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白月光本光
周子鶴拖着行李去橫城的時候,李淳并沒跟他一起走,而是說帝都還有些事情要做,留了下來。
他找張偉旁敲側擊套話兒,問他為什麽沒跟周子鶴一起去橫城,張偉說周子鶴要開自己的工作室,他和周子淇在帝都籌備,所以才留下來。
周子鶴的起動資金是早年他爸媽給他投資的一套小公寓,正在中介挂牌出售,工作室辦公新址選在了四環soho的一個小平層,能隔出四塊辦公區,雖然不太理想,但一年的房租也要一百多萬。
李淳揉着太陽穴,問:“你們幾個人啊?要那麽大辦公區幹什麽?”
張偉說除了給周老師接洽工作,主要是還想拍點兒自己的東西,空間太小人也排不開。
李淳嗤笑一聲,故作不屑道:“你們野心還不小。”表面很是不以為然,轉個頭就讓助理去附近中介打聽,哪套是周先生挂出來的,鎖定目标後一分錢價沒砍,當場全款拿下,也算是幫周子鶴解決個燃眉之急。
回頭很不經意的又問張偉,說“你們拍片子,要設備嗎?我有個朋友之前開工作室沒幾天又不幹了,一堆二手器材你們收不收?”
張偉眼前一亮,“那您趕緊給我們看看型號,價格合适的話可幫我們大忙了!”
李淳轉手就訂了兩百萬的高清專業拍攝器材,拆個包裝就變成二手貨,50萬打包賣給了張偉,張偉還當他們走了狗屎運,巴巴的問李淳,如果還有這種好事,務必告訴他們,拍電影常用的道劇器材他們都要一些。
李淳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說這好事哪能常有啊,你給我列個單子吧,我讓助理在片場給你們留意一下。
張偉不明就裏,列一排鼓風機、雨霧機之類的東西,李淳把單子交給助理說:“你照着買吧,買點質量好的,拆幹淨包裝給他們送過去。”
助理想了想,給他出主意,“您別全送新的,太紮眼,我給你裏面湊幾件真二手,不容易叫人起疑。”
李淳一琢磨深覺有理,立刻點頭同意。事實上,他并不清楚周子鶴他們想要做什麽,只從張偉遮遮掩掩的支言片語裏獲取一些他們的“需求”信息。
既然打定主意要做“周周背後的男人”,他又不想這些事情破壞和周子鶴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諧”肉體關系,便不遺餘力的躲在外圍捯饬,把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鋒精神貫徹到底。
周子鶴第三次來橫城是奔着錢來的,畢竟已經是要養團隊的人,工作室開張前他和周子淇、張偉三個創業青年一起盤了很多遍,賣房的錢有一半可能會用在租辦公地和裝修上面,剩下的一半采辦完器材之後也就沒剩多少,招人運營制片,基本就靠周子鶴在橫店打工支撐。
因為不計較番位也不在意工作內容,憑他的“小有名氣”敞開了接活兒不算太難,什麽單元小品,網紅視頻客串,綜藝串場嘉賓,只要有錢賺,都接,于是工作排得又多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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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兩年,鄭紹辰再次見到周子鶴是在橫城一個綜藝棚裏。
所謂娛樂綜藝,就是用明星來娛樂大衆的節目,游戲裏少不了捉弄人的橋段,鄭紹辰是特邀嘉賓,周子鶴是游戲嘉賓,上來第一局就是幾個游戲嘉賓喝“黑暗飲料”幾杯黑色液體,有可樂有醬油,讓另外幾位特邀嘉賓猜游戲嘉賓喝的是什麽。
三位特邀嘉賓不約而同的全在周子鶴這關翻了車,他笑眯眯喝了半杯醬油還打了個汽水嗝,等揭曉答案的時候才吐着舌頭轉過身去灌了半瓶礦泉水。
“紹辰?那個周子鶴……是不就演過你男朋友那個啊?”挨着鄭紹辰坐的另一位特邀嘉賓,一臉八卦的湊到他跟前小聲嘀咕。
鄭紹辰白他一眼,“關你屁事。”
許輕舟和鄭紹辰同期簽進公司,經常一起跑通告,都是資深橫漂,關系比普通“同門”還要好一些。
“挺好看的。”許輕舟抿起嘴巴笑了笑,“就是太小了,你當年怎麽下得去嘴啊?”
