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娘房。
「呼,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基於房裏只有她跟另一位比較聊得來的姊妹甲,所以紅莓莓沒顧慮太多,脫掉兩只磨腳娃娃鞋,一股腦兒光著腳攤軟在軟椅上,姿勢說有多沒儀态就有多沒儀态。
「你肚不肚餓呀?要是肚餓的話,不如到下面商場吃點東西──」
「我很累不想動,休息一下好了,我猜晚上應該有足夠時間吃東西的……」事實上,身為伴娘的她能吃東西的時間跟新娘一樣,新娘得換衣服時,她也得跟在後頭,所以新娘有多少機會吃東西,她也一樣……「再說我現在不想吃東西……」
姊妹甲邊說邊忙著補妝。「為什麽?我都開始肚餓了……」
「下?其實我也有點餓的,可是腰甲纏得很緊,害我都沒食欲了……」
話說回來,她真是很佩服那些還有精力逛商場的姊妹們……
與其逛街,她寧願待在新娘房裏休息一下,一想到晚上還有一場得忙,她就不想動了,再說那雙隐形眼鏡搞到她的雙眼很澀,她曾想過滴一兩滴眼藥水舒緩一下,但又怕一個不小心弄花化妝師幫她化好的妝,故唯有忍受那種澀得要命的滋味──
而且那雙娃娃鞋很不合腳,幾乎磨掉了她一層皮,她不想穿著它四處走動,太虐了──無論怎樣也好,她都不會頂著這個模樣逛商場,這一身裝扮很引人注目好不好?剛剛乘電梯上大飯店時都有很多人往她們這邊看,看得她想找個洞鑽──
「真慘……那你用不用喝些什麽充撐一下肚子?」
「我很口渴……但又怕喝了打會兒會頻頻上洗手間──」頻頻上洗手間沒什麽大問題,問題是職責所在時不可能跑去洗手間,天知道會發生什麽突發事情,就算沒突發事情,亦難保新娘子會冒出一堆奇怪吩咐,因此上洗手間這回事可免則免——
「也是呢……我今天也不敢喝東西,就怕要上洗手間……不過距離新娘子來大飯店準備還有好一段時間,現下喝點東西也可以呀──」
「不過這裏什麽都沒有……而且穿著這身衣服走去商場感覺很奇怪呢──」
姊妹甲補妝動作一頓,仔細想了下,便認同紅莓莓的說法。「是非常奇怪……」
「所以還是作罷──」反正晚上都有吃的──何必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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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說服了自己與及姊妹甲之後,紅莓莓拿出手機自娛,不是上臉書查看好友狀态,就是上文壇看看有沒有讀者留言給她,上著上著,喉嚨越發乾澀,口渴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強烈到腦中甚至冒出不設實際的念頭。「不知道這裏有沒有Happylemon的分店?我很想喝Happylemon的黑珍珠奶茶──」
姊妹甲花容失色,像是聽見什麽怪事。「那很肥呢,一整杯都是糖精,你不怕?」
「有什麽好怕?我本身就很胖呀,有前又有後,前面是肉,後面也是肉──」
「很爛呢你,我真是服了你──你這麽頹廢就不怕找不到老公呀?」
她有自掏腰包付出百二大元去六人餐桌找老公,還運氣不錯的成功取得其中一位的聯絡方法,只不過──事後對方不曾主動聯絡她,她亦無謂自讨沒趣啦──
不過這次打擊還滿大,去六人餐桌已夠丢臉,結果還要不盡如人意,簡直就丢臉丢到天花板去!她自問臉皮太薄,受不了下一次丢臉,所以找老公大計暫且擱置!
「老公什麽?我連男朋友都沒有,有什麽好怕?」只怕用來打文的筆電壞了!
「你快踏入三字頭了,都不緊張?」姊妹甲試探性地問,不畏死的深入地雷陣。
被人踩中痛處,紅莓莓頗為憤慨地道:「有什麽好緊張?有就有,沒就沒嚕──大不了就努力賺錢當一個成功的中女,待我成了小富婆後就花錢養小白臉!」
「虧你想到,我真是服了你了──不如找個兄弟當跑腿幫你買──」
「這樣子不太好……」雖然她也想找個人當跑腿幫她買,可大家今天才第一天認識,又不熟,怎可以要人當跑腿這麽差勁?
