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1
安道爾會場的最高層位置, 一個穿着侍從服飾的青年帶着身後的人路過一個又一個門扉，向着隐蔽的位置走。
他身後跟着的那人身形纖細，黑色的寬大披風将整個人包裹其中, 看不清面貌、但腳步很快。
侍從停在了一扇簡樸的門前，他側身一步、靠在門邊輕聲說道：“少主, 我把人帶到了。”
而兩人都站在門前沒有動彈, 裏面那位擺架子一般, 良久才傳來了回音。
男人的聲線慵懶, 只不過像是帶着一些倦意：“讓他進來吧。”
帶路的侍從推開那扇門, 後面那個看不清臉的人邁步走了進去，侍從額角滴落一滴冷汗, 他眼眸微垂，感覺到從房間內部傳出來的壓迫感，直到那扇門又被無形的力量推上才松了口氣。
室內。
這裏雖然在安道爾會場的隐蔽之處，但內裏的裝橫卻繁複又華麗，坐在沙發上看屏幕的男人雙腿交疊正注視着電視屏幕, 黑色的短發随意地落着, 沒有佩戴面具。
在放大的屏幕中，沈眠越過地面上的障礙，推開那扇樓宇的玻璃門, 重新回到了三角形地帶。不過她似乎不打算在這裏等待自己的夥伴，帶着跟在身後的約書亞轉身走向了樓宇的後方。
和其餘的人還在可控範圍內, 這符合中央塔設下的規則。
“真可惜，錯過了很精彩的畫面。”安道爾會場的少主笑着說, “沈修君, 你覺得……妹妹她現在想去做什麽？”
衣物的聲音窸窸窣窣, 黑色的兜帽摘下來, 露出帽沿之後一張漂亮的臉，紫發黑瞳——正是原本應該在B城區的中央塔三席。
他的表情很淡，眉宇間溫和。坐在沙發上的那人則是仰起頭，黑色柔軟的短發随着動作向後滑，露出光潔的前額。
如果有人在場，就能發現兩個人的樣貌一模一樣。
站着的沈修君開口，兩人的聲音也相似，只是三席沒有那一股慵懶感覺，聲線更加空靈些：“我知道……眠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清楚。”
被沈修君這樣的話語給惡心到，和他樣貌相同的男人嗤笑一聲，手掌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顆紅色的心髒，他一下一下按壓着手中那顆紅色的不規則物體，開口聲音森冷。
“B城區的事情引起白薔薇軍團的注意了，你還是小心行事比較好，別牽扯到我。”
沈修君的目光有些迷茫，他垂眸看了眼坐着的男人。
少主猜想到他會說什麽與“救贖”相關的話，于是他先一步搶占了話題。
“……行了。”少主朝着沙發上點了點：“坐下來看看。”
機槍的聲音從音響中傳出，屏幕中的兩人并肩而行。
不過房間內兩個人的目光全都放到了那個淡藍色短發、比沈眠高出一些的少年身上。從實時跟進的論壇或是其餘可以看見信息的地方，都在說約書亞和沈眠的适配性，沈修君很不喜歡。
中央塔應該失蹤的三席繞着沙發走了一圈坐下。
“真是可惜，”安道爾會場的少主輕聲道，“現在還用得到祂們，否則這些家夥還是清除掉比較好。”
沈修君的目光落在沈眠的側臉上，他紫色眼眸中像是沒有光：
“……只要眠眠喜歡。”
·
沈眠說是出去逛逛，是真的往外面走。
約書亞跟在她身後，少年垂着眼眸，總覺得自己和沈眠四舍五入就能算是約會，就是前面的那一位不解風情，壓根就沒有任何回頭看自己的意識。
沈眠走着走着覺得自己被限制了行動，眼前一道藍色的字體像是游戲彈框一樣出現：【親親，您現在距離隊友太遠了哦~】
沈眠：“……”
沈眠扭頭看向約書亞：“這個東西是全程都有限制嗎？”
約書亞一貫的神色淡淡：“按照規則是的。”
沈眠：“行吧。”
既然要積分、就要遵守規則，離開S級別污染體的領地，這一片區域的其餘污染體就多了起來，也夠她用的了。
由于還要團隊的積分系數，約書亞自己也需要去清除污染體，沈眠讓他和自己分開行動，這裏的建築物很多，分開清理效率還高些。
“等一會兒在這裏和我彙合，可以嗎？”約書亞問，“我會馬上回來的。”
沈眠準備朝着左邊的建築物去，進門前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什麽聚怪的方法？”
約書亞愣了一下：“我……？但應該有B系的學生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檢索到他的位置。”
畢竟術業有專攻，萊斯特的觸手倒是可以一卷一個準，但約書亞也沒有傻到多讓一個男的走到自己面前添堵。
少年看着沈眠“嗯”了一聲，頭也不回轉身就走，他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朝着另一棟較遠的建築物走去。
先不提約書亞有情沈眠無意，後者進入了建築物，一層一層地刷上去，雖然都是B級別C級別的污染體，但好在數量衆多，積分進賬的聲音刷刷的。