周子鶴半長頭發在頭頂別了兩個黑卡子,把擋眼睛的留海揪了起來,臉側的碎發散着,把本來就很柔和的一張臉,襯得皮膚更顯白嫩,看着比兩年前還要年輕一些。
鄭紹辰趁着攝像機掃到游戲嘉賓的方向,幹脆和旁邊另一嘉賓換了個座位,從中間挪到最右,和許輕舟同學隔開一個人。
第二個游戲是1分鐘憋笑挑戰。特邀嘉賓和游戲嘉賓捉對分組互相凝視或搞怪,誰先笑算誰輸,許輕舟搶先一步站到周子鶴對面,不忘得意的朝鄭紹辰揚揚眉毛。
游戲開始不到十秒就有一組笑出聲,先一步被淘汰,半分鐘的時候另一組表情也崩了,鄭紹辰瞪着許輕舟,許輕舟快把自己大臉杵到周子鶴鼻尖上了,他下垂的視線一直盯在周子鶴嘴唇上。
鄭紹辰心裏冒火,他知道許輕舟的性向直得不能再直,就是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臭毛病,大概是看出來鄭紹辰對周子鶴流露出關心,故意做出一副觊觎周子鶴美色的猥瑣态度,撩鄭紹辰關心則亂。
周子鶴目光挑釁面無表情,許輕舟又伸出兩根手指慢悠悠的往周子鶴嘴唇上杵,游戲規則是不能移動腳步,也不能有實際肢體接觸,周子鶴緩緩把嘴張開,給了他一個“有種插進來?”的眼神。許輕舟瞬間慫了,擺手認輸,笑得直不起腰來。
周子鶴也跟着笑起來。
主持人上前公布本期憋笑冠軍,問周子鶴:“你演戲的時候會笑場嗎?”周子鶴大言不慚,一本正經的:“我從來不笑場,對,我沒有笑點的!”主持人捧腹大笑:“我要是今天才認識你我就信了!”說着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周子鶴三年前拍《臨淵錄》的微訪談,他和李淳兩人笑得前仰後合,說拍戲時笑場笑到掉頭套的事情。
周子鶴擡手捂住臉,一副沒眼看的羞澀樣子,笑過後又不禁感嘆,“真是恍如隔世,那個周子鶴可能是個冒牌貨。”周子鶴是個綜藝感很強的人,什麽有趣沒趣的游戲他都認認真真去完成,并且踩中觀衆笑點;又能繃起小表情一本正經把大家逗到捧腹,主持人稍微敲敲邊腳就能把氣氛炒得很熱烈。
這集還沒錄完,導演就讓制片聯系他經紀人張偉,問能不能多簽幾集當駐場嘉賓,張偉核了一下檔期,說太多不行,後面還有工作,只能先簽五集,于是雙方在線談好價格後當場簽電子約。
首場錄制一結束,許輕舟一手抓一個,按着鄭紹辰跟周子鶴非要一起吃晚飯。
于是三人就近找個餐館坐下來。鄭紹辰問周子鶴:“什麽時候過來的,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
“就這兩天的事,想等周末給你打電話呢哈哈,想不到這麽快就碰上了。”周子鶴笑着一邊說一邊給三人杯裏都填上熱水。
鄭紹辰冷冷哼笑,心想,我就是明年碰上你,你也是這套說詞。
許輕舟大概覺得氣氛尴尬,叫服務員上一打啤酒,說:“你們這千裏有緣來相會的,怎麽說話還別別扭扭的呢?來,別喝茶了,咱喝點酒。”說着就給哥幾個滿上。
周子鶴笑說:“抱歉抱歉,我戒了好一陣子了。”
“啤酒能算酒嗎?”許輕舟不由分說還是把他跟前的杯子滿滿斟上,然後又給彼此找了個臺階,說:“戒了就少喝點兒,一杯沒事啊?”