姊妹甲輕嘆。「你呀,快點找個男朋友,要他當跑腿買Happylemon給你喝──」
Happylemon呀……「我也想……」紅莓莓虛應,胸口沒由來一悶。
真希望現下有男朋友或老公,那就有人買Happylemon給她了,光是用想的就覺得很窩心很有言小FU……不對!男朋友、老公和Happylemon沒有直接的關聯性……
皆因──「我沒理由為了一杯Happylemon就随便找個男人嫁呀──」
她當時沒想過日後真是嫁了給一個在她口渴時給她一杯Happylemon的男人……
「紅莓莓、紅莓莓!」
數聲清脆的喚叫聲扯回了紅莓莓飄遠的神魂。
「是是是──怎麽了?」紅莓莓唯唯諾諾應聲,深怕應慢一拍會待慢新娘子,說起來她和姊妹甲在新娘房待了兩三個小時後,完成了回門程序的新娘子便來到準備晚宴的裝扮,主角一到來,大家又開始忙起來,飛快地整理好儀容,姊妹甲跟其他姊妹們便奔了去女家接待處坐陣,而她則因為是伴娘的緣故,故此得待在新娘子的身邊當小跟班,而現下房間裏只剩下她、新娘子跟化妝師三個人。
「你剛剛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入神?」新娘子透過梳妝臺上的那面牆鏡瞄了她一眼,關心地問,言息間全無責怪的意思。「我喚了你很多遍,你都不應我──」
驚覺自己失職了,紅莓莓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在想些無聊東西──」
真是的,她這個伴娘真是當得不太稱職……
新娘子沒責怪的意思,不過突然跳題。「對了,紅莓莓,你覺得伴郎夠不夠高?」
下?什麽夠不夠高?紅莓莓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她還是回答了。「夠呀。」
男生只要有一米七多就夠高了,那個伴郎應該有一米九吧?其實她沒留意,也不太清楚,只知他好似很高,她的頭只來到他的胸口還是腹部……她也不太确定……
「為什麽這樣問?」
新娘子抿唇遲疑了下,才開口:「嗯……我覺得他的人品很不錯──」
?!這不就是──「行了、行了──你不用介紹了,他不适合我啦──」紅莓莓慌忙喊停,就怕好友會繼續硬銷下去。真是的,她又沒擺出一副很恨嫁的樣子,怎麽友人急著把男人推給她──她的條件是不是真的差到沒人要?
好啦,待新娘子換裝完成,她就把新娘子跟化妝師送出門,鎖好新娘房後,她便在旁提著新娘子身上所穿的蓬蓬長裙,護送新娘子到臺上跟已到來的親戚拍照去。
之後,紅莓莓便站在新娘房外等著下一回換裝時間到來,皆因今天的程序有點緊湊,再過半個小時又要換上另一件禮服了。看著好友那身白紗、臉上那個幸福的笑容,一種莫名的苦悶襲上胸口,湧至喉頭,使得她不住鬧起憂郁來著。
真想找個男人嫁,真想……現下有個人買Happylemon的黑珍珠奶茶給她喝──她有理由相信她會感動到以身相許──
在紅莓莓想得正入神的時候,溫熱的觸感襲向她的一肩。「喂。」
「诶?」
溫熱的觸感吓得紅莓莓大吃一驚,略顯慌張地轉身,視野迎上了黑西裝外套內襯醒目的銀灰色襯衣,還有銀吊飾,她愣了下再擡眼,便對上了一張俊美的臉龐……
深邃的五官,冷峻的輪廓……這、這是極品帥哥!只不過……她怎麽老是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像是曾在哪裏見過似的……想法剛自腦際彈出,她便遺忘了所謂的少女矜持,大剌剌打量帥哥的外表。眸色不是平常能見的黑與棕,而是如蒼狼般的深灰……發色也不常見,既不是東方人的黑,也不是東方人愛漂染的棕、金──
而是深紫色……「還記得我嗎?」
還有極富磁性的低沉嗓音──噫?!紫發帥哥?!他不就是曾跟她在六人餐桌中碰過面、那個綽號怪怪、又戴有色隐形眼鏡、又漂染了一頭紫發的紫發帥哥?!
