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正面交鋒
查爾斯和艾瑞克沿着樓梯往下走,一股濃烈嗆鼻的馬爾福林味撲襲而來,這裏是個地下實驗室,占地面積是上面的好幾倍。實驗室周圍擺滿了很多醫療用的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兩側裝載各種鮮活內髒的實驗玻璃缸。
“看來這都是那些遇害者的遺物。”艾瑞克十分淡定地打量着一切。
查爾斯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恐怖場景,他走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實驗玻璃缸前,那裏頭是一具被剝了皮的不明生物的屍體,從其身體結構看來,初步判斷是個人類。
查爾斯倒吸一口涼氣,到底是何等殘忍的變态才會做出這種泯滅人性的事情啊。由于沒了眼皮,屍體的眼睛一直睜着,看着觸目驚心。屍體毫無預兆地沖到查爾斯跟前盯着他,死命地拍打着玻璃。它居然還活着,那具被困在裝滿溶液的玻璃缸中的軀體痛苦地掙紮着。查爾斯措不及防後退了幾步差點沒跌倒,艾瑞克及時走上去伸手把他扶住。
“離它遠點兒。”艾瑞克皺了皺眉眉頭,抓緊查爾斯的手。
“我沒事。”查爾斯深呼吸一口定了定神。
艾瑞克提醒他:“小心周圍。”
查爾斯點頭。
前方的黑暗處,有股沉重的腳步聲朝這邊靠近,查爾斯察覺到有一雙目光注視着自己。
“艾瑞克。”查爾斯喊道,然後和艾瑞克交換了一個眼神,艾瑞克很快便明白他的意思,馬上開啓磁場模式最大化,實驗室中全部的醫學儀器以及鋼鐵制品相關的物品全部被淩駕,飄浮在半空中,準備随時進攻。
來者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身份當即揭曉,瞥見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卻讓查爾斯和艾瑞克倍感驚慌。那是一張被毀得滿目瘡痍的臉,卻依然能夠從輪廓以及部分五官判斷出來,是「艾瑞克」。
看到那個面目全非的自己,艾瑞克怔了兩秒,兩秒鐘足以讓敵人找準偷襲的機會,即使是不同的世界,萬磁王也依舊是萬磁王,對方把原本被艾瑞克控制住的金屬物品反奪過來,房間內全部金屬儀器朝着他們倆飛砸去。
查爾斯試圖入侵到對方的腦海中控制他的行動。該死,查爾斯發現自己辦不到,那個「艾瑞克」明明沒有戴頭盔,卻還是有某種東西隔絕了自己跟對方大腦之間的連接。
“我控制不了他,艾瑞克,你別忤在那兒,快想想辦法!”查爾斯大聲喊着旁邊的搭檔。
艾瑞克從晃神中恢複過來,将飛沖過來的金屬物品定格在半空,重新奪回主導權。
兩者相互對峙,力量不相上下,可就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艾瑞克全身力氣好像被人抽光似的,雙膝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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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 查爾斯走到旁邊忙着攙扶他,卻不料自己也同樣渾身使不上勁兒,四肢都被麻痹了,身子緩緩倒在地上,這是怎麽回事?
“是麻醉氣體。”艾瑞克猛然察覺,以前自己就被這招陰過。他暗自怨恨自己太大意太疏忽,但已經為時已晚。
查爾斯側倒在地板上,除了眨眼以外,他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那個「艾瑞克」朝自己這邊一步一步逼近,對方蹲了下來,伸出手捏起查爾斯的下巴,細細端詳。
“把你的死手拿開!”艾瑞克一個字一個字清晰警告他。
然而對方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兒,依舊專心致志打量着眼前的查爾斯,用其布滿傷痕的粗糙指腹不時在查爾斯的唇上摩挲,甚至帶有些許作弄性質地把手指探入查爾斯的嘴裏。
“別、碰、他,你、個、混、蛋!”艾瑞克費勁地支着身子從地板站起來朝那人大吼,他把室內能夠找得到的全部金屬聚集了在一起朝家夥丢去,對方閃身躲開,金屬砸在旁邊的玻璃缸上,玻璃渣子混雜着裏面的溶液灑落一地。
“馬克思,別在這兒打架,你把我的實驗室都搞砸了。”一個不滿聲音對那個「艾瑞克」說道,聲音的主人源自一位披着過膝風衣穿着長筒馬靴的男人,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頭發稀疏,但這不妨礙他們辨認出其身份——澤維爾!
