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隔着薄薄的襯衫布料
溫曉沐平時跟戴深辰他們幾個沒規矩沒分寸得開玩笑都習慣了,争論起來聲音也不受控制就提高了分貝。
她話音一落,當事人傅少衍倒是沉默地看着她,一聲未吭。
反而是附近桌上得幾個年輕人,都回頭往他們身上打量,臉上帶着友善又有趣得笑容。
特別是有個年輕的女孩子,看看溫曉沐,又看向傅少衍,臉上笑得有點羞澀,心裏只差對溫曉沐說:“這麽優秀的男孩子你都看不上,那你可不可以介紹給我啊?”
不過溫曉沐沒注意到人家,說完這句話後,臉上火辣辣得。
只怪年少無知,說了那麽多厚顏無恥得話,現在自己想起來都覺得羞恥。
只好抱着冰激淩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蹬蹬噔走了出去。
傅少衍回頭看一眼她得背影,紮起來的長頭發在她後腦勺上搖來搖去,身上穿得白色碎花裙,既顯青春朝氣,又顯溫柔清爽,齊膝得裙擺下一雙腿筆直又白皙,腳下得小白鞋也洗得幹幹淨淨不染一絲灰塵。
想起剛才她那個着急害羞得小表情,他微不可見地勾了下嘴角,轉身跟上去。
戴深辰還在跟陌生的朋友們開玩笑解釋:“我家妹子向來這麽沒臉沒皮,讓大家見笑了哈哈哈。”
溫曉沐走路像跺腳一樣得,不高興地撅着嘴,一路上沉默地吃着冰激淩沒有搭理身後兩個閑聊得男人。
戴深辰覺得不好意思,明明是他約大家出來吃飯,最後卻又搞成了傅少衍請客。
三個乘坐手扶電梯上樓,溫曉沐吃着冰激淩回頭看他們一眼,發現傅少衍也正在看她。
兩人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塊兒,她一愣,立刻回過頭去,繼續假裝若無其事地戳着冰激淩盒子,再也不敢回頭看了。
傅少衍定的是一家露天音樂餐廳,裝修浪漫又獨特,倒是有點像情侶約會常來得地方。
一個個帳篷式得餐位安置在露天陽臺上,像一個溫馨小屋,窗外便是省城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坐在這裏可以對城中心全景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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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主打是西餐,蛋糕和點心都做得特別精致新鮮。
等待上主餐得間隙,溫曉沐吃着點心喝着紅茶,聽傅少衍和戴深辰随意閑聊着。
傅少衍本來就不是一個特別話多的人,除了平時在公司,工作會議上的一些必要工作指導,他多數時候都是惜字如金,好像多說一句話能費了他多大勁似的。
而戴深辰又恰恰是跟他相反的性格,這家夥屬于是能找到一個人聽他講,他可以三天三夜不住嘴,天南地北的跟你閑扯不停,絕對是一貨真價實的話痨。
兩人這會兒一坐下,戴深辰就殷勤的關心起了傅少衍現在從事什麽行業,之前讀的什麽學校畢業的,還有這麽多年不見,他都在哪裏幹什麽?
“我記得好像還是我們剛上初二的那年,聽說你家裏遇到了點事,徐爺爺就跟你回省城了。”戴深辰細細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傅叔叔現在還好嗎?徐爺爺呢?徐爺爺現在也都七十幾歲了吧?身體可還好?”
傅少衍也是難得不厭其煩地回應着這些家庭瑣事的問題,他說老爺子身體還好,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研究中醫中藥,現在在家閑的無聊,上了個什麽老年大學。
至于他的父親傅峥,提前退休了在家休養。因為之前那場車禍,又經歷了四年多的牢獄之災,身體大不如從前,沒辦法再承受高壓力的工作。
戴深辰奇怪:“欠債一般是不需要承擔刑事責任,傅叔叔怎麽還判了這麽久?”