作家的話:
後記:
我決定好将《花名》分裂成兩個愛情故事——
《花名》将會在不久後删除X)謝過曾經支持《花名》的朋友=P
《殺手老公》的男主跟《花名》的男主能力跟速度有所不同XD
前者是優秀凡人級=。=後者是神人級(?)
我還在趕啦,希望月尾趕得成——
☆、06 不是男家,就是女家
接著,她聽見自己因極度震驚而發出的驚叫聲。「噫?!你怎會在這裏的?!」
紫發帥哥沖著她一笑,那略蘊含了些許寵溺意味的笑,笑得她心髒噗通一跳。
「為什麽我不能在這裏?」紫發帥哥微笑地問,嗓音和上次見面一樣富有磁性,一句話裏只消一兩個震音,就震得她的心版顫了個兩顫。
啧,她又問了什麽蠢問題?會來自然是參加婚宴的啦,難道會是湊巧路過嗎?她暗自罵笨後,便立馬跳題,挽回自己的形象。「那你是女家的還是男家那邊的?」
大概是不曾料想過她會突然跳題,紫發帥哥一怔,不過很快便反應過來,灰眸若有所思的凝睇了她一眼,唇上的弧度更深。「嚴格來說……我應該是女家那邊的。」
也不曉得是他說話時語調過於緩慢所致,抑或是什麽因素造成影響,她總是覺得言息間裏摻雜著一絲難以用筆墨形容的神秘意味。
真是的,她又在亂想什麽?口渴過頭以致思路出錯嗎?不是男家,就是女家,再不就是男女家通殺,還能有什麽神秘不神秘──「喔……」
不過話說回來,紫發帥哥說他是女家那邊的人……那他究竟是新娘的朋友,還是親友呢?
在紅莓莓亟欲開口詢問之際,對方早她一步取去發言權。「你在這裏做什麽?」
這麽一來,話題又是一轉。
雖則她本人素有跳題的習慣,但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慢了小半拍才組織好思緒。「我……準備開門呀,因為新娘得在六時四十五分換衣服,我到時得負責開門──」紅莓莓小姐說了一大段,才驚覺自己沒交代前因,故慌忙補上:「對了,險些忘了說這個,我是負責看守新娘房的門匙──」
原以為紫發帥哥身為新娘子的親朋好友會多問她幾句關於新娘子今天的生理與及心理狀态,豈料他竟暖著嗓問候了一句──「今天當伴娘辛苦嗎?」
不是問新娘子,也不是問新郎倌,而是問她,問她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跟班──
一道窩心的暖流注入心間,胸口熱烘烘的,烘得彷佛有個小火爐在心房持續加溫似的,烘得──噫?!且慢──她剛剛有說自己是當伴娘嗎?怎麽紫發帥哥會知道她是當伴娘?
兩道疑惑的眸光飄向紫發帥哥那張帥氣的臉龐上,可那些所謂的疑惑并沒存活多久,皆因紅莓莓向來都有自問自答的習慣。一定是她才剛說了又給馬上忘掉,看樣子是這樣子沒錯,一定是她近來熬夜熬多了,開始出現短暫性失憶了──
疑惑獲得解答後,紅莓莓連忙接話:「還好啦……我是一個不太稱職的伴娘,所以不太辛苦……」比較複雜的麻煩事是由其他姐妹負責……比起其他姊妹,她的工作量算是最輕了,根本算不上是什麽——她只是覺得有點口渴而已……
思緒剛來到這,她便聽見頭頂飄來關心的低語。「你口不口渴?」
下?驚訝的單音還沒來得及逸出雙唇,那把很是悅耳的低磁男音又是一響。
「想不想喝點什麽?」
下?然後,她瞥見眼前出現了一個半透明的塑膠袋,袋子上印了一個拳頭般大、有眼兼且會笑的檸檬。
「這……」她幾乎可以從袋子半透明的部份瞥見裏頭載了一杯飲料和一根紅色的粗吸管,她幾乎可以清楚瞥見杯底那些正在載浮載沉的粒狀物體──
故此,她幾乎是一眼認出那杯就是──Happylemon唯一一種有珍珠的飲料──黑珍珠奶茶是也!下下下?!Happylemon!竟然是Happylemon!