樓道裏對污染體的攻擊比較麻煩，沈眠基本上是一槍一個，不過在往上行走，氛圍就稍微有些不對勁了起來。
污染體逐漸變少，在爬了二十樓左右的時候，沈眠看見蛛網聯結，角落裏有些小型的白色圓繭，沈眠上去用腳扒拉了一下，看見裏面剩下的犬類骨頭。
也有可能是污染體的骨頭。
精神體有很多是獸形，比如萊斯特的章魚和祁少寅的小狐貍，動物形态的精神體在固定下來後，長久的接觸會有一定的神志，白薔薇軍團副軍長溫栎的精神體和他就能無障礙交流，堪稱獨立的個體。
想要更改精神體難上加難，所以很多人都很希望自己的精神體初始就是獸類的形态。
沈眠挑眉，精神力放出一些順着蛛絲向上，她繼續如同散步一般向上行走。
二十一樓的位置電梯門大敞開着，一層樓有四戶門棟，從2101到2104，有三扇門都開着。沈眠放出探測用的精神力順着蜘蛛絲朝着精神力最濃郁的方向走，這樣她就少用力氣，直接踹開了緊閉的那扇門。
迎面而來的就是蛛絲，被蛛網包裹子彈無法穿透，沈眠偏了偏頭避開那沖着臉部來的蛛絲，對上後方的污染體。
光線不明亮，再加上蛛網密不透光，以至于整個室內無比的昏暗，那些眼睛卻像是會發光那樣注視着沈眠。
一個A級別的污染體，蜘蛛模樣。前端的一圈眼睛每個上面只有一點黑色，就這麽幽幽盯着沈眠發出嘶嘶的警告聲。牆壁上挂着一個個巨大的白色的繭，沈眠擡頭掃了一圈，基本都是人類的形狀。
有的裏面有人類的模樣，有的只剩下骨頭的形狀。
不過這個蜘蛛體型巨大，按理來說是沒有辦法從這些門出去的，沈眠想它還挺遵守房客的規矩，都是從窗外爬進別的房間。
少女一時間有些可惜這些污染體都是虛假的，否則能夠增加多少的儲備糧。
由于直播還在進行，沈眠用的還是槍，只不過用了雙槍操作起來更快捷。她對子彈進行了精神力的調整，蛛網進不了身就會被收縮溶解。
林晚星一直都很滿意沈眠對于自己精神力的控制，這是S級以上的人類都有的通病：精神力的儲存量一多，很多人就會想着直接壓制，也很難在碰到污染體的時候立刻就想出應對方法——雖然沈眠可能也算是熟能生巧。
沈眠知道林晚星在看，A級別的污染體沒什麽好忌憚的，這只蜘蛛稍微靈活了些，最好攻破的點在腹部，她的子彈激怒了蜘蛛，在它朝着自己猛沖過來的時候，沈眠後仰下身給了它幾槍。
遵守規矩的房客撞開了房門旁邊的牆，沈眠給那邊的承重牆上了一層精神屏障，順勢受到了積分入賬的信息。
這一間屋子被蛛絲全部覆蓋，從玄關處的鞋架到客廳裏的沙發、電視機，就連掃地機器人也被纏住。桌面上還有已經腐爛的飯菜，大概是蜘蛛形态污染體鎮守的緣故，倒是沒有蚊蟲在附近飛來飛去。
單從這裏，就處處都可以看出人類文明被驅逐的悲慘景象。
站在房間內的沈眠擦了擦手，淡淡道：“既然躲了那麽久，出來吧。”
房間內第一時間沒有人回應，沈眠有些不耐煩地皺了下眉，轉身要走，聽見一聲差點破音的“等一下！”
她朝着聲音的來處看去，角落裏橫卧着的兩個繭發出了像是蛋殼破裂一樣的聲響，有兩個人從裏面爬了出來。
白色的繭內還具有輕微腐蝕性的液體，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破洞，估計是後面反應過來要用精神力保護自己，避過了污染體才茍到現在。
“……真倒黴，吓死老子了。”
頭一個出來的那人眼睛細長，剛灰頭土臉地爬出來站定，看着沈眠怔愣一會兒，立刻就帶上了笑臉：“眠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這麽說着就朝着沈眠小跑過來，沈眠做了個暫停的動作，淺棕色的眼眸上下掃了對方一遍。
那人動作随着沈眠的動作頓住，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
沈眠對這種突然上來獻殷勤的人敬謝不敏，但是他出現在自己清掃污染區的範圍內讓她不是很愉快：“你是什麽人。”
“嘿嘿，我叫喬爾，後面那是我小弟格林，我們倆都是從樓下路過的時候看見那只大蜘蛛，結果被它綁上來的。”
沈眠：“？你們兩個人？”
那個爬出來之後還在抖的格林說：“…那、那個，剩下四個隊友都死了。”
“哎哎不說這個了，我反正也輪不到那個團隊積分，誰知道一進來就碰到A級別的污染體啊。”
喬爾讪笑兩聲，他朝着沈眠伸出雙手，一副要和她握手的樣子：“眠姐，你可是我的偶像！我崇拜你好久了。”
沈眠沒動作，垂眸注視着他的手：“……”
喬爾一愣：“怎麽了？”
沈眠：“你說你是中央塔的一年級新生？”
喬爾：“我可以把自己的身份證明給調出來呀，眠姐怎麽不信我？”
沈眠沉默片刻，避開他伸出來的手。
“不是，你看起來有點顯老。”
作者有話說：
基地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