傅少衍目光淡淡地盯着坐在戴深辰旁邊的溫曉沐,她正低着頭小口小口地舀着面前的小蛋糕吃。
回憶起過去這些事,他也有片刻的失神。
以至于溫曉沐擡起頭看向他時,他都還微微擰着眉心,視線落在她的小蛋糕上沒有挪開。
戴深辰說得沒錯,作為人民警察,有些東西他到底比別人了解的更詳細。
說起來,父親當年的确是可以不用去遭那份罪。
要不是為了替他這個兒子的前程着想,偷偷轉移了一筆現金到別的戶頭留給他将來讀書留學拖延了別人的債款,人家也不會起訴他,導致法院判決他有執行能力而拒不執行的犯罪事實,将他拘役。
更雪上加霜的是,同一年,有個債主因為這事,在家中急得心梗突發搶救無效死亡,人家家裏把過錯都歸責于他們,跟他們打官司,結果加重了幾年的刑法。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傅少衍這些年或許也不會這麽拼命的念書工作,因而忽略了一些不得已而忽略的人和事。
作為一個将來必須要挑起家庭大梁的男人,這幾年他吃得苦頭根本不是一兩句能說得清的,今天戴深辰問起,他也只是一兩句帶過:“有些事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不得不去硬着頭皮面對。”
也許當年沒有這麽一樁事,他會一直留在青陽市大院裏讀到高中畢業。
也許當年沒有這麽多複雜的原因,他會有更多的時間去溫家找溫曉沐。
也許當年身上沒有那麽多的壓力和責任,他會一直留在省城沒有出國的計劃,他們有可能更早的重逢。
溫曉沐拿着小勺子,表情憂傷懵懵地看着他。
眼睛裏的情緒,不知道是驚訝還是難過。
當年她只是從大人那裏聽說少衍哥哥家裏出了事,他爸爸也受傷住了院,所以他才會跟徐爺爺一塊兒回省城照顧他的爸爸,竟然不知道後面還有這麽多的曲折與坎坷。
戴深辰也感慨:“難怪那段時間,曉沐子經常哭着跑來跟我說你可能再也不回去了,還說你搬了家,找不到你了,原來家裏是出了這麽大的事啊。”
傅少衍看向溫曉沐,視線剛一碰上,溫曉沐好像躲避什麽似的,立刻低下了頭,繼續拿勺子戳蛋糕,眼眶卻有些酸酸的。
明明自己也是受了委屈的人,可是一想到他的遭遇,心裏還是無端感到非常的難過。
“是我忘了打電話,也不知道曉沐還去找過我。”傅少衍看着溫曉沐低垂的睫毛,說:“我是後來才聽說。”
溫曉沐戳蛋糕的動作一頓,沒有擡起頭,表情卻很意外,他從哪裏聽說的?
戴深辰不想氣氛這麽凝重,趕緊接話道:“你肯定也不想這樣,誰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着急不擔心,還有心思去顧慮其它事呢?曉沐子也是平時黏着你黏習慣了,突然離開了你,沒人再那麽慣着她了她就特別不适應,從小就是個哭包黏人精!”
溫曉沐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戴深辰看她一眼,擡手随意的抓了把發型,懶得跟她計較,又實事求是地對傅少衍說:“不過曉沐子那年也是遭了不少罪。剛跟她那個爸跑去省城想去找你,結果和你沒見成,曹爺爺又出了事。為了回來見曹爺爺,她又把自己給搞病了,說是還跑到國外治了兩年病,少衍哥你可能還不知道吧?”
“我知道。”傅少衍直言說:“高三畢業後,我去過溫家,聽曉沐繼母說過。”
這下溫曉沐再次擡頭看向了他,眼睛裏充滿了顯而易見的震驚。
他去找過她?還見過她的繼母?
她怎麽從來沒有聽家裏人提過?
隔着一張餐桌,傅少衍靜靜看着她的眼睛,從她眼睛裏的情緒中,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來她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
他實在不是一個善于跟人道歉,還鋪天蓋地解釋那麽多的人。
除非是覺得很有必要。
他看着溫曉沐,腦子裏正在快速整理措辭,想着該怎麽樣縮短廢話,簡化又有力度得跟她說清楚這件事情。
結果服務生過來上餐,暫時打斷了他們的話題。
戴深辰見溫曉沐這會兒一直都沒怎麽說話,眼睛還有點紅紅的,以為是提到過去這些糟糕事,又惹得她傷心要哭了,于是趕緊岔開話題道:“反正都過去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
溫曉沐擡手掩飾性地揉了揉眼睛,繼續低頭往嘴裏喂點心,就是老忍不住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就連戴深辰這個粗神經的都看出來了她這時候情緒變得低落了,他怕她又哭,只好故意把她面前的點心盤子一奪,吐槽道:“能不能少吃點?一會兒還有這麽多的正餐,吃胖了以後更沒人願意要!”
“...........”溫曉沐擡起頭正想瞪他,結果眼睛又不争氣的模糊了起來。
她害怕一會兒戴深辰又笑話她愛哭,幹脆放下勺子起身,氣哼哼地說:“我去洗個手消化一下總行吧!”
戴深辰看着她走遠了,才跟傅少衍說:“可能又是想她爺爺了,那年沒見到她爺爺最後一面,回來燒紙的時候,在墓地差點哭抽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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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曉沐站在洗手間的梳妝鏡前,低頭捧了兩把水洗了個臉,又在那站了一會兒,拿紙巾慢條斯理的擦幹淨臉上和手上的水。
等她回去時,傅少衍正站在過道的欄杆邊上等她。
一盞歐式吊燈照亮走廊,在他臉上投下幽然的光影。
溫曉沐鼓着臉頰走過去,傅少衍淡聲問她:“一會兒吃完飯能單獨和我坐坐嗎?”
“坐什麽啊?”她問。
傅少衍說:“我有話跟你講。”
溫曉沐頓了頓,擡頭看他,沒有立刻接話。
她的眼睛還有點紅,傅少衍不确定她剛才到底是因為想念爺爺難過,還是因為他的話。
正巧這時候有一對情侶從他們身後經過,溫曉沐站在走廊中間,可能有點擋着他們的路了。
傅少衍伸手,很自然而然地摟住她的腰,将她輕輕往自己面前帶了帶。
溫曉沐猝不及防,條件反射擡起手抵住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襯衫布料,她的掌心裏有灼熱的溫度和他胸口蓬勃的心跳,通過她的手心霎時傳遍了全身的四肢百骸。
她大眼睛一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