基於震撼太大之故,紅莓莓慢了大半拍才調整好眼球暴突的駭人表情——
的确是Happylemon沒錯,正正是她嘴念心念了好半天的Happylemon沒錯——
Happlylemon如今竟出現在她眼前,是她怨念夠強,還是上帝瞧她可憐,所以才派個人前來送上一杯Happylemon?別開玩笑了,怎可能?但世事有沒有這麽巧合?是Happylemon已夠匪夷所思,還要湊巧是她想要的黑珍珠奶茶就進階到撲朔迷離的等級——怎可能她湊巧想喝Happylemon,湊巧就有一個理應不知情的人買了,還問她口不口渴,有意把Happylemon推給她?
還是說……疑惑的眸光不由自主地由那個會笑的檸檬挪到紫發帥哥帶笑的俊顏上去,還是說紫發帥哥他不知從哪個途徑得知她口渴想喝Happylemon的黑珍珠奶茶,所以特意買給她解渴?
作家的話:
後記:
《殺手老公》已寫完XD約8萬6千字,大家可以放心追下去——
☆、07 以小人之心度帥哥之腹
不過,這種唯言小才會出現的情節有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中嗎?就算有,受益人都不可能會是她紅莓莓啦——那……究竟是什麽一回事?是她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帥哥之腹,還是說有些比異形強勢回歸更震撼的事正在蘊釀呢?
火速整頓好被檸檬震亂了的思緒後,紅莓莓馬上追問她很想知道的。「這……你怎麽會買這個的?」
理所當然地,出口的用詞是經過大腦的。其實原句是——「你怎麽會買了這個又不拿來自用的?」可她又覺得太直接……她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種感覺,總之就覺得怪怪的,故此唯有問得婉轉一點。
也許是得悉她的疑惑,紫發帥哥主動交代來龍去脈。「我本身是嘴癢才買的,不過排隊跟輪候都耗了好一段時間,所以當那杯飲料到手的時候,我已經沒有想喝的意欲啦……」他口吻略顯無奈,但表情卻不協調地不存一絲無奈。
「哦……」紅莓莓了悟地應了句聲。
原來如此……她理解這種心情的,她有時都會這樣子,心血來潮去灣仔電腦城旁邊的檔口排隊買雞蛋仔,結果排隊排了一半就沒意欲繼續等了……她也買過好幾遍Happylemon,自然見識過Happylemon的工作人員手腳有多慢,光是輪候都已經想打人了,更別說要排隊,所以她通常都會很有智慧的在人流較少的時候才跑去買……
對於紫發帥哥的情況,她只能說紫發帥哥比她更有耐性……縱然紫發帥哥已交代事情始末,但她不知怎地老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可人家都這樣說,還能有什麽不對勁?難道人家帥哥會為了讓她接受好意而撒謊嗎?用屁屁想都知道不可能——
在紅莓莓正忙著為了一件小事攪盡腦汁,紫發帥哥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
「我又不想硬灌,所以想找個人幫忙消滅它,不然就得丢掉了——」
丢掉?!太浪費了吧?當帥哥就可以這麽地奢侈的嗎!?眼見勢色不對,紅莓莓立馬收容那杯可憐的Happylemon——「丢掉太浪費了……給我好了,反正我也有點口渴。」她表面上把話說得慷慨就義,心裏卻樂翻天。
「那就麻煩你了。」紫發帥哥笑言,沒把整袋Happlylemon給她,掏出袋子裏那杯飲料,插上粗吸管才遞給她。