澤維爾掃了馬克思一眼,對他發出命令:“你給我退後。”
對方乖乖聽話照做。
看見查爾斯和艾瑞克的時候顯然澤維爾也是吃驚不已,他用耐人尋味的目光打量着他們,慢悠悠問道:“姓甚名啥?從何而來?”
“關你屁事。”艾瑞克不屑道。
澤維爾也不生氣,讪笑幾聲,他的笑聲聽起來有點邪惡。澤維爾走到艾瑞克身邊,将其頭盔掀起往邊上丢,只輕輕動了一下意念,艾瑞克馬上頭痛欲裂倒在地上,又是這招精神污染法,艾瑞克每次都敵不過它。一絲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邊流出,艾瑞克咬緊牙關努力忍着。
不行,必須撐住,艾瑞克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否則自己這條命沒了也就算了,連查爾斯也會受到威脅啊,查爾斯的性命是他的底線,無論如何都必須堅守住。艾瑞克死咬牙關閉上眼睛,使出他僅有的全部力氣将金屬吸收過來,四周圍開始劇烈地搖晃。
馬克思走上前朝艾瑞克的腹部狠勁踢了一腳,然後搬起旁邊的手術鋼桌往艾瑞克身上猛砸,艾瑞克沒能順利避開,他整個半邊身子被壓在手術桌下。
“馬克思,別把那家夥弄死了,我要活捉他。”澤維爾朝馬克思瞪了一眼,馬克思立刻停了下來。
看着一邊咳嗽一邊吐血的艾瑞克,查爾斯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肉體無法動彈,他的意識也開始有點消退,他必須采取點行動。查爾斯不動聲色地對澤維爾進行精神幹擾,然而這一主意卻很快被對方識破。
“不管你是誰,別企圖對我進行腦控。”澤維爾大步走過去揪着查爾斯的領子将他帶到跟前,那雙跟查爾斯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眸,透露着無盡的暴戾,查爾斯發不出聲來,他的喉嚨被對方掐住了,澤維爾的指尖嵌入他脖子的肉裏頭,查爾斯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這個人簡直是個瘋子,他想弄死他,就在此地,就在此刻。
“查爾斯!”
他聽見艾瑞克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他聽見艾瑞克在大罵。
艾瑞克在極限狀态下透支着自己的體力,他用磁力推開手術床,克服麻藥的作用艱難地重新站起來,不行,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差得太遠,他沒辦法來到查爾斯身邊,那個該死的垃圾,居然這樣對查爾斯……艾瑞克的憤怒飙升到極點,受到這股強烈情緒的影響,整座屋子被拆的四分五裂。
接下來查爾斯聽見周圍傳來很大的打鬥聲,他感覺藥物已蔓延至身體的各處神經,然後意識遠去昏睡了過去。
***
查爾斯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卧室的床上,身上換了幹淨的睡衣。
“太好了,老兄你總算醒過來了。”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X終于放下了心。
查爾斯想從床上坐起來,結果被身穿醫生大褂的漢克制止。
“在你完全脫離藥效之前,還是先躺床上休息一會兒吧。” 漢克說道,從白大褂裏拿出小電筒,彎下腰檢查着查爾斯的瞳孔狀況。
“這是哪兒?”查爾斯問。
“你在醫院裏。” 漢克回答。
“艾瑞克呢?”比起自己的狀況,查爾斯總是更在乎他多一些。
“哦,你那位搭檔在隔壁房間休養來着,他剛動完手術。”漢克說。
查爾斯聽罷不禁皺眉,“動手術?”
