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節
第37章節
麽想。
“你們怎麽能這麽惡心下作呢?”少年瞪着眼看着市儈的大人,他們的臉皮怎麽能這麽厚呢,用錢搶了別人的名額居然這樣理直氣壯。
“簡洲,你怎麽和你爸說話的!”
簡媽媽瞧着丈夫的黑臉,在桌下踢了兒子一腳,朝他使眼色讓他別惹他爸爸生氣。可惜少年的眼裏根本容不下沙子,母親非但沒控制住場面,反而把簡洲的痞氣激出來了。
“你們能做,我還不能說麽?花錢搶我最好朋友的保送名額,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
簡父“啪”一聲将筷子砸在桌上,氣得口不擇言。
“你老子不要臉面花錢給你鋪路還有錯了?要是你學習上和人家林況一樣努力,我需要花錢嗎?你老子給你花的錢少了嗎,要買名牌鞋多貴我們都給你買,人家天天讀書晚自習到深夜,你天天就知道打游戲,我們不給你花錢鋪路,以後看着你辍學讨飯麽?”
簡母嘆了口氣,連忙打圓場。
“洲洲想當飛行員我們都知道,你想大學生招飛肯定比高中生招飛要容易一些,再有個好學歷,到哪裏都吃香。”
“洲洲啊,這個名額不是你也不可能會是小況的,你知道有多少人花錢在搶嗎?要不是我們給的多,這名額輪不到你頭上的。”
簡洲心頭不知是什麽滋味,他爸的話讓他無地自容,而他在某一瞬間仿佛被母親說服了,名額不是他的,也有可能會是別人的,他也不算是搶了兄弟的名額。
這樣的念頭一出現,他臉色幾乎慘白。
他怎麽能這麽卑劣呢?
在大院的廢棄訓練場跑了一圈又一圈,從烈日高懸到夕陽西下,他仿佛不知疲倦跑得近乎脫水,最後倒在了跑道上。
沙子粘在額頭上,臉上是被暴曬後的紅印,他喘息着,只有感受到肺部的疼痛才覺得自己還活着,沒有被自私卑劣吞噬的人。
眼睛忽然被遮住了,冰涼的觸感。
宋西蹲在簡洲的旁邊,把冰可樂架在他的鼻梁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哭吧,沒有人看到,而且我把耳朵捂住了。”
說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或許劇烈的運動将身體所有的水分都變成汗水,最終蒸發了,他哭都有些哭不出來,只扯動嘴角,露出了個難堪的笑容。
“我是不是很壞?”簡洲說。
“對,很壞。”并沒有預想中的安慰和理解,宋西毫不客氣的說,“你現在就是叛徒,犯了大罪了,要是我是林況,恨死你了,而且一定和你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我也不想的啊,我沒想到我爸媽會做這樣的事情。”
他呢喃着為自己辯解,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沖進校長辦公室,大聲嚷嚷把名額還給林況。
“你原來不想啊,我以為你這幾天躲着林況,是和你爸媽串通好了早就知情所以不好意思呢。”
簡洲聽着宋西夾槍帶棒的話,真挺憋屈的:“我那是心虛,搶了別人東西我難道還大搖大擺到受害者面前去嗎?”
“你心虛你就能不道歉了?”宋西繼續瞪着他,“你一個既得利益者居然有臉在這裏一副被害者的模樣!”
“我道歉,林況能原諒我嗎?”
宋西踹了他一腳:“還有臉問?人家憑什麽原諒你啊!”但是看他那頹廢樣,終于還是緩和了語氣,“不過……林況應該不是很在意保送名額吧,他閉着眼睛都能考狀元……他會生氣,但是應該也不會很氣……”
看吧,就算是一起長大,也總會有親疏和偏袒。
哪怕林況才是受害者,就因為他沒有表現出足夠的傷心難過,就會被大家自動忽略他的委屈。
虞茶很生氣,連她都覺得很委屈,旁邊的少年該有多心冷呢。
所以,在他沖上前狠揍了簡洲一拳的時候,她也就詫異了一秒。
是的,只是詫異他的處理方式而已。
畢竟少年一直表現出溫文爾雅的模樣,所以虞茶難免陷入經驗主義怪圈,覺得他最激烈的處理方式,大概也就是把簡洲約出來狠狠罵一頓。
而不是,吊起來打。
不過,她也沒覺得他有做錯什麽,甚至還能拉住想要勸架的宋西。
“他們在打架,你為什麽拉着我?”宋西沒想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虞茶,真的只是看起來而已,“我要去拉開他們!”