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體貼?她當下有沖動想問他是不是從言小裏繃出來的——不然怎麽會這麽讓人心動?害她的心髒又受了不少刺激……
伸手接過Happylemon的那一刻,暖意循著指尖融入肌膚,透過血液逐點逐滴的流進胸口,烘暖了心扉。還要是暖的,真好!她在不久前才跟新娘子一同埋怨大飯店經理不夠體貼,竟然把空調開得老大,快要冷死她們這些沒法不少布的女士們。
啜吸了幾口溫暖的液體,紅莓莓的防備心、矜持馬上被Happylemon的黑珍珠奶茶所收買了,哪管什麽會唐突不唐突,主動跟那位結識了不是很久的紫發帥哥攀談。
「對了,你也喜歡喝Happylemon的嗎?」
「對。」紫發帥哥瞅著她看了一會,才笑答。
這麽巧呀?紫發帥哥也喜歡Happylemon呀,不是單純的嘴癢呀,真巧——能夠認識帥哥已是幾生修來的福份了,還要認識一個口味跟自己一樣的則難上加難——
細吸了一口奶茶,紅莓莓忍不住又追問:「那你喜歡喝Happylemon哪一款飲料?」
「黑珍珠奶茶。」紫發帥哥又答,笑容不減反增。
同類!總覺得可以交個朋友,當然不是指男女朋友啦,她哪敢高攀人家——
在紅莓莓準備再度開口訪問人家帥哥的口味之際,發言權被奪。
「你覺得這場婚禮怎樣?」紫發帥哥忽問,一雙灰眸瞟向宴會臺上那對新人。
☆、08 你有沒有興趣跟我結婚?
沒想過紫發帥哥突然跳題,紅莓莓啜飲動作一頓,眸光下意挪向那對無論是表情或笑容都有鏡像效應的主角,她邊思考邊仔細咀嚼嘴裏的QQ珍珠好一會,才娓娓道來:「嗯……還好啦,氣氛算是不錯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在教堂行禮比較好……」
「教堂嗎?」紫發帥哥虛聲複述重點字眼,理應含惑的詢問不曉得為何夾帶了些許疑似是尋求确認的成份。
紅莓莓隐約察覺到些許不對勁之處,可她并沒多理,只忙著發表自個兒的偉論。
「嗯,我始終認為要踩過教堂的紅地墊才能叫做結婚——」未待對方作出回應,紅莓莓接續又道,熱衷於分享想法一事上頭:「我幾年前曾在網上浏覽過一些布置婚禮的場景相片,其中一幀是某某的教堂婚禮布置,那個布置很美很夢幻的——」
她興致勃勃的描述她所憧憬的,越是說一雙澈圓大眸越亮,在天花板的燈光照射下,映出水盈波光,可她全無自覺,更遑論說是留意到對方正用略帶寵膩的溫柔目光看自己。「在通往主禮臺那條通道的地板上鋪滿紅色的玫瑰花瓣,而兩旁長椅的椅頂上都放了一個個用白玫瑰紮成的球狀花束,每個白玫瑰花束下都拖著半透明的白色長紗,另外呢,每個花束之間都用同一樣的白紗連接住——嗯,就像聖誕節挂在天花板那些彩帶一樣,不過現在是挂在椅頂上,一個半圈緊接著一個半圈羅——」
話說了一堆,持續處於亢奮水平才稍緩,來到這下,她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将原先的交談演變成個人發表會。囧,她怎會跟人家說這個?還要越說越忘形?慘了,不知道會不會悶壞紫發帥哥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夠理解這種「女人的浪漫」……跟他們說這些多數只能換來一個令人亢奮不起來的沒意義單音——「哦」。
原以為紫發帥哥會如她所料想般用悶悶的嗓音送她一個「哦」字,豈料紫發帥哥竟沖著她溫淺一笑,用著溫柔的口吻作出無比入耳的回應。「那應該很不錯……」
藍顏這一笑,笑得她的心髒又很不争氣地彈跳了一下。紫發帥哥認同她呢!