周子鶴剛想說沒事,那就喝一杯吧,鄭紹辰卻一把搶過他酒杯,氣兇兇的沖許輕舟吼:“人家說戒了就是戒了!飯還沒吃呢,你勸的哪門子酒?”
這下氣氛徹底冷下來,許輕舟也懵了。
周子鶴只管自己小口呷着熱水,并不擡頭看鄭紹辰,等鄭紹辰自己把氣順過來。
鄭紹辰默了半天,推他一把,“我給你的佛牌你帶過嗎?”
周子鶴一臉無辜的看他,“有啊……”說着把随身雙肩背包拿過來放腿上,從內袋裏抽出一條顏色鮮亮的綠松石鏈子,下面墜着三塊一寸見方的佛牌。“你不指望我把這玩意真挂脖子上吧?”
鄭紹辰忽然之間整個表情軟和下來,嘴角也帶了點笑意,端起周子鶴的酒杯跟許輕舟碰一下,語氣和氣不少,“你想喝酒,我跟你啊!”說着把杯裏的酒一口悶掉。
許輕舟幹笑兩聲,也跟着飲下一杯。心道:這是什麽劇情啊?吓死寶寶了!
這頓飯吃的十分平淡,周子鶴一向只吃七分飽,又不是強行應籌,吃幾口就把筷子放一邊,随口和許輕舟搭話閑扯,鄭紹辰一反常态,三緘其口,倒是給自己灌了不少酒,吃了個把鐘頭就散了局各回各家。
介時天剛擦黑,周子鶴想消消食,自己往住處慢慢遛噠。
鄭紹辰喝的有點多,許輕舟比他稍矮幾公分,扛他胳膊行走并不輕松,于是不到兩公裏的距離也打了輛出租車。
鄭紹辰上車後忽然哭了起來,車沒幾分鐘就開到地方,他卻抱着許輕舟的脖子死活不撒手,許輕舟沒轍,只能一臉為難的對司機師傅說:“您打着表,讓他在這哭一會兒吧,哥們兒剛讓給人甩了,正難受着……”
司機猶豫一下,嘆了口氣,說:那也行吧。然後給他們開着空調和記時器下車抽煙去了。
鄭紹辰在車裏哭的挺大聲,許輕舟也不知道該怎麽勸,隐約覺着周子鶴可能是鄭紹辰心裏的白月光,也可能倆人真有一段?但看周子鶴反應又不太像。
眼瞅着記費器上的數字一格一格往上蹦,拍着鄭紹辰的背,勸解他:“你要是喜歡他,就追啊!反正你交女朋友也不能公開,交男朋友不也一樣麽?”
鄭紹辰哭着說:“你不明白……我就是想讓他好好的,他那麽好個人,為什麽總這麽難啊?”
“我今天看見他,太難受了!我寧可看不見……他在公司受排擠,怎麽努力都沒人看得見,真的,我覺着,他是我見過最稱職的演員,戲好人也好……舟舟我跟你講,你跟他處你就知道,你決對沒見過那麽好的人!……怎麽就不紅呢?兩年了,我都熬成男主角了!他怎麽還在原地踏步啊?”
許輕舟心下雪亮,心說這是白月光本光沒錯了!鄭紹辰在他們公司算是受寵的苗子,資源直接推到跟前那種,但演一輩子戲沒火起來的藝人也比比皆是。進了這個行業,能把自己顧好就不錯,鄭紹辰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