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小白的耳朵像被一把火燎到了一樣發燙，她的雙手發顫，全身關節都覺得酸軟，說不清是氣的還是羞的。急促的呼吸了幾下她站起來轉身就走，在樓梯口轉過臉對艾爾喊了一句，“變态！”
艾爾還是一動不動的盯着天花板發呆。
小白回到自己的房間重重把門摔上，坐在地板上哭了。
艾爾這個大笨蛋！馬可這個大變态！
變态變态變态！
現在我還要和變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她靠在門上嗚嗚咽咽的哭了一會兒，用手背擦擦眼淚，吸吸鼻子。媽媽說女孩子是水做的，一哭，水分跑了就老得快。而且哭有什麽用呢？哭出一缸眼淚能改變她的現狀麽？能幫她申請到獎學金麽？還是能幫她媽媽拿回本來屬于她們的東西？
想到媽媽，小白更難過了，她又開始抽噎。媽媽那麽辛苦，可是我什麽都幫不了她，從小到大我除了會考試別的什麽都做不好。就連想要省些住宿費也找不對房子。
在她努力想要停止哭泣振作起來的時候，她背後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
“小白。”
是艾爾。
“幹什麽？”她把袖子裹在手上抹一下酸酸的鼻子，粗聲粗氣的問。
艾爾大概也靠着門坐在地上了，因為他的聲音像是就在她耳邊。
“對不起。我明知是圈套可是還是上當了。”
小白擦掉眼角的淚，想起艾爾說他覺得又難受又丢臉，不，是很丢臉，還有他說這話時雙眼盯着天花板不敢直視她的樣子，從剛才開始噎在心口的那口氣奇怪的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她的自我厭惡。
艾爾聽到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漸漸平穩下來，小聲問，“你能原諒我麽？”
等了一會兒，小白沒有回答。
唉。他站起來，在心裏輕輕嘆氣，也許蘭尼又說對了，那些想法還是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說出來只會讓她生氣。
就在他要離開時，門咔嗒一聲打開了。
小白站在門口擡眼看他，“艾爾。”
“嗯。”
“我是生氣了。不過，我沒生你的氣。所以你也不用道歉。我只是……只是……”只是太難堪太……太怎麽？
小白思索着該怎麽形容自己剛才那種感受，該怎麽讓這家夥明白呢？這種事……這種事在心裏想就好了不要說出來了，尤其是不要跟你在想像的那個人說！好像就是這樣。嗯……也不太對。應該是最好連想都不要想！唉！馬可這個變态。都怪他！早知道應該把艾爾從圖書館帶走的。不過即使帶走的話，恐怕遲早也會給傳染成變态。啊……
沒生我的氣？艾爾看着還在垂頭思考的小白，她的頭發十分柔順，可是頭頂總有幾根短發不聽話的翹起來，從看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想伸出一根食指去碰碰這像蝴蝶觸須一樣的頭發。燈光下她垂着的小腦袋像朵倒扣着的郁金香。眉頭微蹙有點苦惱的郁金香。
她說沒生我的氣？那麽——這是說她其實……不反對？哈哈，哈哈，不反對的意思就是，她願意？
如果蘭尼知道艾爾在這方面的思維回路是這樣的，他大概會立即絕望的自殺。
當艾爾的雙手顫抖着伸向小白時，她終于發覺在她苦思該怎麽告訴笨蛋以後不要煩她的時候，這家夥似乎是誤會了什麽。
“你要幹什麽？”
“哎？”艾爾的手剛剛好伸到小白的臉側，他歪着頭和她對視，“嗯……難道，你不是同意的意思？”
“同意什麽？”
哦天那。艾爾的心砰砰亂跳兩下，壞了！又會錯意了！他趕快補救，“我、我我只是想給你個擁抱，道歉式的。”
“哦。”真的麽？那麽這股蠢蠢欲動的奇怪氣息是怎麽回事？道歉和好時的擁抱好像不包括這個吧？
看到她沒繼續反對的意思，艾爾小心翼翼的把兩只食指搭在小白肩膀邊緣，微微向前傾，給她一個只具有形式而沒有接觸的擁抱。
她的頭發蹭到我的臉了。他想。
“這樣我們還是朋友吧？”他小聲問。
“嗯。”她小聲應了一聲。
他的聲音擦到我的耳朵了。她想。而且那個像雨後松林的氣味真的是他身上的。
這麽回答的時候小白疑惑，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麽？艾爾是我的朋友？他想做我的朋友？不再是那個的對象了麽？
啊……我有個單手就能把地球炸毀幾百次的朋友。這聽起來好像不錯啊。唔，貝吉塔殿下的朋友呀……唉我一定還沒從Jump畢業吧？