紅莓莓樂得展開笑靥,另一只閒著的手急著翻出包包裏的手機,好生跟紫發帥哥分享該相片。「對、對呀——對了!我有把相片下載到iPhone去,我找給你看——」
纖指熟稔地在螢幕上掃了兩掃,把相片檔喚出來後,便将手機遞給紫發帥哥。
「就是這張了——」
紫發帥哥笑著伸手接過,薄唇上的弧度更深,個中的寵膩味兒更濃,濃得彷佛烙印在那個彎弧上頭。
對方取過手機察看相片沒幾秒,急不及待的她便追問對方的意見,像個天真的三歲孩童般展開燦爛的笑顏追問成人。「怎麽樣?是不是很美?」
也許是太過急切去尋求認同的緣故,那張即使上了偏向成熟的妝還是顯得稚嫩的娃娃臉蛋下意湊上前接近,大大縮短了異性剛相處時會保持的安全距離也不自知。
一絲錯愕在那雙灰眼閃掠,但很快被一絲極度深沉的複雜情緒所取代,可紅莓莓還沒來得及補捉什麽,心緒便失足掉進那兩片灰色的漩渦。
四目交投的一瞬,心又是一跳。
乍聞回應的一瞬,心亦是一跳。
「的确,很美。」
那水般溫柔的眸子、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均讓她有短暫性的心跳失序。
是她多心抑或是什麽?怎麽她會覺得紫發帥哥的回應是沖著她本人,而不是沖著手機裏的相片?她又在亂想什麽?上輩子沒見過帥哥,所以這輩子花癡病毒上腦?人家帥哥自然是在說相片,怎會是說她?
經過一番費煞思量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她又想多了。
「那即是說你日後結婚會希望在教堂行禮?」
是這樣子沒錯……是可以這樣子理解沒錯……但不知怎地,她總是隐約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不過紅莓莓沒去費神探究太多,分享自己的想法。「嗯,其實我覺得結婚簽個紙就可以了,婚禮可以不搞就不搞,我是個很怕麻煩的人,不過婚紗相就一定要拍!但我之前有不少朋友都因為家人的關系,所以婚禮多數都要搞,所以我始終覺得——如果無論如何一定要搞的話,就一定要在教堂裏搞才行——」
「紅莓莓。」
驀然,俨如情人間呢喃般的低磁嗓音一響,紅莓莓一時失察就被不明的暧昧氛圍所帶動,表情微愣地哼出了一個極輕的單音。
「嗯?」聲音剛出口,她才震驚的發現自己做的好事,吓得她立馬糾正這個天大的錯誤。「是是?」
「嗯」什麽「嗯」?她沒事亂發「嗯」音幹嘛?又不是男友老公在喚自己——
當她正忙著責怪自己丢臉的時候,「蓬」的一聲,頭頂上方的空調出風口吹出更大的風帶動了靜态的空氣,也帶來了一把低沉帶磁的嗓音,一把摻雜了幾個震音的嗓音,一把說著震撼言詞震撼她心扉的嗓音。
「要是我能給你這樣的婚禮,你有沒有興趣跟我結婚?」
作家的話:
☆、09 我們會再見的,因為這是約定好的。
?!「這……」表情驚恐的望向他,結果迎上兩道溫柔的眼光,他那張冷峻的俊臉上表情認真,不見一絲戲谑,那雙深沉的眸子緊瞅著她,彷佛在等待她的答覆般,那注視瞅得她心髒不其然地一揪,瞅得她不敢正視那雙彷能會說話的眼睛,眸光慌忙往下挪,落在他腰間那條造型如鎖鏈般的銀色腰帶。
結、結婚?是紫發帥哥有懶音,還是她耳朵接收錯誤?不然她怎麽會聽見他剛剛好似求婚什麽……怎可能?這種言小才會出現的無稽情節怎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太不合乎邏輯了——她跟紫發帥哥才認識不足兩天就去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就算是閃電結婚也不可能快成這樣……更何況他們連戀愛都未談,怎可能略過中間的步驟,直接跳到最尾的步驟去?顯然而見,人家帥哥是故意找話逗她,她怎會笨到把人家的玩笑當真?一定是開玩笑——一定是這樣子沒錯——
