關系也不大,只是單就韓祎而言,眼前的竄紅程度還沒到他能任性妄為的境界。
再說他和黎安的感情問題別人也愛莫能助,黎安本來就是名草有主的人,多少人私下裏議論他其實就是制片方老板的姘頭之一,只不過韓祎一葉障目,聽不見看不見罷了。
事實上,看到那條信息,李貝的心裏也覺得韓祎就是讓人給耍了,進組跟你玩一下,殺青就分手那種。
但是韓祎不信,韓祎覺得自己遇到了真愛,這種最要命!你把別人當真愛,別人把你當真傻。
李貝在自己行李箱裏翻出一堆面膜、唇膜、眼藥水、熱敷眼貼、光療儀,倆人一上車就給韓祎全部武裝到了臉上,等到活動現場,韓祎的狀态除了說話反應有點遲頓,氣色看起來總算恢複正常。
“我想去看看他。”韓祎這一天下來大概和李貝念叨了七八回,李貝也很無奈,說這個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得和公司報備,而且,兩周內的行程也不好更改呀。
韓祎覺得心被掏出來了一樣血淋淋的疼,別說兩星期,兩天他都要活不下去了。
于是倔強道:“那我直接和于老師說!”
李貝無語,于老師是他們大老板,也是帶韓祎出道的人,平時确實比較寵他,但其實因為私情影響工作這種事,在任何類型的職場裏都不算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情。
“你這樣于老師也會很為難吧?要不還是我先和周哥說說?”周哥是他們經紀團隊Leader,把控工作執行這塊,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如果能在經紀人這邊說通,不驚動大老板還是比較明智的。
李貝哄着韓祎繼續開工拍攝商務廣告,一邊去給經紀人聯系,她留了個心眼,沒直接提黎安,只說韓祎最近行程太滿,勞累過度,還伴随失眠脫發,總之狀态很差,最好給他放幾天假,緩解壓力放松一下。
經紀人那邊也沒為難他們,下午直接發來新排期,把隔周空出來幾天讓他們休息。
韓祎看了眼新排期,臉上卻并沒顯出什麽喜色,他現在每一分鐘都在煎熬。
晚飯的時候李貝把其他工作人員都支開,讓韓祎單獨一桌,然後又單獨送他回酒店。路上一邊開車一邊對韓祎說:“你下周去帝都的機票我買好了,沒通過公司。”
韓祎嗯了一聲,“我一會兒把錢轉給你。”
“如果……我是說如果。”李貝小心翼翼的,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韓祎,聲音壓得很低,“如果真實的黎安和你認識的那個,很不一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李貝說完,用眼角餘光又往後視鏡那裏瞄了幾眼,看見韓祎搖頭總算松一口氣,然後聽韓祎說:“不會的,我不會看錯他。”
李貝剛松下來的一口氣憋在心口不上不下,有種整吞雞蛋快被噎死的感覺。
隔了一會兒,韓祎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不親眼看見,我不甘心。”
李貝無話可說,把韓祎送回酒店,囑咐他早點睡,然後又折回市區買了一堆皮膚急救的精華液、面膜、眼貼,好歹這一周讓他們踏踏實實的過完吧!
韓祎隔周飛帝都的時候,落地才下午兩點多,輾轉到黎安家門口也才四點鐘,黎安大約還在外面工作,他就在黎安家門口等着。
因為怕錯過,除了中間去地下車庫的衛生間方便了一次,哪兒都沒去。
黎安住的是一棟高層塔樓公寓,一梯四戶,占了四個方向的外牆窗位,中間是電梯間走廊,走廊裏沒有通瘋窗,呆久了很憋悶,而且照明是聲控燈,沒有聲音之後三十秒就會陷入一片黑暗。
韓祎等待的前兩個小時還時不時走動一下,後來就抱膝坐在黎安家門口一動不動了,他本來狀态就很不好,到黎安八點多從外面回來時,已然形同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