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個爬完通天梯的人是一個黑衣勁裝的少年，少年面容俊美，周身的氣度不凡，但神情卻頗為冷淡，他爬上升仙臺後就直接找一處偏僻的角落坐下，之後爬上升仙臺的人越來越多，唯獨那少年的周圍形成一片真空，直到一個紮着辮子的小女孩爬了上來，湊到那黑衣少年面前搭話：“大哥哥，我能坐在你旁邊嗎？”
升仙臺上，蘇小娥有些踟蹰地走到黑衣少年的旁邊，她緊咬着下唇，樣子看起來有些不安。
上輩子，蘇小娥是認識穆離，只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叫白離，一個來自偏遠小家族的人，雖然心性堅毅，成為本屆第一個爬完通天梯的人，但因為測出的靈根資質太差，只是普普通通的三靈根，最後還是歸為外門，那個時候蘇小娥并沒有很在意，加入宗門後她忙于交際那些名門弟子，可是那些名門弟子根本看不上出自小家族的她，反而是堂妹，總是比她要幸運。
堂妹蘇小小入門前先是洗去一條靈根幸運進入內門，而後在外門結識的性子冷清的白離，竟然會是穆氏一族的人，還是宗內那個頗有天分的小師叔的同胞弟弟，上輩子，穆離可以說是給了堂妹很多幫助的貴人，這輩子……
她要先結識這個人，讓他成為她的貴人。
黑衣少年只是睜開眼掃了蘇小娥片刻，臉上的神情并未有任何變化，而後就繼續閉目打坐，而旁邊的蘇小娥猶豫了會，還是咬咬牙在這附近坐下來了，只不過在她坐下後不久，人群中一個蹦蹦跳跳的小身影就朝着他們這個方向歡快地跑來：“堂姐，堂姐我找了你很久。”
來人正是蘇小小，雖然這幾天蘇小娥對她冷淡了些，但小女孩不記事，依舊對她抱有很大的熱情，湊近後就叽叽喳喳說了起來，“堂姐，你看到族裏的其他人嗎？”
蘇小娥搖搖頭，上輩子蘇氏通過入門測試的只有她們兩個，這輩子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蘇小小跑過來沒多久，旁邊盤坐的黑衣少年就直接站了起來，原本蘇小娥還以為穆離起身是因為堂妹的緣故，結果順着黑衣少年視線望去，才發現原來測試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不遠處一座仙門憑空拔起，當仙門完全落成之時，通天梯就會完全關閉，而那些尚未爬完臺階的人也都會被送到山下。
仙門完全成型的那一刻，一陣仙樂聲響起，随着仙樂的響起，一群不知道從哪飛來的仙鶴也跟着翩翩起舞，升仙臺上，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吸引住了，沒有人注意到，在通天梯快要關閉之時，一個身着明黃色袍子的小胖子和一只小老鼠同時爬上了最後一個臺階。
“呼，累死我了。”明黃色袍子的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的汗淋漓不止，肉多又容易出汗，再加上今天應該是他自出生以來運動量最大的一天，那滋味可想而知，而在小胖子的旁邊，同樣癱着一只老鼠，那正是剛剛爬完通天梯累得不行的姜楚，要知道她身軀小爬臺階更不容易，現在只覺得四個爪子已經完全麻木了，痛的失去了知覺，小老鼠剛剛躺下沒多一會就被戳了一下，跟她并排倒數第一名的小胖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小老鼠，你也是來求仙的嗎？”
小胖子名字叫楚明聿，在他被測出靈根前是一國的皇子，來天元宗修煉是國師的安排，但從小被嬌生慣養的他，根本不習慣徒步爬臺階，原本他都要放棄了，然後就看到了一只老鼠慢慢地從他的身邊爬過，不知道出于怎樣的心理，他重新站了起來，跟着這只老鼠爬完了通天梯，但也快累死了。
小老鼠姜楚懶得理人，她現在最關心的是爬完通天塔後能不能成為天元宗的弟子，還是說依舊只能屈就于一個靈獸的身份，但曾經身為人類的她，并不習慣這輩子的靈獸身份，也很讨厭被束縛，失去自由的感覺。
不遠處的蘇小娥全部的心神都在那扇仙門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小老鼠，仙門出現，緊接着就該測試靈根了，這輩子她服用了洗靈草，縱然只洗去一條靈根，但比起上輩子四靈根的她，修煉起來也會更加的容易了。
暢想着未來的蘇小娥并沒有注意到姜楚，但并不意味着其他人沒有注意到，或者說當注意到通天梯內爬出一只老鼠，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長老全都沉默了。
“通天梯的陣法，按說可以自動識別人修和妖修的，難不成是陣法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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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長老是門內陣法長老，日常不僅負責護山大陣的維護，同時這次通天梯各處幻陣的設置都少不了他們玉衡峰弟子的身影，但現在通天梯裏走出了一只老鼠，就像是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玉衡長老連接下來的弟子招收都沒心思理會了，扔下一句，“我去看看。”，然後就直接離開。