漢克點頭,“嗯,他的手被鋼板床弄傷導致骨折,另外其他部位也傷得可不輕哪,還好動手術及時。”
“他的傷勢怎麽樣了?”查爾斯追問漢克。
“沒有生命危險,目前最重要的是休息,只要護理妥當,他會康複的。”
查爾斯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他問X:“我暈過去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情?”
“艾瑞克由于情緒失控力量暴走,那時我們和當地治安官已經趕到現場,好不容易才把他壓制下去。”X簡練說道,“然後我們在實驗室的房間裏找到詹姆斯,他暈了過去。”
“澤維爾為什麽要把詹姆斯帶走?”查爾斯不解。
X說:“天知道,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弄明白,比如說在那個地下室找到的那些受害者被挖走內髒,以及那些失蹤的人。斯科特已經派人徹底封鎖了那個地下實驗室。”X說。
查爾斯想起實驗室裏那具被折磨摧殘的不成人形的活死屍。查爾斯沒想到澤維爾居然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那些全都是人命來的,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這都讓人憤怒不已。
“那澤維爾人呢?”查爾斯握緊拳頭問道。
“他逃走了,不過那家夥在跟我們交戰中受了不輕的傷,肯定走不遠。”X說,“我們會找到他的。”
“X,你覺得澤維爾的所作所為跟魂方有關系不?”查爾斯詢問他的意見。
“事情還沒水落石出,目前還說不準啊,不過查爾斯,你現在要做的頭等大事就是先休養好身體。其他事情我們會處理好的。”
X和漢克離開以後,查爾斯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最後他還是忍不住,跑過隔壁房間。
篤篤,查爾斯敲了兩下,沒人應,然後又敲了幾下,還是沒人應,他把手放在門把上輕輕一扭,門沒鎖,于是便進去了。查爾斯把頭往裏面探,沒發現有人,然後慢慢往裏頭走去,來到床邊的時候,發現床上空空如也。
“找誰?”正當查爾斯把頭轉過去的時候,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吓了他一跳,查爾斯轉身的時候,鼻尖輕輕跟艾瑞克的唇掠擦而過,不經意間的細微觸碰而已,卻讓查爾斯在那一刻有點繃緊。房間裏頭很安靜,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以外,查爾斯甚至能聽得見雙方心髒跳動的聲音。
“這房間除了你,難道還有誰在住?”
“好像沒有。”
查爾斯盯着艾瑞克的打了石膏繃帶纏在脖子的右手上,“你的傷……”
“動過了手術,小事兒,很快就能把石膏拆掉。”艾瑞克輕描淡寫, “不過有點兒頭痛。”
“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你再休息一下。”
查爾斯想要轉身,艾瑞克馬上拉住他。
“留下來吧,查爾斯。”
查爾斯看着艾瑞克露出那種好像乞求的表情,忍不住笑道:“要不我幫你按摩按摩,呵呵。”
艾瑞克馬上拉起旁邊的一把椅子坐下。
查爾斯:“?”
“不是要幫我揉按穴位麽?”
查爾斯抿了一下唇,繞道椅子背後,手慢慢放上艾瑞克的太陽穴上,一邊輕力揉按一邊用自己的感應能力為他緩和神經。
“每次當你的手觸碰到我的頭部的時候,我總有一種你會讀取我思想的感覺。”艾瑞克閉上眼睛說道,查爾斯的手指在他的穴位上輕柔地按摩,這讓他感覺身心放松。
“一般情況下,我不會随随便便窺視別人的隐私。”查爾斯說。
艾瑞克笑呵,要是查爾斯真的擅自讀取了他的思想,知道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對他無止境地YY的話,會怎麽樣?
