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8
大媽有氣無力地說:“早上起床時頭有點暈,現在還沒緩過來。”
“要不要叫真真回來帶您上醫院看看。”
鄭大媽慢慢扶着桌沿坐在沙發上,“沒事,老毛病了,可能是血壓有點高。”
龔喜知道鄭大媽記性不好,經常忘記了吃血壓藥。她趕緊拿出電子血壓儀給她量了一下,真是驚險,老人家高壓都到一百八了。一問鄭大媽,果然這兩天家裏沒藥了,就沒吃。
幸好樓下就有藥店,龔喜拿了舊的藥盒,去藥店買了幾盒回來,倒了開水看着鄭大媽服下了。
鄭大媽看小安還在門口站着,心急着說:“你趕緊送小安上學去吧!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龔喜不放心,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鄭真真,讓她馬上回來一下。自己才急匆匆地送小安去幼兒園。
最後還是遲到了,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開始做早操了,龔喜把書包交給了老師,小安向她揮揮手說再見,很快跑到同學中間去了。
突然背後有個聲音試探性了叫了一聲:“龔喜,是你嗎?”
她回頭,沒想到叫自己的人是袁嬰。更讓她意外的是袁嬰現在居然在這家幼兒園當老師。
她還是一點都沒變,纖瘦的身材,即使已經生了孩子身材依然沒有走樣。
袁嬰外面穿着一件黑白格子大衣,裏面是白色的毛衣和灰色的短裙,配上齊耳的短發,簡單又幹練。
袁嬰記得,自已、龔喜還有舒心她們三個人,當初在學校時曾經許諾過,誰要是先結婚要讓其它兩個做伴娘的。舒心在她結婚那天穿上了伴娘的禮服,漂亮又引人注目,險些壓過新娘的勢頭。而龔喜,這些年一點消息也沒有,本來一直幻想着身邊最要好的兩個朋友給自己當伴娘是最幸福的事。但那天看着形單影只的舒心,心裏很不是滋味。
老友重逢,自然是喜不自禁,對于幾年來各自身邊發生的事都是感慨萬分。龔喜非常羨慕袁嬰,現在是老公小孩都有了,算是家庭美滿的典型。可是沒想到袁嬰卻是嘆了口氣說:“我現在也是沒有辦法,本來想出去找份工作,可是孩子小沒有人帶,只好在幼兒園邊帶孩子邊上班。”
怎麽說也是重點大學畢業,居然淪落到侍弄三歲小兒,龔喜不是不替她惋惜的。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都是為了家庭孩子犧牲,母愛實在是太偉大了。
龔喜問:“陳麟呢?他對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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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嬰苦笑:“剛結婚那陣他自然是溫柔體貼,我們兩個在外面租房住,雖然沒什麽錢,但是也過的很開心。後來有了小孩,為了帶孩子,婆媳矛盾弄的雞飛狗跳,也影響了我們的感情。不過好在現在孩子大了點,我也輕松多了,現在我們兩個唯一的目标就是攢錢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龔喜真是為她高興,兩個人為了同一個目标努力,為之奮鬥,沒有比這個更幸福的事了。最怕的是兩個人互相埋怨,日子久了,漸漸沒了感情。
袁嬰突然問:“聽舒心說你現在開了一家面館。”
“是的,就在前面那條街口,你有空來我店裏坐坐。”龔喜自豪地說。
沒想到袁嬰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下來:“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工作。你難道想一輩子守着那家小店面,那種工作小學畢業都可以勝任,對于你簡直是大材小用。”
龔喜慚愧的無地自容,小聲地說:“可是我連大學都沒有畢業。”
袁嬰說:“這不是問題,你媽媽當年給你保留了學籍,你只是休學。如果你願意,還是可以繼續回去讀完大學。我現在也在複習,準備考研究生。聽說顧嘉誠因為長江學者獎勵計劃被學校聘為我們系的特聘教授,我已經打算選他做我的導師了。”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這樣每天麻木地生活,龔喜居然從沒有想過還能回去完成學業。她和顧嘉誠,現在也成了兩個不相幹的人,一個在雲端翺翔,一個在淤泥裏掙紮,再也不會有交集。
龔喜和袁嬰道別的時候,袁嬰特別叮囑她一定要考慮一下回去複學的事情,她答應的好好的,可是一回到面館就被眼前面臨的狀況驚呆了。