她還在回想上一次看到那位立志要成為獵影海賊王的少年是多久之前的事，艾爾的頭又低下一點，在她耳邊用極低的聲音問了一句話。
這話立即澆熄了小白心中正要重新燃燒的熱血少年漫關于友情、冒險和勝利的小火苗。
她猛力推開艾爾，“你果然還是變态！”然後轉身摔上門。
變态艾爾對着門撅嘴嘟囔，“那為什麽馬可就可以？”
“因為他是變态！”小白在房裏大喊。已經不是變态了是癡漢！你也想當癡漢麽混蛋！她撲倒在自己的床上用力捶打床墊。
艾爾回到樓下，走進蘭尼的房間，往他的床上一跳，攤開四肢對着天花板發呆。
蘭尼已經結束了和盧斯的例行每日彙報，其實就是對艾爾的各種嘲諷和吐槽。他轉過身看看好像癱軟在沙灘上逐漸萎縮的水母狀艾爾，這個樣子，一定是又受到打擊了。不是說了讓他用“朋友”這招麽？那時小白行李都要收拾行李走了，用了“朋友”這招就留下了。唉，笨蛋這次又幹了什麽呢？
“喂——”
“你說的沒錯蘭尼，”艾爾的聲音裏有蘭尼不熟悉的成分，似乎是疲憊，“我必須要先做她的朋友。”
“那你想好要怎麽做了？”為什麽我總覺得他的理解會有什麽可怕的偏差呢？蘭尼暗中皺眉。
“沒錯！”艾爾坐起來，眼睛裏又充滿了鬥志，“第一步，我要了解她的愛好！”
蘭尼斜眼，都過了幾周你才想到這個會不會太笨了？他捧起水杯，“然後呢？”
“第二步，在她愛好擅長的那些領域徹底擊敗她！”
“噗——”蘭尼一口水噴出來，“你沒弄錯吧？”
“十分确定。只有這樣我才能獲得她的尊重。”艾爾站起來，威嚴冷峻，冰雪之姿，“尊重引向崇拜，崇拜導致愛慕，并且，擊敗她的同時，我會給她我的友情鼓勵她繼續向我挑戰，最終，在不斷的戰鬥中成長出堅不可摧的愛情！哈哈！”他抱着雙臂得意的笑了。
神啊，請你賜我一個正常一點的王子吧！蘭尼想哭了，他叫住向外走的王子，“喂，你去幹什麽？”
已經走到門口的艾爾頭也不回，留給蘭尼一個堅毅果決的高大背影，“戰鬥從這一刻開始！我要去補習了！”
蘭尼看着關上的房門，最終還是寬面條淚哭了出來。
第二天清晨，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白被有節奏而且毫不輕柔的敲門聲弄醒，她把枕頭蓋在頭上，可最終還是被像戰鼓一樣的敲門聲逼得不得不離開溫暖的被窩。
“幹什麽？！”她拉開門，看到平時這個時候還圍着一條毛巾走來走去的艾爾已經穿戴整齊，嚴肅的站在門外。
嗯？出什麽事了？
“小白！現在是GMT 0735，給你十五分鐘時間起床！然後下樓吃早餐！我們要去學校。”說完他把房門完全推開，繞過小白走進房間，一把拉下她的被子扔在地上，“不許再鑽進去！”
破壞了她暖呼呼的被窩，艾爾以标準軍姿離開了。
小白傻了。繼吉爾瓦尼教授之後，艾爾也被法西斯精神附體了。
她洗漱完畢走下樓，艾爾正圍着圍裙煎蛋餅。
“趕快吃！吃完我們就出發。”
“出發去哪裏啊？”小白看着從艾爾鏟子下“嗖”的落進自己面前盤子裏的蛋餅，啊，這種金燦燦的溫暖的顏色，好想睡。
“去學校！”
和艾爾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小白忍不住反複觀察。這家夥是怎麽了？這種氣質是什麽啊？為什麽覺得他長得和平時不太一樣了呢？嗯……好像嘴唇比平時抿緊了一點。然後呢？眉毛？難道空知猩猩說的只要眉毛間的距離改變就改變了氣質這種事在三次元也是适用的？
她滿腹狐疑努力加快步伐跟上邁開兩條長腿越走越快的艾爾。
到了學校，因為來到太早教室都還沒開門。
十一月下旬的早晨是很冷的。草坪上的青草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踩上去發出“咯吱咔嚓”的聲音，快走産生的那點熱量很快被寒霜耗盡，小白給凍得鼻涕都要流出來了。她把以标準軍姿等候在教室門外的艾爾拽到了附近的複印室。那裏的大型複印機日以繼夜的工作着，散發出在這冬日裏極為寶貴的熱量。
小白靠着複印機坐下，拿張面紙擦擦鼻子，“艾爾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啊？”
艾爾沒有回答。
他坐在窗口下面，因為是逆光而坐，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晨光中他金發的輪廓，他的頭發近看光滑柔順，但從這角度看卻有一層毛絨絨的邊。可能是因為這個，他臉上從顴骨到下巴那條高傲的線條此時也顯得格外稚氣而倔強。
有無數塵埃在金色的光柱裏緩慢無序的飛舞，複印機重複着簡單的嗡嗡聲。
我要你愛上我。
艾爾看着仍在打哈欠的小白，在心裏說。