醫院冷冷清清無聊之極,雖說要呆在這裏養傷,但除了坐就是趟,沒有任何娛樂消遣活動,叫人憋得慌。查爾斯呆在艾瑞克的房間看書。
天氣有點悶熱,查爾斯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好幾顆,挑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看自己的書。
艾瑞克看着眼前這漂亮的人,皮膚白皙,嘴唇微紅誘人,艾瑞克不禁喉結上下動了動,吞下口水,當然,即使內心再猥瑣,也必須假正經,把酷帥高冷堅持到底。況且現在有傷在身,不宜胡思亂想,艾瑞克決定轉移思緒。
查爾斯手中拿着一本名叫《荒誕的遺傳基因》的書,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看艾瑞克,這家夥已經蓮花式打坐了将近一個小時。要是現在貿貿然跟他講話,會不會走火入魔?
“艾瑞克?”他輕聲喚道。
“我在聽。”
“我還從來不知道你有做瑜伽的愛好。” 查爾斯翻了一頁書說道。
“被關押在五角大樓的那段日子裏,我每天都會這樣靜坐冥想,這有助于我集中注意力。”
“集中精力?”
“要知道多年觸碰不到金屬,能力或許會因此減退,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這是一種輔助修煉。”
艾瑞克呼吸一口氣說道。那個時候,艾瑞克曾經嘗試過讓五角大樓地面上的辦公室裏的一枚回形針挪動,如果成功了的話,那麽他就可以通過操縱回形針的練習然後一步一步操縱更大的金屬物品,不過他終究不知道自己到底成功沒有,因為這個想法誕生的比較晚,就在他嘗試了不到三天,那個叫皮特羅的熊孩子就把自己從地下一百層牢房中弄了出去。
“嗯,我了解。”查爾斯點頭。
其實,在艾瑞克被關押在五角大樓底層的那些年裏,他隔三差五會通過思想給查爾斯傳達信息,并非指望查爾斯能夠去救自己,只是純粹想知道查爾斯的狀況,想知道他過的好不好,開不開心,以及……想要告訴他,他想他了。當然,查爾斯不會知道這些,那段時期,他失去了能力。
艾瑞克想起被囚禁的那段時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種度日如百年的日子他他媽的居然熬過來了。
“我感覺你比以前嘆氣的次數多了不少,難道上年紀的原因?”查爾斯輕輕調笑。
“你的頭發也好像比以前稀疏了呢。”艾瑞克回道,當然他只是開個玩笑,卻沒想到接下來查爾斯一臉烏雲密布不爽到極點。
其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艾瑞克的話不偏不倚戳着了讓查爾斯內心的痛處,查爾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那天他從羅根的腦海裏瞥見了自己的未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光頭教授就是老年的自己!光頭,這是查爾斯的一個心結。他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艾瑞克見查爾斯那張臉越來越古怪,越來越扭曲,嘴角還帶着抽搐,這才發現自己剛才不假思索的話語惹他不高興了,艾瑞克幹咳幾聲,然後說:“剛才,那個……我開玩笑的,你別放心上。”
查爾斯不做聲,繼續低頭看書。
艾瑞克不知道該說點啥好,接下來兩人陷入一片沉默。
“我曾經瞥見自己的未來。”查爾斯打破沉默開口道。
“未來,是怎麽樣的?”艾瑞克看着他。
查爾斯搖頭苦笑,“不清楚,我只看見自己頭發掉光的樣子,呵呵,又老又禿,還癱瘓,感覺……有點糟糕……”
艾瑞克走過去他身邊,挨着他和他并肩而坐,他握緊查爾斯的手,然後擱放在自己大腿上。
“查爾斯,如果哪一天,我變成個了個糟老頭,老年癡呆,又流口水又失禁,你會怎麽看待我?”
查爾斯眨了眨湛藍的眼眸,“不會怎麽,你還是艾瑞克。”
“那就是咯。”艾瑞克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就算查爾斯如何改變,他也無可救藥地喜歡他,與皮囊無關。艾瑞克的手探到查爾斯的胸前,但是卻啥也沒做,他低着頭幫查爾斯将衣服的紐扣一枚一枚扣上。
“把衣服穿好來,我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你這模樣。”
查爾斯舔着有點幹燥的嘴唇,他發現自己好像臉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