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9
安靜把錢打到楊帆的銀/行/卡上她的心才安定下來,龔喜看她如釋重負的輕松模樣真的替她感到心疼。
安靜也是在父母寵愛下長大的女孩子,從末為錢煩惱過,如今和楊帆在一起,可能要時常為錢發愁,不知道有沒有後悔過。
安靜仿佛看破她的心思,對她釋然地笑笑:“我以為只要我和楊帆在一起,什麽困難都能克服的。沒想到沒有錢簡直寸步難行。不過困難是暫時的,楊帆的媽媽會好起來,到時我們可以把她接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我和楊帆努力工作,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你放心,借你爸爸的錢我會盡快還回去。”安靜說。
“不急。”龔喜上去握住她的手。
安靜一向是樂觀的,她的世界裏好人終歸會得到好報。
楊帆那邊也終于傳來了好消息。他母親的手術非常成功,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
安靜對于這位從末謀面的婆婆非常敬重,一個女人獨自撫養三個孩子,還把他們教育得這麽有出息,她真想去看看楊帆的母親。
可是楊帆說他們那裏現在正在下暴雨,山路非常難走,等過段時間,天氣好點了再去不遲。
安靜心想,過段時間楊帆說會帶她去他的家鄉舉行婚禮,到時便可以見到他的家人,那裏民風純樸,楊帆的母親非常善解人意,她一定會喜歡那裏。
安靜的工作已經有了着落,她去一家私立中學應聘,已經收到錄取通知。她從小就希望當一名老師,這是最好的安排。
學校就在他們租的房子附近,她想着等楊帆回來就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楊帆本來都買好回來的車票了,沒想到走的前一天晚上,村子裏發生了大事情。
楊帆發現經過他們村子裏的一條小河突然斷流,家裏的狗這幾天也不尋常地亂吠,種種異像表明好像有事情将要發生,但是又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楊帆等到傍晚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村子位于大山腳下,連日裏下的大暴雨,是大禍降臨的征兆。
他立即找到村長,告訴他根據他的判斷這裏将會發生山體垮塌,必須馬上疏散村民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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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的村長蹲在牆角無聲地抽着旱煙,他活了這把歲數見過的大災大難多得自已都記不清了。但他相信眼前這個村子裏唯一一個靠讀書離開農村的孩子不會信口開河。
老村長立即組織人敲鑼打鼓通知村民避到地勢平坦的地方去。有的村民正好有親戚在幾裏外的村子,就收拾東西揩老帶幼暫時住到親戚家去了。也有的村民不信邪,住了一輩子的家,怎麽勸說也不願離開。
楊帆把家人安置在隔壁村的二姨家,才放心離開。
已經到了晚上12點,他還是不放心村子裏沒走的村民,又返回村裏。
安靜清楚地記得那天夜裏12點楊帆還給她打過電話。他說他過兩天就回來了,到時兩人一起去拍婚紗照,再去登記,他要讓她做一個最幸福的女人。
安靜是第二天早上在電視裏看到新聞,才知道發生了最可怕的事情。
新聞裏正在播報雲南怒江的一個村莊淩晨1點發生嚴重的泥石流,整個村莊被全部埋沒。所幸的是村子裏的人早已得到預警及時轉移群衆,傷亡不大,但已有十人失蹤。
安靜注視着電視裏被泥石流掩埋下的村莊,那殘酷的畫面簡直觸目驚心。一個村莊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失蹤的人被埋在了地底下,等到救援人員趕到,是否還有生還的可能。
安靜的心髒突然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鑽心地疼。她突然反應過來,手哆哆嗦嗦地撥楊帆的號碼,心裏一面在想,楊帆昨天晚上說他已經安全撤離出來了,一定不會有事。
可是電話號碼一直沒打通,她心慌意亂,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這時龔喜的電話打進來,那邊是歡快的聲音:“安靜,不是約好今天去試禮服,怎麽還不過來。”
安靜突然崩潰,聲音裏透着絕望:“怎麽辦?我找不到他了,怎麽辦?”她失控大哭。
龔喜被吓到了,連忙坐車趕到安靜住處。
安靜一個人坐在牆角眼神呆呆的,手機就在她的腳下,上面顯示着那個一直沒打通的號碼。
龔喜上前安慰她:“也許楊帆的手機沒電了,也許手機丢了也不一定,你不要胡思亂想。”
安靜搖搖頭,痛苦地說:“我們說好每天都會通電話報平安的,他知道我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如果他沒事的話,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的。”
龔喜提醒她,“你再想想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聯系到他嗎?”