“為什麽要拉開?”宋西聽到虞茶緩慢地說,“受害者發洩一下情緒很過分嗎?”
虞茶很想說一句經典的瓊瑤式臺詞。
他只是被打了那麽一下,林況失去的可是保送名額啊。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林況揍簡洲,真的是單方面碾壓式揍他。當然簡洲理虧不還手是一個原因,最大的原因還是他跑了一下午體力告竭根本沒力氣還手。
不過,簡洲這厮也不是沒脾氣的人,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被揍,泥人都有三分血性呢,兩人最後躺在地上,身上都有些疼。
“還打嗎?”簡洲忽然出聲。
“本來想狠狠揍你一頓……”林況格外的平靜,看着天空緩慢移動的雲,他淡淡地說,“後來想,按照校長的話術,這個保送名額最終也不一定會是我的,與其給別人,倒不如便宜了你。”
他的語氣竟然有一種疲憊和無力。
簡洲險些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揉了揉自己昏昏沉沉的太陽穴,心中酸澀。
他從小到大的好兄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不在意,他只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和他自己和解,也原諒了他。
兩個少年,竟在初夏的晚風中,都失了語。
然而,關于夢想的話題卻沒有戛然而止,在那個冬天聖誕節埋下的種子,總會在春天試探地冒出嫩芽,遇到合适的契機枝繁葉茂。
就像虞茶,她只是那個晚上碰巧在蹦床世界的門口看到了張海報。
海報的內容剛好就是關于南市中心藝術館芭蕾舞比賽。
而站在她旁邊的林況,也只是随口說了句,你跳芭蕾舞很好看,可以去試試看,說不定能拿獎。
然後,一向謹慎的少女竟然成為了大膽的行動派。
2022年的林況回憶起當年,他想如果那天他控制住了情緒沒有請假離開學校,或者那天沒有在公交車上遇到虞茶,或者那天虞茶沒有帶他去壁球館,或者那天去了壁球館但是沒有經過蹦床世界,或者那天環衛工人提前掃走了那張海報……
有那麽多的或許可以避開最終的結果。
可最終,它還是發生了。
這就是緣分和命運吧。
林況早上騎自行車去學校,聽後座的虞茶說起芭蕾舞比賽時,人還有些懵,他甚至有些忘記海報的事了,誰料少女已經和宋主任說好不上課了,還和音樂老師借了舞蹈教室,甚至包裏還裝好了練功服和舞鞋。
“我很久沒參加這類比賽了,其實挺擔心的,不過我每天都有堅持練功,飲食也很注意……”虞茶掰着指頭說細數自己參賽優勢,邊說邊戳林況的後腰,希望能夠聽到他的認同。
林況被她戳的身體僵硬,哪裏還知道她在說什麽,只點頭稱是了。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林況都是在舞蹈教室接送的虞茶,她似乎不知疲倦一般,他目之所及都是她舞動的模樣。
本來還想去看她比賽,卻沒想到剛好撞在了高考最後一天。
虞茶覺得可惜,“評委有我最崇拜的舞蹈皇後,聽說還有她的現場表演,你去不了真的太可惜了。”
對林況而言,甚至不知道舞蹈皇後是誰,他的可惜只和她有關而已。
林媽媽高考三天都要做小工,自然是沒時間照顧林況的,這幾天的夥食都是在虞家解決。
高考第三天,林況騎車去考場前,虞茶在爸媽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塞給了他一張小紙條:
“我結束的早,可以去學校門口接你。林媽媽沒有時間過去了,但是畢竟這也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了,別人都來接,你也要有。”
林況笑了笑,把小紙條當護身符似的揣在了襯衫口袋裏,後來進考場前差點被老師當作弊的小抄鬧了好大一個烏龍。
最後一天考的選二,林況選的物理化學,為了不讓虞茶等久了,他甚至提早30分鐘交卷,一出校門沒見着虞茶,倒是被守候很久的記者逮了個正着。
“同學,這麽早交卷出來,試卷很簡單嗎?”
“你覺得自己考得怎麽樣?”
被一窩蜂的記者怼着話筒,林況沒什麽耐心,敷衍道:“試卷太難了,根本不會寫,随便瞎寫出來了。”
衆記者一聽以為采訪的是個學渣,瞬間該散的都散了。
林況這才看到斑馬線的那頭,正在等紅綠燈的虞茶。
她柔軟的長發微卷披肩,穿着齊胸的漢服,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