面館門口圍了一大群人,幾個穿制服的人正在和鄭真真理論着什麽。龔喜向鄭真真了解了情況,才知道這條街将被拆除建房子,開發房正派人來動員業主簽字。
這條街上大大小小幾十個店面,全靠做點小生意養活一家老小,如果店面拆了,他們怎麽生活。大家對開發商的勸說充滿了抵制情緒,都義憤填膺地把他們轟了出去。
鄭真真一想到開發商提出的刻薄條件就唉聲嘆氣:“怎麽辦,開發商補的那點錢連付房子首付都不夠,如果店面被拆了,我們都喝西北風去。”
郝大寶義憤填膺地說:“我們不答應拆就行了,他們要是敢強拆,我非和他們拼命不可。”
說的都是氣話,他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怎麽和有錢有勢的開發商鬥。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整條街店面的店主聯合起來,商量一個最好的應對之策。相信大家都是同樣的心理,為了将來的生計,怎麽都不能妥協。
龔喜愁的眉頭都皺成一團了,生活剛有了點起色,又生了變故,她實在不敢想象沒了面館的收入,自己和小安的生活将陷入什麽樣的境地。
她不聲不響地擦着桌椅,連臺子下面也不放過,像是擰着一股勁,要把在她生活中設置路障的東西統統擦掉。
對面酒樓的潘小月穿着一身豹紋貂皮大衣十分妖嬈地扭進面館,鄭真真像看見救星似的迎上去,“小月姐,開發商去你家談了嗎?就那個條件,你敢簽字?”
潘小月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不屑地說:“我酒樓生意做的好好的,能讓他們斷了我的財路。拆了我上哪開店去,我反正是不會同意拆的。”
鄭真真笑道:“我們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現在有你這句話,我們也放心了,只要大家統一戰線不同意,開發商也不能把我們怎麽樣。”
好在開發商來和大家談過一回後,後面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大家還是安心地各做各的生意。
就在龔喜把全部的心思都面館的生意上時,一個人的出現又讓她平靜的心泛起了漣漪。
她以為此生都不會再和顧嘉誠再有交集,沒想到那個人又闖進她的世界裏。
她把顧嘉誠的突然到來歸結為誤打誤撞,也許他只是正好在這附近溜達,肚子餓了,看到一家面館順便來吃碗面。事實上也是這樣,因為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上次忘記拿包的許經理。
顧嘉誠還是風度翩翩,容貌英俊,身上穿的名牌衣服和面館的低等裝修顯得格格不入。龔喜要非常克制,才能讓自己盡量不要去偷看他。
許經理非常殷勤地招呼顧嘉誠坐在椅子上,并從包裏拿出紙巾把他面前的桌子擦了又擦,谄媚地笑道:“顧總,您說想吃這邊的特色食物,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家面館的牛肉面口味還不錯。”
顧嘉誠一直保持着高冷的态度,仿佛是不得已才來了這裏。他肆意打量,不期然眼神撞上了熟悉的眼眸。
龔喜心裏像小鹿亂撞一般跳個不停,眼神趕緊移開裝做若無其事地數手上的鈔票。平時她只有數鈔票時才是最開心的時候,奇怪今天這些可愛的鈔票拿到手裏像是一堆廢紙一樣,完全提不起半點興趣。
鄭真真今天也特別反常,一改往日的粗魯,特別溫柔地把兩碗滿滿的牛肉面送到客人面前,臨走時不忘張開她那塗了新買口紅的嘴唇,嫣然一笑:“二位請慢用。”
龔喜聽得一陣惡寒,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認識鄭真真這麽久,好像從來沒有聽她用這種甜死人的口氣說過話,果然現在是個看臉的世界。
顧嘉誠繃緊的臉有點松動,下颌兩邊的松鼠肌若隐若現,像是想笑一樣。龔喜疑心自己看錯,因為他又立刻低下頭去看了看眼前的面,取出一次性筷子準備動手吃面。
桌上有辣椒醬,都是龔喜從市場買來自己做的,味道又香又辣,客人可以根據口味自己添加。許經理平時是個特別能吃辣的人,他往自己碗裏加了兩勺辣椒醬,還嫌不夠,又舀了一勺,就在龔喜擔心他要辣到肚子痛時,沒想到許經理把那勺辣椒醬放到了顧嘉誠碗裏。
龔喜心想,完了,顧嘉誠是從來不吃辣的,白白浪費了一碗好面。
許經理讨好地笑:“顧總,加點辣椒面才夠味。”他說完便大口大口地吃面。
龔喜都要替他捏把汗,她想說許經理,你還吃的下,馬屁都拍到馬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