在紅莓莓擡眼打算輕斥對方別拿開她玩笑之際,對方搶先一步開口。
「開玩笑的,別當真。」紫發帥哥彎唇揚出笑弧,輕聲道。
那嗓音仍是偏低,可如今卻較先前的低上一至兩度。
那嗓音仍是帶磁,可如今卻帶澀,壓抑什麽似的,教她不住在意——能有什麽壓抑?是她心多吧……但最令她不得不在意的是那張俊臉上的笑容,他說他是在開玩笑,可唇上那抹彎孤卻不協調的虛有其形,不存一絲笑意。
思緒尚未得以調整過來,紫發帥哥忽爾轉開臉,緊瞥了他的前方一眼,眸光便重回她的身上。「好了,你又得開始忙了,那我不打擾你了——」
下?忙什麽?紅莓莓不明所以,還沒來得及理解話中含意,對方便跟自己道別了。「掰了——」
一切都是來得這麽突然,她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到她反應過來時,那俱颀長的男軀已繞過她的左側,往宴會的出入口方向走去,而她僅能看著他逐漸走遠,看著那抹孤高的黑色身影逐漸變小……
猛的,一把嬌軟的女嗓在她耳邊一響。「紅莓莓,是不是是時候換衣服啦?」
紅莓莓循聲一瞧,便瞥見身穿一襲婚紗的友人,她這下才如夢初醒,記起自身的職責所在。「呀……似乎是呢……」
眸光不受控地重新落在那抹高大的背影,他口中所指的忙……是指她要幫新娘子換衣服這個嗎?對呢……她曾跟他提過這個……只是……她沒想過他會上心……
更沒想過……她會因為他上心這一點而有點心動。
「咦?那人是——」新娘子一面好奇,邊揪著裙襬邊順著她望的方向探頭探腦。
紅莓莓下意詢問她很是在意的問題:「他是你的朋友還是親友呀?」
新娘子微訝地搖頭否認:「不是啦──我都沒見過他的──」
下?紅莓莓登時提出另一個可能性。「會不會是親友的兒子,還是什麽?」
新娘子蹙眉沉思一會,才答:「如果是的話,我應該不會一點印象都沒有呀——」
「這……」那他是男家的嗎?
想法方冒出腦際,新郎倌便走來她們這邊。「老婆,剛剛那個紫發的是──」
新郎倌話還未說完,新娘子便搶先開口接話:「是你的朋友呀?」
聞言,新郎倌一愣,緊繃的面部肌肉有些少和緩的跡象。「不是你的朋友嗎?」
「下?不是呀——」新娘子應得很無辜。
這麽一來,新郎倌才表情放松。「我留意了他很久,還在猜他是誰——」
連新郎倌都不認識他……可他明明說他是女家的……但……
然後,紅莓莓聽見自己不确認的嗓音。「那即是說……他不是女家也不是男家的……」那他究竟是?
「什麽?不是女家也不是男家的,那他是來幹什麽?」新娘子問。
這個問題……其實她也想問,可下意識卻有點害怕知道真相。
「來白吃白喝吧?」紅莓莓随意亂扯了句,眼光仍膠在那抹已走遠的身影。
不過她的鬼扯很快便被推翻,而推翻的人正正是聲稱留意人家很久的新郎倌。
「長成這樣也得用白吃白喝?當闊太的小白臉都可以白吃白喝好幾年吧──」
「也是呢……」紅莓莓虛應了聲。
心不在焉的她眸光始終停留在宴會的出入口處,即使那抹身影已消失了。
「那他可能是來找人吧?」
「找誰?」一對新人異口同聲的反問。
接著,空蕩蕩的走廊傳來一把飄搖、彷佛來自遠方般的女嗓。
「大概是……來找生命中的另一半吧。」
猶記得他臨離開前,在他即将越過她的時候,跟她說了這麽的一句話。
「我們會再見的,因為這是約定好的。」
☆、10 那……你會不會回到原本的世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