安靜突然想起來,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我手機上有她二姨家的電話,前些天楊帆的母親生病,就是他二姨通知我們的。”
因為那天接電話時,楊帆的手機突然沒電了,就用了安靜的手機重新打過去,慶幸的是那個電話號碼還在通迅錄裏。
安靜在接聽電話的剎那連手都是發抖的,楊帆的二姨沉痛地告訴她那天夜裏楊帆又返回了村子,至今下落不明。
她只覺得耳朵裏嗡嗡直響,心髒也如擂鼓似的跳的飛快,然後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等到她慢慢醒轉過來,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龔喜,顧嘉誠他們都來了,大家擔心地看着她。
安靜躺在病床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沾濕了枕頭。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個惡夢,只要醒來,這一切就還沒有發生,她和楊帆快快樂樂地結婚,慢慢變老。
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她伸手撫摸平坦的小腹,感覺那裏也在隐隐作痛。也許是太傷心了,感官也産生了錯覺,只是覺得痛,全身都痛,頭腦發暈,她的眼神絕望而空洞。
龔喜真怕她會做傻事,守在病床前一刻都不敢離開。
第二天,顧嘉誠帶來了消息,泥石流中失蹤的十人已經有六人被發現,但是他們都沒有了生命跡象,楊帆就是其中之一。
安靜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已經麻木了,她慢慢地站起來,拔掉了手上的針管,盲目地往外走。
龔喜想攔住她,但看到她決絕的眼神,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跟着她。
安靜沒走幾步,又暈倒在地。
自從知道楊帆出事的消息,安靜已經二天粒米未進,她是太虛弱了,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安靜進醫院後終于開口說話,她說“我要見他最後一面。”
安靜現在這種身體狀态實在不宜遠行,可是楊帆是她最愛的人啊,她就是死也會去看他最後一面的。
龔教授得知楊帆去世的消息也是悲痛不已,他最得意的弟子,說沒就沒了。最後還是顧嘉誠和龔喜陪着安靜去送了楊帆最後一程。
安靜他們千裏迢迢來到了楊帆的老家,她以前再也想不到,她和楊帆最後一次見面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以為他們會白頭到老,現實卻給了她最殘酷的一擊。她腦海裏善良的,總是露出微笑的愛人此時就在她身邊,沒有溫度,冰冷地躺在那裏,再也不會抱她,親她。她在他的棺木前嚎啕大哭,她這輩子的眼淚都在那天流盡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旁邊有人來攙扶她,可是她不願離去,她要永遠守在他的身邊。
安靜見到了楊帆的母親,老人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欲絕,安靜還得安慰老人。她怔怔的想,如果楊帆沒有死,她這會見到他的母親是多麽高興。老人看着就慈眉善目,她們倆個相處肯定不會發生婆媳矛盾,她會照顧好楊帆,孝順他母親。
楊帆的母親坐在輪椅上握住她的手,傷心地說:“孩子,我知道你難過,是我們楊帆沒有福氣啊!”
兩個女人抱頭大哭,龔喜在旁邊直掉眼淚,她看看與自己揩手站立的顧嘉誠,他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楊帆對于他們來說既是學長又是長兄般的存在,他的離去是每個人心裏的傷痛。
楊帆出殡那天天空意外地晴了,村裏的人不管老幼都去給他送行,大家一路走一路哭。如果沒有楊帆,他們整個村子的人都可能被泥石流埋沒,村民們樸實懂得感恩,會永遠記得他。
安靜最後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楊帆長眠的家鄉,傷心欲絕地踏上了歸途。
龔喜這幾天見她傷心過度生怕她身體吃不消,安靜坐在車窗邊,冷風四面八方吹打在她虛弱面孔上,格外凄涼。
龔喜連忙把車窗關上,給她披了一件外衣,安靜朝她笑了一笑,這笑裏有萬般無奈。
龔喜實在擔心安靜的精神狀況,她現在一個人住在租的房子裏,沒有人照應,萬一有什麽事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她關切地說:“安靜,你以後有什麽打算,要不要聯系一下你的父母,再怎麽說你也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也一定很擔心你。”
“你們放心,我自己會照顧自己。我會好好活下去,在和楊帆生活過的地方,開始新生活。”安靜說話的時候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