玉衡長老離開後，大殿內還有六人，坐在左邊倒數第二個，體格有些富态的開陽長老眯着眼看着投影上出現的小老鼠說道，“按說走完通天梯，就是我派弟子了，若是靈獸的話，應該分到我開陽峰吧。”
天玑長老嗆到：“既然是天元宗的弟子，那自是每個峰都有機會，可不是你開陽峰獨有的。”
瑤光長老：“諸位師兄，聽小妹一言，先不論這只老鼠是怎麽瞞過先天靈寶進入通天提的，還是想想這次無妄峰插手之後能有多少人剩下的吧。”
前兩屆，無妄峰搶走了一個雷系靈根，這一屆……
大殿上的長老們全都沉默了，過了很久，掌門穆長生才道：“四大宗門，我天元宗招收弟子僅在劍一宗之後，生源理應當是不錯的。”
自進入大殿之後，第一次開口詢問的天璇長老：“那劍一宗這屆招收的弟子？”
掌門穆長生撚着胡子答道：“兩個單系靈根。”
暴躁的天玑長老聽了這話直接捶碎眼前的桌子：“奶奶的，這樣的話我們天元宗不也就頂多一個單系靈根，無妄峰又來這一出，那還怎麽分？”
天玑長老發自靈魂的拷問，大殿內再次沉默了……
——
測試靈根的時候，姜楚排在了最後面，每經過一個人，那道門就會顯示出跟靈根對應的光柱，光柱的長短，意味着靈根的純淨度，測出的靈根越少，純淨度越高，那勢必日後會在門內獲得更多的修煉資源，所以哪怕知道或不知道自己的靈根，排隊的人都是緊張的。
隊伍在慢慢地縮小，原本姜楚藏在隊伍最後面是很不起眼的，前面的人測出了什麽靈根資質她既不關心，也看不見，但無奈排在她前面的小胖子剛經過仙門，然後那道門就升起了土黃色的亮光，而且光柱還在不停地上漲，最後在十分之一處停下，那一刻，記錄靈根資質的弟子愣了，小胖子也愣了，姜楚也驚呆了。
“小寶！”一道帶着驚喜的聲音打破了平靜，蘇小小第一時間發現排在隊伍最後面的小老鼠，激動地拉着蘇小娥的手道，“堂姐，你快看小寶也過來了。”
蘇小娥正震驚于這屆突然多出來的這個單系土靈根弟子，而後就因蘇小小的提醒，注意到跟在那土系靈根身後的小老鼠，它，怎麽也上來了？
空蕩蕩的四周，不僅小胖子楚明聿成為了人群焦點，就連姜楚也成為了焦點，想要的低調注定是無緣了，而旁邊負責記錄的弟子在匆匆登記完小胖子楚明聿的信息之後，連忙掐訣發出一條信息，天元宗歷年歷屆的弟子招收，從未向今天這般……奇葩。
看到小老鼠之後，蘇小小就牽着蘇小娥的手急忙忙跑了過來，只不過在碰到小老鼠之前，她們就被楚明聿攔住了，楚明聿一臉防備地擋在小老鼠面前質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小寶是我堂姐的靈獸。”蘇小小急忙忙解釋，只可惜經過剛剛的同甘共苦，楚明聿已經不再将小老鼠看作一只老鼠了，而是他的鼠兄弟，所以聽完這話，他就直接回了一句，“我不信，你怎麽證明她是你堂姐的靈獸？”
“堂姐跟小寶簽的有契約。”
修真者跟靈獸之間簽訂有契約，但凡有點修仙常識的人聽完這話就不會再繼續問下去了，但無奈小胖子不是有常識的人，在被測出有靈根前，他只是皇宮裏比較受寵的皇子，從來沒接觸過修仙，所以聽完這話他已經沒有讓開：“那也不能證明她是你堂姐的，不然你們把契約拿出來，讓大家辯一辯。”
凡人界，購田購房均需有地契，就算是買個人，那也是需要有文書的，所以小胖子覺得他這要求并不過分，但在其他人看來卻并不是這樣，所以小胖子說完這話，不待蘇小小反駁，蘇小娥就開了口，“契約拿不出來，不過能證明就行了嗎？”
身後的姜楚聽完這話心裏就咯噔了一下，她跟蘇小娥的契約，雖然因為蘇小娥服用了洗靈草變得弱了一些，但約束力還是在的，而且作為主契者權力最大的主仆契約，姜楚的生死可以說是被握在蘇小娥的手裏。
當蘇小娥說完這話，姜楚就發現自己的行動力不受控制了，意識雖然很清晰，但她卻不受控制地慢慢繞過小胖子，走到了蘇小娥的面前，直到她被蘇小娥從地上抱起，笑眯眯地反問了句，“這樣就能證明了吧。”
姜楚猶感覺萬念俱灰，就仿佛一個人穿越沙漠尋找綠洲，走近後才發現之前看到的綠洲只是海市蜃樓罷了，現在的姜楚就是這樣，從她穿書開始，總覺得命運給她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
這時旁邊響起了一道弱弱的辯白：“這位師妹，那個靈獸應該是爬完了通天梯，所以……要等長老們過來商量該怎麽安排。”
好在等待的時間不算太長，不過一會的工夫，就見幾道顏色各異的流光閃過，空中的飛行法器上，各座主峰的長老能來的都來了，而這些人中，唯有最右側站在靈劍上的白衣少年最讓人無法忽視，不僅是他那讓人容易神思恍惚的盛世容顏，還有手裏匣子不斷飄出來的靈果的芬香，從聞到味道的那一刻起，姜楚嘴巴裏的唾液腺就開始了不停地分泌。
好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